飘(乱世佳人)(校对)第1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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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你还不知道我想说的是什么呀!”
“亲爱的,那是明明白白,显露在你的脸上。大概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叫你明白过来,那位不幸的威尔克斯先生,原来是一颗太大的死海果135,叫你没法啃它。同时你又忽然发现我有一种新的吸引力,”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我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她惊讶得倒吸一口冷气。不错,他总是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这也是一直叫她恼怒的地方,可是现在,她在骤然一惊以后,却反而感到高兴,感到宽慰。他既然知道她的想法,那么她想要做的事实在太容易了。说这些也没用吗?当然,她长期不关心他,他心里会难受;当然,他对她的突然转变,不会轻易相信。她要跟他亲近,取得他的欢心。要对他倾注大量的爱,好让他相信她。这样做可多么快活!
“亲爱的,我要把一切全说给你听,”她双手放在他坐的椅子扶手上,俯身对着他,“我一直是那么傻,竟错到这种地步——”
“斯佳丽,不要这样说下去了。不要在我面前低三下四。我受不了。能不能留一点尊严,留一点节制,留供我们日后对婚姻的回忆呢?让我们免了这最后一幕吧。”
她猛地站直身子。让我们免了这最后一幕?他说“这最后的”是什么意思?最后的?这是他们最初的,是他们的开端。
“可是我要对你说,”她急忙说,仿佛怕他要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哦,白瑞德,我多么爱你,亲爱的!我其实爱你已好多年了,可是我太傻,竟连自己都不知道。白瑞德,你一定得相信我!”
她站在他面前,他朝她看了一会儿,看得很久,像是看到了她的心思的背后。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相信她的话,可是对她并不感兴趣。哦,在这样的时刻,他会不会还那么刻薄,为了折磨她,他会不会使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伎俩对待她呢?
“噢,我相信你,”他终于说,“不过艾希礼·威尔克斯怎么办呢?”
“艾希礼!”她做了个不耐烦的手势说:“我——我想很久以来我一点也不关心他。这不过是我从小养成的一种习惯罢了。白瑞德,假如我早知道他实际上是怎么样一个人,我甚至连关心他的念头也不会有的。他是这样一个不能自立、懦弱可鄙的人,尽管他嘴里讲的是什么真理,什么荣誉的——”
“不,”白瑞德说,“你倘若真要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你得正确地看他。他无非是个上等人,陷于一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但他仍想按照旧世界的规律,尽他无聊的最大努力行事罢了。”
“哦,白瑞德,我们不要去谈他吧!他现在跟我们有什么相干呢?你是不是很高兴知道——我的意思是,既然我——”
他疲倦的眼睛接触到她时,她的话突然停住,她觉得很窘困,很害臊,像一个初恋的女孩子那样。他若是不让她为难就好了!他只要张开双臂,她便可高兴地坐在他的膝上,头靠在他的胸前。她的嘴唇贴着他的嘴唇,她就可以向他倾吐一番,不用结结巴巴了。可是她看着他时,才知道他并不是存心亲近她要她难堪。他看上去已经没有活力,似乎不论她说什么都无关紧要。
“高兴吗?”他说,“你这一番话倘若早一点说给我听,我会感谢上帝,我会斋戒以示感恩。可是现在,对我已毫无意义了。”
“没有意义?你在说什么?当然有意义。白瑞德,你是在意的。不是吗?你一定得关心。媚利说过你是在意的。”
“不错,就她所知道的而言,她是对的。不过,斯佳丽,你有没有意识到,即使是最最牢固的爱,也会有消失的时候?”
她哑口无言地看着他,嘴巴张开成一个圆圆的O形。
“我的爱已消失了,”他继续说道,“是被艾希礼和你那没有理智的执拗给弄消失了的。你就像头叭喇狗一样,任何你想要的东西,弄不到手是绝不罢休的……我的爱已经消失了。”
“可是爱是不会消失的!”
“你对艾希礼的爱就消失了。”
“可是我从来没有真的爱过艾希礼!”
“那么,你一定假装得非常之妙——假装到今天晚上为止。斯佳丽,我并不是申斥你,指责你,侮辱你。那样的时刻已过去了。所以你不必为自己辩护,也不必解释。假如你愿意听我说上几分钟,不要打断我的话,我可以向你阐明我的意思。虽然上帝知道,其实也不用多说,因为事实是一清二楚的。”
她坐下来,刺目的煤气灯光照在她苍白惶惑的脸上。她看着他的眼睛,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听他静静地说着。他的话刚开始的时候似乎没什么意义。但他以这样的方式跟她说话还是头一回,像是普通的人与人之间的谈话,没有轻率,没有嘲讽,也不卖关子。
“你有没有想到过,我爱你的程度,是不是已达到男人所能给予女人的爱了呢?我在得到你以前,是不是已爱了你好多年了呢?在战争时期,我有意离开你,想忘掉你,可是我办不到,我还是回来。战争结束以后,我冒着遭受逮捕的危险跑回来,就是为了想找到你。我爱你爱得那么深,甚至于觉得如果那回弗兰克·肯尼迪没有死的话,说不定我真的会把他杀了。我爱你,却又不能让你知道。因为你对爱你的人总是那么心狠,斯佳丽。你接过他们的爱,用它来威胁他们。”
他说的一番话,似乎只有他爱着她这个事实有点意义。她听到他的话音中有淡淡的激情在回响,喜悦和激动又回到她的心头。她屏住呼吸坐着、听着、等着。
“我跟你结婚的时候,知道你并不爱我。我知道你跟艾希礼的事,你瞧。可是,我当时真蠢,我还以为我能使你爱上我。笑话我吧,假如你喜欢。不过我想要照顾你,疼爱你,满足你一切的需求。我想要跟你结婚,好保护你,让你随心所欲地做一切使你快活的事,就像我对待邦尼那样。你一直在奋力拼搏,斯佳丽。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你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想让你不要再去拼搏,让我来替代你去拼搏。我要你像个孩子那样去玩乐,因为你其实就是个孩子,一个勇敢的、执拗的、受了惊的孩子。我觉得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会像你这样固执,感觉这样迟钝。”
他的话音平静而带有倦意,可是其中有勾起斯佳丽一点儿记忆的东西。以前,在她生活碰到另一次危机时,她曾听到过类似这样的话。那是在什么地方呢?只记得那说这话的人面对着他自己和他的世界,没有同情,没有畏缩,也没有期望。
怎么——怎么——那是艾希礼的话音,是在塔拉刮着冬天寒风的果园里。他当时谈到生活、谈到隐退,他的话音也平静而带有倦意,他那音色流露出比无望的痛苦更具有决定性的意味。当时她对艾希礼的话并不理解,但使她感到害怕,感到寒心。而现在白瑞德的话她听了使她心往下沉。他的话音,他的态度,比他所说的内容更使她烦扰,使她意识到她刚才的快活和兴奋未免来得太早。总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大大的不对劲。那是什么东西她说不上来。但是她忐忑不安地继续听他说下去,她的眼睛盯着他那张褐色的脸膛,她希望能听到可驱除她恐惧的话。
“事实非常明显,我们俩是天生的一对。事实非常明显,在你认识的男人中,在认清了你的真面目后,只有我是能够爱上你的。你是个恶性难改、贪得无厌、无所顾忌、跟我一样的人。我爱上你,我想试一试我的运气。我以为你会慢慢地忘掉艾希礼。可是,”他耸耸肩膀,“我什么办法都使尽了,可是我知道全没有用处。我爱你这么深,斯佳丽,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会非常温柔而体贴地爱你。可是我不能让你知道,否则你会认为我软弱,会利用我对你的爱来对付我。而且,还有艾希礼——他简直无时无处不在,我都快要被逼疯了。我不能每晚坐在你对面,明明知道你心里希望艾希礼坐在我的位置上。我不能夜夜把你搂在怀里,而明明知道你——得了,反正现在是无关紧要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那么难受。我正是为此才到贝尔那里去的。因为和这个女人在一起,她全心全意地爱我,尊重我是一个上等人,总算使我得到一点可悲的安慰,即使她是个目不识丁的妓女。我的虚荣心毕竟得到了抚慰,亲爱的,你从来不善于抚慰我。”
“哦,白瑞德……”她听他一提到贝尔的名字就觉得难受,可是他摆摆手叫她不要出声,让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那天夜里我抱你上楼时——我想——我希望——我怀着太大的希望,第二天早上甚至不敢见你的面,因为怕我弄错了,怕你并不爱我。我怕你讥笑我,我一早逃跑出去,喝得很醉。后来我回到家里,我的一双脚都在靴子里发抖。那时你只要能上前几步迎接我一下,给我一点表示,我相信我真的会跪下亲吻你的脚。可是你没有。”
“哦,可是白瑞德,我那时确实是要你的,可是你那么别扭!我确实要你!我想——是的,那一定是头一回我知道我爱你。至于艾希礼——自从那一回以后,我就觉得艾希礼并没有使我快活过,可是你那么别扭,我——”
“噢,好吧。”他说,“看来我们的意见不太一致,不是吗?不过那没什么要紧,我只是想跟你说一声,免得你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来你病了,那都怪我不好。我站在你房门口,希望你叫我一声,可是你没有,到那时我才明白我白费了一片苦心,一切无可挽回了。”
他停止不说了,他看透了而且看穿了她,就像艾希礼一直以来那样看她的,看到她自己所看不到的东西。此时她只能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沮丧的脸。
“可是后来我从邦尼身上发现事情并不是不可挽回的。我喜欢把邦尼当作是你,当你重新又成为一个小女孩,回到从前的年代,那时你还没有遭到战争与贫穷的折磨。邦尼跟你是那么相像,那么任性,那么勇敢,那么快活,那么起劲。我可以宠爱她纵容她,就像我想疼爱你一样。可是她跟你有一点不同——她很爱我。我能把你不肯接受的爱给了她,真是我的福分……后来她走了,把一切都带走了。”
忽然,她觉得为他难受,真心实意地为他感到难受,竟使自己的忧愁,以及他言下之意给她的恐惧,全消失了。这是她生平第一次为别人感到难受,而且并不带有鄙视的成分,因为这是她第一次接近于理解别人。她能理解他的机诈,因为她自己也是如此。她也能理解他执拗的自尊心,也跟她自己一样,因为怕他断然拒绝而不敢向他表白自己的爱。
“啊,亲爱的,”她朝他身边凑过去,希望他张开双臂把她搂在怀里,“亲爱的,我很抱歉,不过我会给你补偿的。我们既然知道了真情,我们能非常幸福的,而且——白瑞德——瞧着我,白瑞德!我们——我们还可以有孩子——不是像邦尼,不过——”
“不,谢谢你,”白瑞德说,像是谢绝一片面包似的,“我不打算拿我的心作第三次冒险了。”
“白瑞德,不要说这种话!哦,我怎么说才能叫你明白呢?我跟你说过我非常抱歉。”
“亲爱的,你真是个孩子。你以为就这么说一声,‘我很抱歉,’所有的错误和多年来的伤心事就能一笔勾销,就能从心头抹掉,所有的毒素都能从陈旧的伤口上排除干净吗……把我的手帕拿去,斯佳丽。在你一生中最危难之际,我从来不曾见到过你需要手帕。”
她接过手帕,擤了擤鼻子,又坐下来。很显然他并没有要把她拥进怀里的意思。而且她开始看清楚他那一番关于爱她的话,并没有实际意义。他仿佛在叙述一段陈年旧事,而且他看这事好像跟他自己无关似的。他几乎亲切地看着她,他的眼睛显然在沉思之中。
“你多大年纪了,亲爱的?你从来没跟我说过。”
“二十八岁。”她的嘴巴被手帕捂住,沉闷地说。
“年纪不算大。这样的年纪,就已得到了整个世界,失去了自己的灵魂,可以算是很年轻了,不是吗?你不用害怕,我并不是指你因为艾希礼的事要受地狱火的惩罚,我只是用一种比方的说法。从我认识你时起,你所需要的只是两样东西,一是艾希礼,另一是有很多的钱,有了这两样你就可以在世界上不用买任何人的账。现在你钱是有了,尽可以把头抬得高高的。假如你需要艾希礼,也可以得到他。可是这两样现在看来似乎还不够。”
她心里觉得害怕,但怕的不是地狱火。她在想:“白瑞德才是我的灵魂,而我就要失去他了。如果失去了他,一切对我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朋友也好,钱财也好,什么都没有意义了。只要有了他,哪怕重新变得贫穷我也不在乎,哪怕重新受冻挨饿我也不在乎。可是他的意思不会真的是——哦,他不会的!”
她擦了擦眼睛,拼命抗争地说:
“白瑞德,倘若你曾那样非常爱我,那么现在你心中总还给我留下点爱吧。”
“我发现在我心里只留下两样东西,都是你最最嫌恶的——一是怜悯,另一是奇怪的好意。”
怜悯!好意!“哦,上帝,”她绝望地想道。为什么偏偏是怜悯和好意。她自己只要对任何人具有这两种感情,她就会同时鄙视他。那么他是不是也鄙视她呢?但愿不是鄙视而是别的什么。哪怕是战争时期他对她的嘲讽冷漠;哪怕是那夜他醉后疯狂地抱她上楼,他那坚硬的手指碰伤她的身体;哪怕他对她说话老是用那种带刺的拖长了的腔调——现在她才明白其中含有一种痛苦的爱——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在他脸上清楚地显露出没有感情色彩的好意。
“那么——那么你的意思是说我把你对我的爱全毁了——你不再爱我了?”
“正是这样。”
“可是,”她固执地说,就像一个孩子觉得只要说出自己的愿望就能得到满足一样,“可是我爱你呀!”
“那就是你的不幸了。”
她迅速抬头,观察他说这话时是不是还带有嘲弄的神情,可是并没有。他只是叙述一件事实。可是她对这个事实还是不愿意相信——不能够相信。她看着他,她的上斜的眼里燃烧着极端的固执,下巴上的冷酷无情的线条突然布满了她整个柔和的脸颊,那是典型的杰拉尔德的下巴。
“别傻了,白瑞德!我能够使——”
他装出恐怖的样子扬起一只手,黑眉毛往上一翘成新月形,又是一副往常那嘲讽的神态。
“不要那么斩钉截铁,斯佳丽!你吓了我一跳。我看你是在打算把你那剧烈的爱,从艾希礼身上转移到我身上来,我可得为我的自由和内心的宁静担忧了。不,斯佳丽,我可不愿像那不幸的艾希礼那样被紧追不舍。再说,我就要离开这里了。”
她的牙床打起仗来,她忙把牙关咬紧。离开这里?不,绝不能离开!没有他她日子怎么过?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所有跟她有关的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白瑞德。他不能走。可是她怎么才能留住他呢?他那冷漠的心,冷淡的话,她完全无力对付。
“我就要离开这里。我本来打算在你从马里塔回来时就要同你说的。”
“你是在抛弃我吗?”
“不要像那戏剧里被遗弃的女人那样,斯佳丽。这种角色跟你不相称。我姑且认为你既不想离婚,也不想分居,对吗?那么,我会经常回来看你,免得人家背后说闲话。”
“见鬼的闲话,”她恶狠狠地说,“我要的是你。你带我一起走!”
“不,”他说,语气中带有决定性。一时间她差点像个孩子那样号啕痛哭起来。她真想扑倒在地板上,又是骂,又是叫,把脚跟像擂鼓似的敲打地板。可是她多少还有点自尊心,有点常识。她想,我若是那样,只会引起他的讥笑,或者只是朝我看看罢了。我绝不能太吵大闹,绝不能乞求他,绝不能做出让他瞧不起我的任何举动。我得让他尊重我——即使他不爱我的话。
她仰起下巴,尽量平静地说:
“你打算去哪儿?”
他回答时眼中微微闪出赞赏的神色。
“可能去英国——或者去巴黎。也可能到查尔斯顿去设法跟我家里人和解。”
“可是你恨他们!我经常听到你讥笑他们,而且——”
他耸耸肩。
“我还是要讥笑——可是我的浪迹天涯的生活已到结束的时候了,斯佳丽。我已经四十五岁——到了这样的年龄,一个男人就会开始重视他年轻时代那么轻易扔掉的东西,像家族观念、荣誉、保障,以及那源远流长的根——哦,不!我并不改变我的信念,也不后悔我做过的事。我曾度过一段非常快活的日子,我对这种日子开始感到厌倦,现在想更换一下口味。我要更换的只不过是我身上的斑点——就像我说过豹子身上的斑点那样。可是我希望我的外表看上去像我从前所熟悉的一些东西——受人尊敬的品格。我指的是在别人眼里的品格,我的宝贝,不是在我自己眼里的——这就是上等人赖于生存的宁静庄重的生活,这就是往日的优雅的品德。可是我在过去这些年里,一直不懂得这种悠闲生活的慢节奏的魅力——”
斯佳丽于是又一次像是回到塔拉刮风的草园里,看到艾希礼那天眼中的神情,那神情跟现在在白瑞德眼中的,完全一模一样。艾希礼当时说的话又清晰地在她耳边回响,她像是在听着他而不是在听白瑞德说话。她回想起一些片段,像鹦鹉学舌般念出来:“是一种魅力——是一种完美——是一种似希腊艺术般的匀称美。”
白瑞德机警地说道:“你为什么会说出这话来的?那正是我要说的话。”
“那是——那是艾希礼曾说过的缅怀往昔的话。”
他耸耸肩,眼中的光辉熄灭了。
“又是艾希礼,”他说着,沉默了片刻。
“斯佳丽,当你四十五岁时,也许你能理解我现在的话,也许你会厌倦于假装高雅、厌倦徒有其表、厌倦廉价的感情了。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你会那样。因为对你有吸引力的往往是耀眼的光彩而不是金子本身。不过,反正我不能等那么久,我也不想等那么久。你如何选择你的生活我不感兴趣。我要到一些古老的城镇,古老的乡村去寻求昔日生活的痕迹。我的思想感情现在是这样的。亚特兰大对我来说,太新,太不够文雅了。”
“别说了,”她突然说道。他刚才说些什么,她一点没听进去,因为那些话她当然是听不进的。既然他的话中没有提到对她的爱,她知道她再也无法忍受听他继续说下去了。
他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那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是吗?”他问,随即站起身来。
她向他伸出双手,手掌向上,一个古老的恳求姿势,她的心思重新显现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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