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校对)第5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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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差把这座破屋叫做50—52号;但它在这个街区以戈尔博宅的名字闻名。
这个名称是怎么来的呢?
搜集逸闻的人把琐事做成标本,容易忘记的日期用别针别在他们的记忆上;他们知道,在上个世纪,约一七七〇年,巴黎沙特莱法院有两个检察官,一个叫柯尔博,另一个叫列那。[1]对这两个名字,拉封丹[2]有先见之明。机会太好了,司法界不会不大捞一把。讽刺之作马上传遍法院的长廊,诗句有点不合韵律:
乌鸦师傅栖在卷宗上,
嘴里叼着查封的东西;
狐狸师傅受到气味的吸引,
给他讲了这个故事:
喂,你好!……
两个正直的司法工作者被嘲笑弄得很难堪,又被背后的哈哈大笑弄得对姓氏不满,于是决意改名换姓,向国王开口。请求提交给路易十五,那一天,一面是教皇大使,另一面是拉罗什-埃蒙红衣主教,两人虔诚地跪着,面对陛下,每人拿一只拖鞋,给杜巴里夫人[3]从床上伸出来的两只光脚穿上。国王在笑,笑声不止,快活地从两个主教转到两个检察官身上,要赐名字给这两个法官,或者差不多是这样。国王允许柯尔博师傅在起首字母上加一横,叫做戈尔博;列那师傅运气差些,他只允许在R前面加一个P,叫做普列那,以致第二个名字有点像第一个名字。
但按照当地传说,戈尔博师傅是济贫院大街50—52号的房主。他甚至制作了这扇像样的窗户。
这座破屋叫戈尔博宅的名字由此而来。
面对50—52号,在大街的树木中有一棵大榆树,四分之三枯死了;几乎对面就是戈布兰街,这条街当时没有房子,没有铺石块,种了一些不合适的树,按季节要么是绿树覆盖,要么是满地泥浆,路一直通到巴黎城墙。硫酸盐的气味从邻近一家工厂的屋顶一股股逸出。
城门就在旁边。一八二三年,城墙还存在。这是比塞特尔路。在帝国和复辟时期,死囚在行刑那天,正是从这里返回巴黎。大约一八二九年,名为“枫丹白露城门”的神秘暗杀事件,就发生在这里;司法机构未能发现作案者,这个暗杀事件没有得到澄清,这个可怕的谜没有解开。您再走几步,就会找到不祥的落胡子街,于尔巴克在那里趁雷声隆隆,捅死伊弗里的一个牧羊女,就像在一出情节剧中那样。再走几步路,您就会来到圣雅克城门树顶被劈掉的可憎的榆树旁,慈善家用这种办法遮住断头台,就是以店主和商人组成的社会所拥有的庸俗而可耻的格雷夫广场,这个社会在死刑前后退了,既不敢傲然地废除,又不敢威严地加以维持。
圣雅克广场仿佛命定一样,始终是恐怖的地方;撇开这个广场不谈,三十七年前,这整条阴郁的大街也许最阴郁的地方,也就是50—52号破屋的所在之处,尽管今日仍然令人索然寡味。
有产者的房子要在二十五年之后才开始建造起来。这地方阴森森的。悲凉的念头会袭上身来,你会感到在老年妇救院(能瞥见它的圆顶)和比塞特尔(接近它的城门)之间;就是说在女人的疯狂和男人的疯狂之间。极目远眺,只能看到屠宰场、城墙和很少的几家工厂的正面,这些工厂就像军营和修道院;到处是木板屋和灰泥块,像尸布一样的黑乎乎的旧墙,像尸布一样白色的新墙;到处是一排排平行的树,笔直的房屋,平淡的建筑,冰冷的长线条,直角呈现阴森森的忧郁。没有地势的起伏,没有奇特的建筑,没有一点曲折。这是一个冰冷的、规则的、丑陋的整体。什么也不像对称令人揪心。因为对称就是烦闷,烦闷就是哀伤的本质。绝望在打呵欠。可以想象比受苦受难的地狱更可怕的东西,这是感到百无聊赖的地狱。如果这地狱存在,济贫院大街的这一角就是它的林荫大道。
夜幕降临时,正当光明离去,尤其是冬天,正当黄昏的寒风刮走榆树最后几片枯黄的叶子,正当黑暗变得浓重,没有星光,或者正当月亮和风在云层里破开而出,这条大街就突然变得可怖了。直线像无限截成一段段,插入和消失在黑暗中。行人不禁想起当地无数凶险的传说。这个地方发生过许多罪案,它的偏僻有着可怕的东西。在这片黑暗中,能预感到陷阱,各种形状的黑影显得很可疑,树木之间隐约可见的长方形凹进去的地方好像是墓穴。白天,这是丑恶的;晚上,这是阴森的;黑夜,这是凄惨的。
夏天,黄昏时分,这里那里可以看到几个老太婆,坐在榆树脚下被雨水泡烂的长凳上。这些善良的老太婆往往乞讨。
另外,这个街区与其说外貌是陈旧的,还不如说是古老的,此后趋向于改变。从这时起,想看一看这里的人应该趁早。每天,整体都有一部分一去不复返。今日,而且是二十年来,奥尔良铁路线的站台就设在这里,在旧郊区的旁边,对这郊区起着影响。凡是在首都的边缘设立一个火车站,就是一个郊区的死亡和一个城市的诞生。在各国人民活动的大中心,在强大机器的运转中,吞下煤,吐出火的可怕的文明之马的呼吸中,充满胚芽的大地似乎在颤抖,张开,吞噬掉人们的旧住宅,让新住宅拔地而起。旧屋崩溃了,新屋矗立起来。
自从奥尔良火车站侵入了老年妇救院的地域后,毗邻圣维克托墓穴和植物园的古老狭窄街道受到震动,每天三四次被驿车、出租马车和公共马车的潮流轰轰然地穿过,在一个特定的时间,车流把房屋推向右或推向左;需要指出,有的怪事非常准确,同样,这样说也是千真万确的:在大城市里,中午的太阳使房屋的正面生长和扩大,可以肯定的是,车马的频繁经过,也会扩展街道。新生的征兆是很明显的。在外省的旧街区,在最蛮荒的偏僻角落,路面在上升,人行道开始爬升和延长,即使那里还没有行人。一天早上,一八四五年七月一个值得纪念的早上,人们突然看到烧柏油的黑锅冒烟了;在这一天,人们可以说,文明来到了卢尔辛街,巴黎进入了圣马尔索郊区。
二、猫头鹰和莺的巢
让·瓦尔让正是在这座戈尔博破屋前站住了。他像猛禽一样,选择最偏僻的地方筑巢。
他在背心里搜索,掏出一把万能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然后仔细关上门,爬上楼梯,他始终背着柯赛特。
在楼梯顶,他从口袋里掏出另一把钥匙,打开另一扇门。这个他走进去和马上关上的房间,是一间陋室,相当宽敞,有一条褥子,铺在地上,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只点燃的炉子可以看得见火炭,放在角落里。大街的路灯朦胧地照亮了这可怜的室内。尽里面有一小间,放了一张帆布床。让·瓦尔让把孩子放在这张床上,放下时不让她醒过来。
他擦打火石,点燃一支蜡烛;一切都事先在桌子上准备好了;就像昨夜那样,他开始以赞赏的目光端详柯赛特,仁慈和温情竟达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小姑娘那种安然的信赖,只属于最强有力和最虚弱的人,她睡着时不知道跟谁在一起,继续睡着,不知自己在哪里。
让·瓦尔让俯下身来吻这个孩子的手。
九个月前,他吻过孩子母亲的手,她也刚刚入睡。
同样痛苦、虔诚、悲伤的感情充溢了他的心。
他跪在柯赛特的床边。
直到天大亮了,孩子还睡着。一道十二月的苍白阳光,透过陋室的玻璃窗,在天花板上拖出明与暗的长线。突然,一辆装载得沉甸甸的采石车,从大街上经过,像暴风雨掠过一样震动着破屋,破屋从上到下震动着。
“是的,太太!”柯赛特惊醒了,叫道,“来了!来了!”
她跳下床来,眼皮由于沉睡而半闭,朝墙角伸出手臂。
“啊!我的天!我的扫帚呢!”她说。
她完全睁开眼睛,看到了让·瓦尔让含笑的脸。
“啊!喔。是真的!”孩子说。“您好,先生。”
孩子们能马上亲切地接受快乐和幸福,因为他们天生是幸福和快乐。
柯赛特看到卡特琳在床脚,便一把抓住,一面玩,一面向让·瓦尔让提出上百个问题。“她在哪里?巴黎很大吗?泰纳迪埃太太离开很远吗?她会回来吗?”如此等等。突然她大声说:“这里多漂亮啊!”
这是一间难看的陋室;但她感到自由。
“我要扫地吗?”她终于问。
“玩吧,”让·瓦尔让说。
白天就这样过去了。柯赛特一点也弄不明白,但并不担心,在这只布娃娃和这个老头中间,她说不出的幸福。
三、两种不幸相连构成幸福
翌日拂晓,让·瓦尔让还在柯赛特的床边。他等待着,纹丝不动,他看着她醒来。
有样新东西进入他的心灵。
让·瓦尔让从来没有爱过。二十五年来,他在世上孑然一身。他从来没有做过父亲、情人、丈夫、朋友。在苦役监,他邪恶、阴沉、纯净、无知和粗野。这个老苦役犯的心充满了纯真。他的姐姐和姐姐的孩子们只给他留下模糊的遥远的回忆,最后几乎完全烟消云散。他竭尽全力要找到他们,却无法找到,便把他们忘却了。人性就是这样的。青年时代的柔情蜜意,倘若有的话,会落入深渊中。
当他看到柯赛特,拉着她,带走她,帮她解脱,他感到牵动了五脏六腑。他心里所有的激情和柔情苏醒了,涌向这个孩子。他走到她睡着的床边,快乐得颤抖;他像一个母亲那样感到心痛,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因为一颗开始爱的心剧烈而古怪的颤动,这是不知其所以然的、非常柔和的东西。
可怜一颗年老的心又变得年轻!
不过,由于他五十五岁,而柯赛特只有八岁,他整个一生所能有的爱,都消融在一种难以形容的光焰中。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颗启明星。主教使道德的黎明升起在他的地平线上;柯赛特使爱的黎明升起在他的地平线上。
头几天在这种心驰神迷中过去了。
至于柯赛特那方面,她这个可怜的小姑娘,不知不觉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母亲离开她时,她是那样小,她已经记不起来。所有的孩子如同葡萄园的嫩枝,攀爬在一切上面,她也试过去爱。她做不到。大家都推拒她,包括泰纳迪埃夫妇,他们的孩子和其他孩子。她爱过狗,这条狗死了。后来,谁也不想要她。说来可悲,上文也已经指出过,八岁时她的心灵已经冷了。这不是她的错,她缺乏的决不是爱的机能;唉!她缺乏的是机会。因此,从第一日起,她的所感所想开始去爱这个老头。她感到从来没有感到过的东西,这是心花怒放的感觉。
老头甚至没有令她产生老和穷的感觉。她感到让·瓦尔让很美,同样,她感到陋室漂亮。
这正是黎明、童年、青春、快乐的印象。换了人间和生活,起了一点作用。没有什么比阁楼里幸福的五彩缤纷更迷人的了。我们大家都是这样在往昔有一间蓝色的陋室。
造化,五十年的距离,将让·瓦尔让和柯赛特深深地隔开;这种分隔,命运把它填满了。命运突然结合,并以不可抵御的力量,撮合这两个无根无底、年龄悬殊、因穿丧服而相似的生命。其实他们互为补充。柯赛特的本能在寻找一个父亲,就像让·瓦尔让的本能在寻找一个孩子。相遇,就是相聚。就在他们的双手接触的神秘时刻,这两颗心灵相互融合了。当它们发觉时,便感到互相需要,紧紧拥抱在一起。
从最可理解和最绝对的意义上来说,虽然坟墓的厚壁隔开了一切,让·瓦尔让是鳏夫,正如柯赛特是孤儿一样。这种情形使让·瓦尔让以绝美的方式变成柯赛特的父亲。
实际上,在舍尔树林的深处,让·瓦尔让的手在黑暗中抓住她的手,在柯赛特身上产生的神秘印象,不是一种幻觉,而是一种事实。这个人进入这个孩子的命运中,是天主的干预。
况且,让·瓦尔让选择好他的栖身地。他很安全,看来万无一失。
他和柯赛特占据的小房间,窗户朝向大街。这座楼只有这扇窗,不用担心任何邻居的目光,从侧面和正面都看不到。
50—52号的底层,是一间破旧的屋子,用作种菜人放工具的地方,同二楼不连通。上下由地板隔开,这不是翻板活门,也不是楼梯,好像破屋的横隔膜。二楼就像我们所指出的,有好几个房间和几个阁楼,给让·瓦尔让料理家务的老女人只占其中一间阁楼。其余房间没有人住。
这个老女人冠以“二房东”的名称,实际上充当的职责是看门女人,她在圣诞节这天把这个住宅租给他。他对她说,自己是个吃年金的人,买了西班牙债券而破产,他要和他的孙女住在这里。他提前付了六个月的房租,吩咐老女人布置好房间,就像读者所看到的那样。正是这个老女人生好了炉子,在他们到达的晚上准备好了一切。
一星期接一星期相继过去。这两个人在这所破屋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从黎明起,柯赛特就笑呀、说呀、唱呀。孩子们像鸟儿一样有他们的晨歌。
有时候,让·瓦尔让拉住她红通通的,因生冻疮而裂开的小手亲吻。可怜的孩子习惯于挨打,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害羞地走开了。
她不时变得严肃起来,注视着她的小黑裙。柯赛特不再穿破衣烂衫了,她穿的是丧服。她离开了苦难,走进了生活。
让·瓦尔让开始教她读书。有时,他一面教孩子拼写字母,一面想,他在苦役监学会读书,原是想做坏事。这种想法变成教孩子读书。于是老苦役犯露出天使般的沉思微笑。
他感到这是上天的预想,是一个超人的意愿,便陷入了遐想。善良的想法和邪恶的想法一样,深不可测。
教柯赛特识字,让她玩耍,这几乎是让·瓦尔让的全部生活。后来他对她谈起她的母亲,让她祈祷。
她叫他“爸爸”,不知道他有别的名字。
他看着她给布娃娃穿衣和脱衣,听她叽叽咕咕地说话,有好几个小时。他觉得今后生活充满了趣味,感到人人都是善良和公道的,他的脑子里不责备任何人,既然这个孩子爱他,他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变老。他看到自己的未来被柯赛特照亮了,就像被迷人的光照亮一样。最优秀的人也免不了有自私的想法。他有时快乐地想,她会长得丑。
这只是他个人的看法;但应该说出我们的全部想法,让·瓦尔让开始爱柯赛特的内心状态,并没有向我们证明,他继续为善就不需要这种精神给养了。他刚看到人的凶恶和社会的苦难的新形态,这些形态并不完全,而且势必只露出一点真面目,这就是体现在芳汀身上的妇女命运,体现在沙威身上的政府权力;他再一次回到苦役监,但这一次是为了做好事;新的苦难把他灌饱;他又萌生厌恶和厌倦之感;就连对主教的回忆也有时消失了,尽管后来这种回忆重现时还是光辉的、得胜的;但最后,这神圣的回忆渐渐减弱了。谁知道让·瓦尔让是不是处在泄气和重新堕落的前夕呢?他在爱,他又变得强有力。唉!他还像柯赛特一样摇摇晃晃。他保护她,她使他坚强。靠了他,她能走上人生之路;靠了她,他能继续走道德之路。他是这个孩子的支柱,这个孩子是他的支点。噢,命运的平稳作用是多么神秘莫测啊!
四、二房东的发现
让·瓦尔让十分谨慎,白天从不出门。每天傍晚时分,他散步一两小时,有时一个人,常常跟柯赛特在一起,寻找大街最偏僻的侧道,或者在夜幕降临时走进教堂。他常去圣米达尔,这是最近的教堂。他不带柯赛特散步时,她就同老女人呆在一起;但同老人一起出去是孩子的快乐。她宁愿和他呆一小时,也不愿跟卡特琳快活独处。他拉着她的手走路,同她说些愉快的事。
有时候,柯赛特非常快活。
老女人做家务和做饭,上街买东西。
他们生活简朴,总是生一点火,但像生活艰难的人家那样。让·瓦尔让丝毫不改变头一天就有的家具;只不过他用一扇木板门换下柯赛特小房间的玻璃门。
他始终穿着那件黄礼服、黑长裤,戴着那顶旧帽。在街上,别人会把他看成穷人。有时,好心的女人回过身来,给他一个苏。让·瓦尔让收下这枚钱币,深深地鞠躬。有时他也遇到乞讨的穷人,他转身瞧瞧是不是有人看到,悄悄走过去,将一枚钱币放到穷人手里,往往是一枚银币,便迅速离开。这样做并不妥。街区的人开始认识他,称他为“施舍的乞丐”。
年老的“二房东”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对别人投以嫉妒的目光,细细观察过让·瓦尔让,他并没有发觉。她有点耳聋,这使她爱唠叨。她只剩两颗牙齿,一颗在上面,另一颗在下面,两颗总是相碰。她向柯赛特提出一些问题,柯赛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说不上来,只讲她来自蒙费梅。一天早上,这个窥伺的女人看见让·瓦尔让走进破屋没人住的一个隔间,长舌妇觉得他的神态很特别。她迈着老猫的步子紧跟着他,对着门缝看,不让他看见,却能观察他。让·瓦尔让无疑是更加小心,背对着门。老女人看到他在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针线盒、剪刀和线,然后开始拆开他的礼服下摆的衬里,从开口取出一张发黄的纸,摊开来。老女人惊讶地认出这是一张一千法郎的钞票。自从她来到世上,这是第二或第三次看到这种钞票。她慌慌张张地逃走了。
过了一会儿,让·瓦尔让走近她,让她去兑换这张一千法郎的钞票,还说,这是他昨天领到的这个季度的利息。“到哪里取的钱呢?”老女人想道。“他傍晚六点才出门,那时政府的银行准定不会还开着门。”老女人去兑换钞票时作出自己的猜测。这张一千法郎的钞票受到评论,成倍增加,在圣马赛尔葡萄园街的长舌妇中,产生了一连串大惊小怪的谈话。
随后几天,让·瓦尔让只穿衬衣,在走廊里锯木头。老女人呆在房里做家务。她独自一人,柯赛特专心地看锯木头,老女人看到那件礼服挂在钉子上,便察看一番;衬里重新缝上了。老女人仔细摸了摸,感到衣摆和袖笼里有厚厚的纸。毫无疑问是许多一千法郎的钞票!
她另外注意到,在几个口袋里有各种各样的东西,不仅有她看到过的针、剪刀和线,而且还有一只大皮夹,一把很大的刀,可疑的是,有几只不同颜色的假发套。礼服的每只口袋都有一些物品,看来是为了以防不测的。
破屋的居民就这样住到冬末的最后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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