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16部分在线阅读

〔何評〕秋練耽愛清吟，所謂雅以魚者。
〔方評〕傳曰：「伯牙鼓琴，鱘魚出聽。」不圖白驥又能知詩，且因詩而病者可愈，死者可生，較愈頭風更奇。魚乎？其癖性耽于佳句者乎？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青本、黄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
[1]
鏗鏘：〖何註〗音瑲，金玉聲。
[2]
「結想」：鑄本、異史本作「結念」。
[3]
「實信」：青本作「信」。「務要」：二十四卷本作「務求」。
[4]
「父歸」：二十四卷本作「父至」。
[5]
懷春：〖吕註〗《詩·召南》：「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6]
沙磧：〖何註〗磧音責，淺水中沙石也。△按：磧音戚。沙磧另一義爲沙漠。
[7]
桃花水：〖吕註〗韓愈詩：「三月桃花水。」註：「桃方花時，即有雨水，川谷冰泮，波瀾盛長，故謂之桃花水。」
[8]
「獨計」：鑄本、異史本作「獨冀」。
[9]
「悔不」：青本、黄本作「恨不」。
[10]
「爲郎」句：〖吕註〗詩話：「晉中書令王珉，與嫂婢謝芳姿情好甚篤。嫂鞭撻過苦。婢素善歌，而珉好持白團扇。芳姿因製白團扇歌以贈之，曰：“團扇復團扇，許持自障面，憔悴無復理，羞與郎相見。』」○《會真記》：「鶯鶯贈張珙詩曰：『自從消瘦减容光，萬轉千回懶下牀。不爲旁人羞不起，爲郎憔悴却羞郎。』」
[11]
羅衣葉葉之作：〖吕註〗王建宫詞：「羅衫葉葉綉重重，金鳳銀鵝各一叢。每遍舞時分兩向，太平萬歲字當中。」○衫，一作衣。
[12]
「接」：青本、黄本作「接唇」。二十四卷本「吟」作「咏」，「葉葉」作「夜夜」。
[13]
「起坐」：鑄本、異史本作「起」。
[14]
「始研」：二十四卷本作「研」。「之交」：此用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手稿本字跡不清，青本、黄本作「之友」。
[15]
「急起」：鑄本、異史本作「起急」。
[16]
李益《江南曲》：〖何註〗「嫁得瞿塘賈，朝朝誤妾期。早知潮有信，嫁與弄潮兒。」
[17]
「與有」：黄本作「有」。「稍」：鑄本、異史本作「少」。
[18]
「哽咽」：二十四卷本作「嗚咽」。
[19]
「漸吐」：手稿本原作「漸言」，塗改。「財物」：青本、黄本作「則物」。
[20]
「聲作」：青本、黄本作「詩」。
[21]
「益憊」：鑄本、異史本作「已憊」。「賃車」：青本、黄本作「貨車」。
[22]
柁：〖何註〗柁，所以正船者，一作舵，又作柂，拖曳也。《江賦》：「凌波縱柂。」
[23]
浮家泛宅：〖吕註〗《高士傳》：「張志和號煙波釣徒。顔真卿爲刺史，欲館之。謝曰：“願爲浮家泛宅，往來苕、霅之間耳。』」○苕、霅二水名。
[24]
「沉痼」：青本、黄本作「沉痛」。
[25]
「至夜」：二十四卷本作「是夜」。
[26]
「能便」：青本、黄本作「能使」。
[27]
「楊柳」句：〖吕註〗劉方平《春怨》詩：「朝日殘鶯伴妾啼。開簾衹見草萋萋。庭前時有東風入，楊柳千條盡向西。」
[28]
「菡萏」句：〖吕註〗《詩·鄭風》：「隰有荷華。」傳：「荷華，芙蕖也，其華菡萏。」疏：「未開曰菡萏，已發曰芙蕖。」〖何註〗菡萏句，皇甫松詞也。
[29]
「連」：手稿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蓮」，皇甫松詞《采蓮子》、青本、黄本作「連」。「頃陂」：黄本、二十四卷本作「頃波」。
[30]
「賈志在利」：鑄本、異史本作「賈之志在于利」。
[31]
鑄本「從女」作「從婦」，並異史本「自置」作「自買」。
[32]
「過數」：青本、黄本作「過又數」。
[33]
「已」：青本作「以」。
[34]
舷：〖何註〗船邊也。
[35]
鱘鰉：〖吕註〗屠本埈《海味索隱》：「鱘鰉，或以爲黄魚，非也。黄魚名洋生魚，亦名石首魚。鱘鰉是别一種。吾郡嘉靖末年網者得之，以爲怪物，棄於海中，間有去鼻而煮食者。邇來亦知爲鮮矣，終不甚貴也。」○鱘鰉，或謂即鱘魚，誤矣。《本草》：「鱘魚出江中，背如龍，長一二丈。」鱘鰉則湖海皆有之，其形若如聊齋所云，然不多見也。〖何註〗鱘鰉音尋皇，大魚也。
[36]
白鱀：〖吕註〗未詳。△按：白鱀，即白鱀豚，又作白旗，哺乳綱，體長一米五至二米五，腹面白色，産洞庭湖等水中。
[37]
「如楚」：鑄本、異史本作「入楚」。「白鱀」：手稿本、異史本、鑄本、青本、黄本作「白驥」；二十四卷本作「白」，今徑改。
[38]
「妾去」：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妾自去」。
[39]
「綾一」：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紗一」。
[40]
鑄本「顛末」作「始末」，「風雅」作「風流」。
[41]
「浮行」：鑄本作「浮」。
[42]
「既罄」：鑄本作「俱罄」。「喘急」：青本作「喘息」。
[43]
杜甫《夢李白》詩：〖吕註〗詩云：「死别已吞聲，生别長惻惻。」云云。〖何註〗詩二首，後一首無可取，或者前一首：「故人入我夢，恐非平生魂。」有屬其勿忘意。
[44]
「候水」：鑄本作「待水」。
[45]
「漸甦」：二十四卷本作「女漸甦」。
卷八
王者
湖南巡撫某公，遣州佐押解餉金六十萬赴京[1]，途中被雨；日暮愆程[2]，無所投宿，遠見古刹，因詣棲止。天明，視所解金，蕩然無存。衆駭怪，莫可取咎。回白撫公，公以爲妄，將置之法，及詰衆役，並無異詞。公責令仍反故處，緝察端緒[3]。至廟前，見一瞽者，形貌奇異，自榜云：「能知心事。」因求卜筮。瞽曰：「是爲失金者。」州佐曰：「然。」因訴前苦。瞽者便索肩輿，云：「但從我去，當自知。」遂如其言，官役皆從之。瞽曰東，東之；曰北[4]，北之。凡五日，入深山，忽睹城郭，居人輻輳[5]。入城，走移時，瞽曰：「止。」因下輿，以手南指：「見有高門西向，可款關自問之。」拱手自去。州佐從其教[6]，果見高門；漸入之，一人出：衣冠漢制，〔但評〕神耶？人耶？真耶？幻耶？城郭非在異域，衣冠胡爲漢制耶？姬髮既可取，豈六十萬金遂足心而索其命也。以贖貪婪之首領耶？貪夫爲利熏心，視財若命，天奪其魄，鬼闞其家，取彼多金，是即剜其故其處解官不知，惟瞽者知之，亦惟某公自知之。不言姓名。州佐訴所自來[7]，其人云：「請留數日，當與君謁當事者。」遂導去，令獨居一所[8]，給以食飲。暇時閑步，至第後，見一園亭，入涉之，老松翳日，細草如氈[9]；數轉廊榭，又一高亭，歷階而入[10]，見壁上挂人皮數張，五官俱備，腥氣流熏，不覺毛骨森竪[11]。疾退歸舍。自分留鞹異域，已無生望，因念進退一死，亦姑聽之。明日，衣冠者召之去，曰：「今日可見矣。」州佐唯唯。衣冠者乘怒馬甚駛，州佐步馳從之。俄至一轅門，儼如制府衙署，皂衣人羅列左右，規模凛肅[12]。衣冠者下馬，導入。又一重門，見有王者，珠冠綉紱，南面坐。州佐趨上，伏謁。王者問：「汝湖南解官耶？」州佐諾。王者曰：「銀俱在此。是區區者，汝撫軍即慨然見贈[13]，未爲不可。」州佐泣訴：「限期已滿，歸必就刑[14]，禀白何所申證？」王者曰：「此即不難。」遂付以巨函云：「以此復之，可保無恙。」又遣力士送之。州佐慴息不敢辯，受函而返。山川道路，悉非來時所經。既出山，送者乃去。數日，抵長沙，敬白撫公。公益妄之。怒不容辯，命左右者飛索以[15]。州佐解襆出函，公拆視未竟，面如灰土，命釋其縛，但云：「銀亦細事，汝姑出。」於是急檄屬官，設法補解訖。數日，公疾，尋卒。先是，公與愛姬共寢，既醒而姬髮盡失，〔但評〕不取其首而僅禿其姬，亦衹是割其所愛。闔署驚怪，莫測其由。蓋函中即其髮也[16]。外有書云：「汝自起家守令，位極人臣。賕賂貪婪[17]，不可悉數。前銀六十萬，業已驗收在庫。當自發貪囊，補充舊額。〔但評〕究竟屬官補解，未曾解囊，此公雖死，終是便宜。解官無罪，不得妄加譴責[18]。前取姬髮，略示微警。如復不遵教令[19]，旦晚取汝首領。〔馮評〕贜吏讀之，定當汗下。姬髮附還，以作明信。」公卒後，家人始傳其書。後屬員遣人尋其處，則皆重巖絶壑，更無徑路矣。
異史氏曰：「紅綫金合[20]以儆貪婪，良亦快異。然桃源仙人，不事劫掠；即劍客所集，烏得有城郭衙署哉？嗚呼[21]！是何神歟？苟得其地，恐天下之赴訴者無已時矣。」
〔何評〕此事累見他書，不無少異，要是劍客之流。
〔方評〕異史以王者爲神，誠神于懲貪矣。惜乎知州佐無罪，而不知吾民之尤無罪也。當撫公檄屬官補解，非從天降也，非從地出也，仍斂之黎首也。即此一焉，恐赴訴者不在州佐，又在吾民矣。合一省郡之民以相訴，王者已不暇給，况不止一事耶！豈窮民必不若州佐之有力能訴歟？果爾，是不成爲神也。或曰撫公之死，王爲之，然貪囊自若，其于民究何益哉？究何益哉？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青本、黄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
[1]
「公」：二十四卷本作「翁」。「餉金」：鑄本作「餉」。
[2]
愆程：〖何註〗愆，過也。謂前程已過，後程未至也。
[3]
「端緒」：青本、黄本作「踪緒」。
[4]
「曰北」：鑄本作「瞽曰北」。
[5]
輻輳：〖何註〗音福腠。輻，輪中直木；輳，聚也；言如輻之輳于輪也。《漢書·叔孫通傳》：「四方輻輳。」
[6]
「南指」：二十四卷本作「南指曰」，黄本作「南指云」。「從其」：鑄本作「如其」。
[7]
「漢制」：鑄本作「漢」。「訴所」：鑄本作「述所」。
[8]
「一所」：黄本作「一室」。
[9]
「細草」：鑄本、異史本作「細柳」。
[10]
「而入」：青本、黄本作「而升」。
[11]
「毛骨」：二十四卷本作「毛髮」。
[12]
凛肅：〖何註〗凛音廪，凄清也。肅，整肅也。
[13]
「撫軍」：鑄本、異史本作「撫君」。
[14]
「歸必」：青本、黄本作「歸即」。
[15]
飛索以：〖何註〗音榻，《通鑒》：「中宗嗣聖十三年，契丹寇營州，飛索以麻仁節，生獲之。」《集覽》：「，以索罥物也。契丹將李楷固善用索。’
[16]
鑄本「即其」作「即有」。
[17]
賕賂貪婪：〖何註〗賕賂，賄賂也。婪音嵐，亦貪也。
[18]
「妄加」：鑄本作「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