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那只迷途的候鸟(校对)第40部分在线阅读

字体大小: | | 上一章 / 章节目录 / 下一章 / 返回书籍页面 / 当前阅读进度40/44

千万不要在你上坡的时候刁难别人,因为未来你下坡的时候,一定会遇见他们。
不要怕被人利用,每个人的价值就是被利用
进光线之后,我的岗位是节目策划。那时,我对工作的定位,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打入娱乐圈,拥有很多好朋友,拥有很多明星资源。这样,我就能拥有很多选题、很多题材了。现在想来,我的目标并没有错。直到今天,我也在朝这个方向而努力。
目标没有错,可是为了实现目标的方式却错了。那时,为了更快地打入所谓的娱乐圈,我就托朋友找朋友:××经纪公司的经纪人,××公关公司的市场专员,××影视公司的企划宣传……每天的工作就是上MSN给他们发信息约他们吃饭、喝酒。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吃饭、喝酒是多么放松的事情啊,在这个过程中,大家自然就能成为很好的朋友。这样,他们就能把近期艺人的计划告诉你,然后你就能拿着这些选题规划节目了。
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坏。事实上,我也成功地在一个月内拿到了几个选题。只是我突然发现,每个月税后工资只有4000多元钱的我,常常在请了几顿饭,交了房租之后,就所剩无几了。甚至赶饭局坐公交车,在外请夜宵,回家吃泡面。那时的我,完全被一大票的虚假繁荣迷惑了,以为自己真成了娱乐圈中人。后来才发现,得到选题的多少,完全和请客的次数成正比。别人为了还你一个人情,给你一个选题,但你和他却很难成为朋友。那时,交朋友并不像现在这样,只需要加一下关注,打一个电话,有一个共同朋友就可以了。我终于意识到自己的二百五,每个月辛辛苦苦挣了些钱,全部都请客吃饭了。这不是我来北京的初衷。
在深刻反省之后,我选择了踏踏实实地工作,每天再也不追着别人请吃饭了。令人寒心的是,在我开始停止找他们之后,他们也立刻忘记了有一个北漂的孩子曾一直在请他们吃饭。
收心做了半年节目策划。从节目立意、文案撰写、选题改造,再到与编导沟通,我确实对娱乐节目有了更深层次的理解。就在这时,我主动请缨,制作了一档脱口秀节目样片,自己担任主编。我很清楚地记得,那一次集体审片看完节目之后,90%的同事和领导发出了赞赏之声。我很坚定地认为我在光线的光明之路就这么开始了。就在这种深深的自我陶醉之中,我突然发现,在公司内部网的名录中,我的职务从策划降为了编导。当时的我23岁,正处于毕业两年,极度虚荣之境。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同时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我提出了离职。那时,离我到北京刚好半年。这是我第一次离职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当时,一档卫视的日播娱乐资讯节目招聘一名主编。虽然我从没做过主编、带过团队,也没有能把节目内容完整撑起来的娱乐圈资源,而且年纪尚小,很难让人信服,可我依然硬着头皮去见了主管这档节目的总监。我给他的理由是,我在湖南做过一线记者,在光线做过节目策划定位,两者结合起来,便是一档节目主编的职责。我给自己的理由则是,不管让我干什么我都干,因为工资卡里只剩不过800元钱了。
我的第一次跳槽,不是因为自信,而是因为年轻的不忿;不是因为工资高,而是因为我要养活自己。现在,看见很多求职者有着各自种种的理由,我都能够理解。因为年轻,所以他们有很多对社会和自我的想法,他们什么都没有,只有尝试的勇气。如果连这一点都被剥夺了,也许我也不会是今天的我。
也许是因为有湖南台和光线良好的工作背景,我很快得到了节目总监的认可,他放手让我掌控这档有30多名员工的卫视节目。我很清楚地记得,有一次我召开会议,所有的男男女女都挤在会议室,也许是为了给我这个新小主编一个下马威,女记者直接蹲在座位上吸烟。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二手烟,佯装老到地问每一个人问题。在座的都是在娱乐圈一线奔波的记者,他们掌控着业界最核心的秘密。他们早已经建立了一张自己的信息网络,只要有一个人不服,节目就会立刻出现断裂的可能性。
我都忘了我是怎么撑过那一个多月的。直到把所有的问题都梳理了一遍,把所有的心理情绪都建设了一遍,我登录了荒废已久的MSN。一上线,便发现有近百号人加了我。我有些震惊,以为是某种新型病毒。仔细看了一两个介绍之后,我才彻底明白:××唱片公司企划总监,××公关公司市场专员,××经纪公司经纪人……我并没有将他们的介绍一一看完,因为我当时已经傻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以前我一直想约却约不到的人会主动加我?为什么我认识的一些朋友的领导会加我?为什么还有一些我不认识但听说过的人会加我?
原因无疑只有一个:我是全国五档卫视娱乐节目之一的主编,关于节目的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哇哦,他们好势利。坦白讲,这是我迸发出的第一个念头。以前花钱都请不到,现在不请自来,这不是势利是什么?就在我“小人得志”时,我突然又迸发了另外一个想法。当初,我去请他们吃饭,难道我不势利吗?我也是因为对方手上有资源才请他吃饭的,现在对方因为我手头有资源,所以才加我。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其实并不是我们势利,而是因为在北京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是在“漂”着,我们必须依靠一份稳定的工作才能立足。什么交情,什么相识,都不如能妥帖地办好一次发布会来得重要,都不如你们联合起来做好一次宣传来得重要。所有人和人的关系,都是建立在工作完成得不错的基础上的。通过工作,我们认可了彼此的价值观,认可了对方是能让我们在北京生活更稳定的人。于是,我们成了朋友,好朋友,更好的朋友。哪怕我们有一天不合作了,但是我相信,他们身上所呈现的认真与思考,都是能一直引导我正确走下去的力量。
以前,我怕被人利用;现在,我怕自己没有人利用。
说得难听一点儿,我们的价值就是被人利用。一旦你失去被人利用的价值,你就失去了做人的价值。这也就导致现在我评判一个朋友值不值得交往的标准,首先就是看他的工作是不是靠谱。
这是我第一次跳槽,犯了年轻气盛病之后,得到的第一个工作准则。
每一段现在的凄苦,都能成为一枚未来吹嘘的勋章
第一次中高层会议,大圆桌,气氛阴沉,女老板骂人。
节目总监40多岁,坐在我旁边一言不发。通过观察,我觉得这把火马上就该烧到他了。念头还没结束,老板就开始盯着他说:“听说你新招了个主编,是随便招的吗?我告诉你,如果你要跟他合伙骗公司的钱,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不用随便到外面给我找个扫大街的人回来。”
我坐在节目总监旁边,一动不动。现在回想起来,我的脸一定涨得通红。老板连眼神都没从他身上挪开过,明明侮辱的是我,却自始至终都没有瞟过我一眼。我当时真的很想拍案而起,指着老板的鼻子反驳一通,哪怕丢了工作也无所谓。可另外一个声音告诉我,必须要忍下去,忍一个月,就能拿到1万元钱的工资了,就能让我在北京多生活几个月了。忍一个月,生活就有回旋的余地。
从小到大,我的生活也许没有那么随心所欲,但也从来没被人那样侮辱过。那一刻,我觉得自己选择来北京或许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但是,无论怎样后悔,如何扛一个月才是最关键的事。
日子就在这种心惊胆战的状况中继续前进。扛过了三个月,我打算离职。有前辈告诉我:“你现在的节目是一个很好的平台,但如果你不在核心职位上做满一年,业内对你不会太认可。最起码需要一年的时间,你才能掌握应该掌握的规则与资源。”在管理这个节目的过程中,光线曾经的领导也让我回去管理同类型的节目,职位也是主编,但我一直没换。除了没有做满一年,我也希望做得更好,让曾经的领导看到当初他尚未发现的我的那些优点。
到了满一年的那一天,我带着三本自己的书进了老板的办公室,签上名双手递给她,告诉她这是我出版的三本书。她很吃惊,然后看着我说:“你还有点儿小才华。”其实,我不是有点儿小才华,这是我一直的爱好,只是因为她从不了解她的下属。或许她对我的印象仍然是街上随便找来的一个男孩,这个男孩依然在骗她的钱吧。
她看着我,不知道我要说什么。其实,我要说的话,已经想了几个月,只是那天终于有机会能开口了。我说:“我要离职。这一年,我很努力,我相信如果我说我是第二努力的员工,一定没人敢说他是第一。我之所以离职,是因为我对你以及对公司没有信心。我还记得我刚来时你对我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让我觉得难堪。如果不是因为要活下去,我一定不会忍受那些。后来,我在公司也看到了你仍然这样对其他同事,说他们没有读过小学。也许你认为这是你的表达方式,但是我想说,每个人都是有尊严的。”说完这些的时候,我觉得很爽。或许你们在看的时候,也会和当时的我一样觉得,离开就是胜利,这样的老板就应该被炒掉。
年轻的我这么想,理所当然。可是,过了几年,当我遇见很多很多问题、矛盾和各色嘴脸之后,我发现自己很难再被激怒。这时,我突然很感激那位老板。如果没有她一直的施压,也许我不会变得如此抗打击;如果没有那一年的历练,也就不会有我后几年的忍耐。其实,人生每一段低谷的出现,就是为了映衬未来的某段高峰。将人生放眼远望,便不会患得患失地觉得自己难堪。因为每一段现在的凄苦,都能成为一枚未来和子女吹嘘的勋章。
响哥知道这个故事之后对我说:“你要感谢你的这位老板,也许正是因为这一年,你才真正成了一个电视人。”
标准是人建立的,你要去做建立标准的人
刚接手访谈节目《明星bigstar》没多久,节目就面临停播。那是我第一次如此强烈地感受到市场与理想的差距。其实,回过头来想,每个电视人都有自己的理想,但并非每个电视理想都能被称之为理想。大家常常认为,只要不让我从事我想做的,就是在摧毁我的理想。在光线的那一年让我知道,任何不被市场检验并认可的节目,都不是好节目。好的东西一定会被人发现。无论是凤凰卫视“旨在影响有影响力的人”的节目,还是让更多人对国学感兴趣的《百家讲坛》,或者是探索频道的纪录片,面儿上不一样,但背后总有一个事实——有人愿意埋单。
《明星bigstar》的问题就是没人愿意埋单。因为没有人愿意埋单,所以一系列问题随之而来。作为一个访谈节目,主持人必须有一定的社会阅历。可是当时,这档节目的主持人只有柳岩、谢楠等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节目组导演的平均年龄也不过20多岁。邀请有阅历且能主持访谈节目的主持人费用偏高,作为一档全年365天必须播出的节目,这笔费用根本是节目组无法跟公司申请下来的。
如果只用年轻主持人,结果会怎样?当我们问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结果显而易见——嘉宾各有不同,话题广泛,一旦主持人接不上嘉宾的话,进入不了对方的聊天体系,节目就会冷场,嘉宾就会瞧不起主持人,节目自然没了气场。
如果一个二十出头的主持人不行,那么八个二十出头的人一起聊天行不行?两个人聊天怕放空,我就不相信八个人聊天也会放空。八个记者来自不同的省份,有不同的专业,都能说会道,不怕冷场。事实果然如我们所想的那样,当一个人接不下去的时候,另外的记者直接把话口切过来,过渡自然。也许,这八个记者并不是出色的主持人,也没有多么出色的采访功力,但一连几场录下来之后,嘉宾面对一群年轻的倾听者,一个比一个兴奋,一个比一个话多。有时,记者们一句话都不说,睁着大眼睛听嘉宾说,节目更应该叫作《听妈妈讲过去的故事》。
样片获得公司通过,节目正式改名为《明星记者会》。

< 章节目录 >   < 上一章 >   当前阅读进度40/44   < 下一章 >   < 返回书籍页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