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22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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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評〕賭兒眼帶赤黑圈,比比皆然,仍有截指而不悛者。
張石年[39]宰淄[40],最惡博。其塗面遊城,亦如冥法。刑不至墮指,而賭以絶。蓋其爲官,甚得鈎距[41]法。方簿書旁午時,每一人上,公偏暇,里居、年齒、家口、生業,無不絮絮問之[42];問已,始勸勉令去。有一人完税繳單,自分無事,呈單欲下。公止之,細問一過,曰:「汝何博也?」其人力辨生平不解博。公笑曰:「腰中當有博具[43]。」搜之果然。人以爲神,而並不知其何術[44]。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鑄本、異史本、青本、二十四卷本)
[1]
「邑之博徒也,晝卧假寐」:鑄本作「博徒也,晝卧」。
[2]
「往約」:鑄本「約」作「邀」。(下同)
[3]
葉子:〖何註〗今謂之牌。〖吕註〗《文獻通考》:「《葉子格戲》一卷,不著撰人。世傳葉子婦人也,撰此戲晚唐之時。」○《天禄識餘》:「唐國昌公主會韋氏族於廣化里。韋士諸宗好爲葉子戲。南唐李後主妃周氏編金葉子格。此戲自唐咸通以來有之,即今之紙牌也。其首選加朱采。豈古六赤編金之遺意。」《遼史》稱爲葉格。○按:葉子之戲,其術不傳。《續事始》云:「雙陸置投子二,葉子加至六投。」蓋取投擲之意,亦未詳其術也。至以紙牌爲葉子,則始於明末。據《明史》,萬歷末年,民間好葉子戲,圖趙宋時山東羣盗姓名而鬥之。至崇禎時大盛。其法以百貫滅活爲勝負,有曰闖,曰獻,曰大順。初不知所自起,後皆驗。
[4]
撩零:〖何註〗强名争勝,謂之撩零,出《國史補》。〖吕註〗《輟耕録》:「正元中,宋清進《博經》一卷。强名争勝,謂之撩零;假借錢物,謂之囊家;什一而取,謂之乞頭。」○按:賭博者强求得名相争以勝於人,故云撩零。今多作乞頭用。
[5]
鑄本「相將俱去」作「四人並去」,並異史本「連亘」作「連垣」。
[6]
「十八九已來」:鑄本作「十八九」;異史本「已」作「以」。
[7]
鑄本「固知」作「知」,「爲之」作「爲」。「信之」:青本作「信」。
[8]
「且述」:青本作「具述」。「出谷口」:鑄本、異史作「出谷」。
[9]
椓杙:〖何註〗猶俗云打橛也。椓音斫,擊也。《詩·周南》:「椓之丁丁。」杙音弋。《爾雅》:「樴謂之杙,橛也。’
[10]
「捋褲」:青本作「捋襟」。
[11]
鑄本「博賭」作「賭博」,「盡空」作「皆空」,並異史本「付王」作「悉付王」。
[12]
「老爺」:青本作「爺」。
[13]
「縶博徒」:二十四卷本作「繫博徒」。
[14]
將指:〖何註〗中指也。《左傳·宣四年》:註:「足之用力,大指爲多;手之取物,中指最長。故足以大指爲將,手以中指爲將。」《説文》:「大曰母,二曰食,中曰將,四曰無名,五曰小指。」
[15]
「將指」:鑄本作「捋指」。
[16]
「硃」:康熙本作「砂」。「獨周」:二十四卷本作「周獨」。
[17]
「逆」:鑄本作「迎」。
[18]
「漸甦」:鑄本作「漸醒」。
[19]
「乃述所遭」:青本作「既乃述所遭」,鑄本、異史本作「乃述其遭」。
[20]
「狀類」:青本作「狀形類」。
[21]
「目眶」:青本作「目旁眶」。「理」: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作「裏」。
[22]
「賭債」:青事作「賭博債」。
[23]
「間證」:青本作「干證」,二十四卷本作「見證」。「隸」:二十四卷本作「牒」。
[24]
「黑」:鑄本、異史本作「墨」。
[25]
「塗眼」:鑄本、異史本作「徒眼」。
[26]
「僕白」:鑄本、青本作「僕曰」。
[27]
「局場」:青本作「局」。
[28]
「尚未」:二十四卷本作「未」。「本貲」:青本作「本」。
[29]
「墳」:二十四卷本作「突」。「黑」:鑄本、異史本作「墨」。
[30]
「此以」:二十四卷本作「以此」。「人矣」:青本作「人也」。
[31]
「世事」:二十四卷本作「世」。
[32]
倍稱之息:〖吕註〗《前漢書·食貨志》:「當其有者,半賈而買;亡者,取倍稱之息。」○按:取一償二爲倍稱。
[33]
三尺法:〖吕註〗《前漢書·杜周傳》:「君爲天下决平,不循三尺法。」○按:竹法三尺,謂以竹簡三尺寫法律也。
[34]
「敢息」:青本作「敢言」。「勢家」:二十四卷本作「世家」。
[35]
鑄本、異史本無「嗚呼」二字。
[36]
拭涕:〖吕註〗《指月録》:「衡岳寺有執役僧,性懶而食殘。故號懶殘。德宗使人召之,僧寒涕垂膺。使者見之而笑,令拭涕。僧曰:『我豈有工夫爲俗人拭涕耶。』」
[37]
「拭涕」:鑄本作「拭淚」。
[38]
「恨也」:青本作「恨」。
[39]
張石年:〖吕註〗名嵋,仁和人,貢監。康熙二十五年宰淄川,神姿卓邁,歷事精明,下車三月,百廢具舉。嚴保甲,革陋例,不遣一役下鄉,而博徒屏跡,永杜盗源。邑民謳頌功德,躋堂相繼。二十八年升鞏昌府同知。淄人同故明邑侯沈公琦立祠尸祀之,號曰沈張二公祠。詳見《淄川縣志》。
[40]
「宰淄」:鑄本作「宰淄川」,二十四卷本作「宰淄時」。
[41]
鈎距:〖吕註〗《前漢書·趙廣漢傳》:「趙廣漢字子都,精於吏職,尤善爲鈎距以得事情。」註:「鈎,致也;距,閉也。鈎距者,欲知馬價,則先問狗;已問牛,然後及馬。參伍其價,以類相準,則知馬之貴賤,不失實矣。」○按:鈎距者,如鈎之有距,吞之則順,吐之則逆,使人知其術中而不能出,以鈎索其隱情也。
[42]
此上二十二字:「人上」,青本作「人上堂」,二十四卷本作「每一人上,公偏暇豫,問里居、年齒、家口、生業甚詳」。
[43]
「當」: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尚」。
[44]
「而並不」:康熙本、青本作「并不」,今據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改。
樂仲
樂仲,西安人。父早喪,母遺腹生仲。母好佛,不茹葷酒。仲既長,嗜飲善啖,竊腹非母,每以肥甘勸進,母輒咄之[1]。後母病,彌留,苦思肉。仲急無所得肉,刲左股獻之。〔馮評〕善哉,善哉,如來叩拜。病稍瘥,悔破戒,不食而死。仲哀悼益切,以利刃益刲右股見骨。家人共救之,裹帛敷藥[2],尋愈。心念母苦節,又慟母愚,遂焚所供佛像,〔馮評〕難倒三世佛都不怪他,此釋門真種子也。立主祀母;醉後,輒對哀哭。年二十始娶,身猶童子。娶三日,謂人曰:「男女居室,天下之至穢,我實不爲樂!」〔馮評〕伏有子。遂去妻。妻父顧文淵浼戚求返,請之三四,仲必不可。遲之半年,顧遂醮女。仲鰥居二十年[3],行益不羈:奴隸優伶皆與飲,里黨乞求不靳與;有言嫁女無釜者,便即灶頭舉贈之[4],自乃從鄰借釜炊。〔馮評〕諸佛如來一齊下拜,釋老傳中游俠,不可多得。諸無行者知其性,咸朝夕騙賺之。或以博賭無貲,故對之欷歔,言追呼[5]急,將以鬻子。仲自措税金如干數,傾囊遺之;未幾,詬租吏登門,始典質營辦。以是故家益落[6]。先是,仲殷饒[7],同堂子弟争奉事之,家中所有,任其取携,亦莫之較[8];及仲蹇落,存問絶少,〔何評〕世情。幸仲達[9],不爲意。值母忌辰,仲適病,不能上墓,將遣子弟代祀;僕造諸門,皆辭,以故仲乃酹諸室中[10],對主號痛,無嗣之戚,〔馮評〕「無嗣」句又輕逗下。頗以縈懷[11],因而病益劇。瞀亂中,覺有人摩撫之[12],目微啟,則母也,驚問:「何來?」曰:「緣家中無人上墓,故來就饗,即視汝病。」問:「向居何所?」答以「南海」。〔馮評〕家中活觀音,對面即南海,世人若不知,空把菩薩拜。摩撫既已,四體生凉[13]。開目四顧,渺無一人,而病良瘥。既起,思朝南海,苦無侶;會鄰村有結香社者,賣田十畝,挾貲投之。而社中人以其不潔清,共擯絶之,求同行[14],乃許之;及詣途,牛酒薤蒜,熏騰滿屋,衆益惡之[15],乘其醉睡,不告而去。仲於是獨行。至閩界[16],遇友人邀飲,有名妓瓊華在座。適言南海之遊,瓊華願相附以行[17]。仲喜,即待趣裝,遂與俱發;雖寢食共之,而實一無所私。〔馮評〕奇極。既至南海,社中人清醮方畢,見其載妓而至,益非笑之,鄙不與同朝。仲與瓊華窺其意,俟其既拜而後拜之。衆拜已,恨無所現示,中有泣者。二人方投地[18],忽見遍海皆蓮花,花上瓔珞[19]垂珠;瓊華見爲菩薩,仲視之,朵上皆其母。〔但評〕瓊華見蓮花上爲菩薩,仲見之則皆其母。問果孰是?曰:「仲之視皆其母,真也;瓊華之見菩薩,亦真也。瓊華心中衹有菩薩,故目中皆爲菩薩;仲心中衹有母,故目中皆其母。謂菩薩非母可也,謂母非菩薩亦可也;謂菩薩即母,謂母即菩薩,亦無不可也。」〔馮評〕一片天真,我眼所見,無非是佛,勝讀一部《楞嚴》。○人見爲菩薩,仲見即其母,點化人不少。急奔呼母[20],躍入從之。衆見萬朵蓮花,悉變霞彩,障海如錦。少間,雲静波澄,一切都杳,而仲猶身在海岸,〔馮評〕筆筆不測。亦不自解其何以得出[21],衣履並無沾濡。望海大哭,聲震島嶼。瓊華挽勸之,愴然下刹[22],命舟北渡。途中有豪家招瓊華去,仲獨憩逆旅。有童子方八九歲,丐食肆市,貌不類乞兒。〔馮評〕突來。細詰之,則被逐於繼母,心憐之。兒依依左右,苦求拔拯,仲遂携與俱歸。問其姓氏,自言[23]:「阿辛,姓雍。母顧氏。〔馮評〕「顧氏」二字,人已忘之。嘗聞母言:適雍六月,遂生余。余本樂姓。」仲大驚,自疑生平一度,不應有子。因問樂居何鄉。答云:「不知。但母没時,付一函書,囑勿遺脱。」仲急索書。辛啟荷囊,取付仲。仲視之[24],則當年與顧家離婚書也。驚曰:「真吾兒也!」審其年月,良確,頗慰心願。然家計日疏,居二年,割畝漸盡,竟不能畜僮僕[25]。一日,父子方自炊,忽有麗人入,視之則瓊華也。〔馮評〕又飄然而來。驚問所自[26],笑曰:「業作假夫妻,何又問也?向不即從者,徒以有老媪在。今媪已死,顧念不從人,則無以自庇;從人,則又無以自潔;〔馮評〕前友人座中豪家招去,潔耶,不潔耶,人皆樂耶?遠村曰:「不必推論至此。彼固妓也,潔不潔前後可以自至。」計兩全無如從君者[27],是以不憚千里……」遂解裝代兒炊。仲良喜。至夜,父子同寢如故,另潔一舍舍瓊華。兒母之[28],瓊華亦善撫兒。戚黨聞之皆餪仲,兩人皆樂受之。客至治具,瓊華悉爲營備[29],仲亦不問所自來。瓊華漸出金珠,贖故産,因而婢僕馬牛,日益繁盛[30]。仲每謂瓊華曰:「僕醉時[31],卿當避匿,勿使我見。」瓊華笑諾之。一日,大醉,急唤瓊華。瓊華艷妝出,〔馮評〕「艶妝」二字妙甚。〔何評〕現示。仲睨之良久,忽大喜[32],蹈舞若狂,曰:「吾悟矣!」酒頓醒[33],覺世界光明,所居廬舍,盡爲玉宇瓊樓[34],移時始已。〔馮評〕故作戲筆。由此不復飲市上,惟對瓊華飲[35]。瓊華茹素,以茶茗侍。〔但評〕嗜飲者自飲,茹素者自素。得其道,則素中固有佛,飲中亦有佛也;不得其道,不惟飲中無佛,即素中亦無佛也。爾用爾法,我用我法,以要言之,衹是一個無爲法。一日,微醺,命瓊華爲之按股,見股上刲痕,化爲兩朵赤菡萏[36],隱起肉際,奇之。仲笑曰:「卿視此花放後,二十年假夫妻分手矣。」〔馮評〕應以美人身而得渡者,即現美人身而爲説法。瓊華亦信之[37]。既爲阿辛完婚,瓊華漸以家付新婦,與仲别院居。子及婦日三朝[38],非疑難事不以聞[39]。役二婢,一温酒,一瀹茗而已。一日,瓊華至兒所,新婦多所咨白。良久而返,辛亦從往朝父。入門,見仲白足坐榻上[40];聞聲開眸,微笑曰:「母子來大好!」即復瞑。瓊華大驚〔但評〕仲之微笑而瞑,不待言而知之矣。瓊華之驚,又豈驚其死乎?彼固曰:「即差二三年,何不少待也。」其驚,固驚其無伴也。曰:「君欲何爲?」視其股上,蓮花大放;試之,氣已絶;〔馮評〕予謂仲有仲事,何必拋人自去。急以兩手捻合[41]其花,且祝曰:「妾千里從君,大非容易。爲君教子訓婦,亦有微恩。即差二三年,何不一少待也?」一炊黍時,忽開眸笑曰[42]:「卿自有卿事,何必又牽一人作伴也?無已,姑爲卿留。」瓊華釋手,則花已復合。〔馮評〕朱竹垞詩云:「世無乞食繪,天女隨其後,莫是摩登伽,巧把阿唯咒。」吾於此言大悟,正誦梵天正咒。於是居處言笑如初[43]。積三年餘,瓊華年近四旬,猶窈窕如二十許人[44]。忽謂仲曰:「凡人死後,被人捉頭舁足,殊不雅潔。」遂命工治雙槥。辛駭,問之,答云:「非汝所知。」工既竣,沐浴妝竟,謂子及婦曰[45]:「我將死矣。」辛泣曰:「數年賴母經紀,始不凍餒。母尚未得一享安逸[46],何遂捨兒而去?」曰:「父種福而子享,奴婢牛馬,皆騙債者填償汝父[47],〔但評〕種福子享,享福者宜知惜,種福者宜知勉矣。騙債畜償,償債者無可逃,騙債者無可悔矣。〔馮評〕勝聽説法。〔何評〕如是如是。我無功焉。我本散花天女,偶涉凡念,遂謫人間三十餘年。今限已滿。」遂登木自入。再呼之,雙目已合[48]。〔但評〕雖是天女謫降,限滿必歸,其實所以不致墮落者,以其終能自潔也。莫看得現成,莫看得容易。辛哭告父,父不知何時已僵,衣冠儼然。〔馮評〕不約而同,撒手去來,一絲不挂。號慟欲絶。入棺,並停堂中,數日未殮,冀其復返[49]。光明生於股際,照徹四壁。瓊華棺内則香霧噴溢[50],近舍皆聞。〔但評〕刲痕化赤菡,其孝也,即其佛也。一索而即得男,天豈忍令教子無嗣耶!假夫妻欣然樂受,而忽戒以避匿,勿使見於醉時;乃大醉而急唤者何爲?久視艶妝而大喜者何爲?蹈舞若狂而自謂悟者何爲?頓醒而覺世界光明,所居盡爲玉宇瓊樓者何爲?此後不飲市上,唯對瓊華飲者又何爲?吾不得而知之矣。若瓊華者,相賞在風塵之外,相信在奔躍之時。自庇自潔,計獲兩全。苟非天女謫降,人間女能自脱苦海若此乎?故已諾其避匿于未醉之先,復艶妝見出于大醉之後,時時對飲,蓋已兩兩共悟矣。事未了時,假夫妻强牽作伴;限既滿後,真道侶携手同歸。又何待股際光生,棺中香溢,而乃訝其同在南海蓮花朵上哉?棺既闔,香光遂漸滅[51]。既殯,樂氏諸子弟覬覦其有,共謀逐辛。訟諸官,官莫能辨,擬以田産半給諸樂。辛不服,以詞質郡,久不决。初,顧嫁女於雍,經年餘,雍流寓於閩,音耗遂絶。顧老無子,苦憶女,遂詣婿所。則女死而甥已逐。忿質公庭,雍懼,重賂之。顧不受,必欲得甥。雍窮覓郡邑,半年不得。〔馮評〕此一段金聖嘆謂之獺尾法,他人不能。一日,夫妻皆被刑辱。顧偶於途中見彩輿過,斜避道左[52]。輿中一美人呼曰:「彼非顧翁耶?」顧諾。女子曰[53]:「汝甥即吾子,現在樂家,勿訟也。甥方有難,宜急往。」〔馮評〕筆路變化,左右縈拂,不可端倪。顧欲詳詰,輿去已遠。顧乃受賂如西安[54],至則訟方沸騰。顧即自投至官[55],言女大歸日、再醮日,及生子年月,歷歷甚悉。諸樂皆被杖逐,案遂結。既歸,言其見美人之日,即瓊華没日,此時訟猶未興也。辛爲顧移家來,授廬贈婢。六十餘生一子,辛亦顧恤之[56]。
異史氏曰:「斷葷遠室[57],佛之似也;爛熳天真,佛之真也。樂仲對麗人,直視之爲香潔道伴,不作温柔鄉觀也。寢處三十年,若有情、若無情,此爲菩薩真面目,世中人烏得而測之哉[58]!」
〔馮評〕此篇直可作一部《圓覺經》讀。
〔何評〕樂仲、瓊華皆過來人。瓊華已於樂仲大醉日現菩薩身矣。或以吾儒之規矩準繩較樂仲,似未必然。
〔方評〕仲不斷葷酒,瓊辱身狹邪,以俗論,烏能成佛。而卒成佛者,一念之在母,一俟老嫗卒而從人,其孝皆不可及,以見仲、瓊皆成佛,况高出仲、瓊者耶!佛猶取仲、瓊,况非佛耶!乃佞佛者雖矯仲、瓊之污跡,實棄仲、瓊之孝心,而徒斷斷不可於仲、瓊。彼果能見取于佛耶?
附録
《續玄怪録》:延州一婦,有姿色,少年子弟悉與狎,數載而没,有胡僧敬禮於其墓,曰:「此鎖骨菩薩,慈悲喜舍,順緣已盡。」開墓視之,其骨鈎結如鎖狀。瓊華慈悲類此,故附記之。
(原載《註釋〈聊齋志異〉》)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青本、黄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
[1]
此上三十三字:鑄本「母遺」作「遺」,「輒咄」作「咄」;二十四卷本「葷酒」作「葷」,「善啖」作「善談」;青本、黄本「咄之」作「出之」。
[2]
黄本、青本「哀悼」作「哀憤」,「裹帛」作「裹布」;二十四卷本「益刲」作「又刲」,「」作「痛」。
[3]
此上二十六字:二十四卷本「浼戚」作「浼親」;黄本「浼戚」作「浼戚好」,「三四」作「再三」;鑄本「遲之」作「遲」;青本「二十」作「十」。
[4]
「黨」:黄本作「中」。「便即」:鑄本作「揭」。
[5]
追呼:〖吕註〗《唐書·陸贄傳》:「禁防滋章,吏不堪命;農桑廢於追呼,膏血竭於笞捶。」○元結《舂陵行》:「追呼尚不忍,况乃鞭扑之。」
[6]
此上四十九字:鑄本作「或以賭博無貲,對之欷歔,言追呼急,將鬻其子。仲措税金如數,傾囊遺之。及租吏登門,自始典質營辦,以故家日益落」;二十四卷本「遺之」作「與之」;黄本「追呼」作「迫呼」;但本、圖本、九二三九號青本「詬租」作「催租」。
[7]
殷饒:〖何註〗殷盛饒足也。
[8]
此上十二字:鑄本作「凡有,任其取携,莫與較」。
[9]
「幸仲達」:鑄本作「仲曠達」。
[10]
此上十四字:鑄本作「欲遣子弟代祀,諸子弟皆謝以故」。「造」:異史本作「告」。
[11]
「以縈懷」:青本作「似縈懷」,鑄本作「縈懷抱」。
[12]
「摩撫」:鑄本作「撫摩」。
[13]
此上三十四字:鑄本「曰緣」作「母曰緣」,「饗」作「享」,「問向」作「問母向」,「答以」作「母曰」,「摩撫」作「撫摩」,「四體」作「遍體」。
[14]
此上四十五字:鑄本作「病瘥既起,思朝南海。會鄰村有結香社者,即賣田十畝,挾貲求偕。社人嫌其不潔,共擯絶之,乃隨從同行」。青本、黄本「求同行」作「苦求」。
[15]
此上十八字:鑄本作「途中牛酒薤蒜不戒,衆更惡之」。
[16]
鑄本「於是」作「即」,「閩界」作「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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