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烈苟(陈年烈狗)(校对)第7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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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这次见面是因为丧事,迟志德整个人一直都显得有些颓丧。他母亲刚刚去世,即便几年都不回来一次,可这会儿他看起来仍然有点悲伤。
  或许再无赖的人终究还是有点人性吧。
  陶晓东站在他旁边,旁边停着辆小三轮,陶晓东靠着三轮,垂眼看着迟志德。
  “我一直整不明白你,”迟志德咬着烟,蹲那儿说,“又不是你儿子,你图点啥?”
  陶晓东轻嗤一声:“你要是整得明白也就不是你了。”
  “损我啊?”迟志德也冷笑了下,吐了口烟说,“你还真别跟我装善人,我就不信你要没那么个弟弟,你能捡个孩子回去,你闲的啊?”
  陶晓东没跟他犟这个,本来么,最初领迟骋回来就图这个。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管当初怎么想的,日子过着过着也就没人总想着那些。
  养个小猫小狗尚且动心,何况养大个小孩儿。陶家这哥仨感情公认的好,说起这个陶晓东绝对是坦坦荡荡的,没亏过迟家什么。
  “你也不用怕我讹你,没那心思,”迟志德撩起眼皮看看陶晓东,又递给他一根烟,“挺神奇,真是谁养的像谁,我看他现在一点也不像我和我爸了,倒还挺像你。”
  “你也讹不着,”陶晓东接过他的烟,没抽,放在嘴里只咬着过滤嘴,“成年了。”
  “够他妈快的。”迟志德感慨地说了句。
  他们俩之间真没什么说的,迟志德这么多年喝酒喝得,记性很差了。小时候的很多事他都想不起来了,小时候也曾经一起玩过,这些他已经很模糊了。陶晓东虽然记得,可又从小就看不上迟志德,他俩也从来不是什么小玩伴。
  因为迟骋他俩才算是有了点牵扯,可又算不上。所以硬唠也唠不出什么,没话好说。
  陶晓东也没急着回去,里面空气不好,又冷。他索性靠着小三轮跟汤索言发了会儿微信,汤索言这时间刚下班到家,正边做饭边陪陶晓东你一句我一句地聊。
  “他俩关系还挺好啊?”迟志德问。
  陶晓东眼睛落在手机上,没抬眼,只问:“谁?”
  “迟苦和你弟。”
  “迟骋。”陶晓东纠正了下,然后说,“他俩一直好。”
  “还给改名了?”迟志德嘲讽地笑笑,“怎么没把姓也改了。”
  陶晓东没搭他这茬,手指还在手机上敲着。
  “早上我看见他俩亲嘴儿了,”迟志德蹲累了,直接往后坐在地上,舒了口气换了个姿势,“还是我看错了?”
  陶晓东视线从手机上挪到他脸上,盯了两秒说:“你看错了。”
  “昨天在屋里他俩也一直搂着,真他妈够亲的了。”
  陶晓东把消息回完,揣起手机,迟志德说:“得回你家那是个男孩儿。”
  迟志德说这话还真没别的意思,也没多想什么,俩男孩儿能有什么事,无非是觉得城里孩子够黏糊的。
  他跟陶晓东提这个也没别的心思,没话找话硬聊会儿天。
  陶晓东不跟他聊了,拎着一兜水进去了。迟骋正坐在屋里的椅子上,陶晓东把水给他,迟骋说:“你回去吧哥,陶淮南自己在那儿不行。”
  陶晓东摸了摸他脑袋,掌心贴着后脑勺,来回摸了两把,说:“他没事儿,不用管他。”
  迟骋又说:“你昨晚就没睡,别熬着了。”
  陶晓东坐在他旁边,头往他身上倚了下,枕着迟骋的肩膀,闭着眼说:“哥陪你。”
  陶淮南自己在那儿过了一夜,僵硬地躺了一宿,他就没怎么睡着。哥和迟骋都不在,这样的陌生地方陶淮南肯定睡不着,而且他担心迟骋。
  迟骋是第二天上午回来的,一大早入殓,取了骨灰再一路拉回来,回来就已经九点多了。
  陶晓东自己开车过去的,车上只有他们俩。迟志德和其他人都直接回迟家了,他俩先去的堂叔家。
  堂叔儿子穿了身大褂正要去放牛,看见他俩回来,意外地喊了陶晓东一声“哥”。
  迟骋径直进屋去找陶淮南,陶淮南已经听见他俩回来了,正坐在炕沿边扭着头朝着门的方向。迟骋推门一进来,见陶淮南衣服穿得板板正正,头发支着一撮,轻轻拧着眉。迟骋走过去,陶淮南抬起胳膊。
  迟骋直接俯身抱住他,陶淮南身上一股淡淡的柴火味儿,迟骋一只手捏了捏陶淮南的脖子。
  “快快快!”陶淮南拍拍他肩膀,“我想去厕所,快点!”
  迟骋几乎是瞬间就明白陶淮南应该是一直没去过,皱了下眉,把他抱了下来。
  堂叔家还是过去的旱厕,木板搭的简易厕所,也不能冲,到时候直接做肥了。这种厕所没人带着陶淮南自己去不了,他脚下没数,踩不准,而且也脏。
  “你一直憋着了?”迟骋站在陶淮南后面,拧眉问他。
  “没,昨天晚上天黑之后我在外面园子里找了个墙根儿,”陶淮南还有点不好意思,“嘿”了声说,“天亮了堂哥一直在外头来来回回牵牛,婶儿也总出来。”
  迟骋说他:“你管那么多呢,憋着不难受?”
  “我想着反正你也快回来了么。”陶淮南侧了侧头,还是挂着点笑,“等你带我来。”
第68章
  憋了好半天了,
这会儿终于舒服了。陶淮南弄好裤子,迟骋托着他胳膊把他带下来。两人从小棚子出来,鼻子闻到了外面的空气,
陶淮南深吸了口气说:“一听见门响知道你们回来我都兴奋了。”
  这话听着像是多想他们,
其实就是憋得慌,
迫不及待想回来个哥带他去厕所。
  “你别管谁看不看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迟骋又说他。
  “那也太丑了,”陶淮南连忙摇头拒绝,“你怎么不教点好的。”
  陶淮南是个很怕丑的小孩,
到哪去向来都很有样,不会因为眼盲就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这也跟陶晓东和迟骋教得好有关,
小时候那些“一级二级三级不能做”的提示,
让陶淮南的行为举止都跟正常小孩一样,甚至比他们做得还要好。
  “婶儿太热情了,昨晚一直让我吃水果,
我晚上躺着就想去厕所了。”陶淮南上了厕所还没洗手,这会儿也不跟迟骋牵手,只絮絮地小声跟他说着话,“你昨晚是不是又一宿没睡?等会儿你能歇着吗?”
  迟骋说能。
  陶淮南说:“那我陪你睡会儿。”
  很多事往往都带着偶然的巧合,巧合之下显得很有意思。
  比如陶淮南和迟骋相遇的最初,
就是因为哥没回来他又憋得慌,这才跟迟骋说了第一句话,
让迟骋给他找个瓶。
  现在同样回了这个村子,也同样地办着丧事。迟骋回来第一件事是抱住陶淮南,
可陶淮南在他耳边急切小声说的第一句话还是因为这事儿。
  陶淮南自己都笑了,
说:“我怎么总是想尿尿。”
  迟骋也柔和地笑了下,按按陶淮南撅起来那撮头发:“谁知道你了。”
  头发没洗,
这会儿按不下去了。陶淮南洗过手之后跟迟骋说:“你能不能帮我倒水,我想洗头,我总觉得有味儿。”
  在村里住才是真正的有“烟火气”,烧炕要用柴火,所以总是有一股淡淡的烧秸秆味在周围,枕头被子上都是那味道。衣服换不了就算了,头发上的味儿还是想洗一洗。
  迟骋用壶烧了水,半舀热水半舀凉水兑着,水流持续地慢慢倒。陶淮南头底下接着盆,小心地洗着头发。
  小男孩总是干干净净的又很精致,一天不洗头都难受,小事儿精。迟骋没这么麻烦,寸头洗脸的时候带一把头顶就洗了,凉水热水也无所谓。
  婶儿心没那么细,或者也是家里没有新毛巾,早上陶淮南洗漱之后都是自然晾干的。堂叔家都是朴实干活的人,村里没那么多讲究,毛巾换得也不勤。陶淮南头发上还滴滴溜溜淌着水,撅在那儿说:“要不我出去甩甩吧?晾一会儿就干了。”
  迟骋看了两圈没看见什么,脱了外套搭在陶淮南身上,随后抬手把里面T恤给脱了。T恤罩着陶淮南的头给他来回抓着擦,陶淮南回手摸摸,摸到迟骋光溜溜的侧腰。陶淮南竟然还感叹着说:“我可真是个大麻烦啊。”
  迟骋用自己衣服把陶淮南擦个半干,拍了下他屁股说:“行了。”
  陶淮南摸摸迟骋手里的衣服,这肯定没法穿了。迟骋无所谓这个,直接就要往身上套。陶淮南“哎”了声叫停他,把自己衣服脱了给迟骋,然后穿上哥的外套把拉链一直拉到头。
  迟骋索性直接沾了点洗衣粉把衣服搓了,其实两天下来烟熏火燎的,他衣服上也不好闻,但陶淮南不在意。
  陶晓东还在外面说话,迟骋出来把洗完的T恤搭在晾衣绳上,陶晓东还挺纳闷:“衣服怎么了?”
  陶淮南说:“给我擦头发了。”
  陶晓东一时无语,说:“我可真是服了你俩。”
  今天时间已经过了,骨灰拿回来也不能下葬,要等明天。最后再守一天灵,明早老人的骨灰一入土,他们哥仨就要回去了。
  迟骋今天得在迟家,也没搭什么灵棚,提前没准备。院子里就用桌子简易弄了个供台,摆着贡品和遗像。
  迟骋两天两夜没睡过了,他去屋里的炕上睡了会儿。炕平时没人睡,老人生前只睡一个单人床,矮炕中间有一块已经塌下去了,炕革坑坑洼洼不平,上面落着薄薄一层灰。炕的一边有个矮柜,上面放了些杂物。
  迟骋没脱鞋,头底下枕着陶晓东的包。陶淮南本来想着总有人进来,他俩在这儿睡觉是不是不太好,所以没上去,只坐在迟骋腿边,手搭在他腿上。后来迟骋闭着眼叫了声“陶淮南”,陶淮南才应了,慢慢地爬了上去。
  陶淮南枕着迟骋的胳膊,迟骋侧躺着把他护在怀里。陶淮南也几乎两夜没睡过了,这会儿挨着迟骋,尽管周围有着烟火味儿和灰尘的味儿,可还是抵不过迟骋的气息带给陶淮南的重重安全感。
  他们就以这个姿势睡着了,两个人都睡得很沉。陶晓东过会儿也过来了,在他俩旁边找了个空地方。他从车上拿了俩靠枕下来,一个塞陶淮南脑袋底下,不然等会儿迟骋胳膊麻了,一个自己枕着睡了。
  中间陶淮南醒了一次,被外面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给惊醒了。醒了听见身边还有道呼吸,皱着眉往那边试探着伸手摸摸,摸了个手腕知道是他哥,顿时表情都舒展开了。
  一边是他哥一边是迟骋,这个小小的空间太安全了。
  哥仨在里头睡了小半个下午,是迟骋先醒的,他醒了陶淮南也要醒,迟骋随手拍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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