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面人(校对)第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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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吉士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索美塞特纹章分院院长。”
“我是温莎纹章分院院长。”
他们胸前绣的纹章,就是他们的州和市的纹章。
第三排穿黑色衣服的仍旧保持缄默。
嘉德爵士纹章院长指着他们向格温普兰说:
“我的爵爷,这是纹章院的四名官吏。这位是蓝斗篷。”
穿着蓝坎肩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龙骑兵。”
佩着圣乔治章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红十字。”
佩着红十字的人鞠了一躬。
“这位是波特-古里斯。”
围着貂皮领的人鞠了一躬。
纹章院长打了一个手势,那四个官吏当中的第一个人——蓝斗篷就走过去,把银色的呢垫和印着皇冠的公事包从侍卫军官手里接过来。
于是纹章院长就向黑杖侍卫长说:
“很好。我非常荣幸地通知您,您已经把爵爷交给我了。”
这些繁文缛节和我们下面叙述的一些,都是亨利八世以前的古礼,安妮有一个时期曾经企图复古。现在所有这种礼节已经不存在了。可是上议院总认为它们是不可更改的;如果说哪儿还有什么远不可考的古礼的话,那就在上议院里。
虽然如此,它们还是要变的。E
pur
si
muove
[2]

譬如说,“五月高竿”变得怎样了呢?从前每逢五月一日,当上议员到国会去的时候,伦敦总要竖立一个高竿。最后一根是在一七一三年竖立的。打从那时起,这个“五月高竿”就消失了,不用了。
表面上不变。骨子里却在变。就以“亚勃马尔”这个官爵来打个比方吧。乍看上去,它仿佛是永恒不变的。其实已经换过六个家族:沃度,曼德维尔,贝塞恩,勃南塔琴莱,鲍尚,蒙克。在“利斯德”这个官爵下,已经出现过五个不同的姓:鲍蒙,白瑞士,达德雷,悉尼,柯克。在“林肯”下的是六个,在“潘勃洛克”下的是七个。在不变更的官爵下,这些家族毕竟都变更了。有些肤浅的历史家相信永恒不变的东西。实际上没有不变的东西。人不过是一个波浪;人类却是海洋。
贵族把妇女认为耻辱的“老”字当作骄傲。可是妇女和贵族阶级一样,都想让自己永远生存下去。
也许上议院对于上面所讲的和下面要讲的,都不会承认,正好像从前漂亮的女人不愿意长皱纹一样。镜子总是代人受过,不过,它也习以为常了。
正确地描写过去,是历史家的责任。
纹章院长向格温普兰说:
“我的爵爷,请您跟着我走。”
他又说:
“在有人对您行礼的时候,您只要摸摸您的帽边就够了。”
他们于是护送着他,向圆厅尽头的一道门走去。
黑杖侍卫长走在前面。
其次是蓝斗篷,他捧着垫子。再次是纹章院长,在他后面走的是戴着帽子的格温普兰。
其余的纹章院长、系谱纹章院长和官吏仍旧留在圆厅里。
格温普兰在黑杖侍卫长的领导和纹章院长的陪同下,穿过一间一间的屋子,他当时走的路程现在已经无法追索了,因为早先的议会的房子已经拆毁了。
在他走过的屋子当中,有一间哥特式的大厅,詹姆士二世曾经在这儿和孟茂司庄严地会见,它曾经看见这个侄儿徒劳无益地跪在这个残忍的叔父跟前。墙壁上悬挂着九张依照年代顺序排列的、注明姓氏和纹章的前辈上议员的全身像:南斯拉特隆爵士,一三〇五年;巴里奥尔爵士,一三〇六年;贝奈士泰德爵士,一三一四年;堪梯鲁勃爵士,一三五六年;蒙提比冈爵士,一三五七年;铁波塔爵士,一三七二年;戈特诺的饶其爵士,一六一五年;培拉-阿瓜爵士,未注明年代;布洛埃伯爵海闰和撒来爵士也未注明年代。
现在天已经黑了,走廊里顺序地点着许多灯。铜吊盘上插着的蜡烛照耀着厅房,好像教堂的角落里一样幽暗。
除了必要的官员以外,什么人也没有。
在他们的行列通过的一间大厅里,站着恭恭敬敬低着头的四个掌管玉玺的书记官和国家档案书记官。
在另外一间大厅里站着的是索美塞提州勃闰卜登的可敬的菲利浦·希登汉姆“军旗”骑士。“军旗”骑士是战争时期国王在随风招展的旗帜下册封的。
在另一间大厅里的是英国最古的准男爵,primus
baronetorum
Angligæ
[3]
,沙弗克的埃特孟·培根爵士,他是尼古拉斯爵士的继承人。在埃特孟爵士后面的是一个手执古铳的武士和一个手执窝尔斯特盾徽的盾手,因为准男爵是爱尔兰窝尔斯特州的传统保卫者。
再走过去的一间大厅里的是财政大臣,他带着四个会计师和两个被派来担任记数的宫务大臣的助理。造币厂的总监也在场,他手心里放着一枚轧了花边的英镑。英镑总是有花边的。这八个人向新爵士行了一个鞠躬礼。
在一个铺着席子的走廊的进口地方,这儿是上下院中间的通道,格温普兰受到马尔冈的汤麦斯·曼塞耳爵士——女王的皇室检查官和格莱孟根选区的下议员——的敬礼;在这条走廊出口的地方,又受到一个森朴的男爵代表团的敬礼。森朴一共有八个议员,一半站在格温普兰左面,一半站在右边:韦廉·阿斯布南代表赫斯汀斯;马太·哀穆代表杜弗;约瑟亚斯·布歇特代表山特韦区;菲利浦·波特莱爵士代表海塞;约翰·布鲁威代表新朗姆奈;爱德华·棕塞威尔代表芮伊城;吉姆士·海伊斯代表温切耳涉市;乔治·莱诺代表塞福特市。
格温普兰正要还礼,纹章院长低声提醒他:
“我的爵爷,只要摸摸您的帽边就够了。”
格温普兰照样做了。
他现在走进了“画厅”,其实这儿并没有画,只有些圣像,其中有圣爱德华的像,都是供在哥特式的长窗的拱顶下面的。长窗中间铺着一层楼板,上面是画厅,下面是西敏寺大厅。
在把画厅一分为二的木栏另外的一边,站着三位国家大臣——显耀的人物。其中第一位的职权范围是英格兰南部、爱尔兰、殖民属地、法兰西、瑞士、意大利、西班牙、葡萄牙和土耳其。第二位的范围是英格兰北部、荷兰、德国、丹麦、瑞典、波兰和莫斯科维亚。第三位是苏格兰人,专管苏格兰。头两位是英格兰人,其中的一个是可敬的罗伯特·哈莱,新锐德诺市选区的下议员。在场的还有一个苏格兰议员蒙果·格拉海姆绅士,他是芒特罗士公爵的亲戚。他们都一声不响地向格温普兰鞠躬。
格温普兰摸摸他的帽子。
木栏把守人打开用铰链旋转的木栅门,让格温普兰他们走到画厅的另外一部分。这儿是爵士们的专座,长台子上铺着绿色台布。
台子上,一只多支烛台的蜡烛都点着了。
格温普兰由黑杖侍卫长、纹章院长和蓝斗篷带领着,进入了这间特权的套房。
木栏把守人在格温普兰通过以后,立刻关上了木栅门。
纹章院长走进去以后,立时停了下来。
画厅非常宽大。
在尽头的地方,在两扇窗户中间的皇家徽章下面,站着两个老人,穿着红丝绒长袍,肩上披着两条金边貂皮,假发上戴着一顶插着白羽毛的帽子。从长袍的袍缝里可以看得出里面的绸袄和剑柄。
在他们后面,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穿黑织锦缎衣服的人,高高举着一根长棒,棒顶装着一个戴皇冠的狮子。
这就是英国上议员的金棒武士。
狮子是他们的标志。“狮子就是男爵和上议员,”贝曲朗·陶斯克林在他的编年史手稿里写道。
纹章院长指指那两个穿丝绒长袍的人,向格温普兰低声说:
“我的爵爷,这些是您同等的人。请您完全照他们行礼的样儿还礼。这两位上议员都是男爵,他们是大法官指定来做您的保护人的。他们年事已高,已近失明。他们要把您引荐给上议院。第一位是斐特瓦耳特爵士却尔斯·迈尔德梅,他是男爵中的第六位;第二位是曲莱斯的阿朗德尔爵士奥哥斯塔什·阿朗德尔,他是男爵中的第三十八位。”
纹章院长向这两个老人那儿走了一步,提高了嗓子:
“克朗查理男爵,洪可斐尔男爵,西西里科尔龙侯爵,费尔曼·克朗查理,王国的上议员,向你们致敬。”
这两个爵士高高地举起他们的帽子,随后又重新戴上。
格温普兰也照样做了。
黑杖侍卫长领着蓝斗篷和纹章院长,继续向前进。
金棒武士插在格温普兰前面,两位上议员分列在他两边,斐特瓦耳特爵士在右,曲莱斯的阿朗德尔爵士在左。阿朗德尔爵士——两个爵士当中年龄最高的一个——非常衰弱。他在第二年里就死去了,把爵位传给未成年的孙儿约翰,这个爵位到了一七六八年就没有了。
行列离开画厅,进入一条走廊,这儿有一排方柱子,空当中间交替站岗的是英格兰长枪队和苏格兰执戟队。
苏格兰执戟队是一支漂亮的短裤军,所以后来有资格在方特诺跟法国的骑兵队和皇家装甲队对垒交锋,他们的长官对他们的敌人说:“各位先生,请把帽子戴上。我们马上就要射击了。”
他们的队长向格温普兰和两位上议员身份的保护人,举剑致敬。士兵们也举起长枪和斧戟。
在走廊的尽头,露出一个闪着亮光的大门,两扇门是那么壮丽,看上去好像是金子做的。
在门的两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两个人。他们就是door-keepers“守门卫士”。
在离门口不远的地方,走廊突然放宽,出现了一个玻璃圆屋。这儿有一把扶手椅,靠背高得不得了。从坐在上面的这个人的假发和宽大的长袍来看,可以断定是个显耀的人物,这就是英国的大法官威廉·古柏。用这样一个人物来掩饰皇家的缺点是有它的好处的。威廉·古柏是近视眼,安妮也是一样,不过程度比较轻些。因此,威廉·古柏的近视眼就博得了近视女王的恩眷,选他做了大法官和“君主良心的守护人”。
威廉·古柏的上嘴唇薄,下嘴唇厚,这是一个天性不好不坏的象征。
这个圆形的地方是用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来照明的。
大法官庄严地坐在他的大椅子上,右面有一张桌子,坐的是皇家书记官,左边也有一张桌子,坐的是议会书记官。
每个书记官面前都摆着一本摊开了的记录簿和一个墨水壶。
站在大法官的椅子后面的,是他的金棒武士,手执有皇冠的金棒,此外还有一个牵袍裾的和一个拿钱包的官员,都戴着厚厚的假发。这些官儿到现在还仍旧存在。
在靠近大法官座位的一个小架子上,放着一把金柄宝剑,剑鞘和腰带都是紫红色丝绒的。
在皇家书记官背后的,是一个手捧一件抖开的加冕长袍的官员。
在议会书记官背后,另外有一个官员,手里也捧着一件抖开的长袍,这是上议员用的。
这两件长袍都是白绸里子的红丝绒衣服,上面有两条镶着金边的貂皮披肩,不过加冕长袍上的貂皮披肩比较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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