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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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东临清人,我姓孙,你就叫我孙掌柜就行。在下自幼习武,也懂得一些医术,虽然不敢与苏大夫相比,但是一般的骨伤,也是能治的。若是这腿苏大夫不好接,孙某愿意代劳。”
  苏春华已经吩咐两名学徒来抬着赵冠侯到房里去,边走边高挑大指“赵二爷确实是个好汉,自己砸折自己的腿,面不改色气不长出,可比当年刮骨疗毒关夫子,苏某服了。孙掌柜的,您只管放心,这腿要是治不好,苏某从今以后,就闭门谢客,再不行医。您只管到客房休息,我先给几位治伤,回头再聊。”
  赵冠侯这一砖的力气,并不比李秀山那一棍来的轻,原本长好的骨头,又被砸了开来。苏春华依旧是以双手接骨,又以柳木做了夹板,最后亲自取了些膏药和丸药出来。
  “上次的膏药别用了,用这个吧。这个膏药光是本钱,三两银子就下不来,一般的病人用不上,非得是我们苏家的好朋友,或是亲近之人,才肯给这个药。您十八天能下地,多半是吃了外人送的丸药,实不相瞒,那个药其实也是我家的方子,还是那话,太贵。要是卖的话,五两银子起价,所以很少往外散,赵二爷是条好汉,苏某佩服,这膏药和丸药,就当是我给赵二爷赔礼之用。这次您好了以后,若是还有什么闪失,您只管一把火,烧了我的房子,我绝对没有二话。”
  他是在街面上跑的主,自然知道,赵冠侯这种年轻气盛的混混,比那些有一定社会地位,也有了家业的混混更为难惹。他们一无所有,又年少冲动,如果记恨上自己,那也是后患无穷。
  再者,这是砸折自己的腿都面不改色的人,若是收拾起别人来,只会更狠。苏家毕竟不是混混,又有家业有子弟,犯不上与这种人结大仇,干脆做一些姿态,拿出点诚意来,两下就都该退一步了。
  果然,赵冠侯并没有推辞这些药,反倒是对苏春华道:“苏先生放心,这事是我跟水梯子的事,与您没什么关系。将来腿好之后,我还要给您送匾,感谢您的妙手呢。您这还有客,我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一名记者出去叫了人力车,赵冠侯这次是一腿断了,倒是也可以坐车,不用再躺床板。出门时,那二十两银子的封包,被苏春华递给了姜凤芝,后者可不会和他客气,一把夺过钱,转手塞给了苏寒芝。
  到了院子里,见赵冠侯拄着单拐,如同铁拐李似的向外挪动与身边的人谈笑自如,并没有痛苦的表情更没发出痛苦的叫声,院子里的混混不知是谁忽然喊道:
  “小鞋坊真出好汉啊,二次折腿,是个人物。咱津门这块地方,又出一个爷字号的人物了。”随后,就是一阵雷鸣般的喝彩声。
  三名记者拿到了照片,就记着回去编辑发稿,赵冠侯这边回了自己的家里,姜凤芝看他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崇拜。一进家,就滔滔不断的介绍起赵冠侯是何等英勇,一砖头砸断自己的腿混若无事的样子,又骂起李秀山如何不是东西,居然以二十两银子就要买人残废。
  丁剑鸣的脸色越发难看下去,可是姜凤芝没发觉,还在那说着,自己看到一砖头下去时,是何等的揪心,等看到赵冠侯的腿断掉时,自己又是如何的难过。
  等到吃晚饭时,丁剑鸣只说是忽然有事告辞离开,如今晚上有小鞋坊这边的混混过来伺候,倒是不需要把式场的人。姜凤芝却看看天色
  “着什么急?这离天大黑还有一阵呢,回去那么早干嘛,吃完饭,陪寒芝姐说会话再回吧。那个什么雄主编,不是留下二十几块钱,要买那书的后续么,我们正好听师弟说说,后面的事怎么写。”
  “我家里还有事,你要是不回,那我就先回了。”丁剑鸣瓮声瓮气的说着。姜凤芝不在乎的一甩脑袋“那你就先回吧,我晚上回去也不害怕,再不行,就跟寒芝姐那睡去。反正这些日子,瞎子叔也不回来,正好给寒芝姐那做伴。”
  丁剑鸣没再说话,只朝苏寒芝点个头,自己转身出去。苏寒芝戳了姜凤芝一下“还不赶紧追出去?他这又不高兴了。”
  “爱高兴不高兴,挺大个老爷们还得别人哄他,你看师弟,一砖把自己腿拍折了,不也好好的么?”
  赵冠侯苦笑一声“这个不是一回事,如果是姐这么跑出去,我现在就算是一条腿蹦着走,也要追出去了。他人现在走不远,以师姐的脚程,追上没问题。赶紧赶上去,有什么误会澄清一下为好,日子拖久了,真把问题留在心里,就成了疙瘩。误会比较容易化解,疙瘩,可是很难解开的。”
  姜凤芝嘀咕了一句“就你知道的多。”伸手撕了条鸡腿下来,向外面跑出去。苏寒芝摇摇头,伸手撕下另一条鸡腿递给赵冠侯
  “你多吃一点,赶紧把你的腿补好了。真没想到,苏三两会暗算你,要不是几个记者跟着,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怎么样,伤口疼不疼。”
  “有姐在,自然就不疼了。”
  苏寒芝啐了一口,从身上将那二十两银子拿出来,又把雄野松给她的鹰洋都拿了出来“这些钱你留下,加起来就有三十几两银子,若是省着点用,足够办喜事,下聘礼的。我又不是什么大家闺秀,成亲没这么多讲究。你又能写故事,将来我们的日子错不了,我想爹那里,也不会拒绝的。”
  赵冠侯并没有接钱,反倒是把钱朝她那一推“这钱我不要,连这二十两,也都你带着。今后咱家的钱,全都是你来管。不管我有多少银子,都会交给你。”
  苏寒芝心里一暖,任他拉着自己的手,将身子靠在他的怀里,呢喃着“你自从站笼里出来之后,这嘴是越发的会哄人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反正我这辈子,就注定是你的人,也不用想着法子骗我什么。今天我一直想跟雄主编说,那些东西都是你写的,让你有个正道出身,总比当个混星子强。可是你是男人,家里你说了算,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听到她说这句,赵冠侯心里顿时就有了一些别样想法,手不由自主的就朝她衣服里伸过去,苏寒芝扭动了两下身子,却还是任他施为。眼看就要得手,姜凤芝就气冲冲的从外面冲进来,将气氛完全破坏了。
第二十六章
津门大案
  看她进来的样子,不用问也知道,她追出去的解释,并没有起到效果,反倒是让事态变的更糟糕了。只是她是个辣椒性格,这个时候,没人会去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感情上的问题,最终只能自己解决,外人很难帮的上手。再者赵冠侯看来,也许丁剑鸣真的不是很适合姜凤芝,至少连起码的信任都做不到,心眼实在是小了一些。
  可是由于她的不开心,苏寒芝就只好去安慰姐妹淘,加上赵冠侯的右腿已经好了许多,她的关注,自然就要转移到好朋友身上,倒是让赵冠侯颇有些失落。
  第二天清晨,他刚刚醒过来,马大鼻子又一次端着早点上了门,进门之后,就满面赔笑“兄弟,你不对啊。昨天找苏春华闹事,怎么不叫着哥哥啊,怎么,看不起我?你要是带着我,昨天咱非拆了那老东西的忘八窝不可。好大胆子,敢给咱哥们下黑手,这事不能这么算了,回头咱叫点人去,好好跟他算账。”
  “算账就不用了,人家也不容易,既在江湖内,就是苦命人。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怪他。当然,要是谁拿咱当成好欺负的,我也不会放过他。苏大夫这人不错,很是会做人,我就不计较这些过去的事,只要他言而有信,让我一切恢复如初,也就不与他一般见识了。”
  马大鼻子听他说起言而有信,似乎想起了什么,忙朝自己后脑上一拍“看我这记性,上次就说给兄弟送来,结果被事情一耽搁,就给忘了,这话是怎么说的。”他说话间伸手入怀,摸索出四枚银元放在桌上“这是上次辛各庄那事的尾款,一直就在我怀里揣着,可是我这脑子真是不行,总是忘事,兄弟别过意。”
  王掌柜的事顺利解决之后,马大鼻子的尾款就付的不怎么情愿,赵冠侯这次折腿扬名,在混混里,已经把脸露到了天上。更重要的是,这件事上了报纸,今天公理报在华界大销,其中逸事版上,不但有赵冠侯折腿始末描写(当然,对于折腿原因使用了春秋笔法,确保苏春华名声无损),还配了大幅照片。
  一般的武混混是不认识字的,对于报纸,也不感什么兴趣。可是津门有专门的文混混,也有一帮爱看报的读书人,混混中间,也有着自己的消息渠道。马大鼻子从熟人那里得到了消息,就知道赵冠侯又露了一次脸,虽然现在还是个普通混混,但就算一些新晋上位大大把头,见到他也要称一声老弟。自己黑了他的尾款,等他腿好之后,怕是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
  一想到他连砸断自己的腿都面不改色,一砖头下去,就把腿砸断的狠劲,马大鼻子心里也有些害怕,早早的买了份报纸过来弥缝。见赵冠侯那起报纸来,他还在那陪着好话
  “也就是兄弟你,哥哥我可是看不懂这个,不认识字,睁眼瞎。看这照片,照的你多威风,这要是在戏台上那么一亮相,这不就是一黄天霸么。”
  这个时代的相机原始,那张照片照的很是仓促,实际是不怎么清晰的,赵冠侯费了好大气力,才勉强确认那是自己,朝马大鼻子一笑,没有说什么。他并不关注这点,相反,对于报纸上其他的内容,关注度更高。
  首先注意的,就是侠盗罗平那部小说,雄野松办事能力和效率都不错,罗平的故事已经出现在了连载版上。至于这个故事能带来多大的收益,从堂堂主编亲自登门来谈合同这一点,他就可以断定,销路肯定不会太差。
  匆匆扫了一眼,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就转去看其他版面。这个时代消息太过闭塞,既没有电脑也没有网络,想要获取外界信息太过困难,他原本是想买报纸看,只是这片地方住的基本都是文盲,有脑子的报童都不会往这里来,他想买也很困难。今天第一次看到报纸,自然如饥似渴的阅读起来。
  这份报纸既有华语也有卡佩语,华文部分目标读者就是津门认识字的人群,很多地方使用的都是这个时代的半白话文,看起来很有些不顺畅。另外一点,就是报纸上的文字之间没有标点,读起来很费力气,但总归还是能看明白。
  上面的新闻,倒是没有什么太稀罕的,既有一些京师里的人事变动,也有一些租界里的船期、货物价格之类的信息。还有一些,就是从海外传来的情况,从内容看,现在泰西诸国一团和气,大金国国运昌隆,虽然地面上有一些小问题,但是没有动摇根基的大事发生。除了这些信息外,还有一些,就是对一些地方官员的臧否,评点一下施政得失。
  翻过这几版,就是津门本地新闻,像赵冠侯的行为,就被作为燕赵侠士的典范,在这里被大大吹捧了一番。他又向旁边看去,忽然,目光就留在了一条消息上。
  “志诚信票号昨日傍晚遭劫,损失巨万之资,幸者无人员之伤亡,本报将全程关注进一步案情发展。”赵冠侯看着新闻内容,转头问马大鼻子“志诚信票号被抢的事,马哥知道么?咱们津门可是水旱码头,城里有防营有衙门,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在这抢票号?”
  马大鼻子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这你就是问我,问旁人多半是不知道的。津门县衙门里的孙班头跟我是过命交情,我们两昨天抽烟的时候,他亲口跟我说的,这次的事大了。报纸上说是五万两,那还是藏着说的,怕是让人听了害怕,不敢存钱,实话告诉你,这次志诚信倒了血霉,让人抢去十几万银子。这话你知道就完了,可千万别说出去。志诚信的东家说了,谁要是能帮他访出贼人下落,他愿意拿出二百两银子作为答谢。二百两啊,要是我能找到这个贼,可就发了大财了。”
  案值十几万两的劫案,在此时绝对算的上通天大案,二百两的赏格,也算的上少有重赏。赵冠侯也来了兴趣,“志诚信东家不是好惹的,听说那票号里养着十几个好把式,怎么会让人砸了明火?不知道去了多少贼人?十几万两银子,光是搬运这些银两,就得用不少人手,这么大的队伍进城,都没人发现,巡防营干什么吃的?”
  马大鼻子一笑“哪有那么多人啊,我跟你说,一共就一个人,就把这票号给抢了。没错,这票号里是有十几个好把式,可是那顶什么用啊,那强人据说武艺高强,飞檐走壁,刀枪不入。两个旋风腿,护院的让人划拉倒了一片。这还不算,人家手里拿着带响的家伙呢。”
  他边说边用手比画了一下“两杆洋枪,就那么一比,咱们津门的老少爷们平时也是好汉,可是谁见过这个。一看见洋枪,谁还敢动,只好乖乖的给人家拿钱了。”
  一个人?赵冠侯颇有些难以置信“一个人,他怎么拿的走十几万银子,就让他自己搬,也把他累死了。即使是黄金,这数目也不小,一个人怕是也拿不走吧。再说票号里,平时也不放那么多黄金啊。”
  “票号里哪有那么多金条,我跟你说吧,根本不是金子,是纸!这个贼来的是时候,志诚信的东家,一向与朝廷合作,还帮着办过库款。新近认购了一批昭信股票,足有十三万两,这回倒好,倒是都便宜了那强盗。那些股票就是一堆纸,拿着方便的很。那是不记名,不挂失的,若是强人把股票出了手,我看志诚信的东家,也没什么办法了。”
  金国前者于扶桑会猎于高丽,金兵太过英勇善战,搞的金天佑帝不得不裁减士兵,编练新军,以免吓坏了友邦。为了安抚友邦受伤的心灵,要赔偿给友邦扶桑汤药费两万万两白银,又见扶桑用兵甚勤,百姓羸弱,特补助扶桑军费纹银三千万,前后合计两万万又三千万两之数。
  大金虽然富有四海,物富民丰,然近年来与泰西诸国亲善,帮各国贴补军费,资助贫苦,耗费甚大。前些年又闹了长毛,朝廷开支本就入不敷出。现今每年岁入不过九千万两之数,要想支付两万万两白银的汤药费,便有些有心无力。
  朝廷里有些大员是见过世面,与泰西人打过交道的,便献了这个发行公债,募集经费的办法。昭信股票虽然有股票之名,实际上,还是金国以田赋及盐税为担保发行的公债,约定年利五厘,每年付息,至二十年时,一次还本。
  志诚信票号与朝廷关系甚深,甚至帮着户部经营国库盈余,这股票一发行,就认购了很大一笔数字。一个强盗,劫走了十几万两银子的有价证券,让赵冠侯觉得很有些意思。他将报纸一丢“马哥,别想了,人家手里有两杆洋枪,就你的人,就算看到了他,又能怎么样呢?毕竟票号里十几个保镖都没能把人拿下,咱的人,就别逞这个能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俗话说人为财死,马大鼻子本来是不敢和有枪的人作对的,可是一想到二百两的花红,又有些蠢蠢欲动。“又不是让咱的人上去动手拿人,左右就是访查消息,在津门这块地方,论起耳目灵通,咱哥们可是头份。等到查清楚人落在哪,向着防营那边一报告,就算二百两银子不都落到咱手里,少说也得有个一百两吧?你说这一百两到手,我还用犯愁过日子么?”
  这起票号劫案的性质,事实上远比马大鼻子感觉的严重的多,就在他做着发财美梦时,津门衙门、防营以及其控制下的地下势力,正在津门开始了挖地三尺似的大搜索。
  侯家后,三等小班内,几名巡兵推开了房门,惊醒了还没睡醒的一对男女,几个巡兵的眼神,不怀好意的朝那女人的胸前看。而那个年近五十,体型干瘦的瞎眼老人,虽然看不到巡兵的行为,却因为被扰了清梦而破口大骂。
  一个巡兵见他一个老瞎子还敢骂自己,抬手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可是等到那老人报出一个名字后,几个巡兵全都面面相觑不敢做声,一个人跑出去请示上级,时间不长,带队的棚头就冲到屋里,把几个巡兵挨个扇了耳光,又跪在苏瞎子面前说起好话来。
  而在小站,新军军营里,李秀山眼前也放着这份公理报,他的目光紧紧落在赵冠侯折腿那一幕上,一动不动。
第二十七章
婚事
  送报纸来的,乃是李家的一名心腹下人,与李秀山很是熟悉的,在一旁开解着“老太爷让我送报纸过来的意思,就是让少爷看看,这个赵冠侯,确实是个人物。跟这样的人,能交就交,最好别得罪。”
  他见李秀山的眼睛紧落在报纸上,生怕这位大少爷想要闹别的事,忍不住提醒着他,不可因小失大。
  过了半晌之后,李秀山忽然一阵大笑“忠义,你搞错了,我看的压根不是赵冠侯。我跟他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光棍打光棍,一顿还一顿,这没什么可说的。我确实拿二十两银子买他的腿脚不便,他要是不服气,就找机会把我的腿砸断便好。若是做不到,就该认栽服输,现在是我强他弱,我用的着考虑着对他下手么,没必要。我现在看的,根本就不是他。”
  他用手指了指照片的角落,一个青年人似乎是从外面进来,正好被镁光灯扫到。虽然他做出了举袖子遮脸的动作,但还是被照进去一部分。
  “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看人最准不过。前两年,山东那边发来过孙美瑶的通缉令,那上面正好也有一张照片,是他抢洋人的货车,被车上的记者拍到的。据说他没见过相机是什么东西,还当是洋人用暗器,吓的落荒而走。从那以后落下一个毛病,就怕镁光灯。虽然两张照片都不是太清楚,可是我总觉得,这张照片上的人,就是那个孙美瑶。”
  这名叫忠义的仆人是家里的管事,于江湖上的事也有所了解,知道孙美瑶是山东新近崛起的巨匪,据说手下有几百号人马,是山东响马中,极有势力的大山头。他不禁又看向报纸另一版“大少,您的意思是,这个劫案,是孙美瑶做的?他一个山东的响马,敢来津门抢票号,活腻味了?”
  “这话可难说,能开票号的,没有省油的灯,他要是在山东抢票号,才是活腻味了。可是这津门的票号,想要追到山东去报仇,总归是不方便的,他若是能顺利离开津门,志诚信也很难把他怎么样。再说,孙美瑶本就是胆大妄为之徒,当初他起家时,带着人抢了普鲁士人在山东开的洋行,夺走了十几杆快枪。整个基业,就是那时候打来的,这人胆大心雄,敢想敢干,说他干出这事来,我倒是会相信。”
  “那大少您看,要不要我们通知一下防营的庞管带?”
  “庞金标?我通知他干什么?他破了这案子,只会请我喝顿花酒,若是想喝花酒,我请他就好了。面额十三万的昭信股票啊,若是落在我们手里,还给志诚信六成,他们就要对我们感恩戴德,不敢多说什么。我跟你交个底,孙美瑶是个土鳖,不懂得这里面的细节,这次朝廷发行的股票,销路很成问题,他抢过来也早晚成了废纸。可若是落在我们手里,趁着眼下还没彻底完蛋,我们折半卖出去,也是几万两银子。”
  他眼中露出贪婪之意,手在空中一挥“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下要想成事,第一就是要有钱。小站新军,操法器械,全都是假的。这些士兵为什么这么卖命,还不是为了军饷。有了饷,就有忠心,就有军火,就连洋人也得为我们干活。将来想要做点大事,手里必须多存点钱,这几万两银子,我要定了。”
  他做出了决断,忠义也不好再劝,再者孙美瑶进津门,并没拜李老太爷的码头,李家就对他没有保护的义务,于是回到府里,开始组织人手,参与起官府的搜检来。
  苏瞎子这边虽然赚足了面子,可是被几个巡兵一闹,原本就不怎么强悍的某一方面,似乎有受惊吓过度需要静养歇假的趋势。一想到若是晚上不能完成任务,怕是要被含烟姑娘笑话,再一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叫了一辆人力车把自己送回了家里。
  苏寒芝正在赵冠侯那学着写字,听到父亲的叫喊,只好擦了擦手,向回就跑。姜凤芝一脸严肃的,用手握着笔,学着苏寒芝的样子写字,即使房间里只剩了她和赵冠侯两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或者说她的注意力已经全被知识所吸引,对于其他的事,都已经顾不上了。
  苏瞎子虽然心忧某一部分功能陷入沉眠不能再起,可是听到姑娘的声音后,情绪还是不错的,又从身上拿了二两银子出来,递给女儿
  “别委屈自己,想买什么,就买点什么,爹眼睛不行,看不见东西,就算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你自己随便买。这些年,爹没能耐,没给你置办下什么像样的衣服首饰,将来啊,会有人为你都备办齐的。老天开眼,我有个像样的好闺女,不但自己有好日子过,连爹,都能跟着沾光。”
  苏寒芝听父亲说的迷糊,自己也不知道做何解,但还是从身上把那二十两银子,和二十二块鹰洋都拿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接着又面红耳赤的,把赵冠侯提亲的事说了,边说边小心翼翼的看着苏瞎子的表情。
  提亲的事,赵冠侯以前说过几次,每次都被苏瞎子骂回去,如果不是忌惮他是个混混,苏瞎子是不会让女儿再和他来往的。饶是如此,他也是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不让他跟女儿有太多接触。当然,他反对的理由也很充分,自己的女儿,是不能嫁给一个穷鬼的。除非赵冠侯能管的起自己下半辈子的吃喝还有大烟,否则就别打自己女儿的主意。
  按苏寒芝看来,现在的赵冠侯今非昔比,能拿出三十几两银子作为聘礼,于小鞋坊这片贫民区而言,这笔钱可以算的上是一个天价,就算是娶几个年轻的大姑娘多半都够了。自己的父亲,或许真的能看在这笔巨款的份上,答应下这件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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