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校对)第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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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你就简单地念:‘雅科、热’……”
可是,不论是她本人还是她说的话都并不简单。这使我很生气,妨碍我记住祈祷文。
有一天外祖父问我:
“喂,阿廖沙,你今天做什么啦?玩了!我看见你脑门上的肿块了!赢得一块肿块,这算什么能耐!‘主祷文’念熟了没有?”
舅妈小声地说:
“他的记性很差。”
外祖父冷笑一下,开心地扬起棕黄色的眉毛。
“如果是这样,那就得挨揍了!”
……
“你父亲打你吗?”
我不知道他说的什么意思,所以没有说话。妈妈则说:“没有,马克西姆没打过他,而且叫我也不要打他。”
“这是为什么?”
“他说,鞭笞教育不好人。”
“这个马克西姆,他是个十足的大傻瓜。请上帝原谅我对死人说这种话!”外祖父生气地、但吐字清楚地说。
他的话使我感到屈辱。他看出了这一点。
“你干吗噘着嘴?瞧你……”
于是他理了理银白色火红的头发,补充了一句:
“星期六我要为顶针的事抽萨什卡一顿。”
“什么叫作‘抽’啊?”我问道。
大家都笑起来。外祖父则说:
“你等着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躲在一边琢磨:“抽”就是把送去染的衣裳“拆开”14,而“揍”和“打”显然是一个意思。打马、打狗、打猫。在阿斯特拉罕警察打波斯人,这我看见过,但我从没有看见人家这样打小孩,虽然在这里两个舅舅有时弹自己孩子的前额,有时弹后脑壳,孩子们对这种举动并不在乎,只是搔一搔被弹疼的地方罢了。我不止一次地问过他们:
“疼吗?”
而他们总是勇敢地回答说:
“不,一点儿也不疼。”
我知道因顶针而引起的那段热闹的故事:某傍晚,在大家已经喝过茶,但还没有吃晚饭之前,舅舅们和师傅都把染好的布缀成一匹一匹,然后再在上面缝上厚纸签儿。米哈依尔想给半瞎眼的格里戈利师傅开个玩笑,便唆使九岁的侄儿萨沙把师傅的顶针拿到蜡烛上去烤。萨沙用镊子夹着顶针烤起来,烤烫后,便偷偷地把它放在格里戈利的手下面,自己躲到炉子后面去。可是这时正巧外祖父进来了,他坐下来要干活,于是便拿起那只滚烫的顶针戴上。
我记得,当我跑到厨房里来看热闹时,外祖父正用灼伤的手抓着耳朵,可笑地蹦跳着,大声叫道:
“这是谁干的?这些异教徒!”
米哈依尔舅舅从桌子上探过身来,用手指拨开顶针,对它吹气;格里戈利师傅则若无其事地在缝东西,影子在他那硕大的秃脑袋上跳动;雅科夫舅舅跑了出来躲在炕炉拐角后面偷笑;外祖母在擦板上擦生土豆。
“这是雅科夫的萨沙干的!”米哈依尔舅舅突然说道。
“你胡说!”雅科夫大喊一声,从炕炉后面跳出来。
雅科夫的儿子在炕炉后面哭起来,并大声说:
“爸爸,别相信他,是他叫我干的。”
两个舅舅对骂起来。外祖父立即平静下来,用擦好的土豆敷在手上,拉着我一声不响地走了。
大家都说是米哈依尔的过失。在喝茶的时候,我天真地问:“他是不是要挨揍和挨抽?”
“要。”外祖父说,斜视了我一眼。
米哈依尔舅舅一拍桌子,对母亲喊道:
“瓦尔瓦拉,你要管管你的狗崽子,不然,我要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母亲说:
“你就试试看,你敢动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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