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锅(精校)第30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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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要发作,叮声电梯一响,简凡笑着出了电梯,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紧张地喊着:“嗨、嗨……打架是不是?我靠,拽人多是不是……站住站住……”
  景文秀一伸头,楼道里七八个保安正进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惊也快步跟了上去……
  …………
  …………
  嘭…嘭…嘭桌子在响,嘎嘎吱吱擦擦椅子沙发动着在响,还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叫嚣:
  “妈的,谁敢上来,谁上来老子今儿开了他……欺负谁呢啊?大不了老子不干了……”
  跟着“轰”一家伙,正进门的简凡不迭了后仰着要躲,是椅子哗拉声砸在墙上,躲过了暗器一进门,差点气嘴歪了,黑蛋和大槐并肩站着,后面护着豆豆在嘤嘤直哭,屋后另一角牛毕强经理缩在保安身后,这一群保安挡在中间,平时差不多一类人,吃喝住玩都在一起,内讧了,霎时不知道该帮谁。
  刚才摔椅子是立威,不过手里没武器了,对上这么几个保安就要落下风了,正不迭政整衣服的牛毕强经理看着人多了叫嚣着骂上了:“反了你了,你动动试试,明儿让你们都卷铺盖卷滚蛋……你动动试试……”
  蹭蹭俩声,在护着经理的保安们吓了一跳,大槐和黑蛋的手里变戏法一样多了两把乌黑锃亮的菜刀,景文秀刚跑到门前,一看这阵势,惊得不由自生停下了。
  “放下……”
  简凡斥了句,此时牛经理才看见门前站着的简凡。只见得简凡踱步到了屋子中央看着黑蛋和大槐,又重复了一句:“放下……经理受气了拿你们训俩句怎么了?我生气了还踹你们呢?有什么过不去的,大不了我赔个礼道个歉去,怎么了就?黑蛋,唐哥是你送回去的,你觉得你比唐哥还牛逼是不是?想混到他那份上?”
  没人知道简凡说的什么意思,不过都看到了效果,黑蛋悻悻地把菜刀收到了背后刀套里,大槐纯粹就是帮忙来了,也有点愣眼一根筋,简凡一出来气势霎时没了,收刀入鞘了。还有个哭哭啼啼的豆豆躲躲闪闪着,简凡又是不耐烦地说着:“豆豆,你哭什么、你急什么呀?你现在有主的人了,就开除了还怕没人养活你……”
  正哭着豆豆“扑哧”声笑了,一干保安知道这俩帮工配成一对了,愣小子追着经理打进桂园来也算是头一遭,也觉得有点可笑。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轻松了。
  “回去吧……听候经理处理。”
  简凡头侧过了一边,这大槐和黑蛋要发作,被简凡瞪了一眼,三个人悻悻扭着头直出了经理办,简凡又招着手打发了这干保安,好歹没出啥事,保安们也乐得息事宁人,次第出了经理办,屏退着来看热闹的人,屋里只剩下了简凡在扶着那张被砸断俩条腿的椅子,一看牛经理气哼哼地坐到了办公桌后,简凡倒笑了,椅子胡乱靠到了墙边说了句:“牛经理,下月工资里扣啊。”
  “你们……气死我了,你说吧,都你们乌龙的,怎么办?我让保安赶他走,居然还准备跟我动手……”牛经理气咻咻地脸扭过一侧,一看门外还站着位女人,心里一惊站起来了,好像在沈副市和华侨房间里见过这人,惊声问着:“这位是……”
  “噢……”简凡正要说话,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了,回头一问景文秀:“你是谁呀?牛经理问你呢,赶紧回话。”
  “去去……”这牛经理敢收拾帮工帮厨的,像这号可摸不准来路可不敢惹,起身的时候景文秀落落大方上前握了握笑着介绍道:“我是闫女士的翻译,虽然有点小误会,可她还是托我感谢俩位把她载回来的师傅,并转达她的谢意。”
  “哦……别客气、别客气,应该的……那刘书记和沈副市?……”牛经理有点紧张地问着。
  “没什么事,正在和你们宋经理座谈……不过在这个期间最好不要再出什么事了啊,大家还在等着你中午的群芳宴呢!”景文秀半真半假的说着,牛经理到不敢不信了,赶紧地催着简凡:“对对……简凡你还等什么?招待不好客人,连你一起收拾……”
  简凡朝着景文秀手一摊,耸耸肩笑笑,回头又是嘻皮笑脸看着牛经理:“那牛经理,没事了啊,不能找后账了啊,我都说了这几个脑子一根筋……有事你训我就行了,你和他们说理能说得清吗?”
  “去去……少废话,我懒得跟你们生气……”牛经理气愤地摆着手。
  “好……那我去了……”
  简凡起身来了,看了景文秀一眼无言地出去了。
  景文芍心里有点隐隐作痛,对于这位有几分传奇色彩的小警察景文秀后来打听过,有的说摇身一变成了哪里的小老板、有的说私藏了不少黑钱换个地方逍遥去了,更有的说因为功勋卓著被省厅选中成了隐形人,说不定被派出哪个秘密任务里了,可千想万想也想不出,现实比传奇还要传奇,居然会在这个巴掌大的小地方当了一名被人吆来喝去的厨师。
  不知道是怎么告别这位衣着光鲜的牛经理的,只知道不知不觉又沿着原路返回了花馔楼的厨房,门口是哭红了眼晴的豆豆,正蹲在门口把刚送来的鲜花去梗去蕊,红红黄黄的花瓣分泡了几盆煞是好看,大概是对景文秀有好感的,看着景文秀来,微微的勉力笑了笑,走进了厨房,轻响着切菜声的厨房里,那个魁梧的大个子正吃力地提着一个环抱粗的不锈钢大桶,三个切菜的忙得不可开交,配好的菜在案子中间齐齐地摆了两行。
  “简凡呢?”景文秀问着,切菜的头也没抬,不知道谁说了句:“外面。”
  那是花馔楼的后院,景文秀上前掀开了厚厚的布帘,看着简凡蹲在地上刮着鱼鳞,铝盆里已经扔了一堆,旁边的桶里扑愣愣偶尔跳还有很多,大概是听到了景文秀说话,头也未回地说道:“又来了?我可没时间陪你聊啊。”
  “你怎么会在这儿。”景文秀蹲到了简凡的身边,小心翼翼地,一看收拾了一堆鱼内脏,直皱眉头。
  “要生活要吃饭要挣钱,不在这儿在哪儿?你还好吧?对了,你怎么也辞职了。”简凡问着,眼晴不离手里的鱼,动作很麻利,不过这个天气里手也被冻得通红。
  “我没辞职……呵呵……我是临时客串翻译。哎简凡,我有件事很怪壮。”景文秀问着。
  “别问我为什么辞职啊,我都说不清,反正就是不想干了。”简凡先入为主。
  “不是……我问你,你到底和简怀钰什么关系?”景文秀突来一问。这件事在心里萦绕了很久,在来厨房之前还问过父亲,也是一无所知。
  “这么八卦,没什么关系……我都不认识是谁?”简凡手也未停。
  “那你现在应该认识喽。”景文秀道。
  “现在也不认识。”简凡道。
  “不会吧,不认识简怀钰夫人对你又吻又抱。”景文秀道。
  “啊!?”简凡这一惊,上心了,诧异地看着景文秀,眼愣着回忆着:“你是说,大早上来的那个男的,是简怀钰?我说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和照片差别蛮大的,那个……那个说话不利索那妞,是简夫人?”
  景文秀笑着,点点头,看来真有误会了。
  呵呵……哈哈……简凡长舒着气,不清不楚地生了一上午气,此时倒没啥气可生了,释然地说着:“认识了又怎么样?那,你都看到了,这好人不能当,不管这冷敷热敷对不对,小豆豆不过想帮帮她,可谁想到惹起这么多事来,早知道我就把她扔野外不管她了……呵呵……哎,也就是你在牛经理给了点面子啊,否则还得臭骂我们一顿外加扣上俩月奖金。我估计呀,这事够呛,回头你们走了,还得被收拾一顿……”
  似乎对于递来顺受也习惯了。说话着又回到了先前状态,拧着水龙头冲着鱼身,完了往盆里一扔,又捉了一条,嘭嘭先敲懵了,一刀子划的血淋淋一地,血色随着水流着。景文秀没有躲,被简凡这种有点沧桑的态度说得有点难过,轻轻地问着:“这两年,你就一直这么过的?”
  “对呀。别可怜我啊,我最怕女人同情心泛滥。”简凡笑着打趣道。
  “我可没同情你啊,我是有件好事来告诉你。”景文秀话锋一转,绕过了这个尴尬。侃侃说着:“本来我们这儿就是招待简怀钰先生一行,不过呢,这儿的美食实在令这对夫妇叹为观止,特别是一道槿兰熏肉,好像简先生和他父亲通过话,这是太原失传多年的一道名菜,也准备来下榻这儿品尝品尝,而且呢。我听说这家华侨里除了儿子简怀钰还有个女儿,做的就是餐饮业生意。这回把老董事长请回来了,市里领导就更高兴了……县里也来了俩个,准备撺掇着简家往这儿投资呢。刚才我来的时候听宋经理介绍说,他们花馔楼的主厨是乌龙县的,我一想就是你。”
  “这……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这里厨师三十多个呢?”简凡头也未抬。
  “恭喜呀!要是联营成功,就成合资企业了,说不定还要把你请到国外呢?”景文秀介绍着,这倒不是假话,一行人留下来主要是花馔的原因。而此时景文秀说出来,多少有点找话题的意思,桂园方面对于“花大师”的解释也是一个品牌而不是某个特定的人,谁也知道这是托辞,否则就是桂园还有所保留,不过不管怎么样,如果这个品牌价值被简氏认可的话,那么没准还真有可能赢得一大笔投资。景文秀还真拿不准是不是简凡,如果是的话,那肯定是身价百倍喽。
  “我也告诉你一件事啊,不过不是好事,你能不能保密。”简凡回谑笑上了,一指景文秀征询,景文秀点点头认可,就听得简凡一字一顿小声凑到景文秀耳前,说了句让景文秀眉头大皱的话:
  “我…要…辞…职…”
第六卷
此生多少惑
第05章
一任群芳艳
  在桂园十七家宾馆的餐厅外加六家饭店,能勉强凑个群芳宴的不过两三家而已,不同的季节不同的花卉不仅成本高昂,而且保存不易,有冻干设备也不过桂园和泽清两家而已。两年前太原饮食协会应邀而来估计也就是抱着打秋风的心思混个吃食来了,却不料一个群芳宴,不但倾倒了邀来的名家,而且让桂园花馔楼“花大师”艳名四播,自后对于太原以及周边的有钱有闲阶级,耳熟能详的恐怕就是桂园渡假村这个既有美食、又有美女的绝佳去处了,据说有不少单位每年年会、总结会选址,第一个考虑的去处已经从原先的太原五星级及就近的顿村休闲村换成了这里:桂园。
  有道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咱国人的山寨意识向来强得紧,花馔的走俏红了桂园、也红了投资者的眼,不少饭店宾馆也打起了花馔的名,等闲常见的桂花鱼、荷香鸭、菊花蛇丝这些名菜对于常年炉前锅边的厨师们只要食材妥当、用料配足,谁也能学个八九不离十,不到一年的功夫,这里的花馔大有良莠不齐之势,之后桂园经理高瞻远瞩,引进的冻干设备,而花馔楼也开发干花入味、鲜花入食的手法,高科技配合秘法,这硬梆梆的东西却是模仿不来的,也终于让花馔楼赢得竞争优势进而艳名更甚,慕名而来的首选当然是花馔楼,实在客满才选择其他泽清、花王、美秀等几家。
  花大师和花馔楼的美名一半是人家水平挣回来的,一半是钞票堆出来的,在这里厨师的内行眼里,只能对桂园宾馆的财大气粗和秘法制作望洋兴叹,但对于外行就是看热闹了,为了营造这种猎奇气氛,等闲是不会以重宝示人,何况这个宝本身也不是一个人。实在拗不过来头大想一睹花大师真容的客人,花馔楼那位牛经理自有妙法,有时候领出来花大师是位娇滴滴的小姑娘,有时候领来的是风韵犹存的美妇人,甚至有一次拉到当地一位胡子颇长很有卖相的老头,一来二去,别说外人,连桂园里也有一半人不知道这“花大师”究竟姓甚名谁。
  那么,花大师究竟有无其人?
  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否则这倾倒食客的群芳宴总不会是机器做的吧?虽然这个名义包含的是花馔的整体水平,但为数不多管理层能见到工资发放表的,明眼人一看为首的那位月薪八千八百多,工种是厨师的一栏,隐隐能猜到花大师其人,只有一人:简凡。
  没错,是简凡。
  仅有六个人的厨房显得有点空荡,一溜儿火色坐锅滋滋拉拉响着,大槐、海军、马棚三个帮厨一个看着两口锅,有的在翻炒、有的是汆汁、有的是尝味,偶而叫一声,一伸手,配菜的豆豆立马递上前来,即便是稍有漏失,黑蛋就等在案边,手脚麻利地切菜切条剁块马上准备妥当,两年功夫,五个人早被训练成了一个生产美食的高效流水线。
  对,师傅呢?正悠闲地坐在案边,手伸在水里,稍显混浊的水里十指动着,牛海军和马棚俩帮厨偶而会羡慕地看上一眼,又开始生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上师傅的水平。
  刚当师傅的时候,只是简单的萝卜雕花。后来帮厨的学了几手,等会雕花了,师傅简凡早修炼上了档次了,白菜、胡萝卜、黄瓜、土豆信手拈都能雕成好看的花形人形;等帮厨们勤学苦练,好歹拓宽视野了,谁可知师傅又升格了,比如就像现在,是一种传说中极难的雕花,豆腐雕花,过程全部在水中进行,既软且嫩的豆腐偶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而师傅就像拣贝壳也似的手伸在水中,眨眼间就是拇指大的成品出来了,不用看,是各式各样的花形。
  “师傅,开始吗?”
  一身白厨衣的豆豆圆圆脸蛋,站在帮厨们的背后,几个人同时回过脸来,等着师傅的点评,以检点就厨的得失,这是学厨的一道必备工序,简凡没有收过徒弟,不过糊里糊涂成了这些人的师傅。
  门外伫立着四个传菜的小姑娘等着,而前五位恭谨地站着,案子上摆着前五味凉菜:嫩炒三芽、芍药三丝、槿兰熏肉、月季豆腐酿苹果、杏花莴笋。
  简凡甩甩手上的水,停了下来,沿着五盘看过,看这帮徒弟们,肃穆地点评着:“老生重谈,还是色香味。嫩炒三芽的焯法进热水要稳,出热水要快,笋芽、枸杞芽、辣椒芽沾水稍久就蔫了,失了脆味就不香了;槿兰熏肉我就不评价了,大槐做了一年了……杏花莴笋是烫法,水要滚、烫要遍,这个花味入得有点淡了……黑蛋,香油下手再轻点,失了原味就没味了……上菜……”
  基本通过了,一喊豆豆次第放着食盘,外面的传菜的接过手,直上餐厅了。
  “注意啊,群芳群芳,尝的就是芳之味,而不是香油、鸡精、味精之味……我之所以选择花馔,就是因为花馔最能体现食材色、香、味,所谓色香味,是天然之色、自然之香、可口之味,而不是调料的色、配料的香和刻意烹出来的味,法其自然是一切法之根源,厨艺也是,自然的就是最美最可口的……”
  第一拨凉菜初上,简凡缓缓地坐下来,又开始了准备工作,七八人小盆里已经摆了琳琅满目一堆豆腐刻的花,饱满显得有点肥嘟嘟花瓣,差不多是是能保持刀意不断的最大限度了。一干手下不敢打扰,按部就班地开始热炒上了。
  这位微微发胖的牛海军和留着长发的马棚初进乌龙班还稍有担心,生怕被排斥,不过进来三个月就有了掌勺的机会,心里自是对于乌龙这个名义师傅感激得紧,更多想得是技成艺满,坐到月薪七八千让人羡慕的位置,不过干得久越觉得差得太远,俩个人都是北方厨师专修学校出来的,惯于作得大菜也是星级饭店拿得出手的,这不,蹭蹭嚓嚓锅瓢一响,轻车熟路地两道茉莉鲍鱼、牡丹鱿鱼做就了,鲜亮的鱿鱼卷、晶莹的鲍汁,和着茉莉和牡丹的香味,马棚学了不少时候了,这雕花也熟练,早把放好的雕花轻轻往盘边一捻,直看着师傅,轻声问着:“师傅……”
  大槐的手也不慢,胭脂绣球、夜香鸡片也同时端上了案子。
  简凡抬眼看着,鲍鱼和鱿鱼片没多看,倒对菊花做就的胭脂绣球多看了两眼,说白了也不难,是菊花瓣和的肉松卷子炸丸,隔着两三米能闻到香气,酱香和味香没有压住花香,引得简凡稍稍点点头。
  不过接下的动作是把牡丹鱿鱼里的雕花捻着一扔说了句:“太小气了,再大点……豆豆。”
  一喊豆豆基本就是扔萝卜,霎时一个个大浑圆的萝卜递了上来,众人眼里师傅今天有点怪,连玩笑也不开了,萝卜在手的时候思忖了稍倾,连雕刀放下了,蹭声抽得那把净重六斤七两八钱的大刀“嚓…嚓…嚓…”几道划痕,跟着是双手绕圈,不知道是刀在转还是萝卜在转悠,只见得菜屑纷纷,几下功夫大刀一斫,花影直落花酱汁锅里,跟着一捞轻轻一放,蘸满淡酱的雕花顿成了浅红色,红得发艳、红得诱人,比扔掉那个胡萝卜雕花自是大气了若干倍,一挥手上菜,那豆豆两眼发亮,这一把厨刀雕花的功夫还是头一回见。
  几个小厨对于简凡有一种敬畏,一则是技艺太过诡异,很多是闻所未闻,二则是黑蛋了解一些过去,私下里曾经说过这位小师傅以前当警察杀过人,现在桂园这俩帮厨都有点怀疑这刀法是不是杀人练出来的。
  菜传走了,看着帮厨马棚有点悻然,简凡继续着手里的活点评着:“菜之色香味之后,就是意形养,马棚啊,你的欠缺在形上,形不要单纯理解为菜的品相……其实是个什么样的品相,这个形应该在你的心里,心里有形则眼到、手到,而不必拘泥你手中是什么样的工具……至于养呢,以前我单纯地理解为营养之养,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错的。”
  厨房里的点滴都是功夫,都是技艺,有时候老师傅的几句话会让新入门者受益匪浅,甚至于有突破瓶颈、醍醐灌顶的奇效,大槐也若有所悟,接着简凡的话问了句:“什么是‘养’。”
  简凡边干边解释着:“对于食客是营养,而对于为厨者是养身、养性、养心……养身是无恶习恶僻,无不洁之虞,手、臂、头、脸要保持清洁干净,海军,像你这长头发该理就理、黑蛋,要像你抽烟这么凶,永远当不了个好厨子……还有大槐,喝酒不要过量,酒最能破坏你的味觉神经。”
  说到毛病的都是大家的通病,谁也没敢反驳,边说边干着静默了片刻,椰花鱼球、黄花煀小鸡、桂花山药、玫瑰鱼条次第上了席,传菜的一走豆豆还想着刚才的话,又问了句:“师傅,养身之后是什么?”
  “养性……说得就是你和黑蛋。”
  简凡笑了笑,这个笑容让大槐蓦地觉得很熟悉很亲切,像第一锅老师傅,怨不得俩一对父子。豆豆知道是说上午的事,不好意思地笑笑吐吐舌头,就听着师傅道:“养性,暴燥、急燥、毛燥是为厨的大敌,黑蛋为什么现在没让你掌勺你应该知道的,就你这脾气急火了能连锅都砸了……一个好厨师的性情应该如一锅慢炖,温而和,慢工才能出了细活、好活,我们每天从汲水、洗菜、泡花准备工作比做菜的时间花得长十倍不止,这也是一个养性的过程,把所有细节做好了,一切也就自然而然都做好了。”
  在厨房没有专业教育的时间,只有靠着多听、多看、多学才会让自己的厨艺渐长,两年这几位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陆续地开始掌勺之后还保持着每道菜请师傅点评的习惯,不得不服气,不管是色、香、味还是菜的品相,帮厨们自己都看得出师傅的水平要高一个档次;不过是洗碗刷盘子还是切菜配菜,师傅样样都拿得起来,谁有事请假也影响不了正常开饭就是这个原因,在众人的心里,这位师傅好像天生就是大师傅一般的牛逼。而大槐从家乡来也知道这位小东家五岁开始就迷恋厨房的事,一说之下,倒把桂园这俩搞得要惊为天人了。
  说话着,又一拨出锅了,滋滋拉拉响着油声的是兰花牛尾,冒着氤氲蒸汽的是梅香乳鸽,大盘一份的是蔷薇蒸兔,还有一份碧绿的翡翠菜花,简凡难得地笑了笑点点头,挥挥手,黑蛋次第把菜传着出去了,三个帮厨也暗暗心里喜欢,这两年有时候是师傅亲自教,有时候是大家一起摸索,不知不觉间水平确实提高了一个档次。黑蛋整着菜的功夫又问着:“锅哥,那养心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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