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3部分在线阅读

[30]
鞫：〖何註〗音菊，窮理罪人也。
[31]
狂猘：〖何註〗猘，瘋犬也。《左傳·襄公十七年》作瘈狗。〖吕註〗《説文》：「猘，狂犬也。」
[32]
笞：〖何註〗音癡，捶擊也。
[33]
青本「笞」下有「之」字。
[34]
「伏身」：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身伏」。
[35]
「策」：鑄本作「法」。
[36]
蒲伏：〖何註〗伏地也。
[37]
剖：〖何註〗音掊，破也。
[38]
「以無」：二十四卷本作「以其無」。「公生而能言」：黄本無「公」字。
[39]
青本、黄本「過」下有「目」字。
[40]
儔：〖何註〗音酬，侣也。
[41]
負鹽車：〖吕註〗《戰國策·楚策》：「汗明見春申君曰：『君亦聞驥乎？夫驥之齒至矣。服鹽車而上太行。中坂遷延，負轅而不能下。伯樂遭之，下車攀而哭之，解紵衣以幕之。驥於是俯而噴，仰而鳴，聲達於天，若出金石者。彼見伯樂之知己也。』」
[42]
馽：〖何註〗《詩》：「縶之維之。」疏：「縶之謂絆，維之謂系也。」〖吕註〗《韻會》：「馽，馬絡也。」《集韻》：「馽，音執，絆馬足也。」
[43]
「液」：青本、黄本作「溺」。
[44]
葬鶴鸛：〖何註〗謂葬鶴鸛之腹腸也。如優孟諫楚莊王以大夫禮葬馬曰：「祭以粳稻，衣以火光，葬之於人腹腸。」
狐入瓶
萬村石氏之婦，祟[1]於狐，患之而不能遣。扉後有瓶，每聞婦翁來，狐輒遯匿其中。婦窺之熟，暗計而不言。〔但評〕婦亦有膽有識，若商於人，豈能得而甘心哉！一日，竄入。婦急以絮塞其口[2]；置釜中，燂[3]湯而沸之。瓶熱，狐呼曰：「熱甚！勿惡作劇[4]。」婦不語。號益急，久之無聲。拔塞而驗之，毛一堆，血數點而已。
〔何評〕狐愚而婦智。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青本、黄本）
[1]
祟：〖何註〗鬼神之禍也。〖吕註〗《韻會》：「祟音粹。」《説文》：「神禍也。」《左傳·昭元年》：「實沈、臺駘爲祟。」○《前漢書·江充傳》註：「祟者禍咎之徵，鬼神所以示人也，故從出、從示。」
[2]
「其口」：鑄本作「瓶口」。
[3]
燂：〖何註〗同燖，温也。
[4]
惡作劇：〖吕註〗《劍俠傳》：「唐建中初，士人韋生移家汝州。路逢一僧，謂曰：『此數里是貧僧蘭若，郎君能垂顧乎？』士人許之。行十餘里不至，疑之。乃密於靴中取弓彈之，正中其腦。僧若不覺。凡五發，僧始捫中處，徐曰：『郎君莫惡作劇。』」
鬼哭[1]
謝遷[2]之變，宦第皆爲賊窟[3]，王學使七襄[4]之宅，盗聚尤衆。城破兵入，掃蕩羣醜，尸填墀[5]，血至充門而流[6]。公入城，扛[7]尸滌[8]血而居，往往白晝見鬼；夜則牀下磷[9]飛，牆角鬼哭。一日，王生皡迪，寄宿公家，聞牀底小聲連呼：「皡迪！皡迪！」已而聲漸大，曰：「我死得苦！」因哭。滿庭皆哭。公聞，仗劍而入，大言曰：「汝不識我王學院耶[10]？」〔但評〕託大語。吾不知其人面乎，鬼面乎？百聲嗤嗤，笑之以鼻。鬼答曰：「我固識汝王學院矣。」〔馮評〕「王學院」三字或可以嚇秀才，如何可以嚇鬼？但聞百聲嗤嗤[11]，笑之以鼻。公於是設水陸道場[12]，命釋道懺度之。夜拋鬼飯，則見磷火營營[13]，隨地皆出。先是，閽人[14]王姓者疾篤，昏不知人者數日矣[15]，是夕忽欠伸若醒。婦以食進，王曰：‘適主人不知何事，施飯於庭，我亦隨衆啖噉[16]，食已方歸，故不饑耳。’由此鬼怪遂絶。豈鈸鐃鐘鼓，焰口瑜伽[17]，果有益耶[18]？
異史氏曰：「邪怪之物，唯德可以已之。當陷城之時，王公勢正烜赫，聞聲者皆股栗[19]，而鬼且揶揄之。想鬼物逆知其不令終耶？普告天下大人先生：出人面猶不可以嚇鬼，願無出鬼面以嚇人也！」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1]
青本題作「宅妖」。
[2]
謝遷：〖吕註〗高苑人，順治三年叛。
[3]
「宦第」：康熙本作「官第」。
[4]
王學使七襄：〖吕註〗名昌蔭，淄川人。崇禎丙子舉人，丁丑進士，授固始知縣。順治甲申，起户部主事，擢福建道御史，巡按山西，提督北直學政。
[5]
墀：〖何註〗音池，丹墀也。
[6]
「墀」：二十四卷本作「階墀」。「充」：二十四卷本作「盈」。
[7]
扛：〖何註〗音杠，對舉也。
[8]
滌：〖何註〗音狄，洗也。
[9]
磷：〖吕註〗《淮南子》：「老槐生火，久血爲磷，人弗怪也。」許慎云：「兵死之血爲鬼火，磷，鬼火也。」○又《博物志》：「鬥戰死亡之處，其人馬血積久化爲磷。」
[10]
鑄本存一「皡廸」。「因哭」：青本作「因而」，二十四卷本無「劍」字。「院」：異史本作「使」。
[11]
嗤嗤：〖何註〗嗤音蚩，笑貌。
[12]
道場：〖吕註〗《指月録》：「天臺山修禪寺，智者禪師居天臺二十二年，建大道場一十二所。」
[13]
「營營」：青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鑄本作「熒熒」。
[14]
閽人：〖吕註〗《周禮·天官》：「閽人掌守王宫中門之禁。」〖何註〗閽音昏，司晨昏啟閉者。
[15]
鑄本「姓」下無「者」字，「知人」下有「事」字。
[16]
噉：〖何註〗亦啖也。
[17]
瑜伽：〖吕註〗《禪宗記》：「禪僧衣褐，講僧衣紅，瑜伽僧衣葱白。」瑜伽，即今應赴僧也。
[18]
「鈸鐃」：二十四卷本作「鐃鈸」。青本無「焰口」二字。
[19]
青本無「聲者」二字。
真定女
真定界有孤女，方六七歲，收養於夫家。相居一二年[1]，夫誘與交而孕，腹膨膨，而以爲病也。告之母，母曰：「動否？」曰：「動。」又益異之[2]。然以其齒太稚，不敢决。未幾，生男。母嘆曰：「不圖拳母，竟生錐兒[3]！」
〔但評〕拳母生錐兒，理不可解，謂之妖異也可。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黄本、鑄本）
[1]
「一二」：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二三」。
[2]
鑄本「異」下無「之」字。
[3]
拳母錐兒：〖何註〗言少小也。〖吕註〗《世説》：「不意拳母，乃生錐兒。」△按：今本《世説新語》中無此句。
焦螟
董侍讀默庵[1]家，爲狐所擾，瓦礫[2]磚石，忽如雹落。家人相率奔匿，待其間歇，乃敢出操作。公患之，假怍庭孫司馬[3]第移避之[4]，而狐擾猶故。一日，朝中待漏[5]，適言其異，大臣或言：「關東道士焦螟，居内城，總持敕勒之術[6]，頗有效。」公造廬而請之。道士朱書符，使歸粘壁上。狐竟不懼，拋擲有加焉[7]。公復告道士，道士怒，親詣公家，築壇作法。俄見一巨狐，伏壇下。家人受虐已久，啣恨綦深[8]，一婢近擊之。婢忽仆地氣絶，道士曰：「此物猖獗，我尚不能遽服之，女子何輕犯爾爾。」既而曰[9]：「可借鞫狐詞亦得。」戟指[10]咒移時[11]，婢忽起，長跪。道士詰其里居。婢作狐言：「我西城産，入都者一十八輩[12]。」道士曰：「輦轂下[13]，〔但評〕「輦轂下」三字大得力，從昌黎公《祭鰐魚文》得來。何容爾輩久居？可速去！」狐不答。道士擊案怒曰：「汝欲梗吾令耶？再若遷延，法不汝宥！」狐乃蹙怖作色[14]，願謹奉教。道士又速之，婢又仆絶，良久始蘇。俄見白塊四五團[15]，衮衮如毬，附簷際而行，次第追逐，頃刻俱去，由是遂安。
〔何評〕道士能鞫之而不能執之，何也？恐終是道士詐術。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1]
董侍讀默庵：〖吕註〗名訥，字兹重，平原人。康熙丁未探花，官兵部尚書。
[2]
礫：〖何註〗音歷，石之細者。《西京賦》：「燦若磧礫。」
[3]
怍庭孫司馬：〖吕註〗名光祀，號溯玉，平陰人。順治乙未進士，官兵部侍郎。
[4]
「怍庭」：但本作「祚庭」。康熙本無「第」字。
[5]
待漏：〖吕註〗唐元和初，置待漏院。見《國史補》。宋王禹偁有《待漏院記》。
[6]
敕勒之術：〖何註〗敕勒，符法也。
[7]
「壁上」：康熙本作「壁」。「有加」：青本作「猶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