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3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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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本「銜履」作「銜其履」,「薪」:青本作「新」。(下同)二十四卷本「叢」作「業」。「二狼」:青本作「一狼」。
[15]
鑄本「即薪」作「必薪」,「殺甯」作「殺」。
[16]
「搜括」:鑄本作「收括」。
[17]
此上八字:鑄本作「昔一穩婆出歸」。
[18]
此上二十七字:鑄本作「嫗爲用力按捺,産下,放歸。明日,狼銜鹿肉置其家以報之。可知此事從來多有」。「鹿肉」:青本作「麅」,異史本作「鹿」,今據鑄本、二十四卷本改。
雹神
唐太史濟武適日照,會安氏葬,道經雹神李左車之祠,暫入遊眺[1]。祠前有池,池水清澈,有朱魚數頭遊泳其中。内一斜尾魚[2],唼呷水面,見人不驚。太史拾小石將戲擊之,道士在旁[3],急止勿擊。問其故,則池鱗皆龍族[4],觸之必致風雹。太史笑附會之誣,不聽其言,卒擲擊之[5]。既而升車東邁,則有黑雲如蓋,隨之以行;既而簌簌雹落[6],大如綿子,又行里餘始霽。太史弟凉武在後,相去一矢,少間追及,相與語[7],則竟不知有雹也,問之前行者亦然[8]。太史笑曰:「此豈廣武君作怪耶?」而猶未之深異[9]。安村外有關聖祠,適有稗販之客[10],釋肩門外,忽棄雙簏,趨祠中,拔架上大刀旋轉而舞[11],曰:「我李左車也。明日將陪從淄川唐太史一助執紼,敬先告主人。」數語而醒,自不知其何言,亦不識唐太史何人也[12]。安氏聞之大懼。村去神祠四十餘里[13],敬修楮帛祭具,詣祠哀禱,但求憐憫,不敢煩其枉駕[14]。太史怪其敬信之深,問諸主人。蓋雹神靈跡最著,往往託生人以爲言[15],應驗無虚語;若不虔祝以尼其行,則明日風雹立至矣。
異史氏曰:「廣武君在當年,亦老謀壯事者流也。即司雹於東,或亦其不磨之氣,受職於天。然業神矣,何必翹然自異哉!蓋太史道義文章[16],天人之欽矚已久,此鬼神之所以必求信於君子也。」
〔何評〕前後不雹,而中間獨雹,廣武君似亦可以不必。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鑄本、青本、二十四卷本)
[1]
鑄本「之祠」作「祠」,「暫入」作「入」。
[2]
鑄本「數頭」作「數尾」,「斜尾魚」:青本作「魚斜尾」。
[3]
鑄本無「在旁」二字。
[4]
「則池」:鑄本作「言池」。
[5]
此上十六字:鑄本「笑附」作「笑其附」,後八字作「竟擲之」。「擲」:青本作「擲擊」。
[6]
青本「升車」作「斥車」。「東邁」作「東行」,「行」下無「既而」。
[7]
此上十一字:鑄本作「追及與語」。
[8]
「亦然」:鑄本作「亦云」。
[9]
「怪耶」:青本作「怪也」。「而猶未之」,鑄本作「猶之」。
[10]
「之客」:鑄本作「客」。
[11]
鑄本無「轉而」二字。
[12]
此上十五字:鑄本作「不自知其所言,亦不識唐爲何人」。
[13]
「神祠」:鑄本作「祠」。
[14]
鑄本無「煩其」二字。
[15]
鑄本「蓋」作「主人曰」,「往往」作「常」。
[16]
鑄本「業神」作「業已神」,「蓋太史」作「唐太史」。
李八缸
太學李月生,升宇翁之次子也[1]。翁最富,以缸貯金,里人稱之「八缸」。翁寝疾,呼子分金:兄八之,弟二之。月生不能無觖望[2][3],翁曰:「我非偏有愛憎,藏有窖鏹,必待無多人時,方以畀汝,勿急也。」過數日,翁益彌留。月生慮一旦不虞,覷無人,即牀頭秘訊之。翁曰:「人生苦樂,皆有定數。汝方享妻賢之福,故不宜再助多金,以增汝過。」蓋月生妻車氏最賢,有桓、孟之德[4],翁是以云[5]。月生固哀之。怒曰:「汝尚有二十餘年坎[6]未歷,即予千金,亦立盡耳。苟不至山窮水盡時,勿望給與也!」月生爲人孝友敦篤,即亦不敢復言。猶冀父復瘥,旦夕可以婉告[7]。無何,翁大漸,尋卒。幸兄賢,齋葬之謀,弗與校計。而月生天真爛漫,不較錙銖,又好客善飲[8],炊黍治具,日促妻三四作,又不甚理家人生産。里中無賴窺其良懦[9],輒魚肉之。逾數年,家漸落。窘急時,賴兄小周給,不至大困。無何,兄以老病卒,益失所助,至絶糧食;春貸秋償,田所出,登場輒盡。於是割畝爲活,業益消减。又數年,長子及妻相繼殂謝[10],無聊益甚。尋買販羊者之妻徐,冀得小阜;而徐性剛烈,日凌藉之,至不敢與朋友通弔慶禮[11]。〔馮評〕室有獅子,良朋絶跡,友人笑曰:「享妻賢之福,則不宜多金;室有悍婦,窖藏可得。」然則販羊者妻,月生之福星也,財星也,雖悍何妨?忽一夜夢父曰:「今汝所遭,可謂山窮水盡矣。嘗許汝窖鏹[12],今其可矣。」問:「何在?」曰:「明日畀[13]汝。」醒而異之,猶謂是貧中之積想也。次日,發土葺墉[14][15],掘得巨金。始悟向言「無多人」,乃死亡將半也。〔但評〕孝友敦篤,不敢復言,其德也。天真爛漫,不較錙銖,其量也。掘土得金,亦天道之可憑耳。吾不奇於月生之果得窖鏹,而奇於翁之治命如神。
異史氏曰:「月生,余杵臼交,其爲人樸誠無少偽[16]。余兄弟與交,哀樂輒相共。數年來,村隔十餘里,老死竟不相聞。余偶過其居里[17],因亦不敢過問之。則月生之苦况,蓋有不可明言者矣[18]。忽聞暴得千金,不覺爲之鼓舞。嗚呼!翁臨終之治命,昔習聞之,而不意其言言皆讖也[19]。抑何其神哉!」
〔何評〕月生所遭,其翁早已知之,殊不可解。豈翁之將終,其人固已鬼歟?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鑄本、青本、二十四卷本)
[1]
青本「升宇」作「斥宇」,「次子」作「次公」。
[2]
觖望:〖吕註〗《史記·荆燕世家》:「獨此尚觖望。」註:「觖,缺也。觖望,謂不滿所望而怨也。」
[3]
鑄本無「不能無」三字。
[4]
桓、孟之德:〖吕註〗《列女傳》:「漢鮑宣娶桓少君,裝送甚厚。宣不悦。少君乃悉歸侍御服飾,更著短布裳,與宣共挽鹿車歸鄉里。」○孟,謂孟光。
[5]
鑄本「即牀」作「就牀」「翁是以云」作「故云」。
[6]
坎:〖何註〗不得志也。音燷。《楚辭》:「坎兮貧士失職而不平。」
[7]
此上二十五字:鑄本作「月生孝友敦篤,亦即不敢復言」。
[8]
此上二十字:鑄本作「勿與校計,月生又天真爛漫,不較錙銖,且好客善飲」;「校計」,青本作「計校」。
[9]
鑄本「又不」作「不」,「懦」:青本作「良懦」。
[10]
鑄本「於是」作「乃」,「長子及妻」作「妻及長子」。「業益」:青本作「業亦」。
[11]
「性剛」:青本作「剛」。「朋友」:鑄本作「親朋」。
[12]
「窖鏹」:鑄本作「窖金」。
[13]
畀:〖何註〗與也。
[14]
葺墉:〖何註〗累葺垣墉也。墉音容。
[15]
二十四卷本「葺墉」作「茸牆」,「中之積」:青本作「中積」。
[16]
青本無「余」字,鑄本「其爲」作「爲」,「無少偽」作「無偽」。
[17]
「余偶」:青本作「余每」。
[18]
「明言」:青本作「名言」。
[19]
「意其」:二十四卷本作「知其」。「言言」:青本作「言」。
老龍船户
朱公徽蔭[1]巡撫粤東時[2],往來商旅,多告無頭冤狀;往往千里行人死不見尸,甚至數客同遊,全絶音信[3]。積案纍纍,莫可究詰。初告,有司尚欲發牒行緝;迨投狀既多,遂竟置而不問。〔何評〕良有司。公莅任,稽舊案[4],狀中稱死者不下百餘,其千里無主者,更不知其幾何。公駭異慘怛[5],籌思廢寢;〔但評〕有念切斯民,痌瘝在抱者,勿徒羡公之遐邇歡騰也,當法其駭異慘怛,籌思廢寢,乃有得耳。遍訪僚屬,迄少方略。〔王芑孫評〕「籌思廢寢」,即此一念可通神明。於是潔誠熏沐,致檄於城隍之神。已而變食齋寢,恍惚中見一官僚[6],搢笏而入。問:「何官?」答云:「城隍劉某。」〔但評〕思之思之,鬼神通之。願天下長人民者,咸信斯言。「將何言?」曰:「鬢邊垂雪,天際生雲,水中漂木,壁上安門。」言已而退。既醒,隱謎不解。輾轉終宵,忽悟曰:「垂雪者,老也;生雲者,龍也;水上木爲舡;壁上門爲户:合之非『老龍船户』耶[7]?」蓋省之東北,曰小嶺,曰藍關,源自老龍津,以達南海,嶺外巨商,每由此入粤。公早遣武弁,密授機謀,捉龍津駕舟者[8],次第擒獲五十餘名,皆不械而服。蓋寇以舟渡爲名[9],賺客登舟,或投蒙藥,或燒悶香,使諸客沉迷不醒[10],而後剖腹納石,以沉於水[11]。冤慘極矣!自昭雪後,遐邇歡騰,謡頌成集焉[12]。
異史氏曰:「剖腹沉尸[13],慘冤已甚,而木雕之有司更少疴癢,則粤東之暗無天日久矣!公至而鬼神效靈[14],覆盆俱照,何其異哉!然公亦非有四目兩口[15],不過痌瘝[16]之念,積於中者至耳。苟徒巍巍然[17],出則刀戟横路,入則蘭麝熏心,尊優則極,而何能與鬼神通哉![18]」
〔但評〕問剖腹沉尸之冤慘,前此城隍豈遂未之聞耶?何以必待朱公之潔誠致檄,而始告也?」曰:「城隍久不得其人而告之耳,非有待於朱公。向使於疴癢不相關之有司,而早以告公之言告之,亦以爲恍惚無憑耳,鬼神雖靈,安能起憒憒者而使之悟哉!」
〔何評〕鬼能通神,此自朱公精誠所格;而猶不以正告者,豈非使公自竭其精誠歟?
附録
「朱公《祭城隍》文」維康熙二十有七年,歲次戊辰,冬十月,庚子,朔,越十有五日,甲辰,巡撫廣東等處地方,提督軍務,兼理糧餉、鹽法,都察院右簽都御史朱,謹以羊壹、豕壹,致祭於城隍神而告之,曰:「夫幽明雖殊,而治幽治明,均爲寅代天工;熙一帝載,則均當無曠厥職。固不得謂治明者有然,而治幽者遂可聽之冥冥不可知之數也。某奉天子命,來撫是邦,一意以澄清吏治,休養民生爲孳孳。籌畫庶務,披覽案牘,心營口商,目竭腕脱;晝不敢以時食,夜不敢以時寢,中宵皇皇,或起或卧,務思所以上不負國,下不負民:其勉莫敢告勞如此。而一自下車,已六閲月,雖不敢謂屬吏之盡洗心,小民之盡被澤,而由是而之焉,亦庶乎有其幾矣。乃往往讞鞫盗案,實繁有徒。而自省至惠、潮一路,舟人劫財殺命者,尤爲慘異。如朱肇運一案,主僕兩命;吴學伊一案,主僕三命;謝俊卿一案,男女五命。至據轅門巡捕、典史周頌禀稱:浙人之往惠、潮,身死無踪者,百有餘人,皆係明明攬載而去,去竟不知所之。不識主名,不見踪跡,爲沉爲殺,了無可據,屠劫慘毒,從來所無。而今謝俊卿者,尤爲可憐,既失其妻,又失其侄,又失其妻之兄,又失其表親;一家而數命隕,一身而數命將向之索也。此其冤苦爲何如者!此皆某未莅任以前事。比有司以謝俊卿一案爲莫可追結,請緩;余嚴訶之,務求其事之必白。聞邇來謝俊卿以無可如何,日焚詞泣訴於神之廟中。神或者哀而憐之,故今特有以誘啟於某一衷歟?此等事者人所不知,而神自知之。彰善癉惡,神有其權。境内而有此凶惡,神固宜大奮威嚴,或未事而早爲驅除,或既事而蚤令發露;亦何待呼吁者之鳴鐘伐鼓,久之而始有其感通乎?則小民惟神是依,神惟地方是庇之謂何矣?然及是時而報之靈響,猶未晚耳。諒神既有以啟某之衷,自必陰驅默相,俾旦晚獲賊,以除地方大害,無俟言者。獨念某與神同莅兹土,而不一相報謁,惟是慢神褻民之爲懼也。且職掌之未明,情愫之未白,亦無以表幽明相通之故。爲是齋潔而來,顯告於神:當今聖天子在上,懷柔百神,及河喬嶽;矧神社稷是司,尤當式序是時。厥後理明者某也,理幽者神也。某奉職無狀,神得而察之;神靈爽無憑,某得而責之。某所當盡,昭然在人耳目,無庸悉數。若神之職,風雨以時,年歲以登,瘴癘以除,災沴以滅,毒蟲猛獸以驅,旱乾水澇以免;至於盗賊無良之徒,以消以遏,以誅以殛。之數者,神固不得而諉焉者也。臣曠職則屏斥,神曠職則變置:某與神,亦惟兢兢求免此而已。苟不然者,歲時伏臘,博碩肥腯,而坎鼓蹲舞,以相侑者,神其能久享於此土乎!惟神聰明正直,諒不以余言爲戇。勉思厥職,無作神羞。」
《各省士民公啟》:巡撫廣東朱大人,於丁卯冬仲,朝廷特簡撫粤。正聖天子任賢擇能之重,名臣矢志報國之時,戊辰夏孟,甫莅是邦,惟一片冰心,滿腔浩氣,下車半載,而全省利弊盡行興除,闔屬無不奉公潔己,士庶驅歌,鄰封誦德矣。乃公特慮粤東江濱海港,爲害最深,舡賊以駕船渡載爲名,肆行謀劫。或燒悶香,或下蒙汗藥,滿船客商,眼睁不能言,手軟不得動;被賊勒其咽喉,縛其手足,刳腸納石,沉尸於水,即閤船多人,無一脱者,貲財行李,盡被擲掠。踪跡詭秘,人不得知,亦無從查察。傷哉!無辜,而罹此禍!至父不見子,妻不見夫,慘不勝言。即告發,亦無影響物色。公閲案卷,食不下咽,寢不安枕,晝夜籌策,乃焚香告天,於十月望日,誠心齋潔,復移牒城隍。神鑒公忠誠,隨示夢於公,始知凶惡者即「老龍船户」也。臬司沈公,捐貲懸賞,多方購兵,共獲凶黨五十餘名,俱不刑自認。其非公視民如傷之心,所以感格至此乎!於是使不伸之冤得伸,不白之案皆白矣。昔西門沉女巫,周公斬白額,韓公祭鰐魚,包公坐夜臺,皆不過除一方之害,伸數命之冤而已,而兆民戴德,至今聲施不朽;矧我公之格神明、除羣凶,雪以前千百之冤,活後來無窮之命,而惠及各省者哉!衆等載德靡涯,無可言報,即建祠勒碑,亦不足酬萬一。惟望各省名公先生,見者聞者,或詩詞歌賦,或贊跋序文,表揚盛德,統祈投付浙紹會館,俾衆等發之棗梨,剞劂成帙,傳播京外,洵當代之異政,萬古之異聞也。謹啟。
(原載吕湛恩《〈聊齋志異〉註》)
【校記】(底本:異史本
參校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1]
朱徽蔭:〖吕註〗名宏祚,高唐人,徙濟南。順治戊子舉人,由江南盱眙縣知縣仕至閩浙總督。
[2]
「巡撫」:青本作「總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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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本「往往千里」作「千里」,「甚至數客」作「數客」,「全絶」作「全無」。
[4]
此上二十四字:鑄本「尚欲」作「尚」,「遂竟置而」作「竟置」,「稽舊」作「歷稽舊」。
[5]
鑄本「其幾何」作「凡幾」,「慘怛」作「惻怛」。
[6]
鑄本「檄於城」作「檄城」,無「變食」二字,「恍惚中」作「恍惚」。
[7]
鑄本「合之」作「豈」,「耶」:青本作「也耶」。
[8]
鑄本無「嶺外巨商」四字,「早遣」作「遣」。二十四卷本「捉龍」作「捉老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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