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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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任琼胳膊上的伤口,原本就没多大,附近也恰巧没什么动脉和静脉。因此,四、五刀轻轻切过之后,刀刃下已经能够看到鲜红色的肌肉。张潜将头扭向一旁,接连做了几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心态。随即,又开始用刀刃剜那些腐烂的肌肉,不求动作绝对精确,只求做到除恶务尽。
  这下,伤口处的血,就淌得多了起来。任盈盈看得花容失色,本能将眼睛闭上,浑身上下冷滚滚。再看小胖子任琮,虽然始终目光都没敢往伤口处多瞧,却早已吓得脸色惨白,四肢瘫软,距离昏迷已经没多远了。
  倒是御医孙安祖,这辈子处理过太多的各种伤口,非但积累了足够的经验,神经也早就被患者血肉模糊的样子,折磨得足够粗大。聚精会神看了一会儿,发现张潜握刀的右手一直在发抖,额头、后脖颈等处,都湿得宛若刚刚被泼了一大碗水般,便隐约猜到他以前没施展过几次同类的奇术。因此,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商量:“少郎君可是累了?如果只是单纯挖掉腐肉的话,可以放心教给晚辈。只是,如果邪毒不除,今日挖尽了腐肉,明日就会又有新的血肉再腐,一日日挖下去……”
  “你会切除腐肉?不早说!”张潜正累得头晕目眩,果断将高仿瑞士军刀递过去,大声说道:“你只管将腐肉挖尽了,小心不要伤到血管。至于病菌,就是邪毒,我还有别的药!”
  “如此,少郎君先去休息,让晚辈助你一臂之力!”听张潜说另有药物对付邪毒,先前见识过百服宁退烧之神奇效果的御医孙安祖,立刻精神大振。迫不及待地接过高仿军刀,弯腰低头,三下五除二,就将伤口处的腐肉给清理了个七七八八。
第十八章
好像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
  正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这两下,可比张潜刚才那零敲碎打模样,高明了太多。后者看得心里发虚,赶紧低声夸赞道:“孙御医好本事!早知道如此,就该让你来给他做这个手术!”
  “不是晚辈本事好,是少郎君的刀好!”孙安祖却不肯居功,摇摇头,低声回应,“晚辈以前给人处理伤口,从没像今天这般顺手过。”
  说话间,他又侧过刀刃,贴着伤口边缘缓缓转动。将最后的薄薄一层受到感染的肌肉给剜了下来,然后抬起头,满脸期待地看着张潜,低声催促:“晚辈这边结束了,少郎君您若是祛除邪毒,还请……”
  “用盐水将伤口好好洗两遍,若是你有什么止血的药物,也可以给他涂上一些。”努力回忆着自己做志愿者时,看到过的伤口紧急处理流程,张潜大声吩咐。随即,将头转向书包,迅速掏出了一整板儿头孢胶囊。
  这才是他真正的底气所在,生活于一个抗生素滥用的时代,一直到国家命令禁止“无处方买卖抗生素”之前,头孢胶囊,就是他这种孤儿的万能神药。小到呼吸道感染,大到打架受伤,没什么不敢用头孢胶囊来应付的,一板儿不行就再多吃一板儿。
  而唐代的病菌,想必还没形成抗药性。所以,有头孢胶囊在手,他相信自己至少有一半儿的把握,压制住小胖子他爹体内的感染情况。
  “仙师,这,这是……?”目光恰巧对着药板儿的正面,孙安祖被那透明的十个塑料壳和里边色彩鲜艳的胶囊,震惊得无以复加。好半晌,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不是仙师,也不敢当您的长辈!您老,叫我名字就好!”鉴于对方刚才所展示的那一手漂亮的“刀功”,张潜不愿意在此人面前装神弄鬼,笑了笑,低声解释:“至于此物,虽然压扁了了些,却不影响药效,刚好可以用来对付伤口感染。”
  说罢,迅速用剪子将药板儿剪断,撕开锡箔封纸,取出两颗已经压变了形的胶囊,塞进任琼嘴里。然后又取了一杯盐水,缓缓将胶囊送进了对方的喉咙。
  “刚好,刚好,任老庄主好福气!”孙安祖拼命眨巴眼睛,努力劝自己不继续刨根究底。
  邪热不退,就刚好有两粒丹药,在一刻钟内压制住了邪热。邪毒入体难治,就又刚好有了十颗丹药祛毒。这任老庄主,运气也忒好了些!所急需的救命之物,刚好张少郎君这里都有!
  第一次照葫芦画瓢给人动手术,张潜早就累得筋疲力竭,没精力注意孙安祖的反应,一边翻看任琼的眼皮,观察患者的情况,一边顺口吩咐,“药大概一个小时,就是半个时辰左右见效!想要彻底清理干净了他体内的感染,估计至少得连吃三天。止血药上过了么?上过了就给他缝合一下。对了,伤口缝合您会吧?相应的针线都有吧!”
  “上过了,上过了!”再度被祛除邪毒所需要的时间之短,震惊得神不守舍,孙安祖像小鸡啄碎米一般点头,随即,才忽然理解了张潜的下半句话,再度瞪圆了眼睛,惊呼声脱口而出,“缝合,伤口也可以缝合?像缝衣服那样?”
  “当然了,你没缝过?”无法理解孙安祖的表现,张潜皱着眉头询问。
  “没,没!”孙安祖像差等生被班主任家访一样心虚,红着脸,小声回应,“还,还请仙,还请少郎君指点。在下,在下以前都是用烙铁。”
  “没啥好指点的,就像缝衣服一样,把表皮尽量给他缝在一起,底部留个筷子那么大的缝隙,用来排除淤血。”已经失望很多次了,张潜对这个时代的医生不懂伤口缝合,也不觉得有啥奇怪。笑了笑,大声为对方讲解。
  随即,又低头看了看双目紧闭,满头大汗的任盈盈一眼,笑着吩咐:“行了,把眼睛睁开吧,伤口基本上已经处理完了。你去帮孙御医找一副针线,记得用开水烫过了,再送进来!”
  “是,是,仙师!”任盈盈如蒙大赦,挣扎着站起身,缓缓向外走去。双腿才迈过门坎儿,就差点儿一头栽倒,多亏了任全在外面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才避免了出丑。
  “还有你,也起来吧,伤口处理完了!”被赶鸭子上架的一场手术,累得筋疲力竭,张潜没功夫去同情任盈盈。用脚踢了一下瘫痪在地板上,随时都可能晕倒的任琮,大声命令,“起来替令尊拿药,我顺便教你怎么用!”
  “哎,哎!”任琮呻吟着睁开眼睛,努力往起站,接连几次都没成功,只好用手拉住了张潜衣袖,“仙,张兄,我,我腿,腿麻!”
  “瞧你这窝囊劲儿!”张潜低声数落了此人一句,伸手将他从地上硬扯了起来。先扶着他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然后将剩下的大半板儿头孢,塞到他手里。“刚刚喂令尊吃过,每天早晚,需要各喂一次,每次两颗,吃完为止。用剪子从这里剪开,吃里边的胶囊。就是你们说的丹药!”
  “哎,哎!”小胖子任琮听得似懂非懂,只管连连点头。
  “还有这个!”张潜从书包里掏出另外大半板儿退烧药,给自己留了两粒,狠狠心,将其余的也全都给了小胖子任琮,“每三个时辰一颗,退烧,也就是邪热彻底不再复发,就别再给令尊吃了。尽量省着点儿,我就这几颗,吃完了,就永远没有了!”
  “多谢张兄!”小胖子这才意识到,药物究竟有多珍贵,双手捧着两种胶囊,就要跪地给张潜磕头。
  张潜见了,赶紧伸手扶住了他,笑着摇头,“别磕,磕了,以后朋友就没的做了。把药收起来,你赶紧出去擦擦脸上的汗,顺便让人给你送进一套干净衣服来换上。否则,令尊病好了,你就该病了。”
  “不磕,不磕!”小胖子又是感激,又是激动,哭泣着将药塞进胸前贴身口袋,转身,挺直了腰杆子大步走出门外。
  从十二岁起,他就被全家上下当成了败家子,虽然钱财用度上没任何欠缺,却谁都没给过他任何尊敬。特别是在追寻“高人”拜师这件事上,更是被全家上下当成了笑话看待。只是除了他的同父异母妹妹任盈盈之外,其他人都不说破而已。
  而今天,却是他无意间结识的“高人”朋友,施展妙手救了他的父亲,还将世间根本买不到的神药倾囊相赠。这让他如何能够不感激莫名?又如何能够不觉得扬眉吐气?
  “唉——”望着小胖子那湿淋淋的背影,张潜忍不住轻轻叹息。
  他自己是个孤儿,没父母兄妹,但也没感觉到过亲人之间的倾轧。而小胖子,恐怕任家庄上下,除了他父亲之外,也就是小辣椒任盈盈对他好一些。其他人,几曾对他付出过一点儿真心?
  “仙,张少郎君,老朽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正感慨间,耳畔忽然又传来了御医孙安祖的声音。这回,却没有自称为晚辈。
  “说罢,有啥不当讲的。”被对方问得满头雾水,张潜随口回应。
  “那老朽就多嘴了!”孙安祖用盐水洗了洗手,郑重向张潜抱拳,“张少郎君,请问,你手头那种神药,还有多少?”
  “没了!”没想到对方竟然打起了自己手中胶囊的主意,张潜立刻提高了警惕,皱着眉头,大声回应,“您不是刚才看见了么,剩下的我都给了任琮!”
  “那就好,那就好!”孙安祖笑着又冲他做了个揖,然后转过身去,仔细检查患者的情况。从头到脚,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第十九章
敲锣打鼓做地主
  事实证明,八世纪大唐的细菌,在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第四代头孢面前,毫无招架之力。当天傍晚,任琮就从昏睡中清醒了过来,原本黑中透亮的胳膊,也开始缓缓消肿。
  第二天早晨,他的胳膊又“瘦”了一大圈儿,颜色也从乌黑变成了灰黄。到了第三天,胳膊的表面的颜色,竟然基本恢复了正常。而他本人,也能在儿女和仆妇的搀扶下,离开病床于屋子当中来回走动。
  这期间,张潜又去探望了此人两次,发现炎症彻底被头孢胶囊抑制住了,而清理伤口附近皮肤和换绷带的活儿,孙御医干的远比自己利落。干脆就把收尾工作全都交了出去,静下心来在客房里看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借来的那本英文小说,同时等着任琮带自己去渭南,完成在大唐落户的最后一道手续。
  谁料,任老庄主却是个急性子,才刚刚能下床走动,就立刻派儿子任琮,前来请救命恩公相见。张潜推脱几次不得,在任琮的软磨硬泡下,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正堂。一只脚刚刚迈过门坎儿,还没等他看清楚里边都有谁在场,“呼啦啦”,已经有三男一女,齐齐地跪在了他面前,纳头便拜!
  “仙师救我父亲性命,我等无以为报,以后只要仙师有事相招,我等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敢辞!”带头跪拜的,正是小辣椒任盈盈。原先对张潜的怀疑有多重,此刻她拜得就有多虔诚。
  “起来,起来,举手之劳而已,当不起诸位如此大礼。况且张某也不是什么仙师!”拜二十一世纪深入人心的平等思维所赐,张潜来到大唐之后,最受不了的事情之一就是,别人动不动就跪下磕头。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大声推辞。
  谁料想,他的后路却被小胖子任琮,用身体给堵了个死死。此人干脆就跪在了正堂外边的地砖上,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仙师再造任家之恩,琮没齿不忘。愿此生追随左右,听候仙师差遣,风里火里,绝不皱眉!”
  “啊——”张潜猝不及防,差点没被小胖子给绊倒。气得一把拉住对方的胳膊,直接将此人给拎到了半空中,“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懂不懂?!我都跟你说过一百次了,我不是什么仙师!你再拜我,我现在就走!”
  “别,仙师别走,别走。我不拜了,不拜了!”没想到张潜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小胖子在半空中保持着双膝跪地的姿势,单手挥舞,大声求饶。“这是替家父拜的。不是我们自己要拜的。父命难违,真的是父命难违啊。仙师切莫要生气!莫要生气!”
  “不要叫我仙师!伸开腿站直了!”对这个幼稚中透着厚道的小胖子,张潜还真生不起气来。只好强做愤怒,将手放下,同时命令。
  “是,仙,张,张兄!”小胖子双脚落地,吐了下舌头,迅速改口,“张兄请,家父原本想要亲自拜谢救命之恩。只是身体不便,所以只能由我们这些做儿女的代劳!”
  紧跟着,又像献宝一样快速介绍:“里边是我大妹盈盈,二弟碧,三弟璋,四弟璜,他们也是奉我父亲的命令,拜谢仙,拜谢恩公!”
  话音落下,屋子里,又响起了整齐的拜谢声,三男一女,如黄莺出谷,“谢恩公救我父亲性命,我等无以为报,以后只要恩公有事相招,我等纵然粉身碎骨,也绝不敢辞!”
  “赶紧都起来,各位客气了!”有了一些时间来适应,张潜也不像先前一样局促,按照刚刚学到没几天的唐人礼节,躬身还了一个长揖,“是令尊福缘深厚,而张某碰巧手里有药而已。当不起各位如此大礼。”
  “对仙师来说,是碰巧。对任某来说,却是起死回生。”屋子内,大病初愈的任琼,在一名中年美妇的搀扶下,缓缓迎了出来,“仙师在上,请受任某一拜。”
  说这话,就挣扎着准备跪倒。张潜见状,连忙一个箭步冲进去,扶住了此人胳膊,“庄主不必如此。真的是凑巧而已。在下不是什么仙师,况且,况且他们已经拜过了!”
  他从小为了少挨欺负,就努力锻炼身体。考上大学之后,又在业余时间里头学过几天自由搏击,因此身体协调性和力气,都远远超过了普通人。双手与任琼的胳膊发生接触,立刻令后者的身体再也跪不下去。
  谁料,防住了任琼,却没防住任琼夫人。后者见自家丈夫一时半会儿没有跌倒的危险,立刻松了手,款款下拜,“感谢仙师救我郎君性命!请受妾身一拜!”
  “别,别,别……”担心任琼无法独自站稳,张潜的两只手不敢松开此人,更没胆子去搀扶任夫人,只好侧开身体,笑着摆手:“庄主夫人不必客气。在下不是什么仙师。之所以能凑巧帮得上忙,一则是任庄主命不该绝。二来,则是……”
  看了看扶着门傻笑的任琮,他继续缓缓补充道:“二来,则是任小郎君待人厚道。当初发现在下遇到了难处,立刻施以援手。在下后来所为,不过是投桃报李而已。真的要谢,任庄主和任夫人,不妨谢他!”
  “嘿嘿,嘿嘿……”小胖子任琮这辈子,终于做了一件对父亲有帮助的事情,心里头好生得意,讪笑抬起手,轻轻搔自己的后脑勺。
  没有做父亲的,不喜欢别人夸奖自己的儿子。任琼心里头虽然觉得像喝了蜂蜜一样甜,却强行板起脸,冲着小胖子任琮横眉怒目,“仙师是在跟你客气,你居然还当了真!还不滚进来给仙师上茶,难道还真的等着老夫给你作揖不成!”
  “不敢,不敢,我这不是看您病好了,高兴,高兴么?”任琮立刻像被蝎子蛰了屁股般跳了起来,三步并做两步冲进屋内,亲自拎了茶壶,给张潜、自家父亲和继母倒水。
  “孩子在为了你高兴,你别对他那么凶!”中年美妇任夫人,轻轻扯了自家丈夫衣袖一把,顺势站起身,“更何况,仙师说得有道理。这次郎君能逢凶化吉,多亏琮儿心诚,这么多年四处寻访高人。虽然屡屡碰壁,却始终百折不挠。”
  一番话,说得甚得“太极拳”精髓,非但尽显身为母亲的温柔与慈爱,并且顺手就将张潜先前刻意为任琮邀功的举动,化解了个无声无息。
  那小胖子任琮听了,还以为继母是在帮自己说好话,开心得嘴角都快裂到了耳朵上。而张潜身为外人,虽然听出了任夫人的话语绵里藏针,却也无法替他做得更多。只能在心中悄悄叹气。
  正当他为小胖子的未来深感担忧之际,此人却已经喜滋滋地倒好了茶水。先将三个茶碗,小心翼翼地摆在两张不同的矮几上,然后笑着向张潜发出邀请:“仙,张兄,请上坐。阿爷,阿娘,你们也坐!”
  “任兄不必客气,先过来扶住令尊。他大病初愈,小心跌倒!”又悄悄在心中叹了口气,张潜将任琼的胳膊向小胖子推了推,笑着吩咐。随即,快速松开了双手。
  “我来,我来,阿娘,您先坐。张兄,您上坐!”小胖子对自家父亲甚为依赖,大步冲上前,扶住任琼的胳膊。
  “婉君,你先坐吧,让琮儿扶着我就行!”难得儿子如此有眼色了一回,老庄主任琼非常开心将肩膀依到了任琮的肩膀上,同时笑着向自家夫人吩咐。
  “那我就不耽误你们父子两个亲近了!”中年美妇抿着嘴儿地调侃了一句,言谈间,温柔与体贴尽现。然而,却没有立刻落座,先目送张潜坐到了对面,又等着自己的丈夫也被扶着入了座位,才侧着身子坐到了丈夫的旁边。
  张潜初来乍到,对唐人的礼节两眼一抹黑。见任琼执意要请自己喝茶,也就没有继续客气。而这个时代的茶,却是茶叶磨粉煮开,再加了香料和盐巴的,喝着又不怎么合他的口味。所以他只是象征性地抿了几口,就又将茶盏放下了,准备再说上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就起身告辞。
  “救命之恩,任某不敢言谢。”见张潜放下的茶盏,坐在对面矮几后的任琼,也迅速放下了茶杯。努力坐直了身体,拱起手,大声说道:“本应亲自到客房叩谢仙师救命之恩,但孙御医说要避免受风。所以,只能命令琮儿将仙师请了过来。”
  “任庄主客气了,在下与令郎一见如故,断没有劳烦庄主去拜见晚辈的道理。”有心给小胖子长面子,张潜笑着拱手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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