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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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孝廉耦長：〖吕註〗名庚，宣城人。康熙辛酉順天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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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德」下無「州」字。「宰」：青本、黄本作「牧」。
[3]
手稿本、黄本、康熙本「婦」下無「者」字。今據青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補。
[4]
趁之：〖何註〗尾綴之也。
[5]
村落：〖吕註〗《史記·五帝本紀》：「舜一年而所居成聚。」註：「聚，謂村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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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卷本「入」下有「一」字。
[7]
二十四卷本「與」下無「郎」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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軋然：〖何註〗軋音近壓，車輾也。《六書故》：「車載重，輾軋有聲也。」叩門聲似之。
[9]
二十四卷本「應」上無「出」字。
[10]
「所往」：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何往」。「此」：鑄本作「是」。
[11]
醮：〖何註〗音釂，嫁也。酌而無酬酢。《昏義》：「父親醮子而命之迎。」女子未醮，再醮，殆因此而言之也。又《儀禮·士昏禮》：「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亦醮意也。
[12]
「可驗」：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作「所驗」。
[13]
異物：〖吕註〗賈誼《鵩鳥賦》：「化爲異物兮又何足悲。」
[14]
銜：〖何註〗銜恨也。
[15]
「怪疑」：黄本作「疑怪」，康熙本、異史本作「怪異」。
[16]
青本、黄本「亦」下無「大」字。「忻待」：黄本作「得」。
[17]
遘：〖何註〗遇也。
[18]
閔凶：〖何註〗閔通愍。《左傳·宣十二年》：「楚少宰如晉師曰：『寡君少遭閔凶。』」
[19]
「三二」：黄本作「二三」。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先」上無「即」字。
[20]
「急返」：異史本、黄本、二十四卷本、鑄本作「即返」。
[21]
「覓途行」：黄本作「覓路行」，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無「行」字。黄本「視」下有「則」。
[22]
「歷言」：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作「歷述」。康熙本「父」下有「至」字。手稿本「父」下原有「至」字，塗去。
靈官
朝天觀道士某[1]，喜吐納之術[2]。有翁假寓觀中，適同所好，遂爲玄友[3]。居數年，每至郊祭時[4]，輒先旬日而去，郊後乃返。道士疑而問之，翁曰：「我兩人莫逆[5]，可以實告。我狐也，郊期至，則諸神清穢[6]，我無所容，故行遯耳。」又一年，及期而去，久不復返，疑之。一日忽至，因問其故，答曰：「我幾不復見子矣！曩欲遠避，心頗怠，〔但評〕後言「此非福地」，則此時欲遠避而心頗怠者，其故可知也。觸神怒而沾臭穢，宜哉。視陰溝甚隱，遂潛伏卷甕下。不意靈官糞除至此，瞥爲所睹，憤欲加鞭，余懼而逃。靈官追逐甚急，至黄河上，瀕[7]將及矣。大窘，無計，竄伏溷[8]中。神惡其穢，始返身去。既出，臭惡沾染，不可復游人世。乃投水自濯[9]訖，又蟄隱穴中幾百日[10]，垢濁始净。今來相别，兼以致祝：君亦宜引身他去[11]，大劫將來，此非福地[12]也。」言已辭去。道士依言别徙。未幾而有「甲申之變」。
〔何評〕每郊祭則靈官清穢，甲申前尚如此，信乎天子之威靈遠矣。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青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
[1]
「觀」：康熙本作「官」。
[2]
吐納之術：〖吕註〗《莊子·刻意篇》：「吹呴呼吸，吐故納新，此導引之術，養形之人。」
[3]
「玄」：青本作「元」，手稿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缺末筆。
[4]
「時」：青本作「日」。
[5]
莫逆：〖吕註〗《莊子·大宗師》：「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與語曰：『孰能以無爲首，以生爲脊，以死爲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四人相視而笑，莫逆於心，遂相與爲友。」〖何註〗楊寧與楊城爲莫逆交。
[6]
青本無「諸神」二字。
[7]
瀕：〖何註〗猶近也。
[8]
溷：〖何註〗同混，亂也。
[9]
濯：〖何註〗音濁，浣也。
[10]
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無「隱」字。「幾」：二十四卷本作「凡」。
[11]
「兼以」：二十四卷本作「兼亦」。「祝」：青本作「囑」。「引」：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作「隱」。
[12]
福地：〖吕註〗《洞天福地記》：「終南山太乙峰在長安西南五十里，左右十里内皆福地。」
王蘭
利津王蘭，暴病死[1]。閻王覆勘[2]，乃鬼卒之誤勾也，責送還生，則尸已敗。鬼懼罪，謂王曰：「人而鬼也則苦，鬼而仙也則樂。苟樂矣，何必生？」王以爲然。鬼曰：「此處一狐，金丹成矣。竊其丹吞之，則魂不散，可以長存；但憑所之，罔不如意[3]。子願之否？」王從之。鬼導去，入一高第，見樓閣渠然，而悄[4]無一人[5]。有狐在月下，仰首望空際；氣一呼，有丸自口中出，直上入於月中[6]；一吸，輒復落[7]，以口承之，則又呼之：如是不已。鬼潛伺其側，俟其吐，急掇於手，付王吞之。狐驚，盛氣相向[8]，見二人在，恐不敵，憤恨而去。王與鬼别，至其家，妻子見之，咸懼，却走[9]。王告以故，乃漸集。由此在家寢處如平時。其友張姓者[10]，聞而省之，相見，話温凉，因謂張曰：「我與若家夙貧[11]，今有術，可以致富，子能從我游乎？」張唯唯[12]。曰：「我能不藥而醫，不卜而斷。〔但評〕鬼而能仙，不事參真，不須禮斗，不待吐納修煉。遂能不藥而醫，不卜而斷，其樂可知。我欲現身[13]，恐識我者相驚以怪[14]。附子而行，可乎？」張又唯唯。〔馮評〕圓一句，否則自行之可也。於是即日趣裝。至山西界，富室有女[15]，得暴疾，眩然瞀[16]瞑，前後藥禳既窮。張造其廬，以術自炫[17]。富翁止此女，常珍惜之，能醫者，願以千金爲報[18]。張請視之，從翁入室，見女瞑卧，啟其衾，撫其體，女昏不覺。王私告張曰：「此魂亡也，當爲覓之。」〔馮評〕插一筆。張乃告翁：「病雖危，可救。」問：「需何藥？」俱言不須：「女公子[19]魂離他所，業遣神覓之矣。」約一時許，王忽來，具言已得。張乃請翁再入。又撫之，少頃，女欠伸[20]，目遽張。翁大喜[21]，撫問，女言：「向戲園中，見一少年郎挾彈彈雀；數人牽駿馬，從諸其後。急欲奔避，横被阻止。少年以弓授兒，教兒彈。方羞訶[22]之，便携兒馬上，纍騎而行。笑曰：『我樂與子戲，勿羞也。』數里入山中，我馬上號且駡。少年怒，推墮路旁。欲歸無路，適有一人至[23]，捉兒臂，疾若馳，瞬息[24]至家，忽若夢醒。」翁神之，果貽千金。王夜與張謀，留二百金作路用，餘盡攝去[25]，款門[26]而付其子；又命以三百饋張氏，〔馮評〕二百作路用，三百饋張氏，付其子者五百也。共完上所貽千金之數。乃復還。次日與翁别，不見金藏何所，益異之[27]，厚禮而送之。踰數日，張於郊外遇同鄉人賀才。才飲博，不事生産，奇貧如丐，聞張得異術[28]，獲金無算，因奔尋之。王勸薄贈令歸。才不改故行，旬日蕩盡，將復覓張[29]。王已知之，曰：「才狂悖[30]，不可與處，衹宜賂之使去，縱禍猶淺。」踰日，才果至，强從與俱，張曰：「我固知汝復來。日事酗[31]賭，千金何能滿無底竇[32]？誠改若所爲，我百金相贈。」才諾之，張瀉囊授之[33]。才去，以百金在橐，賭益豪；益之狹邪游[34]，揮灑如土[35]。邑中捕役疑而執之，質於官，拷掠酷慘。才實告金所自來，乃遣隸押才捉張。數日創劇[36]，斃於途。魂不忘張[37]，復往依之，因與王會。一日，聚飲於煙墩，才大醉狂呼。王止之，不聽。適巡方御史[38]過，聞呼搜之，獲張。張懼，以實告。御史怒，笞而牒於神，夜夢金甲人告曰：「查王蘭無辜而死，今爲鬼仙。醫亦仁術[39]，不可律以妖魅。今奉帝命，授爲清道使。賀才邪蕩，已罰竄鐵圍山[40]。〔但評〕日事酗賭而兼狹邪游之人，鐵圍山早留一席以相待矣。〔何評〕見釋典。張某無罪，當宥之。」御史醒而異之，乃釋張。張治裝旋里[41]，囊中存數百金，敬以半送王家[42]。王氏子孫以此致富焉。
〔但評〕賀才以無賴棍徒，薄贈之而不改，厚賂之而又不改；生前纍贅，死後糾纏，王雖鬼仙，亦幾爲所拖纍，况其在人也歟？
〔何評〕詭異。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青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
[1]
「死」：青本作「卒」。
[2]
勘：〖何註〗鞫囚也。
[3]
「罔」：青本作「無」。
[4]
悄：〖何註〗七小切，憂也。△按：悄，寂静。
[5]
「悄無一人」：鑄本作「闃其無人」。「悄」：康熙本作「俏」。
[6]
康熙本、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月」上無「於」字。
[7]
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復」上無「輒」字。
[8]
「吐」：二十四卷本作「出」。「盛氣相向」：二十四卷本、鑄本作「勝氣相尚」，「盛氣」：康熙本作「氣盛」。
[9]
「却走」：康熙本作「却步」。
[10]
「姓」：鑄本作「某」。
[11]
「若」：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君」，鑄本中此字旁加，「家」下有「世」字。
[12]
鑄本「唯唯」下有「王」字。
[13]
「現身」：青本作「現我形」。
[14]
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怪」上無「以」字。
[15]
鑄本「富」上有「遇」字。
[16]
瞀：〖何註〗音茂，目不明貌。韓愈詩：「淚目若朦瞀。」又煩亂也。
[17]
炫：〖何註〗音眩，耀光也。《國策》：「炫熿於道。」
[18]
「常」：鑄本作「甚」。「爲報」：鑄本作「相酬報」。
[19]
女公子：〖何註〗《左傳·莊公三十二年》：「雩，講於梁氏，女公子觀之。」
[20]
欠伸：〖何註〗《曲禮》：「君子欠伸」，註：「志倦則欠，體倦則伸。」此當是身手曲伸，行將起而有爲之狀，會意。
[21]
「請翁」：異史本、鑄本作「請公」。青本「欠」上無「女」字。
[22]
訶：〖何註〗與呵同。
[23]
「人至」：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人」。
[24]
瞬息：〖何註〗瞬音舜，目動也。息氣一出一入也，喻速也。
[25]
「夜」：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宿」。二十四卷本「用」作「費」、「盡」作「俱」。青本無「金」字。
[26]
款門：〖何註〗叩門也。
[27]
「異」：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奇」。
[28]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博」作「賭」、「産」作「業」、「奇」作「其」。
[29]
「覓」：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