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日月(校对)第1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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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明显,宽沿盔的防护力,不比蟠龙盔差。而蟠龙的作用,主要是装饰,增加不了多少防护力。至于皮甲前面的那块铁板,估计也是一样。虽然丑陋至极,穿在身上也未必舒服,但正面防御力,恐怕并不会比他身上的蟠龙甲,相差太多。
  “你这老糊涂,差点耽误了朕的大事!”快速扭过头,李显冲着高延福低声叱骂,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怒容,“以后凡是军器监进献给朕的,无论好看难看,都直接呈给朕,你既然不懂,就不要挑三拣四!”
  “遵命!”高延福被骂得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只好躬着身子答应。“奴婢知道错了,请圣上责罚。”
  “责罚你作甚?你是个少有做事认真的人!”李显忽然叹了口气,小声感慨。
  这句话,可比奖赏一万吊钱,都让高延福感动。后者立刻红了眼睛,再度躬身,“谢圣上,老奴能伺候圣上,是老奴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老奴愿意为圣上肝脑涂地。”
  “行了,朕知道了!”李显笑着挥手,将目光迅速转回丑陋的宽沿盔和铁板子上,越看越感觉顺眼。
  ‘宽沿的作用,应该是挡雨水,不对,是挡羽箭!’用手指轻轻在头盔上敲出轻快的节奏,他笑着推断,‘两军相争,羽箭多是抛射。从半空中下来,盔沿宽一些,就能护住将士们的脸,直接省掉了面甲。而胸甲可以挡住弩箭正面攒射,大腿骑在马背上,中箭受伤的可能性极小。待冲到对方面前举起横刀,基本上就锁定了胜局!面对面厮杀,选择攻击胸口,比胳膊和大腿都容易十倍。造成的伤害,也严重十倍!’
  “高监,你刚才说,这套铠甲造价低于十贯,造价能低到多少?”猛然停止敲击,李显将目光再度看向高延福,胖胖的脸上写满了期待。
  这个问题,可是把高延福给难住了。迟疑半晌,才吞吞吐吐地汇报:“启禀圣上,军器监的任署丞当时没说太仔细。他只是说,铠甲之所以结实,是因为按照张少监传授的法子,炼出了镔铁。但镔铁目前刚刚开始炼,价格一时半会儿降不下来。等将越炼越熟,建起更大的炉子,价格就降下来。”
  “这镔铁不是从大食商贩手里买的?”李显楞了楞,手指敲打铁盔,“铿锵”有声。
  因为有过做很长时间庐陵王,他对民间许多事情都颇为熟悉。知道镔铁原产自波斯和天竺,并非中原所有。比起灌钢,镔铁质量要出色许多,当然,价格也超过了灌钢的数倍。
  曾经有中原巧匠,苦心孤诣琢磨了十数年,都没能成功将镔铁的炼制秘密揭开,没想到,张潜就任军器监才几个月,就将此物直接给炼了出来。(注:镔铁这个词最早出现于隋代,基本可以推测是坩埚钢。与大马士革钢一样有明显花纹。)
  高延福通过察言观色,揣摩到李显对镔铁的重视还在铠甲之上,果断选择实话实说,“启禀圣上,不是买的,是军器监自己炼的。任署丞说还说,蟠龙铠和圣上手中这套骑铠,都是张少监安排他打造的。只是因为要进献给圣上,就多花了一些心思,所以才没能赶在张少监离京之前打造好。”
  “朕就知道,这铠甲出自张少监的手笔。”李显点点头,忽然展颜而笑,“既然是炼制得越多,价格降下来的越快,那就炼。你传朕口谕给任署丞,让他给朕定制三千套草帽头盔和这种铁板胸甲。朕用来装备御林军。具体多少钱,他自己算,朕从内孥拨给他!”
  十八万吊和三万吊,差距还是很明显的。御林军突然增加十八万吊开销,中书、门下两省肯定会极力阻止。可他从内孥里拿三万吊出来资助御林军,却没有任何臣子敢在他面前多嘴。只是,只是他自己想起来,偶尔会肉疼而已。
  “奴婢遵命!”高元福心中暗暗替张潜感到高兴,连忙躬身领命。
  “且慢,这种草帽头盔和镔铁板甲,应该还没名字吧?”李显对命名权格外在乎,又低声将高元福喊住,笑着补充,“朕看这盔沿,平整光滑,能倒照人的影子,就叫照影盔好了。至于这甲,也像镜子一般,叫镜光,不妥,不够威武。叫,叫……”
  正搜肠刮肚之际,御书房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嘈杂,“这位兄弟,圣上可在书房里。百骑司有急事……”
  “去看看什么事情?”李显的思路被打断,不耐烦地吩咐。
  “遵命!”高延福答应一声,快步走向门外。随即,又带着百骑司副统领郑克峻和另外一个陌生面孔的飞骑,急匆匆走了进来,“圣上,百骑司从河东传回急报,说张少监……”
  “张少监怎么了?!郑克峻,你说!”李显大吃一惊,果断将面孔转向百骑司副总管郑克峻。
  “是,圣上!”郑克峻知道李显的脾气,上前两步,躬下身体,以最简略的语言汇报,“张少监在去阳城测定朔日的途中遭到大股土匪袭击……”
  “土匪?大股?哪里来的土匪?张少监可曾受伤?”几个呼吸之前,还在念叨张潜的好处,此刻忽然闻听他遭到了土匪的袭击,纵使身为一国之君,李显也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噩耗,刹那间,脸色铁青,右手本能地握住了腰间剑柄。
  郑克峻的话被扑面而来的杀气打断,踉跄后退两步,才重新站稳了身形,快速补充,“圣上,张少监有惊无险。当时刚好有一队押送“火药”的朔方军路过,看到狼烟,赶过去剿灭了土匪!”
  “有惊无险?真的?”李显又惊又喜,脸上的杀气瞬间消失殆尽,“你没探听错?张少监真的没事?他在哪里遇到土匪?刺史是谁,县令又是哪个?如果他少了一根汗毛?朕饶不了当地的所有官员!”
  “启禀圣上,张少监没有受伤,此消息千真万确。朔方骑兵距离他只有二十里,赶过去不到半个时辰。”郑克峻偷偷松了一口气,赶紧放缓了声音,补充具体细节,“具体是在柳河县到阳城之间的官道上。土匪一共三家,两家来自太行山,一家来自王屋山。都不是本地的。柳河县的县令姓丁,具体名讳百骑司没有探听。属于绛州府治下,距离府城很远。百骑司在府城的飞骑,是听到警讯之后立刻赶过去的,等到了地方,战斗已经结束。然后兵分两路,一路飞马回报圣上,一路护送张少监去了阳城!”
  几句话,既给百骑司表了功,又没得罪地方官员,还将李显想要知道的消息,反馈得清清楚楚,也真是难为了他。
  而应天神龙皇帝李显听罢,终于将心放回了肚子内。阴沉着脸,继续追问,“既然土匪都不是当地的,为何会不约而同,绕路去柳河截杀朕的秘书少监?太行山和王屋山,在哪个府的管辖范围?为何出现了这么大股的土匪,官府居然听之任之?”
  “启禀圣上,王屋山是泽州府管辖。太行山从南到北有八百余里,乃是河东与河北的分界,许多州府都可以管辖得到!”郑克峻不敢怠慢,继续如实汇报。“至于三家土匪,为何同时去了柳城,据俘虏交代,是一名法号叫做了苦的高僧给了各家山寨一大笔钱,请他们杀一个仇家。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要杀的人竟然是朝廷的秘书少监。”
  “该死!”李显眉头紧锁,怒火在眼睛里翻滚,“了苦抓到了么?张少监才来大唐几天,能跟他有什么仇?”
  “了苦在土匪战败之后,畏罪自尽了。但,但是,俘虏里还有十几个僧人招供,他们,他们来自河东道的几个座不同的白马寺!”郑克峻低着头,回答声变得吞吞吐吐。
  “砰!”李显抬起脚,一脚踹在了柱子上,震得房梁簌簌作响,“又是这群秃驴,他们还没完了?!高延福,立刻带领百骑司的飞骑,去抓慧范归案。朕这次,看他怎么蒙混过关!”
  “老奴遵旨!”高延福答应一声,转身快步出门。李显目光再度转向郑克峻,声音又冷又硬,“百骑司还探听到了什么,一并给朕说清楚。别绕弯子!”
  “末将,末将遵旨!”郑克峻的额头,缓缓冒出汗珠。迟疑再三,硬气头皮强调,“其他消息,还没经过证实,末将也不知道准不准!”
  “教你说,你就说!”李显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之中似乎藏着两把刀。
  “遵命!”郑克峻推脱不过,咬着牙执行命令,“启奏圣上,俘虏之中,还有一名府兵校尉,来自潞州府兵。一名负责护送张少监去阳城的右翊卫旅率,在土匪来袭之时,试图行刺于他,也被生擒活捉!”
  “什么?”李显拒绝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的话脱口而出。“消息确定?不是贼人假冒?”
  治下出现土匪,他能接受。毕竟他真正掌握权力还不到一年。大唐朝廷以前的“欠账”,得慢慢还。可潞州府兵与右翊卫,一起与土匪联手袭击朝廷四品高官,却是大唐立国以来都未有过丑闻,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接受!
  “没,没确认身份,也许是山贼为了活命,假冒府兵校尉和右翊卫旅率!”案子背后的水实在太深,郑克峻也不想乱趟,顺着李显的话,果断回应。
  然而,应天神龙皇帝李显,却冷笑着摇头,“呵呵,呵呵,朕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不用怕,继续说就是。是谁指使了潞州府兵?又是谁给那右翊卫旅率的胆子?朕受的住!朕这辈子,什么稀奇事情没见过?!还会怕再多出这点丑?”
  “圣上息怒,消息没经证实之前,未必是真的!”郑克峻抬手擦了一把汗水,脸上的表情愈发忐忑不安。
  有道是,疏不间亲。自己和张潜再受宠信,毕竟是外人。而指使凶手刺杀张潜的,却是皇帝的至亲。自己今天实话实说,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将来,万一……
  “你说!”应天神龙皇帝李显等得不耐烦,一把推开郑克峻,向与他同时进来的飞骑下令。
  那名飞骑年龄只有二十五六岁,缺乏官场经验。又策马跑了上百里路,精疲力竭。猛然得到直接向皇帝回话的机会,哪里想得起瞻前顾后。立刻躬身及地,结结巴巴地回应,“启,启奏圣上。潞州府兵那个校尉,据说也是欠了了苦和尚的高利贷,还不起了,才被他拉去给土匪助战。而右翊卫旅率,据说是受了一名公主府的女官指使!”
  “什么,哪个公主?”李显的身体又晃了晃,眼前金星乱冒。却努力站稳身体,用手撑在了柱子上。
  “圣上小心!”郑克峻立刻冲上前,装模作样地扶住了李显的手臂。同时,向那名属下横眉怒目。
  “报,圣上,金城公主请求见驾!”还没他属下那名飞骑,理解他的暗示,当值的千牛备身刘景贵急匆匆走入,哑着嗓子躬身汇报。
  “让她滚,朕没这样的女儿!”李显立刻知道是哪个公主指使右翊卫旅率行凶了,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厉声呵斥。
  “遵命!”千牛备身刘景贵不敢抗命,行了个礼,转身就走。才走出三五步,书房外,却已经响起了悲戚的哭声,“父皇,女儿驭下无方,特地前来负斧质请罪了!女儿手下的女官钱翠囍,指使凶手行刺朝廷命官。女儿今天得知消息,前去找到她质问之时,她已经服毒自尽。女儿知道自己这次即便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楚了。女儿,女儿,情愿一死,以维护朝廷威仪!”
第九章
星光(上)
  “那支朔方骑兵,为何会恰巧出现在柳城附近?带队的将官是谁?他跟张潜有什么关系?”镇国太平长公主李令月坐在一张阔背胡床上,声音出奇地平静。
  暴风雨之前的天空也是如此。屋子内,大唐礼部尚书崔湜、吏部侍郎岑羲、御史中丞贾膺福、秘书丞李猷四人,皆低着头,手捧茶盏,默不作声。以免哪句话说得不合适,成为太平公主的发泄目标。
  “诸位都不知道?还是不想告诉本宫?莫非是本宫失德,让诸位离心了么?”李令月见状,心中愈发恼怒,涂满白粉的面孔上,隐约能看到乌云翻滚。(注:唐代女士化妆极浓,可参考日本的传统仕女妆。)
  “启禀公主,据兵部留档,那支朔方骑兵乃是押送“火药”和火龙车前往受降城。”秘书丞李猷第一个受不住压力,硬着头皮起身解释。“而柳城乃是通往朔方的必经之路。带队的是一位果毅都尉,姓周,名建良。此人因为作战勇敢且为人懂得变通,甚受朔方大总管张仁愿器重……”
  “我问他跟张潜有什么关系?你提张仁愿那老匹夫作甚?”一句话没等说完,就被李令月怒气冲冲地打断。紧跟着,呵斥的话劈头盖脸而至,“你既然看过兵部的留档,为何不及早告知本宫?若是早些让本宫知晓,姓张的这回怎么可能有机会逃出生天?那朔方军又不是没火药就不会作战了,早一天将火药送过去,晚一天送过去,有什么区别?你及时把消息给本宫送过来,本宫有的是办法让姓周的在路上耽搁,他又怎么可能有机会多管闲事?!”
  崔湜、岑羲两个,偷偷看了一眼李猷,目光之中充满了同情。而后者,脸上却没有漏出丝毫的委屈,拱了下手,认真地解释:“启禀公主,在下也是听闻有一支过路的朔方骑兵,碰巧救下了张少监,才去偷偷翻阅了兵部的留档。平素,在下虽然负责归集整理这些留档,却不能随便翻看,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必然会惹陛下发雷霆之怒!”
  “嗯,这么说,你倒是有心了?!”镇国太平长公主极少被人顶撞,顿时从胡床上长身而起,居高临下地看向李猷,宛若苍鹰在云端俯视一只野兔。
  “启禀公主,在下受公主大恩,不敢辜负!”李猷被看得心里阵阵发虚,却硬着头皮继续补充,“在下知道公主恨那姓周的果毅都尉坏了大事,却不敢眼睁睁地看着长公主急火攻心之下,进退失据。朔方大总管张仁愿素来护短,而周都尉又甚受他的器重。公主如果出手报复,势必跟张仁愿结仇,万一……”
  “本宫还在乎他一个老匹夫?”太平公主摇了摇头,冷笑着撇嘴。“他敢造反不成?为了区区一个果毅都尉,他敢起兵清君侧?”
  “他不敢!”李猷想都不想,就正色回应,“然而,他却可从此千方百计坏公主的事。此外,那姓周的都尉,去年曾经在紫宸殿外,为了保护圣上,赤手空拳勇斗瑞兽。当时数十名文武官员都在紫宸殿内看到了,如果有人试图治他的罪,无论证据确凿与否,恐怕都过不了圣上那关!”
  “嗯?”太平公主眼睛里的怒火,瞬间就降低了许多。
  一个手握重兵的张仁愿,她得罪得起。可同时得罪自家兄长和张仁愿,对她来说代价就太大了。更关键是,满朝文武,都知道姓周的都尉,曾经立下过救驾之功。在这种情况下,她再想派遣爪牙罗织罪名,很多关键部门,都不会给予配合。
  “原来是他?!”崔湜、岑羲、贾膺福三个,眼神却都是一亮,脑海里迅速就浮现了周建良当日与张潜两个,互相配合着将长颈鹿从紫宸殿前引走的画面。
  如此一来,有些谜团,就立刻变得清晰了。那周建良,恐怕真的不是什么凑巧,路过柳城!即便他本人不是有心与张潜相遇,安排他携带火药离开长安的那个人,恐怕也是存了让他去跟张潜“巧遇”的心思。
  而能做出这种安排的人,要么位置已经高到了在六部尚书之上,要命位居兵部里的要职。前者不好猜到底是哪个,而后者,张潜的顶头上司张说,恰恰就兼任着兵部侍郎!
  想到这儿,崔湜的头微微上仰,就准备站起身,向太平公主揭开“巧遇”的秘密,然而,眼前忽然闪过张潜替自己出主意解决财源匮乏之时那诚挚的笑脸,他又悄悄将头低了下去。
  “长公主先前怀疑得没错,张潜与周建良两人,绝非巧遇!”聪明人不止崔湜一个,就在他低下头的刹那,吏部侍郎岑羲猛地站起身,直接作出了定论。“瑞兽发疯害人那天,是周建良舍命挡住了瑞兽,避免其冲入紫宸殿。而张潜则以蜜饯瓜果,贿赂了瑞兽,救下了周建良。二人随后互相配合,将瑞兽引去了含元殿之前的空地上。并且,双双为此,被圣上加官进爵!”
  “这二人,应该算一起拼过命,交情匪浅!”贾膺福的反应也不慢,冷着脸在旁边补充,“抛开火药和火龙车,都是张潜所创造不算,此人还有指点朔方军挖泥炭自给自足的大功。他如果半路遇到危险,有一支朔方军骑兵恰巧路过,哪怕领军者不是周建良,肯定要不惜任何代价相救!”
  太平公主李令月虽然脾气极差,却是武则天最喜欢的女儿,至少遗传了武则天的六成聪明。当即,就明白了贾膺福在说什么,眉头顿时皱得深如沟壑,“你的意思说,张潜离开长安去阳城,从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
  “在下不敢确定是圈套,但安排周建良前后脚立刻长安的那个官员,肯定是猜到了有人会在路上对张潜不利,所以未雨绸缪!”贾膺福郑重点头,声音听起来沙哑而又低沉。
  “是谁?是谁在未雨绸缪?”太平公主对周建良的仇视,立刻转移到了安排周建良离开京师日程那个人身上,竖起了眼睛,冷笑着追问。
  崔湜心中悄悄打了个哆嗦,依旧选择了默不作声。而那贾膺福,却难得抓到一次表现机会,立刻毫不犹豫地回应道:“能安排周建良带兵返回朔方,并且还能替他安排好所需辎重的人,当然身在兵部。这种繁琐的小事,兵部尚书宗楚客向来懒得管。具体管事,且跟张用昭关系好的,只有兵部侍郎张说!”
  “该死!”镇国太平长公主银牙紧咬,杀气再度透体而出,“真以为本宫不问朝中之事,就好欺负了呢?!本宫倒是要看看,他张说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岑羲、崔湜和李猷三个,皆果断闭上了嘴边,等着太平公主发号施令。然而,先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崔湜,却站起身,轻轻拱手,“长公主,在下以为,如今之际,我等还是应该先将自己从截杀案当中摘清楚,然后再谋其他。”
  “你这话何意?”太平公主迅速将目光转向了他,脸上的笑容好生冰冷。
  崔湜被看的头皮发麻,却依旧认真地提醒,“公主,虽然收买土匪的是白马宗,调动赵氏叔侄出马,公主通过的也是了苦和尚,从头到尾,都没派遣自己身边的人。但那了苦和尚生前,却未必没留下任何曾经与公主有联络的蛛丝马迹。”
  “那又如何,难道本宫没事儿去拜拜佛,还违反国法了?”太平公主眉头紧皱,继续低声冷笑,仿佛崔湜是自己的政治对手一般。
  “公主息怒,且听崔某把话说完!”崔湜被笑得心里发堵,却依旧耐着性子补充,“可当初为了把姓张的调出京师,公主在背后也动用自己的人脉。而圣上性子素来谨慎,又爱安乐公主甚重。哪怕只是为了将安乐公主从此事当中摘出来,他也会下令寻找可疑的人出来顶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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