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29部分在线阅读

[42]
「益」：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亦」。
[43]
鬻：〖何註〗音育，賣也。
[44]
「煩」：青本作「繁」。「鬻」：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賣」。
[45]
「啟」：鑄本作「起」。
[46]
「尤」：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干」。
[47]
蹀踱：〖何註〗音牒鐸。《白馬賦》：「望朔雲而蹀足。」行貌。踱，乍行乍止也。
[48]
「踱」：鑄本作「躞」。
[49]
進退維谷：〖何註〗谷，窮也。《詩·大雅》：「進退維谷。」
[50]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數」上無「輒」字。
[51]
「僅足」：青本作「僅僅足」。
[52]
取直：〖何註〗取直之直，宿食之所直也。
[53]
以上三十一字：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乃歸市，販鶉而反」。
[54]
扼腕：〖何註〗後周武帝謀伐齊，竇熾扼腕曰：「臣請干櫓首啟戎行。」振臂太息之狀。△按：扼腕：以手握腕，表示惋惜。
[55]
英物：〖吕註〗《晉書·桓温傳》：「温生未期月，温嶠見之曰：『此兒有奇骨，可試使啼。』及聞其聲，曰：『真英物也。』父彝以嶠所賞，遂名温。」
[56]
青本「酒」下有「肉」字。
[57]
以上十一字：鑄本「戰」下無「三」字，「年」作「金」，並異史本、二十四卷本「許」作「蓄」。
[58]
「大親王」：青本作「有某王者」。
[59]
邸：〖何註〗音底，諸侯來朝所舍。《漢書·文帝紀》：「至邸而議之。」註：「邸，至也，言所歸至也。」△按：此處非指王侯客館，而爲王侯府第。
[60]
脱敗：〖何註〗儻敗也。
[61]
惟予首之瞻：〖何註〗謂視我首爲斷也。
[62]
首肯：〖吕註〗《宋史》：「王珪奏請太后同聽政，神宗首肯。」
[63]
肩摩：〖何註〗擁擠也。《文選》：「車轂擊，人肩摩。」
[64]
踔：〖何註〗醜教切，窬越也。《後漢書·蔡邕傳》：「踔宇宙而遺俗兮。」
[65]
以上八字：二十四卷本作「王命把鶉者再進，俄而敗者數人」。
[66]
手稿本「鎩」上原有「已」字，塗去。
[67]
鑄本無「再易再敗」四字。
[68]
神駿：〖何註〗九方皋相馬，遺其玄黄而取其神駿。
[69]
「罷」字下十六字：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無。
[70]
「縱」：鑄本、二十四卷本作「總」。
[71]
「玉」：二十四卷本作「王」。
[72]
頡頏：〖何註〗喻往來比式也。音纈航。《詩·邶風》：「頡之頏之」。註：「飛而上曰頡，飛而下曰頏。」
[73]
「啄」：諸參校本作「喙」。康熙本「益烈」作「如烈」，「一伏」作「伏一」。
[74]
垂翅：〖何註〗《史記》：「馮翼始雖垂翅回溪，終能奮翼澠池。」
[75]
「答云」：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答曰」。
[76]
中人之産：〖吕註〗《前漢書·文帝紀》：「帝嘗欲作露臺，召匠計之，曰百金。上曰：『百金，中人十家之産也，何以臺爲！』’
[77]
青本「産」上無「之」字。「置」：異史本作「售」。
[78]
「請」：鑄本、二十四卷本作「問」。「王笑」：康熙本作「王答笑」。
[79]
連城之璧：〖吕註〗《史記》：「趙得和氏璧，秦昭王願以十五城易之，故又名連城璧。」〖何註〗「連城」二字起於昭王賺趙璧事。又魏文帝送玉玦書：「價越萬金，貴重連城。」
[80]
市廛：〖何註〗廛音纏，内從里，不從黑。市間房屋，一夫所居也。△按：市廛，即集市，貿易場所。
[81]
「廛」：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中」。二十四卷本「餘」下有「口」字。鑄本無「憂」字。
[82]
「王言」：鑄本作「王曰」。
[83]
二十四卷本「主人色」作「色」。「乃曰」：康熙本作「王乃曰」。
[84]
二十四卷本「百」下有「金」字。
[85]
以上六字：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鶉人來」。
[86]
二十四卷本「如」下無「王」字。
[87]
秤：〖何註〗俗「稱」字。諸葛亮曰：「我心如秤，不能爲輕重。」
[88]
懟：〖何註〗音墜，怨也。《詩·大雅》：「疆御多懟。」△按：懟音隊。
[89]
「靳」：二十四卷本作「勒」。
[90]
盤計：〖何註〗珠算也。
[91]
鑄本「治」作「置」，並異史本、二十四卷本「早」上無「嫗」字。
[92]
「妻」：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婦」。
[93]
旭旦：〖何註〗旭音勖，日初出也。《詩》：「旭日始旦。」
[94]
「旦」：青本作「日」。鑄本「杳」下有「然」字。
[95]
鑄本無此段。
青鳳
太原耿氏，故大家，第宅弘闊[1]，後凌夷[2]，樓舍連亘，半曠廢之，因生怪異：堂門輒自開掩[3]，家人恒中夜駭嘩。耿患之，移居别墅[4]，留老翁門焉[5]。由此荒落益甚，或聞笑語歌吹聲[6]。耿有從子去病，狂放不羈[7]，囑翁有所聞見，奔告之。至夜，見樓上燈光明滅，走報生，生欲入覘其異，止之，不聽。門户素所習識，竟撥蒿蓬，曲折而入。登樓，殊無少異[8]，穿樓而過，聞人語切切。潛窺之，見巨燭雙燒，其明如晝，一叟儒冠，南面坐，一媪相對[9]，俱年四十餘；東向一少年，可二十許；右一女郎，裁及笄[10]耳；酒胾滿案，團坐笑語[11]。生突入，笑呼曰：「有不速之客[12]一人來！」〔何評〕狂放不羈。〔馮評〕狂態如見。羣驚奔匿，〔但評〕突如其來，即狐亦不能不驚。獨叟出，叱問[13]：「誰何入人閨闥[14]？」生曰：「此我家閨闥[15]，君占之。〔何評〕狂放。旨酒自飲，不一邀主人[16]，毋乃太吝！」〔但評〕生固狂放不羈，亦占得理足。〔何評〕狂放。叟審睇曰[17]：「非主人也。」生曰：「我狂生耿去病，〔何評〕狂放。主人之從子耳。」叟致敬曰：「久仰山斗[18]。」乃揖生入，便呼家人易饌，生止之，〔何評〕不羈。叟乃酌客。生曰：「吾輩通家[19]，座客無庸見避，〔但評〕不羈。還祈招飲。」叟呼：「孝兒！」俄少年自外入。叟曰：「此豚兒也[20]。」揖而坐，略審門閥[21]，叟自言：「義君姓胡。」生素豪，談議風生[22]，孝兒亦倜儻，傾吐間，雅相愛悦。〔馮評〕借此引出青鳳。生二十一，長孝兒二歲，因弟之。叟曰：「聞君祖纂《塗山[23]外傳》，知之乎？」答[24]：「知之。」叟曰：「我塗山氏之苗裔也[25]。唐以後，譜系猶能憶之，五代而上無傳焉。幸公子一垂教也。」生略述塗山女佐禹之功[26]，〔馮評〕《吕氏春秋》云：「禹未娶，行至塗山，恐時暮失制，曰娶必有應。乃有白狐九尾造焉。禹曰：『白者吾服也；九尾者陽服也。』于是娶於塗山云，名曰攸女，生啟。」粉飾多詞，妙緒泉涌[27]。〔但評〕既得其奥，即不妨加以藻飾，此文之貴於潤色也。果爾妙緒泉涌，焉得不動人聽聞？叟大喜，謂子曰[28]：「今幸得聞所未聞。公子亦非他人，可請阿母及青鳳來共聽之，亦令知我祖德也。」孝兒入幃中。少時，媪偕女郎出。〔但評〕引出幃中人，粉飾多詞，得力不小。審顧之：弱態生嬌，秋波流慧，人間無其麗也。叟指婦云：「此爲老荆。」又指女郎：「此青鳳[29]，鄙人之猶女[30]也，頗惠，所聞見，輒記不忘，故唤令聽之。」生談竟而飲，瞻顧女郎，停睇不轉。〔何評〕狂放。女覺之，輒俯其首[31]。生隱躡[32]蓮鈎，〔何評〕狂放。女急斂[33]足，亦無愠怒。生神志飛揚，不能自主，拍案曰：「得婦如此，南面王不易也！」〔何評〕狂放。媪見生漸醉，益狂，與女俱起，遽搴幃去[34]。生失望，乃辭叟出，〔但評〕狂態可掬，叟亦難堪。而心縈縈，不能忘情於青鳳也。至夜復往，則蘭麝猶芳[35]，而凝待終宵，寂無聲欬。歸與妻謀，欲携家而居之，冀得一遇。妻不從，生乃自往，讀於樓下。夜方凭几[36]，一鬼披髮入，面黑如漆，張目視生。生笑，染指研墨自塗[37]，〔何評〕不羈。灼灼然相與對視。〔但評〕不爲鬼動，其行可知。〔馮評〕乾隆乙巳，從慶符縣尹張慕川遊，侯世承語余曰：「最愛聊齋研墨塗面與鬼對視。豪爽俊快，天人胸襟，令人塵俗盡滌。」鬼慚而去。〔但評〕世之嚇人者多假託鬼狐；狐又假託厲鬼，而慚於灼灼對視之狂生。可見鬼狐伎倆原不足動人也。次夜，更既深[38]，滅燭欲寢，聞樓後發扃，闢之閛然[39]，急起窺覘[40]，則扉半啟。俄聞履聲細碎，有燭光自房中出，視之則青鳳也。驟見生，駭而却退，遽闔雙扉。生長跽[41]而致詞曰[42]：「小生不避險惡，實以卿故。幸無他人，得一握手爲笑，死不憾耳。」女遥語曰：「惓惓深情，妾豈不知？但叔閨訓嚴[43]，不敢奉命。」生固哀之云[44]：「亦不敢望肌膚之親，但一見顔色足矣。」女似肯可，啟關出，捉之臂而曳之。生狂喜，相將入樓下，擁[45]而加諸膝[46]。女曰：「幸有夙分，過此一夕，即相思無用矣[47]。」〔但評〕停睇而俯首，躡足而不愠，搴幃去後，情思亦可知矣。不然，豈猶不知有鬼嚇不動之狂生在此？斯時何時，而乃獨自房中出乎？啟關捉臂，擁加諸膝，而曰：「幸有夙分。」蓋自使之留守時，竊已私心自喜矣。問：「何故？」曰：「阿叔畏君狂，故化厲鬼以相嚇，而君不動也。今已卜居他所，一家皆移什物赴新居，而妾留守，明日即發矣[48]。」言已欲去，云：「恐叔歸。」生强止之，欲與爲歡，方持論間，叟掩入。女羞懼無以自容，俯首倚牀[49]，拈帶不語。叟怒曰：「賤婢辱吾門户[50]！不速去，鞭撻且從其後！’〔馮評〕此老閨訓嚴，尚且如此，世之幃薄不修者，有愧此狐。女低頭急去，叟亦出。尾而聽之[51]，訶詬萬端，聞青鳳嚶嚶啜泣，〔但評〕叟亦有治家不嚴之罪。嚶嚶啜泣時，心中有無限委屈。生心意如割，大聲曰：「罪在小生，〔何評〕狂放。於青鳳何與？倘宥鳳也，刀鋸鈇鉞[52]，小生願身受之[53]！」良久寂然，生乃歸寢[54]。自此第内絶不復聲息矣。生叔聞而奇之，願售以居，不較直。生喜，携家口而遷焉。居逾年，甚適，而未嘗須臾忘鳳也[55]。會清明上墓歸，見小狐二，爲犬逼逐，其一投荒竄去，一則皇急道上，望見生，依依哀啼，闒耳輯首，似乞其援。生憐之，啟裳衿，提抱以歸；閉門，置牀上，則青鳳也。〔但評〕無意相遭，遂援其厄。深情所結，有此因緣。〔馮評〕如從天落下。大喜，慰問。女曰：「適與婢子戲，遘此大厄。脱非郎君，必葬犬腹。望無以非類見憎。」生曰：「日切懷思，繫於魂夢。見卿如獲異寶[56]，何憎之云？」女曰：「此天數也，不因顛覆，何得相從？然幸矣，婢子必以妾爲已死[57]，可與君堅永約耳。」〔但評〕因遭顛覆，乃得相從，堅永約，人事得失，亦復何常。士之錯節盤根，所自信者，此心耳。天數不可知，聽之而已。生喜，另舍舍之[58]。積二年餘，生方夜讀，孝兒忽入。〔馮評〕孝兒忽又飄來，兔起鶻落之筆。生輟讀，訝詰所來，孝兒伏地，愴然曰：「家君有横難，非君莫拯[59][60]。將自詣懇，恐不見納，故以某來。」問：「何事？」曰：「公子識莫三郎否？」曰：「此吾年家子也。」孝兒曰：「明日將過，倘携有獵狐，望君之留之也[61]。」生曰：「樓下之羞，耿耿[62]在念，他事不敢預聞。必欲僕效綿薄[63]，非青鳳來不可。」孝兒零涕曰：「鳳妹已野死三年矣。」生拂衣曰[64]：「既爾，則恨滋深耳！」執卷高吟，殊不顧瞻。孝兒起，哭失聲，掩面而去。生如青鳳所，告以故，女失色曰：「果救之否？」曰：「救則救之，適不之諾者，亦聊以報前横耳。」女乃喜，曰：「妾少孤，依叔成立。昔雖獲罪，乃家範應爾。」〔但評〕一則以禮，一則以情，以禮制情，情當自屈。生曰：「誠然，但使人不能無介介[65]耳。卿果死，定不相援。」女笑曰：「忍哉！」〔但評〕「忍哉」二字恨詞也，而以笑出之，則感其如是，而又幸其不如是也。其詞若有憾焉，其實乃深喜之。次日，莫三郎果至，鏤膺虎韔[66]，僕從甚赫。生門逆之，見獲禽甚多，中一黑狐，血殷[67]毛革；撫之，皮肉猶温，便託裘敝，乞得綴[68]補[69]。莫慨然解贈。生即付青鳳，乃與客飲。客既去，女抱狐於懷，三日而蘇，展轉復化爲叟，舉目見鳳，疑非人間。女歷言其情，叟乃下拜，慚謝前愆[70]，〔但評〕叟之愆，不在樓下訶詬時，而在唤令聽談時。喜顧女曰：「我固謂汝不死，〔但評〕其心不死，那得便死。今果然矣。」女謂生曰：「君如念妾，還乞以樓宅相假[71]，使妾得以申返哺[72]之私。」生諾之。〔但評〕以好結之，冰玉未有不相能者。耿生此舉，高石太璞遠甚。叟赧然謝别而去；入夜，果舉家來。由此如家人父子，無復猜[73]忌矣。生齋居，孝兒時共談讌。生嫡[74]出子漸長，遂使傅之；蓋循循善教，有師範焉。
〔何評〕青鳳之愛生甚摯，而待之又甚誠，卒脱其死以及其叔，孰謂狂生不可近乎？叟家範綦嚴，觀孝兒可爲師，青鳳不敢懟可見。何物老狐，乃有此家法。
〔方評〕天從人願，相憐者竟得相偶耶？枚卜堪諧，秦越猶同枕席，赤繩既綰，仇讎尚作婚姻。况一見情深，躡蓮鈎而不怒；重逢首肯，握玉腕以同行。雖曰閨訓綦嚴，豈非天緣有在哉！然而彩雲易散，皓月難圓；爲佳士而救佳人，誰爲古俠？贈名色以配名士，莫接李鄰。隨風落處，夢得傷心于絮飛，結子滿時，牧之致怨乎春遲。所以宫中竊藥，難消夜夜之心；渚畔牽牛，徒悵盈盈之水。彼何人斯，獨跨鳳耶？今世上不乏去病，閨中亦多青鳳，願天作之合，都成一家眷屬。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青本、二十四卷本、鑄本）
[1]
「弘」：鑄本缺末筆，青本、二十四卷本作「宏」。
[2]
凌夷：〖何註〗當作「陵夷」。言凡事始盛終衰，其陵替如丘陵之漸平也。《漢書·成帝紀》：「帝王之道，日以陵夷。」△按：陵通凌，不誤。
[3]
「開」：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關」。
[4]
别墅：〖吕註〗《正韻》：「墅，田廬也。」古人於家廬外立别墅。〖何註〗墅，署上聲，别館也。《唐書·裴休傳》：「與兄弟隱家墅。」
[5]
鑄本「留」下有「一」字。
[6]
「吹」：手稿本原作「鼓」，塗改。
[7]
不羈：〖何註〗言不可控制也。
[8]
「蒿蓬」：青本作「蓬蒿」。「殊」：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初」。
[9]
「一叟」：康熙本作「叟」。「媪」：青本、二十四卷本作「嫗」。
[10]
及笄：〖吕註〗《禮·内則》：「十有五年而笄。」註：「笄，簪也。」〖何註〗笄音鷄，簪也。女子十五而笄。又《儀禮·士昏禮》：「女子許嫁，笄而醴之，稱字。」又《詩·鄘風》註：「嫁而笄也。其端刻鷄形。」《禮·檀弓》疏：「吉笄，尺二寸；齊衰笄，尺；惡笄，或用櫛，或用榛。」
[11]
「團」：鑄本作「圍」。
[12]
不速之客：〖何註〗速，邀也。〖吕註〗《易·需》：「有不速之客三人來。」註：「速，召也。」
[13]
「出叱」：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詫」。
[14]
闥：〖何註〗音撻，門也。
[15]
「閨闥」：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也」。
[16]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邀」上無「一」字。
[17]
「審睇」：鑄本作「審諦之」，異史本、二十四卷本「睇」下有「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