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苍穹(校对)第6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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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的表现和“战场精英”的自我评定相差甚远,或许连打过几仗的老兵也还不如,林恩一阵失落。难道是因为太想要保全自我而堕入恐惧的泥潭,还是因为久未在光天化日下作战而无所适从?
  在战场上,太多的想头也就变成了杂念,林恩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绪平复下来。在这个过程中,又有好几发炮弹呼啸着落下,除了哀嚎,还能听到有人在低声呼喊“爆破组”。等到林恩重新拾起信心抬头举枪,一眼望见好几名“大耳沿钢盔”在同伴们的掩护下沿着废墟躬身前行,而敌方领头的两辆T-34已经出现在了建筑物前方,而它们所处的这一侧恰好避开了德军街垒那两门反坦克炮的攻击。一旦在随行步兵的掩护配合下攻占这栋残破大楼,将从侧翼击破德军的街垒防线。
  似乎察觉到了德军士兵的攻击企图,两辆坦克正面的机枪相继喷射出了愤怒的火舌,而匍匐在后方废墟中的一些苏军士兵也依托己方坦克作为掩护再度向前推进,战斗形势悄然朝着有利于苏军的方向发展。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分散向前推进的德军士兵们停了下来,林恩看到他们有的拿着改进型的150型44毫米“铁拳”反坦克火箭筒(与前期型号的显著区别是圆顶锥形药型罩取代了尖锥形药型罩),有的扛着带有圆形护盾的RPzb“坦克杀手”。这两种反坦克火箭发射器具有相仿的威力,只是在有效射程以及再装填能力等方面存在一些区别——它们的有效战斗距离都不超过200米,而这也意味着发射者必须在冲锋枪的射程内起身向目标发射火箭弹。若是伏击战或者具有高度隐蔽性的巷战中还好一些,眼前这片视野相对开阔的废墟绝非理想之所。
第148章
血拼
  看到素未平生但处于同一阵营的士兵扛着反坦克火箭筒起身瞄准,林恩虽无祈祷之词却满怀祈祷之心,他以大无畏的勇气端正突击步枪,冒着随时可能被敌人子弹击中的危险向那些紧随T-34进攻的苏军步兵射击,而同一阵地的几挺MG-42更是以频率极高的嘶吼倾泻出密集致命的弹雨,暗红色光点所及之处尽是尘屑横飞、血浆爆溅。有的苏军士兵瞬间被几发甚至十几发机枪子弹射中,他们的身体就像是迎面挨了重重一斧子,连嘴巴都没张开就仰面倒下;有的中弹之时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四肢却不受控制地舒展开来;还有的“马失前蹄”,双膝下跪却保持着上身端直的姿态,末了,木桩似的向前扑倒或侧身倒下……
  胜利已近在咫尺,这些红军战士却无奈地停在了终点线前,这就是战场。
  承受德军枪弹密集阻击的同时,苏军坦克及幸存的随行步兵也在不顾一切地进行还击,几乎每一支冲锋枪都在喷射复仇的火焰,而那些暂停前进的T-34也压低了炮口,在近乎面对面的距离上,它们炮口一旦闪动火光,德军阵地这边即会腾起爆炸的强焰浓烟。一发85毫米口径的高爆弹足以将整堆的瓦砾掀飞,藏身其后的德军射手们几乎无一能够逃过劫难。
  相隔不过一箭之地的战场顿时变成了可怕的绞肉机。
  目睹此情此景,林恩早先的恐惧和顾虑已完全被热血沸腾的情绪所取代,他盔沿压眉、单眼怒睁,左腿曲蹲、右膝及地,身体微微右倾,以胸膛抵紧枪托,每每扣动扳机射出子弹,左手皆随之小幅度移动枪口。望远瞄准镜中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却不去判定他们是否为自己所射杀,身旁枪声骤起亦不分心。如此聚精会神,若是突然间遭到对方枪弹的致命攻击,或也不会有一丝一毫的苦痛。
  生死关头的团体性暴起,让兵力和装备处于绝对劣势的德军防御部队震慑住了当面之敌,亦为己方的反坦克射手们争得了宝贵的时间,那些依托方形水泥柱和延绵废墟进行射击的反坦克战斗人员开火了,一枚又一枚超口径或同口径火箭弹拖着明亮的尾焰和浓重的白烟从废楼飞射而出,以并不绝对笔直的轨迹飞向了苏军坦克。这些采用空心装药技术的破甲弹配备弹底惯性瞬发引信,接触目标时即会发生爆炸,进而通过聚能效应击穿装甲,这意味着它们如果没有直接命中敌方坦克,其破坏力可能还不及一枚普通的手榴弹。好在德军的反坦克射手们已经冒险推进到了靠前的位置,半分钟内接连射出的六枚火箭弹有四枚中的。最前面那辆T-34如同一头狂暴的犀牛,挨了第一弹还在倔强地反抗,车载机枪更是一刻不停地向前扫射,命中车身正面的第二枚火箭弹才终于让它“老实”下来。侧旁跟进的第二辆T-34试图以紧急刹车和倒退来避开德军反坦克火箭弹,可它的动作还是显得笨拙了一些。迎头而至的火箭弹像是给这头野兽注入了一剂麻醉剂,它那钢制的履带仍随着负重轮移动了一段距离。须臾,靠后的舱盖被打开,一名像是受了重伤的苏军坦克手艰难地爬出坦克,很快被随行的步兵救下——然而没能走出几步,便被眼疾手快的德军机枪手用一梭子弹统统扫倒。
  距离稍远的第三辆T-34炮塔正面中弹,这个位置的装甲最厚,而位于炮塔下方的驾驶员和机电员是有很大几率躲过一劫的。所以它中弹后并没有当场趴窝,而是小角度转动车体,迅速开到前面两辆被击毁的坦克后面才停住,由此避开德军的反坦克火力,但也就此退出了战斗。
  一匣子弹打光,林恩缓过劲来。看到正前方三辆苏军坦克两毁一伤,他稍稍松了口气,仅凭那些苏军步兵是很难在这样的战场上取得突破的。
  只可惜这已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才过了不到一分钟,第四辆苏军坦克从废墟豁口转身而出,紧接着是第五辆、第六辆,等到第七辆战车驶出时,林恩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体型比普通T-34大了一号,而且有着类似“独角仙”的独特轮廓,因为有过记忆深刻的交战经历,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约瑟夫·斯大林2型坦克!
  除了防御出众,这种苏军重型坦克还装备了威力强劲的122毫米口径火炮,移动速度则与德军的虎式和虎王相当,可它的标准重量却仅比T-34/85多出一吨——这恐怕要让德国的坦克设计师们郁闷不已,更要让德军坦克兵们大呼不公平吧!
  尽管拥有摧城拔寨的能力,低调登场的IS-2却没有猛冲过来,而是默默地让出豁口通道,独自在距离废楼400多米外停了下来,高昂的炮口缓缓降下,却不是向坚守于此的德军将士们致意。须臾,又有一辆IS-2和两辆ISu-152接连从豁口使出。相比于一边行进一边开火的T-34,这些样貌独特而丑陋的大家伙在发言之前都默不吭声。它们在这德军反坦克炮打不到、反坦克火箭筒够不着的位置停住之后,很是从容地调整了车位以及炮口,那架势甚至让人想起高尔夫球场上准备击球的选手!
  只要是视力正常的,在废楼这边都能够轻易发现对面的四位“不速之客”。相较于数量堪用“海”来形容的T-34,IS-2与ISu-152到1945年初夏时的总产量各自只有三四千辆,在规模庞大的苏军钢铁洪流中属于“少数品种”,但比起德军的虎式和虎王来说仍具有优势,加之1944年后装备一线部队并参加了一系列重要战役,对德军官兵来说也算是熟面孔了。虽然没有人用喊叫、说话声作出表示,但林恩还是明显感觉到战场气氛的变化——苏军步兵们安静了许多,只有刚刚上来的T-34以过剩的精力朝废楼这边射击,而靠前的德军反坦克射手们只要还有弹药,无不在找寻更为隐蔽的位置藏身,靠后的机枪射手们亦不约而同地暂停了射击,只有少数使用突击步枪和普通步枪的德军士兵在徒劳地猎杀对面废墟中暴露部分躯体的苏军步兵。更让林恩感到不安的是,少数在废墟间穿行的德军士兵不是向前而是向后,他们有的负了轻伤,有的丢失了武器,但这些都不足以作为临时撤离阵地的充分理由。
  一旦产生了撤退的念头,好不容易找回的信心又开始动摇起来。可是,这个时候撤离阵地很可能会大幅降低自己在手下心目中的形象与信赖度,毕竟他们宣誓效忠的是帝国元首,一旦自己不再是那个英勇果敢且能够带领他们打赢硬仗的指挥官,有几个能跟着自己冒险?
  想到这里,林恩不由得感慨时间之短,若是这一群士兵跟随自己多年并培养出了深厚的感情,那自己根本不需要如此的瞻前顾后。
  也就这么转念之间,完成调整的苏军重型坦克和自行火炮开火了。它们虽然只有区区四门,但122和152毫米口径的榴弹砸下来,声威与普通炮弹可是截然不同的。猛烈的爆炸使得地面连同这残破的楼房一并颤抖起来,巨大的声响震得并无额外防护的士兵们耳朵发鸣、脑袋发懵,五脏六腑更是忍受着苦痛的煎熬——这些还只算是间接伤害,每一枚近乎平射而来的重型榴弹落地之处,废墟、瓦砾或是人体,无不在瞬间遭到彻底的毁灭。
  偌大的弹坑一个接着一个出现了,无数的细小碎块随之产生并带着了致命的动能,它们如子弹般击横扫而过,就连水泥支柱也留下了它们的深刻印痕,而当这些碎屑越过废墟击中人体,所产生的破坏力不亚于一枚达姆弹。
  苏军的炮击只持续了5分钟,确切的说,是每一辆IS-2发射了11至12发炮弹,每一辆ISu-152发射了7至8发,加上几辆T-34的炮击,苏军进攻部队总共也就向废楼发射了五十来发炮弹,也许只是这栋残破建筑此前所遭到打击的十分之一。然而炮声平息之时,整栋楼几乎都被笼罩在了灰白色的硝烟和尘埃之中,隐约能够听到或重或急的咳嗽声,间或有被炮火震昏了头的士兵摇摇晃晃地在废墟中走动,旋即就被零落的枪弹撂倒……
  “该死!咳咳咳……”
  虽然临时用手帕蒙了口鼻,但林恩还是感觉想要窒息一般,刺鼻的硝烟更是让呼吸异常艰难。如若时间只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缓慢流逝,他还能勉强忍受,但是清醒的理智让他心情沉重:苏军摧枯拉朽般的终极进攻就要开始了吧!
  许多人都能料到这点,却未必猜准苏军的进攻时机。硝烟还未散去,尘埃仍在弥漫,苏军坦克启动的轰鸣声已愈发清晰起来。听着铿锵的履带生,林恩艰难地抬起头,迷眼的尘雾中突然响起了清脆而密集的枪声,几乎看不到光亮的子弹冷不丁从近处飞过,那嗖嗖的声音就像是沾毒的暗箭,让人闻之胆寒。紧接着,周围的枪声如同暴起攻击的伏兵,一瞬间就上升到了极其密集的程度,冲锋枪和机枪的声音尤为突出。几秒之后,手榴弹的爆炸声突然以压倒一切的气势充斥耳际,但有经验者不难判定,这只是德军将士们最后的努力。
  林恩艰难地支地而起,将突击步枪调整到连射状态,手指紧贴扳机,只要苏军士兵破雾而出,定然在一秒之内将其打成马蜂窝。然而,第一个以及紧接着出现的几个身影,却都是仓惶后撤的自己人。
  “撤退!撤退!”
  耳边传来了惶恐的德语喊叫声,不只是一个,而是在周围形成了彼此呼应的效果,紧接着,林恩意识到身边的同伴都在仓惶后退,颓势已是任何人都无法力挽的……
第149章
伟大的炮手,伟大的战斗
  裹在一大群士兵中不断后撤,碍于身前也有同伴,林恩居然连开枪的机会都没有。此时此刻,他终于体验到了什么叫做“势不可挡”。
  好不容易撤出了废楼,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颗粒大为减少,他沉重地喘着气,几乎无意识地回头张望,顿时看见沃夫鲁姆、布吕克、布鲁尔、坦泽、特奇梅尔以及诺亚这六名下属一个不拉地望着自己——他们的眼神中虽然充满了慌乱和无助的内容,却依然等着自己发号施令。林恩一片混沌的思维突然间变得清醒了。
  我是指挥官,是这些兄弟的精神领袖,只要有我在,他们就不会沦为这战场上无主的“孤魂”!
  “兄弟们!”
  林恩卯足了劲怒吼一声。
  六双眼睛都注视着同一个人,后退的步伐也随之放缓。
  径直后撤并不一定是最明智的选择,要知道一旦敌人的坦克和步兵冲过废楼,必然会以密集的枪弹扫射这些暴露在外的德军士兵们。林恩左右瞧了瞧,经过这一阵子的激烈战斗,街垒周围的防御工事都遭到苏军炮火的攻击,两门反坦克炮只有那门拥有四脚坐盘的Flak88仍在战斗。隔着十余米的距离,他看到偌大的炮盾后面还有三名炮手,一人搬运炮弹,一人打开炮闩,还有一人手控艹纵转盘,粗直的炮管正缓缓转向废楼。
  几乎是在电光火石之间,林恩作出了判断——没有任何后悔余地的判断。喊着“跟我来”,他迈开步子往Flak88跑去。
  撤往后面一处可暂时容身的废墟约有二十米,只比前往炮位略远一点,但不问缘由、不思顾虑,六名党卫军士兵毫不犹豫的紧跟林恩。
  以冲刺速度跨过这段距离,林恩侧身闪入了由沙包垒砌成的火炮掩墙,这后面已经躺了五六具尸体,他们身边顶多只有毛瑟98k,看样子应该是先期阵亡的炮手。
  靠着沙袋端起冲锋枪,果然看到苏军步兵从废楼冲了出来,这些家伙见德军撤退的多数人就在前方,当即端起冲锋枪来猛烈扫射,而这时候楼里面的枪声并没有完全平息。见手下士兵全部撤入炮位掩体,林恩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连射状态下,极短的时间内就打出了五六发子弹。那些只看到眼前“美餐”的苏军士兵还没来得及顾及到炮位这边,顿时被林恩干倒了两个,而沃夫鲁姆和布吕克也算是反应比较快的,紧跟着也开枪射击了。等到林恩打出第二梭子弹,第一批冲出废楼的那七八个苏军士兵就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不过,林恩他们来来不及喘口气,就见一个灰暗色涂装的铁家伙从废楼中的稀薄烟尘中昂首冲出,旁边跟了第二批十多名苏军步兵!
  说时迟那时快,身旁这门88毫米炮一声惊天咆哮。林恩不及眨眼,就见冲出废楼的那辆苏军T-34便被直射而至的炮弹击中,在相隔不到二十米的距离上,带有巨大动能的炮弹差点就硬生生地抵住了它前进的惯性。与步兵反坦克火箭筒的空心装药穿甲弹所不同,德军重型反坦克火炮在战争后期主要使用技术较为成熟的被帽穿甲弹和钨弹穿甲弹(后者效果更优,但制造成本和对稀有金属的依赖性制约了战场上的大规模使用,被帽穿甲弹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炮弹击中装甲目标时乍看爆炸威力有限,其实真正的杀伤部分已经贯穿装甲——那辆T-34炮塔侧前部当即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弹洞,而靠它这一侧的苏军步兵们也被帽部分产生的破片扫倒好几个。林恩看的有些发愣,以至于低落地心绪并没有本能地产生反弹,直到老兵沃夫鲁姆吼了一声“好”,他才意识到这辆几秒钟之前还气势汹汹的苏军坦克就这样被秒杀了。
  T-34惯性缓冲了将近一米便就地停住了,炮口也随之耷拉而下,但它的另一侧还有好几名苏军步兵,这些久经沙场的战士可不会慌乱地跑出来送死,他们有的依托坦克车身朝德军Flak88炮位这边开火,有的似乎是像爬上车身对可能幸存的车组成员施以援手,但这会儿从正面撤退而去的德军士兵们也从新的临时阵地开火了。伴随着MG-42畅快的嘶吼声,连串子弹横扫而至,苏军士兵又倒下了好几个。就在这个时候,废楼里居然又撤出了三名德军士兵,他们虽然极度仓惶,却还凭着战斗的本能给苏军步兵来了几梭子弹,彻底终结了这些跑得最快的俄国“出头鸟”。
  视线中的威胁暂时解除了,但瞬息万变的战场依然是危机重重,敌人的坦克不可能就这样老老实实一辆跟着一辆出来挨打,何况街垒正面的苏军部队亦没有停止进攻的努力。林恩一边将突击步枪调回到点射档,一边转头看炮位上的那三人。他们依然按照先前的分工,一个从木制弹药箱中搬出炮弹,一个打开炮闩退出炮弹壳,还有一个通过转动炮身转轮来调整炮口——先前隔了十多米且又精神紧张,林恩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这名艹炮手就是早晨钻出井盖口时拉了自己一把的陆军中士。脸上的污渍遮掩不了他的年轻和朝气,沿着右侧鬓角与面颊流下的血迹平添了英武刚毅之气。
  想着有了“前车之鉴”,冲过废楼的苏军坦克恐怕不这么轻易好对付了,林恩突然灵机一动,对这名艹炮手喊道:“调高炮口,炸塌门廊!”
  喊第一嗓子的时候,年轻英气的陆军中士并没有意识到这名党卫军士官是在对自己说话——长时间呆在艹炮位置上,听力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等到林恩着急地喊出第二嗓子,几乎连对面废楼里的苏军士兵都能听到了,陆军中士才一连茫然地转过头,片刻,顿悟,飞快地转动钢制轮盘,炮口随之缓缓升起。
  心恨这手动模式的反应速度不够快,林恩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权衡远近,刚刚撤出废楼的三名国防军士兵跑到了林恩他们这一边。这环形炮位大致分为内外两层,尽管理论上可以容纳十名炮手和数名战斗士兵,但真正有十几个人挤在里面的时候,人们不由得担心一发炮弹过来造成的可怕杀伤。
  伴随着发动机沉闷的隆响声和履带滚动时的刺耳摩擦声,第二辆T-34终于从废楼底层那高低起伏的瓦砾堆中杀将而出,不仅侧旁跟了好些苏军步兵,炮塔后方的车上上还蹲了两个手持“波波沙”的,而这辆苏军坦克的出场方式也很牛叉,前半部分才从弥漫的烟尘中冲出,炮塔正面连同炮口就已经转向了林恩他们这一侧,而且不等Flak88发言,那门要命的85毫米坦克炮就发出了“咚”一声轰响。刹那间,炮位上至少一多半的德军士兵惊得魂飞魄散。可也许是被废楼前的残破台阶所拯救,也许是苏军炮手被自己的急切心态所扰,这一炮就像是专业足球运动员在小禁区把球打飞一样不可思议,炮弹居然越过了德军士兵们的头顶,远远落在了三十多米开外。
  对手出现意外失误,林恩可着实惊出了一身冷汗,想自己艹炮方面虽然在“吸血鬼”突击队训练营学了点皮毛,但眼前真枪实弹的战斗还是不是搅合的好。于是,他一面冷静点杀那些随同坦克进攻的苏军步兵,一面祈祷身后那位长相帅气的德军艹炮手能够沉住气一炮而中,只是心里禁不住有些隐忧:这位老兄可千万不要乱了分寸,以至于在这个关头还把炮口摇下来直接轰击苏军坦克——若真是如此,就相当于球场上门将的“黄油手”,舍近求远地搭上了这一干人等的性命。
  四枪射中三名苏军步兵,亦差点被对方射来的子弹击中,林恩终于在祈祷中听到了88毫米炮的再度怒吼。无需抬头,他看到炮弹直接击中了废楼一二层之间的门廊,这偌大一块水泥原本就架设于两根摇摇欲坠的方柱之间,遭到炮弹直击就直接坠落下来,连带着那两个三米多高的方柱也向内倒塌。其中一个完全塌下,另一根斜倒了一半,正好将先前两辆T-34冲出的空间阻塞。
  尽管这只能暂时延缓苏军坦克战车冲出废楼的速度,林恩还是如释重负,旋即大声喊道:“诺亚!”
  苏军坦克一辆接着一辆冲出废楼,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反坦克射手早就将88毫米的步兵反坦克火箭筒扛在肩上,只待林恩这一声令下,他没有哪怕片刻的迟疑,直接朝相隔二十多米的苏军坦克发射了火箭弹!
  瞟见拖着明亮尾焰和灰白尾烟的纺梭状武器疾速飞向那辆T-34,林恩心底一阵雀跃,紧握突击步枪的双手亦微微一颤,虽然这直接导致接下来的一发子弹打得不知所云,却于局势无所影响了——火箭弹旋即击中了苏军坦克炮塔和车身结合部位置,这也是坦克五大弱点中较为致命的一处。爆炸产生的碎片当即造成了随行苏军步兵的严重伤亡,而且一旦他们所掩护的坦克失去战斗力,在敌方阵地近在咫尺的情况下,这些步兵的命运将变得非常惨淡。
  “干得漂亮!诺亚!干得漂亮!”
  林恩的赞美如同受到压抑的情绪一道迸发出来,经历的苦战越多,他愈发觉得战场是人性极端的演绎之所,沉默只会走向更大的压抑乃至崩溃,宣泄和爆发才是更适合正常人的解压方式。
  “嘿!”诺亚咧嘴苦笑,“长官,最后一发!”
  “没关系,诺亚,干得漂亮!”林恩当即大声安慰道——自己何尝不知道这是最后一发火箭弹,甚至连手下们还剩多少弹药都时常在心里盘算。他侧身转头,目光扫过每一位下属,在刚刚的战斗中,不论出彩与否,他们的表现与自己的期望值相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也让自己对接下来的道路有了更加充足的信心。
第150章
默契配合
  “嘿,伙计,如果有普通炮弹和发烟弹,往楼里面轰几炮!”
  自己对操炮手所说的这句话,源自于个人对战场形势及苏军动向的判断,林恩宁可将其当成一种怂恿,而不是跨越了军种和身份的“指手画脚”。
  年轻的国防军中士盯着林恩看了几秒,像是在思考这句话的对与错。接下来,他默不作声地微微点头,一边将炮口往下摇,一边朝自己的炮手唤道:“装填榴弹!”
  身强力壮的装填手原本已经捧起了一枚头部怪异的被帽穿甲弹,听到中士的指令,他有些诧异地看了林恩一眼,悻悻地将炮弹放下,转身从旁边另一个长条形的木箱子里搬出一发模样普通的尖头炮弹,以连贯而流畅的动作将其填入炮膛,另一名炮手旋即将炮闩合拢,正声报出“装填完毕”。
  操炮手默默将炮口降低到合适位置,冷不丁踩下发射踏板。这门安装于四脚坐盘且能够进行360度环向射击的重炮当即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在强劲的冲击作用下,积淀于周围地面的灰尘亦微微扬起,让人充分感受到了它愤怒的力量。
  林恩左手托枪,右手正从挎包里摸出红外探照灯及电源连接线,因而张开嘴巴以减小炮声对耳膜的冲击。这位陆军中士的火炮射术果然了得,炮弹直接穿过破败门廊进入废楼内部,弥漫其中的烟尘仍未完全消散,残留的框架也对外部光线产生了明显的阻挡作用,因而肉眼还无法望见穿行其间的苏军战车,可一旦烟尘散去,就将形成苏军在暗、德军反坦克炮及步兵阵地在明的局面,“地利”之势将瞬间发生逆转。之所以要让操炮手以普通炮弹和发烟弹射击,就是为了继续干扰苏军装甲兵的视线,同时对他们造成心理上的压力。
  重新插好红外探照灯,林恩试着将其打开,光天化日之下,红外线的反射效果有所削弱,好在这炮位距离废楼不远,即便以百米的有效观察范围计算,它仍能够探测到废楼内的一些情况。当红外望远瞄准镜中出现人体以及有别于人体轮廓的亮色时,林恩极其冷静地分析一番,对年轻俊朗的德军操炮手说:“嘿,伙计,我看到它们了,你再发一炮榴弹,我指引你调整参数!”
  此前定然见过“吸血鬼”红外夜视仪,却不知道这玩意儿白天也能发挥作用,陆军中士很是诧异地看着林恩,但这一次只经过非常短暂的迟疑,他便对自己的炮手命令道:“榴弹快速装填!”
  连续工作消耗了大量体力,这位装填手仍拒绝了诺亚主动帮忙的好意,吃力却依然迅速地装好炮弹,等到炮手关闭炮闩喊出“榴弹装填完毕”,操炮手当即踩下发射踏板,“怒吼天尊”又是一声振聋发聩的咆哮。
  此时废楼里仍有枪炮射出,一些子弹甚至就打在身前的沙袋上,林恩却一动不动地紧盯着红外线望远瞄准镜,炮弹爆炸产生的热量自然是远远超出人体或车辆发动机的,视线中当即出现了大团亮色,并且迅速向周围蔓延。
  “以一百米距离算,落线要向左偏移五米,向远处偏移十米!”在不熟悉炮兵专业术语的情况下,林恩只好用尽可能容易理解的语言来描述自己的观察结果。
  操炮手想了想,分别向两名炮手下达了指令:“装填穿甲弹!炮身左转2度!”
  装填手当即从先前的长条形木箱里取出炮弹,负责炮闩的炮手只好临时担当起其他炮组成员理应负责的任务——转动位于操炮手下方的轮盘使大炮顺时针或逆时针转动,加上中士自己也在微调炮口上下,三个人伺候一门88毫米炮煞是忙碌。受专业所限,林恩这些士兵却只能干瞪着眼。
  “水平就位!”
  “穿甲弹装填完毕!”
  听到两名炮手相继报出操作口令,操炮手紧盯炮瞄镜说了声“来啦!”
  林恩知道这是对自己所说,但还没来得及说个“好”,重炮一声轰响,他连忙精神高度集中地投入这奇特的炮火校射,而这个时候布鲁尔也装起了红外瞄准器进行辅助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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