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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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很好!”“屠夫”回答说,但他后面紧随的那句话林恩又听不懂了。在完全没有德语基础的情况下,想要按照对方发出的音节来查询字典无异于海底捞针,林恩直接放弃了这样的企图,迅速将两本“神书”塞回到包里。估摸着苏军的新一轮进攻可能很快就会开始,他认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步枪,往弹仓内填满五发子弹,又取出先前差点害他挨揍的驳壳枪,更觉得自己性格中的鲁莽是必须尽力克制和更正的。
  为免关键时刻掉链子,林恩拉开驳壳枪的枪机,这才发现枪膛和枪匣空空如也。他诧异地想了想:“屠夫”将驳壳枪拆成部件交给“老铁匠”时,枪膛里是绝对没有子弹的,而“老铁匠”修好击锤并把组装好的枪交还给自己时,不仅保险是打开的,枪膛里还上了子弹——莫不是为了确定击锤能够正常工作,他事先就已经试射了一枪,并无意识地让它处于随时待发的状态?
  虽然有背黑锅的嫌疑,但自己终究没有受到实际的惩罚,林恩对找到事实真相也就不那么迫切了。何况他先前也看到了,镇子同样遭到了苏军炮击,那些负责修理枪械装备的技术人员这时候恐怕已经提前撤往相对更安全的后方去了,茫茫人海能否再见上一面,谁也不敢保证。
  好在“屠夫”早先给的子弹还有多,林恩从口袋里摸出六发填入弹匣,将子弹上膛后谨慎地保了险,并将开保险、扣扳机的顺序牢牢刻在脑海中。一切就绪,他摸索着从地上捡起半湿的香烟,脑袋身子紧靠朝南的散兵坑壁,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划燃,刚点上烟,敌人的炮弹就又呼啸而来……
  “我草,还让不让人喘口气啊!”
  林恩愤愤然地来了两句标准汉语,接连不断的爆炸完全掩盖了他的怒吼,而就算其他德军士兵听到了,大概也只会觉得这家伙是在歇斯底里的发泄。至于他在说什么语言,说的什么内容,谁还有心思关注呢?
  丢掉了钢盔,林恩只能双手紧紧抱着脑袋蜷缩在散兵坑的角落里,这次嘴里的烟倒是还叼着,隔几秒抽上一口,备受煎熬的痛楚感居然减轻了一些,就连总是被震得疼痛难忍的耳膜也勉强坚持了下来。抽完了一根烟,苏联人的炮击居然还没结束,林恩干脆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根,而此时用火柴点烟的难度不亚于坐在摩托车后面剪指甲——至少林恩自己是这么比较的。好在两根火柴最终点着了这支烟。此时阵地上硝烟弥漫,任何一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散兵坑里升起的淡烟。
  就在林恩还准备抽第三根烟的时候,苏军的炮击已经明显稀疏下来了,他不慌不忙地同时用左右手拍了拍两只耳朵,耳鸣的症状随之减轻了一些。又从包里掏出船型的布质便帽戴在头上,从口袋里摸出三排子弹搁在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这才捡起步枪,用袖子拂去枪管和枪栓位置的泥屑,低头、弯腰然后支起左膝,左肩紧靠坑壁,双手持枪斜立。只待阵地上的枪声一响,便可以最快的速度起身瞄准射击。
第40章
近战
  在重新将脑袋伸出散兵坑进行射击之前,林恩将步枪表尺定在了300的位置上,也就是河对岸靠后几十米,而当他举枪瞄准之时,却惊讶地发现相当一部分苏军步兵已经过了河流的中央线。考虑到士兵们负重奔跑的速度有限,林恩可以肯定眼前苏军部队在炮击掩护还没结束前就已经投入进攻了。
  尽管先前已经损失了三十辆坦克,但此时视线中又有三四十辆苏军战车冲在了第一线,而且多半都是外形特征鲜明的T-34。此时林恩看到的不仅仅是苏军官兵前赴后继的战斗精神,更是苏联军队可以不计损失连续投入进攻的雄厚家底。由于光线制约了有效的可视距离,但看着远处闪动的炮火,林恩可以想象那里聚集了多少苏军突击炮和自行火炮。
  1941年的夏秋之际,同样是这两支军队,来自中欧的灰色洪流势不可挡地漫过东欧,一面面红色的战旗在烈火中化为灰烬,失去大部分精锐的苏联军队陷入了绝境,凭证超乎想象的意志和巨大的牺牲才完成了绝地反击。
  在四年不到的时间里,双方的形势已经发生了彻底的逆转。
  来不及临时调整表尺,林恩略微下压枪口。枪声响,淌水过河的一名苏军士兵顿时仰面倒下,双手夸张的向外侧张扬。
  在河流南岸,负责火力压制的苏军士兵们早已安置好了机枪,连串的子弹在渐暗的视线中如流萤般飞来,密密麻麻地钻入德军阵地,消失在积雪、泥沙和人体中。
  没有了保护脑袋的钢盔,林恩早就想好了要开一枪低头、半转身、下蹲,退弹和复位的整个动作都在散兵坑里完成,这样射击间隔虽然会有所延长,可安全方面将得到更可靠的保障。趁着这个机会,林恩先是将表尺退到了200米的位置,犹豫了一下,又将它退到了200米和100米之间。
  深吸气,斜端着步枪起身,枪口随着身体的升高而放低,等到肩部与散兵坑边缘齐平时,步枪也基本与地面平行了。
  跑得快的苏军步兵已经靠近了河流的北岸,那是林恩无法直射的盲区。
  因为是冬天的关系,夜晚早早到来,但晴朗的天幕并不是完全黑暗的,璀璨的繁星照耀着大地,没有照明弹或探照灯的强光干扰的情况下,肉眼能够大致辨认出数百米外移动的黑影。风不大,而当步枪的准星里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时,林恩迅速估算了一下子弹飞行时间与目标位移的差量——出色的心算能力是他屡射屡中的“制胜法宝”。
  枪响之后,那个影子不无意外的倒下了,然而在双方各有大量士兵参战的战场上,很难就此判断敌人确是被自己击毙的。如果同一方有两个或以上的士兵在极其接近的时间内向同一个目标开火,每个人都很容易认为是自己射中目标,但事实上他们的子弹可能都偏得不知所云。
  等林恩下蹲装弹后又以舒展的姿态重新蹲起,双方的战斗已经迅速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随着苏军坦克再次冲上河岸,埋伏在主阵地前方的德军反坦克步兵们故技重施。为了确保命中又尽量节约弹药,在一名军官的协调下,各战斗组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只对付当面出现的苏军坦克,而巧妙的部署使得他们总能够抓住苏军坦克最脆弱的时刻予以攻击。不过,战场上没有任何一种战术是战无不克的,大批步兵紧随着第一批坦克冲上了河岸,虽然德军战壕中的机枪甚至“波波沙”都对他们造成了极大的杀伤,但苏军步兵的近距离射击也对战线前沿的德军反坦克战斗人员构成了直接威胁。那些使用“铁拳”和“坦克杀手”的德军士兵要么是被对方的子弹压制在了散兵坑里,要么是在冒险攻击时惨遭射杀。纵使德军主阵地的机枪和冲锋枪火力在短短数秒内就扫光了第一批冲上河岸的上百名苏军士兵,这至关重要的几秒钟仍旧改变了战斗的进程——数辆T—34终于冲上河岸,它们炮塔与车身正面的机枪当即发挥了威力,近距离的猛烈扫射顿时使得德军阵地上火星四射、泥屑飞溅。守军官兵们就算有用血肉之躯强抵敌方坦克的无畏精神,在这种情况下也只能是平白增添了伤亡,而那些使用反坦克火箭筒阻击苏军坦克的德军士兵一旦获得机会就立即发动进攻,然而战场上的节奏已然被对方错开,待到前面那几辆苏军坦克被击爆,后面更多的坦克已经爬上河岸……
  眼看越来越多的白色身影紧跟着甲壳虫似的T-34涌上这一侧的河岸,林恩别无选择地放弃了“安全计划”,在打光一排子弹之前,他仅戴着布质军帽的脑袋、集聚气管和动脉的脖子连同肩部都暴露在外,略略压着枪口,以最快的速度射击、射击再射击。纵然如此,眼前的敌人还是越来越多。
  最后一枪撂倒了距离还不到六十米的敌人,林恩缩回到散兵坑里时,忽然觉得自己呼吸急促、心跳超快,右手抓着一排子弹想要往弹仓里填,打开枪机后偌大的口子子弹第一下居然插偏了。
  镇定!镇定!
  林恩在心里对自己说,并尝试用深呼吸的方式减缓压力和紧张情绪,但这一招似乎并不怎么有效,好不容易重新装好了子弹,他抬头起身的时候才想起本来打算调表尺的,懊恼演变成了沮丧,沮丧导致急躁,接下来的第一枪只打中了苏军士兵的腿部——这可是五十米不到的距离!
  拉动枪栓时,林恩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却见对面那名苏军士兵手中的波波沙猛然喷射出了火舌,子弹仿佛是直奔自己而来的,他大为惊恐甚至绝望,并且下意识地作出了完全不合时宜的举动:举枪射击。
  仓促间的射击果然没有打中,但好在战壕中的同伴们随即用冲锋枪干掉了那个危险的家伙,另一些人则接连不断地向阵地前方投掷手榴弹。这虽然可能威胁到己方的反坦克手,但眼看着苏军士兵如潮水一般涌来,他们也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
  “上刺刀!”
  因为曾经怀着无比震撼的心情听到过三次,林恩牢牢记住了这个口号以及它的含义。白刃战是自己的短板,林恩心知肚明,因而他接下来仍是不断重复瞄准、射击和拉枪栓的动作,等他打光了余下的三发子弹,那些凶恶的苏军步兵已经冲进了守军的主阵地,他们随即与端枪而出的德军士兵卷入混战。在这种情况下,步枪的射击在很近的距离上是难辨敌我的,林恩左手竖枪,右手原本打算从腰带挂着的刀鞘里拔出刺刀,然而一些苏军士兵直接越过德军战壕往前面冲——悲催的说,这会儿林恩就算想要装死也来不及了!
  大脑如过电一般,林恩的思维在仓惶之间反而保持了一定的理性思维,右手立即改变路线伸向腰前,拔出驳壳枪,以令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沉稳打开保险,而当他扣动扳机时,有两名苏军步兵已经冲到了不足十米处,月光下,林恩甚至可以看到他们眼中闪烁的凶光。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终于没再辜负林恩的期望,单手持枪射击时虽然有种难以控制的跳跃感,但子弹还是接连命中了当面之敌。前两发在同一个胸膛钻出两个血洞,瞬间迸射的血花竟如当空绽放的烟火那般散开;后一发直接打中面门,那张原本有几分阳刚帅气之感的脸顿时变成了恐怖电影里的道具。
  为这枪声所吸引——或者说是感受到了直接的威胁,原本并没有冲向自己的另外几名苏军士兵都端着刺刀跑来,改变方向的过程中居然没有任何的减速。林恩根本来不及多想,右手平举着驳壳枪,每扣一次扳机便迅速的小幅度平移枪口,电影里的好汉这样就能够以一人之力干掉一打坏人,然而盖世枪法即便存在,那也必然是建立在长期艰苦而乏味的练习之上,若是只凭想象,十之八九会遭遇和林恩一样的境况:近距离的射击虽然三发三中,却只将一名敌手直接踢出战局,另外两名苏军步兵虽然中了弹,但手部和肩部的创伤非但没有解除他们的战斗力,反而引发了两人的暴怒状态。即便他们都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魁梧体格,但要“居高临下”地将林恩扼杀在散兵坑里看起来易如反掌……
第41章
死神追尾
  七十个小时的战场生涯,七十个小时的煎熬挣扎,林恩学会了忍受,学会了求生,学会了射击,学会了超耐力的行走,唯独这近距离的战斗依然让他感到陌生而恐惧。
  这一次在散兵坑里孤身作战,正努力摆脱菜鸟身份的林恩虽然以值得一赞的条件反射险险避开了苏军士兵的近距离扫射,可脑袋里仍是一片混沌。唯有模糊的潜意识在告诉自己:继续缩在这散兵坑里将是死路一条——要么被敌人的冲锋枪扫成筛子,要么被刺刀扎成马蜂窝。投降?树林伏击战之后的那些苏军战俘就是现实榜样。
  拼了!
  强烈的求生欲望使得林恩像是一根压到了最低点的弹簧,瞬间迸发出了全身的潜力。他右手平举着驳壳枪,每扣一次扳机便迅速的小幅度平移枪口,电影里的好汉就是这样以一人之力干掉一打坏人。可是,盖世枪法即便存在,那也必然是建立在长年苦练的基础之上,若是只凭想象,十之八九会陷入和林恩一样的失望:近距离的射击三发三中,却只将一名敌人直接踢出战局。另外两个苏军步兵虽然中了弹,可手部和肩部的创伤非但没有废掉他们的战斗力,反而引发了两人的暴怒情绪。即便他们都不是那种特别夸张的魁梧体格,“居高临下”将林恩扼杀在散兵坑里也还是易如反掌。
  生死关头,林恩想到的既不是家人也不是神佛,在感觉自己即将任凭敌人宰割的刹那,他是多么希望再看到“屠夫”矫健的身姿以及突突作响的冲锋枪。然而此时此刻党卫军中士连同许多伙伴都在浴血拼杀,死活尚且不明,谁还能腾出手来帮一把这可怜的小弟?
  若是手里拿着的是后期生产的能够连发二十响的驳壳枪,干掉眼前这两个毛子兵自是不在话下,只是眼前的战斗显然不是一两件轻武器性能上的突变能够改变的。就算干掉了两个、四个甚至六个,苏军士兵仍然会前仆后继地冲上来。这样的场面,林恩早已见识过了。
  出于本能的记忆,他猛力将打光了子弹的驳壳枪甩出,但它终究不是飞镖。隔着几米的距离,甩过去虽然砸中了一名苏军士兵的胸膛,可看起来除了些许痛感,这对他并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于是,林恩依然面对着两名苏军士兵,更要命的是,左边那个突然放慢步子,手中的冲锋枪略微下压。
  看着即将喷射出火舌的枪口,林恩知道自己这次就算反应再快也躲不开子弹了,先前那些同伴被连串子弹贯穿胸膛的惨烈场景让他感到深深的绝望。就像是孩提时代排队等待预防针接种,心里开始预想子弹钻入躯体的痛感,好让自己在那一刻真正到来之时不至于太过恐慌……
  卟!
  伴随着这极为奇特的声音,没敢闭眼的林恩目睹苏军冲锋枪手如同过电般猛然一颤。他面门略微扬起、上半身僵直地绷紧,四肢就像瞬间被抽空了力量,整个以一种骇人的扭曲姿态向后倒去。临倒地前,右手单握的冲锋枪突然哒哒哒地吼叫起来,枪口跳跃着明黄色的火焰,连串的子弹只是在侧旁的地面扫起一阵泥屑。
  以极偶然的方式逃过一劫,林恩还没来得及品味这死里偷生的幸福感,就又要重新面对致命威胁。眼看另一名苏军步兵已经冲到了眼前,近战菜鸟心一横,抓起已经上好了刺刀的步枪准备跟对方搏一搏人品。可是,对手的下一个动作让他傻了眼:明明冲到了跟前,这丫却不顺势跳入散兵坑来一场男子汉之间的对决,而是猛然刹车,拉枪栓、举枪瞄准。距离如此之近,刺刀尖几乎是林恩伸手就能够碰到的……
  好吧!林恩彻彻底底的绝望了,居然碰到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俄国毛子。你们不是和小鬼子一样崇尚白刃战吗?干嘛搞的比意大利人还猥琐?难道丫也玩不来刺刀格斗?好嘛,这么近的距离还用得着瞄准,来呀,瞄着爷爷的心口来!
  一堆零落杂乱的念头瞬间挤满了林恩的脑袋,就在他已经第二次做好了壮烈的心理准备时,“当”一声脆又不脆、闷又不闷的声响传入耳中。也许再晚半秒,这俄国来的憨瓜就该开枪了。
  一颗子弹从斜里上方打中并穿透了苏制钢盔,这倒霉蛋大概到死也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子弹射来的角度,林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一根烟的回报如此丰厚,心底再次涌起一股淡淡的暖意。闪过倒毙之敌无意识插来的刺刀,林恩迅即下蹲,却不是为了装死。他斜端着装好刺刀的步枪,拉动枪栓把子弹给上了膛,右腿单膝点地,将趴在散兵坑前的这苏军士兵尸体作为临时射击掩体——既能够挡子弹,又可以稍作遮掩。啥,心理阴影?在这充斥着鲜血与杀戮的战场上,纠葛就是个屁,保住小命才是正题!
  阵地上的情势依然十分混乱,视线中所能够看到的大多数都是苏军人马。林恩一眼扫去,下一个倒霉蛋是谁?
  哼!这个大步流星朝着别墅方向冲去的毛子士兵块头真大,端着刺刀,估计是近身格斗的一把好手,让我替兄弟们预先除害吧!
  想着这些,林恩将枪口向目标前方移动了两个身位,不作停顿地扣动了扳机。他打横向移动“靶”的经验虽然没有纵向的多,可估算位移量的原理是相通的,而那家伙又没有聪明到不断改变方向和速度,这一枪过去竖着的立马变成横着的。
  漂亮!
  林恩强忍着没有喊出来,心里已是用最大的声音给自己鼓气。接下来该是哪个了?他一边微微下蹲拉枪栓,一边用留在散兵坑边缘的眼睛贼贼地扫视战场。哟,来了个拿手枪的军官。嘿,居然连连向不远处的战壕开枪,是在向老子的兄弟射击吧!丫的找死!
  林恩端枪而起,将枪托压在死去的苏军士兵背上。这时候,不远处那名苏联军官恰恰低下头给手枪装子弹,步速也随之慢了下来。如此可遇不可求的机会,林恩唯恐己方狙击手又抢了先,忙不迭地扣动了扳机。这一枪过去正中目标头部,那家伙甚至来不及喊一声,整个身子僵直地往反方向栽倒。
  太漂亮了!
  林恩继续在心里强劲地咆哮着,再次装弹,他瞄了个正在用“波波沙”扫射的苏军士兵,这次依然是枪响人倒。躯体的神经反射使得已死之人仍然紧扣着扳机,胡乱射击的冲锋枪居然连带放倒了两个倒霉的毛子兵,林恩差一点就要仰天狂笑了。
  即便战场上的形势十分混乱,但苏军官兵也不至于对林恩这个“火力点”视而不见,他的接连几次射击很快招来了新的对手。不过有了先前跟死神接吻的经验,林恩并不惊慌,而是以超乎自己想象的冷静选择最佳的防守方式——或直接举枪射杀,或下坐于散兵坑底,枪口斜靠着散兵坑边缘,利用敌人走上前来的间隙装填子弹,看到敌人脑袋就立马开火。这样的演技虽然烂到了令名导们吐血的地步,在这战场上却出奇的有效,而别墅方向也时不时有精准的子弹过来“救急”。就这样,一个孤零零的步兵,拿着一支孤零零的步枪,躲在一个孤零零的散兵坑里,看起来随时可能在对方的进攻大潮中无声无响的湮没,却以出人意料的韧劲和运气留存下来,而随着前沿战壕中的德军士兵或阵亡或被迫后撤,不知不觉中,林恩所处的这个散兵坑从主要战线后方变成了整条防线的最前沿,这就像是让远射能力了得的中场去打突前前锋,看似暴殄天物,却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第42章
心境
  终于打光了最后一发子弹,林恩短吁了一口气,在这血与火交织的残酷沙场,有多少人来不及用尽弹药便已命陨,更不用想沐浴胜利的荣耀。
  战场上依然充斥着激烈的枪炮声,林恩就连假扮文艺青年感怀时局的空闲都没有,他从死去的苏军士兵手里拽出“莫辛·纳甘”。印象中,这种苏制步枪的性能和德军的毛瑟98k相差无几,同样是传统的手动步枪,同样设置了容纳5发子弹的弹仓,射程、威力和精度都没有明显差别。到了战争后期,苏军步兵武器的自动化程度虽然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林恩这几天亲眼所见,仍有不少苏军士兵使用着这种性能稳定可靠的枪械。
  对于武器枪械,空看图片一万遍也许还不如拿在手里一天,林恩对此已深有感触。苏制步枪一上手,立即发觉它比毛瑟98k长出一截,加上刺刀简直达到了一个正常成年人的身高。拉栓开仓,枪膛里已装有子弹——它先前差点要了自己的命。复位上膛,其枪栓和毛瑟98k的一样向右摆下并且紧贴枪身,但“莫辛·纳甘”的弹仓下部与扳机护圈相连,这应该是外观上区别于毛瑟98系列的最大特征。
  端平苏制步枪,尽管整体重量几乎没有增加,可左手明显感觉到更为沉重的下压感。这一次还没轮到林恩锁定目标开火,一串子弹就近乎悄无声息的从右前方射来,他根本来不及躲避,却也是命不该绝——从地面扫过的子弹最后一发“噗”地钻入了阵亡苏军士兵的躯体。这子弹穿透人体的皮肤和肌肉组织后好像还碰上了骨骼,以至于林恩清楚地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咯嘎”声,顿时不寒而栗。
  万幸的是,这种声音终究不是从自己身上传出来,后怕的情绪瞬间转变成了恼怒,凭着眼角余光观察到的情况,林恩迅速横着身体往左挪动半步,枪口顺势右转。随着夜幕的降临,战场上的视线模糊了许多,而交战双方这时候都还没有发射照明弹。好在璀璨的星光照耀着大地,时不时闪现的炮火也提供了一定的光亮。林恩看到在不远处有一个单膝下蹲的苏军士兵,他对自己刚刚完成的射击似乎挺有信心,只是伸长脖子往这边看,却没有用手里的冲锋枪再补上一梭子。
  找死!
  林恩心里愤恨而轻蔑地吼了一声,在不确定这支步枪表尺位置的情况下,他略略压低了枪口,准星对准那名苏军冲锋枪手身体的中间位置扣动了扳机。
  啪!
  随着清脆枪声产生的后坐力要明显比毛瑟98k小,子弹则精准地射中了那个粗心大意的毛子兵。中弹瞬间,他仿佛是被隐形人当面推了一把,左手下意识的有个向后支撑动作,然而臀部和背部相继触地,左手在这个过程中并没有起到任何实际的缓冲和保护作用。
  确定目标已被射杀,林恩继续给自己鼓劲。拉开枪栓时又顺势往里面瞧了一眼,嚯,弹仓里空空如也,刚刚居然是最后一发子弹。他连忙在这名死去的苏军士兵腰间摸索了一番,很快在皮质的子弹包里找到了用桥夹固定的子弹,一排也是五发。这桥夹同样有着冰冷的钢制手感,但夹体明显较德军的宽,光滑且未开孔。林恩按照给毛瑟步枪上子弹的方式装填,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全部子弹压入弹仓,正纳闷着,忽然想起在自己看过一篇将毛瑟98k与莫辛·纳甘步枪进行对比的帖子,有个跟帖者说莫辛·纳甘的实际容量只有4发,每次用5发桥夹装填时必须要把最上面的一发推入弹膛,这句话当时并没有引起围观群众的注意,而作为版主的林恩也仅仅是一眼扫过。好在他的记性还算不错,情景相融,居然回想了起来。
  试着直接推上枪机,果然很顺利地复位了,这应该意味着弹夹上面的第一发子弹已经进入了枪膛。战场不比靶场,还有验枪试枪的机会,林恩小心翼翼地瞄了个稍稍远些的家伙,盘算着就算因为操作有错,枪机空响的声音也不至于招致对方的凶狠报复。
  手指扣动扳机,枪响。
  林恩如释重负,看着目标愕然倒下,心里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当周围的许多人,不论敌我,都在使用自动或半自动连发武器,而自己还在一下一下地拉着枪栓。这就像是在同一个公司上班,自己辛辛苦苦骑脚踏车,别人却可以舒舒服服地开汽车。风和日丽的时候也权当是锻炼身体、愉悦心情,可寒风酷暑、雨雪暴晒,心中的不平衡便会加倍爆发出来。
  存活于世的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有类似的情绪,有些可以通过个人的努力得到缓解和释放,有些则是无解的困局。
  再次拉动枪栓的时候,林恩开始酝酿给自己换一把枪,曾经拥有的“波波沙”或者MP40就免了,他期盼着能够一步到位,直接用上这个时代最犀利、最牛叉的MP44突击步枪。它结合了步枪射程和冲锋枪的连射能力,不论巷战、阵地战还是野战都是无可挑剔的单兵武器。只是这种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武器出现得实在晚了些,德国的工业能力已经在盟军持续轰炸下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即便倾尽全力地组织生产,也无法将这种犀利的单兵武器普及到一线的每个战斗班组。迄今为止,林恩在战场上见到的MP44不超过十支,而且绝大多数时候都只是远远地瞄上两眼,压根还没有机会端详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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