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154部分在线阅读

[72]
句讀：〖吕註〗馬融《長笛賦》：「聆曲引者，觀法於節奏，察度於句投。」李善註：「《説文》曰：『逗，止也。投與逗古字通，音豆，投句之所止也。』」按：《增韻》：「凡經書成文，語絶處謂之句；語未絶而點分之，以便諷咏，謂之讀。今秘書校書式，凡句絶則點於字之旁，讀分則微點于字之中間。」又王仁裕《開元天寶遺事》載：「太白有天才，每與人談論，皆成句讀。」句讀之「讀」，《古今韻會》作大透切，然則句讀即句投也。《法華經》又作「句逗」，是「讀」與「投」通，「投」又與「逗」通矣。
[73]
「於」：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與」，趙抄本無「適」。「盡縮」：鑄本作「盡腫」。
[74]
「方略」：二十四卷本作「方療」。「可矣」：青本作「可也」。
[75]
「爲妬」：鑄本作「爲妬意」。
[76]
東風吹馬耳：〖何註〗李白詩：「世人聞此皆掉頭，有如東風吹馬耳。」
[77]
「爲若」：黄本作「爲君」。
[78]
「懷思」：鑄本、趙抄本作「懷憶」，異史本作「懷意」。
[79]
「涕下」：二十四卷本作「泣下」。
[80]
「張筵」：黄本作「設筵」。「籃」：鑄本作「藍」。
[81]
「宫室」：趙抄本、鑄本作「室」。
[82]
「審諦」：青本、黄本作「諦視」。
[83]
櫞：〖何註〗俗名香櫞，實橙也。
[84]
「每座」：二十四卷本無此二字。
[85]
「宿」：鑄本、趙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夙」。
[86]
「桓問」：鑄本、趙抄本、作「桓乃問」。
[87]
邁：〖何註〗往也。
[88]
騖駛：〖何註〗音務史。馬行疾也。
[89]
「言邁」：鑄本作「而邁」。「騖」：黄本作「驚」。
[90]
遼邈：〖何註〗遼，遠也。邈，小也。
[91]
「盈丈」：趙抄本作「盈尺」，青本作「數丈」。鑄本「遼」作「違」，「籃」作「藍」。
[92]
「與島中」：青本、黄本作「島中」。
[93]
「命王」、「王命」：康熙本、鑄本、趙抄本、二十四卷本、黄本、異史本均作「命生」、「生命」。今據青本改。
[94]
「歸時」：二十四卷本作「歸」。
[95]
「自念」：二十四卷本作「念」。
[96]
滓敝：〖何註〗滓音笫，泥滓也。敝，壞。
[97]
「滓敝」：二十四卷本作「垢敝」。
[98]
「哭各」：異史本、鑄本、趙抄本作「各哭」。「出賭」：青本、黄本作「賭」。
[99]
「已」：鑄本、趙抄本作「已畢」。
[100]
「遥」：二十四卷本作「邀」。「與之」：鑄本作「與」。
[101]
「不聽」黄本、趙抄本作「不令」。
[102]
「撻」：鑄本、趙抄本、異史本作「打」。
[103]
盤桓：〖何註〗與磐桓同。《易·屯》：「磐桓，利居貞。」又《歸去來辭》：「撫孤松而盤桓。」
[104]
抑：〖何註〗，同麾。謂指皆謙抑也。
[105]
「盤桓」：黄本作「盤還」。「平時」：青本、黄本作「平日」。
[106]
坎坷：〖何註〗音欿可。行不利也。
[107]
「秘」：青本、黄本作「密」。
[108]
「同往」：青本、黄本作「往」。
[109]
「享壽」：異史本、鑄本、趙抄本作「享受」。「許」：黄本作「若許」。
閻羅薨
巡撫某公父，先爲南服總督，殂謝已久。公一夜夢父來，顔色慘慄[1]，告曰：「我生平無多孽愆，衹有鎮師一旅，不應調而誤調之，途逢海寇，全軍盡覆。今訟於閻君，刑獄酷毒，實可畏凛。閻羅非他，明日有經歷解糧至，魏姓者是也。當代哀之，勿忘。」醒而異之，意未深信。既寐，又夢父讓之曰[2]：「父罹厄難，尚弗鏤心，猶妖夢置之耶？」公大異之。明日，留心審閲，果有魏經歷，轉運初至；即刻傳入，使兩人捺坐[3]，而後起拜，如朝參禮。拜已，長跽漣洏[4]而告以故。魏初不自任[5]，公伏地不起，魏乃云：「然，其有之。但陰曹之法非若陽世懜懜，可以上下其手[6]，即恐不能爲力。」公哀之益切，魏不得已，諾之。公又求其速理，魏籌迴慮無静所[7]。公請爲糞除賓廨，許之，公乃起；又求一往窺聽，魏不可，强之再四，囑曰：「去即勿聲。且冥刑雖慘，與世不同，暫置若死，其實非死。如有所見，無庸駭怪。」至夜，潛伏廨側，見階下囚人，斷頭折臂者，紛雜無數；墀中[8]置火鐺油鑊，數人熾薪其下。俄見魏冠帶出，升座，氣象威猛，迥與曩殊。群鬼一時都伏，齊鳴冤苦。魏曰：「汝等命戕[9]於寇，冤自有主，何得妄攀官長[10]？」衆鬼嘩言曰：「例不應調，乃被妄檄前來，遂遭凶害，誰貽之冤？」〔但評〕命戕於寇，罪歸妄檄之人，是萬無可逃者。以此推之，爲大吏者一言一令，萬民之死生繫焉，可畏也哉！魏又曲爲解脱，衆鬼嗥冤，其聲訩[11]動；魏乃唤鬼役[12]：「可將某官赴油鼎，略入一煠[13]，於理亦當。」察其意，似欲借此以洩衆忿。言一出[14]，即有牛首阿旁[15]執公父至，即以利叉刺入油鼎。公見之，中心慘怛，痛不可忍，不覺失聲一號，而庭中寂然，萬形俱滅矣[16]。公嘆咤而歸。及明視魏，則已死於廨中[17]。松江張禹定言之。以非佳名，故諱其人。
〔馮評〕宋王韶有意功名，開邊展土，取熙河一路，殺戮過多，累功升至安撫使。一日，到甘露寺，過高士刁景純，問以王法殺人可有罪否，刁曰：「莫問有罪無罪，衹要你打得過心下去。」韶曰：「打得過去。」刁曰：「打得過去，何以又來問我？」王默然。後病，開眼即見無數没頭鬼索命，不久死。
〔何評〕父子位至督撫，可謂貴顯極矣。父又無他罪愆，衹以誤調鎮師，遂不免陰罰，爲人上者，不可不慎。不知此折臂斷頭諸囚，合是命該如此否？更煩閻羅老子一細查之。
〔鑄本無名氏評〕今之爲將帥者，無辜而驅兵于死，其不被陰狀者幾希。讀至此令人寒心三日。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青本、黄本、異史本、鑄本、趙抄本、二十四卷本）
[1]
「顔色」：康熙本作「言色」，今據諸參校本改。
[2]
「夢父讓」：青本、黄本作「夢讓」。
[3]
捺坐：〖何註〗按之使坐也。
[4]
漣洏：〖何註〗音連而。泣涕貌。〖吕註〗王粲詩：「涕流漣洏。」
[5]
「長跽」：異史本作「長跪」。「初不」：鑄本作「不」，青本、黄本作「初不肯」。
[6]
上下其手：〖吕註〗《左傳·襄二十六年》：「穿封戍囚皇頡，公子圍與之争之。正於伯州犁。伯周犁曰：『請問於囚。』乃立囚。上其手曰：『夫子爲王子圍，寡君之貴介弟也。』下其手曰：『此子爲穿封戍，方城外之縣尹也。誰獲子？』囚曰：『頡遇王子，弱焉。』」
[7]
「籌迴」：異史本作「籌蹰」，青本、黄本作「籌思」。
[8]
墀中：〖何註〗墀下從牛。階下地也。天子曰赤墀，丹墀。砌以玉石，曰玉墀。
[9]
戕：〖何註〗音牆，殘殺也。
[10]
「妄攀」：鑄本作「妄告」。
[11]
訩：〖何註〗衆語也，訟也。《晉書·劉毅傳》：「天下訩訩。」
[12]
「乃唤」：黄本作「乃呼」。
[13]
煠：〖何註〗音葉，爚也。
[14]
「入」：作「如」。趙抄本「以洩」作「一洩」，並鑄本、異史本無「言一出」三字。
[15]
牛首阿旁：〖吕註〗惡鬼名。○《通鑒輯覽》：「唐咸通十二年夏四月，路巖罷。巖與韋保衡素相表裏，勢傾天下。時目其黨爲牛首阿旁，言如鬼陰惡可畏也。」
[16]
二十四卷本無「阿旁」。「而庭」：康熙本、鑄本作「庭」，青本、黄本「滅」下無「矣」。
[17]
「則已死」：青本、黄本作「已死」。
顛道人
顛道人[1]，不知姓名，寓蒙山寺。歌哭不常，人莫之測，或見其煮石爲飯者。會重陽，有邑貴載酒登臨，輿蓋而往；〔但評〕載酒登臨，極雅之事，輿蓋而往，俗不可耐矣。玩弄之而不知返，宜其倒置於朽株内也。宴畢過寺，甫及門，則道人赤足着破衲，自張黄蓋，作警蹕[2]聲而出，意近玩弄。邑貴慚怒[3]，揮僕輩逐駡之，道人笑而却走；逐急，棄蓋。共毁裂之，片片化爲鷹隼，四散群飛，衆始駭；蓋柄轉成巨蟒，赤鱗耀目，衆嘩欲奔，有同遊者止之曰：「此不過翳眼之幻術耳[4]，烏能噬人！」遂操刃直前[5]。蟒張吻怒逆，吞客咽之。衆益駭[6]，擁貴人急奔，息於三里之外。使數人逡巡往探，漸入寺[7]，則人蟒俱無。方將返報，聞老槐内喘急如驢，駭甚。初不敢前，潛踪移近之，見樹朽中空，有竅如盤；試一攀窺，則鬥蟒者倒植其中，而孔大僅容兩手，無術可以出之[8]。急以刀劈樹，比樹開而人已死[9]。逾時少蘇，舁歸。道士不知所之矣[10]。
異史氏曰：「張蓋遊山，厭氣浹於骨髓。仙人遊戲三昧[11]，一何可笑！予鄉殷生文屏，畢司農[12]之妹夫也[13]，爲人玩世不恭。章丘有周生者，以寒賤起家，出必駕肩而行。亦與司農有瓜葛之舊。值太夫人壽，殷料其必來，先候於道，〔馮評〕何與公事。着猪皮靴[14]，公服，持手本；俟周輿至[15]。鞠躬道左，唱曰：『淄川生員，接章丘生員！』周慚，下輿，略致數語而别。少間，同聚於司農之堂[16]，冠裳滿座，視其服色，無不竊笑。殷傲睨自若。既而筵終出門，各命輿馬。殷亦大聲呼：『殷老爺獨龍車何在？』〔馮評〕獨龍車自足千古。有二健僕，横扁杖於前，騰身跨之。致聲拜謝，飛馳而去。殷亦仙人之亞也[17]。」〔但評〕偏是寒賤起家者，多妄自尊大，殆恐人輕之也，不知適以此致人之侮。皮靴公服，道左唱名，形容真令人絶倒；獨龍車騰身駛去，何異神仙！〔馮評〕《南史》：「王儉當國，蕭琛年少，未爲所識。一日，着虎皮靴，策桃枝杖，直造儉，與語大悦，辟琛爲主簿。」殷生繼起者歟？
〔何評〕須識殷生與道士不同處。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青本、鑄本、黄本、異史本、趙抄本、二十四卷本）
[1]
「道人」：青本、黄本作「道士」。（下同）
[2]
警蹕：〖吕註〗《古今註》：「警蹕所以戒行徒，周禮蹕而不警，秦制出警入蹕。謂出軍者皆警戒，入國者皆蹕止也。至漢朝梁孝王，出稱警，入言蹕，降天子一等焉。一曰蹕，路也，謂行者皆警於塗路。」
[3]
「貴漸」：鑄本、趙抄本作「貴乃慚」。
[4]
「幻術」：黄本作「術」。
[5]
「操刃」：青本、黄本作「操刀」。
[6]
「益駭」：鑄本作「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