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16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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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我陰騭」上,黄本有「敗我名」三字。黄本「所用」作「之用」,「肆」下無「其」字,「敗」作「喪」。
[48]
遺稿本「心肺」作「心腑」,「麻胡」作「貪狼」。
卷六
夜明[1]
有賈客泛於南海。三更時,舟中大亮似曉。起視,見一巨物:半身出水上,儼若山岳;目如兩日初升,光四射,大地皆明[2]。駭問舟人,並無知者。共伏瞻之[3],移時漸縮入水,乃復晦。後至閩中,俱言某夜明而復昏,相傳爲異。計其時,則舟中見怪之夜也。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青本、二十四卷本)
[1]
鑄本有目無文。
[2]
「光」:二十四卷本作「光明」。「大」:青本作「天」。
[3]
「瞻」:二十四卷本作「睹」。
夏雪[1]
丁亥年七月初六日,蘇州大雪。百姓皇駭,共禱諸大王之廟。大王忽附人而言曰:「如今稱老爺者,皆增一『大』字;其以我神爲小,消不得一『大』字也?」衆悚然,齊呼「大老爺」,雪立止。由此觀之,神亦喜諂,宜乎治下部者之得車多矣。
異史氏曰:「世風之變也,下者益諂,上者益驕。即康熙四十餘年中,稱謂之不古,甚可笑也:舉人稱爺,二十年始;進士稱老爺,三十年始;司、院稱大老爺,二十五年始。昔日大令謁中丞[2],亦不過『老大人』而止;今則此稱久廢矣;即有君子,亦素諂媚,行乎諂媚,莫敢有異詞也。若縉紳之妻呼『太太』,裁數年耳。昔惟縉紳之母始有此稱;以妻而得此稱者,惟淫史中有林、喬耳[3],他未之見也。唐時,上欲加張説『大學士』,説辭曰:『學士從無大名,臣不敢稱。』今之『大』,誰大之?初由於小人之諂,而因得貴倨者之悦,居之不疑,而紛紛者遂遍天下矣。竊意數年以後,稱爺者必進而『老』,〔但評〕今舉人果進而稱老矣,不謂更有監生而稱爺,且有捐資較監生少而亦進而稱老者,則從九職銜與舉人、進士同稱矣。稱老者必進而『大』[4],但不知『大』之上造何尊稱[5],匪夷所思已!」
丁亥年六月初三日,河南歸德府大雪尺餘,禾皆凍死,惜乎其未知媚大王之術也。悲夫!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但本、二十四卷本)
[1]
青本無此篇。鑄本有目無文,但本題下有「二則」二字。
[2]
「昔日」:二十四卷本、但本作「昔者」。
[3]
「林、喬」:二十四卷本作「喬、林」。
[4]
「稱老」:二十四卷本作「稱老爺」。
[5]
「大之上」:二十四卷本、但本作「大上」。
化男[1]
蘇州木瀆鎮,有民女夜坐庭中[2],忽星隕中顱,仆地而死。其父母老而無子[3],止此女,哀呼急救。移時始蘇,笑曰:「我今爲男子矣!」驗之果然。其家不以爲妖,而竊喜其暴得丈夫子也。奇已[4]!亦丁亥間事[5]。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黄本、遺稿本、二十四卷本、鑄本)
[1]
青系無此篇。
[2]
「民女」:二十四卷本作「女」。「夜坐」:黄本作「夜立」。
[3]
「而死」:二十四卷本作「死」。遺稿本無「其」字。
[4]
鑄本「暴得」作「得」,無「奇已」二字。「丈夫子」:二十四卷本作「子」,遺稿本作「丈夫」。
[5]
「亦丁亥間事」:二十四卷本、黄本無,鑄本作「此丁亥間事」。
禽俠
天津某寺,鸛鳥巢於鴟尾[1]。殿承塵上,藏大蛇如盆,每至鸛雛團翼[2]時輒出,吞食净盡[3]。〔馮評〕間一句。鸛悲鳴數日乃去。如是三年,羣料其必不復至[4],而次歲巢如故。約雛長成即逕去,三日始還;入巢啞啞,哺子如初。蛇又蜿蜒而上,甫近巢,兩鸛驚,飛鳴哀急,直上青冥。俄聞風聲蓬蓬,一瞬間,天地似晦[5]。衆駭異,共視,乃一大鳥:翼蔽天日,從空疾下,驟如風雨;以爪擊蛇,蛇首立墮;連摧殿角數尺許[6],振翼而去。〔馮評〕寫來有聲有色,如太史公叙荆卿刺秦一段文字,少讀老杜《義鶻行》愛之,此真不减。〔但評〕禽鳥中有志士,有俠仙,人有自愧不如者矣。鸛從其后,若將送之。巢既傾,兩雛俱墮[7],一生一死。僧取生者置鐘樓上。少頃鸛返,仍就哺之,翼成而去。
異史氏曰:「次年復至,蓋不料其禍之復也;三年而巢不移,則復仇之計已决;三日不返,其去作秦庭之哭[8],可知矣。大鳥必羽族之劍仙也[9],飆然而來,一擊而去,妙手空空兒[10]何以加此!」
濟南有營卒,見鸛鳥過,射之,應弦而落。喙中銜魚,將哺子也。或勸拔矢放之,卒不聽。少頃,带矢飛去。後往來近郭間[11],兩年餘,貫矢如故。一日,卒坐轅門下,鸛過,矢墜地。卒拾視曰:「此矢固無恙哉[12]?」耳適癢,因以矢代搔[13]。忽大風摧門,門驟闔,觸矢貫腦,尋死[14]。
〔但評〕受一矢,還一矢,往來近郭,何以兩年而後墜耶?矢固無恙也,請君入甕矣。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黄本、青本、鑄本、二十四卷本。後一則以青本爲底本)
[1]
鴟尾:〖何註〗《類要》:「東海有魚似鴟,噴浪即降雨。唐以來設其象於屋脊以厭災,故曰鴟尾。」〖吕註〗《職官分紀》:「陳舊制,三公黄閣廳事,皆置鴟尾。」○按:鴟尾之説,傳記紛紛不一。《對類總龜》謂龍生九子,一名嘲風,好險,在殿角;一名蚩吻,好吞,在殿脊。《博物志逸篇》云:「螭吻形似獸,性好望,故立屋角上;形似龍,性好風雨,故用於屋脊。二説已有不同。」又,按《唐會要》云:「漢武柏梁殿災,越巫獻術,言海中有魚名虬,其尾似鴟,激浪則降雨。遂作其形置殿脊以厭火災。」《蘇氏演義》云:「漢武柏梁殿災,上疏者曰:『蚩尾,水之精也,能避火災,可置之堂殿。』今人多作鴟字。顔之推亦作鴟。劉孝孫《事始》作蚩尾。」王子年《拾遺記》云:「鯀治水無功,舜幽之於羽山,乃自沉於羽淵,化元魚。後人於羽山下修元魚祠以祀之。嘗見其浮躍出水,長百尺,噴水激浪,必降大雨。漢世越巫請以鴟尾壓火災,今之鴟尾即是也。」王嘉晉人,晉去漢未遠,當時已作「鴟’字,蘇氏之説恐未允也。吴處厚《青箱雜記》亦曰:「海有虬魚似鴟,噴浪則降雨。今作象於宫殿脊厭火災,即其制也。」
[2]
團翼:〖何註〗伏乳時也。△按:或爲剛生全羽毛,俗謂全毛。
[3]
「某寺」:二十四卷本作「寺」。「净盡」:鑄本、異史本作「盡」,今據青本、黄本、二十四卷本補。
[4]
「羣料」:鑄本作「人料」。
[5]
「風聲」:青本、黄本作「聲」,「晦」:鑄本作「悔」。
[6]
「乃一」:鑄本作「一」。黄本「疾下」作「而下」,「墮」作「墜」。鑄本「角」下有「大」字。
[7]
「俱墮」:黄本作「俱墜」。
[8]
秦庭之哭:〖吕註〗《左傳·定四年》:「吴入郢,申包胥如秦乞師,立依於庭牆而哭,日夜不絶聲,勺飲不入口。七日,秦哀公爲之賦《無衣》。九頓首而坐,秦師乃出。」
[9]
「復仇」:鑄本作「報仇」。二十四卷本「計已」作「意已」。「仙也」:黄本作「仙」。
[10]
妙手空空兒:〖吕註〗《劍俠傳》:「聶隐娘舍魏帥,留劉昌裔軍中,曰:『彼必使精精兒來殺某及僕射。』是夜果至。隐娘殺之,曰:『後夜當使妙手空空兒繼至。空空兒之神術,人莫能窺其用,鬼莫能躡其踪,隐娘之藝故不能造其境,但以于闐玉周其頸,擁以衾。隐娘當化爲蠛蠓,潛入僕射腸中聽伺。』劉如言。至三更,果聞項上鏗然聲甚厲。隱娘自劉口中躍出曰:『僕射無患矣。』此人如俊鶻,一搏不中,即翩然遠逝,恥其不中耳。視其玉,果有匕首劃處。’
[11]
「近郭」:鑄本作「郭」。
[12]
鑄本「此矢」作「矢」,「哉」作「耶」。
[13]
搔:〖何註〗搔癢也。
[14]
鑄本「代搔」作「搔耳」。「尋死」:二十四卷本作「卒尋斃」,鑄本作「而死」。「異史氏曰……尋死」:異史本無,今據參校本補。

天津弋人得一鴻。其雄者隨至其家,哀鳴翱翔,抵暮始去。次日,弋人早出,則鴻已至,飛號從之,既而集其足下。弋人將並捉之,見其伸頸俯仰,吐出黄金半鋌。弋人悟其意,乃曰:「是將以贖婦也。」遂釋雌。兩鴻徘徊,若有悲喜,遂雙飛而去。〔但評〕銜金贖婦,果效雙飛。或謂鳥亦猶人,我云人不如鳥。〔馮評〕「一自斷弦無贖發,微禽羨爾得雙飛。」讀此凄然淚下。弋人稱金,得二兩六錢强[1],噫!禽鳥何知,而鍾情若此!悲莫悲於生别離[2][3],物亦然耶?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青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黄本)
[1]
二十四卷本「若有」作「若相」,「六錢强」作「六錢」。
[2]
生别離:〖吕註〗《楚辭·少司命》:「悲莫悲兮生别離。」註:「謂妻子也。」
[3]
「别離」:二十四卷本作「離别」。

廣中有獵獸者,挾矢入山,偶卧憩息,不覺沉眠[1],被象來鼻攝而去。自分必遭殘害。未幾,釋置大樹下[2],頓首一鳴,羣象紛至,四面旋繞,若有所求。前象伏樹下,仰視樹而俯視人,似欲其登。獵者會意,即以足踏象背[3],攀援而升。雖至樹巔,亦不知其意向所存。少間[4],有狻猊[5]來,衆象皆伏。狻猊擇一肥者,意將搏噬。象戰慄,無敢逃者,惟共仰樹上,似求憐拯。獵者因望狻猊發一弩[6],狻猊立殪。諸象瞻空,意若拜舞,獵者乃下。象復伏,以鼻牽衣,似欲其乘。獵者遂跨身其上[7],象乃行。至一處,以蹄穴地,得脱牙無算。獵人下,束治已[8],象乃負送,出山始返[9]。
〔但評〕知獵人能制狻猊,而鼻攝而去,頓首而求,頤指而升,伏身以待;遂乃應弦飲羽,取彼凶殘。今之自戕其類,擇肥而搏噬者到處有之。有憐而拯之之人,且殺身圖報而不惜,豈第脱牙相送已哉!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青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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