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32部分在线阅读

[30]
「阿」：青本作「何」。
[31]
妗：〖吕註〗《集韻》：「妗，巨禁切，音衿。」俗謂舅母曰妗。
[32]
「朝」：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日」。
[33]
耗子：〖何註〗鼠也。《事物紺珠》：曰黠蟲，以其善竊，曰耗子，亦謂其善竊也。
[34]
嚙：〖何註〗同齧。
[35]
「涕」：青本作「啼」。
[36]
櫝：〖何註〗音獨，櫃也。
[37]
「櫝」：鑄本、異史本作「櫃」，二十四卷本作「櫃中」。
[38]
湯餅：〖吕註〗即水引也。一名湯淘。《青箱雜記》：「凡以面煮之，皆曰湯餅。」
[39]
舉火：〖吕註〗《莊子·讓王》：「曾子居衛，三日不舉火，十年不製衣。」
[40]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無「徑」字，並青本「出」作「去」。「隱」：異史本作「陰」。
[41]
廛肆：〖何註〗廛音纏，一夫之居。肆，《周禮》註：「盛物處」。《前漢書·刑法志》：「開市肆以通之。」
[42]
「長鬣人亦雜儔中」：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長鬣雜在人中」。
[43]
綴繫：〖何註〗猶尾綴意。
[44]
「居里」：康熙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里居」。
[45]
青本無「物」字。
[46]
「何作」：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何爲」。
[47]
儕：〖何註〗音柴，輩也。
[48]
瘥：〖何註〗音磋：病愈也。△按：音蠆。
[49]
鑄本「告」下有「兒」字。
[50]
陳平：〖何註〗陳平佐高祖治天下，而以六出奇計爲功臣之冠。又干寶《搜神記》：「卿可謂鬼之董狐」亦此意。〖吕註〗《漢書》：「陳平字孺子，陽武人。高祖定天下，凡六出奇計，官左丞相，封曲逆侯。」△按：「卿可謂鬼之董狐」，語出《世説新語·排調》：「干寶向劉真長叙其《搜神記》，劉曰：『卿可謂鬼之董狐。』」
[51]
鑄本「秃」下有「半」字。「儼」，二十四卷本作「宛」。
[52]
二十四卷本「卒」作「愈」，並鑄本、異史本無「輒」字。
[53]
二十四卷本「戎」下有「焉」字。
蛇癖[1]
予鄉王蒲令之僕吕奉寧[2]，性嗜蛇。每得小蛇，則全吞之，如噉葱狀；大者，以刀寸寸斷之，始掬以食，嚼之錚錚[3]，血水沾頤。且善嗅，嘗隔牆聞蛇香，急奔牆外，果得蛇盈尺。時無佩刀，先噬其頭[4]，尾尚蜿蜒於口際。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遺稿本）
[1]
青系無此篇。
[2]
「予鄉」：鑄本無此二字，遺稿本作「金鄉」。「之僕」：二十四卷本作「僕」。
[3]
錚錚：〖何註〗金聲也。《後漢書·劉盆子傳》：「帝曰：『卿所謂鐵中錚錚，庸中佼佼者也。』」
[4]
「噬」：鑄本、遺稿本作「嚙」。
金世成[1]
金世成，長山人，素不檢。忽出家作頭陀[2][3]，類顛，啗不潔以爲美。犬羊遺穢於前，輒伏噉之。自號爲佛，愚民婦異其所爲，執弟子禮者以千萬計。金訶使食矢[4]，無敢違者。創殿閣，所費不貲[5]，人咸樂輸之。邑令南公惡其怪，執而笞之，使修聖廟。門人競相告曰[6]：「佛遭難。」争募救之，宫殿旬月而成。其金錢之集，尤捷於酷吏之追呼也。
異史氏曰：「予聞金道人[7]，人皆就其名而呼之，謂爲『今世成佛』。品至啗穢[8]，極矣。笞之不足辱，罰之適有濟，南令公處法何良也[9]！然學宫圮而煩妖道，亦士大夫之羞矣[10]。」
〔仙舫評〕酷吏追呼，雖可腰纏萬貫，猶或焚香而咒之詛之；至妖道淫僧，謬託仙佛，逼勒修創，頃刻億萬，而人猶私心竊喜，自以爲能結善緣。然則金錢之集，豈惟捷於酷吏，抑亦巧於酷吏矣。嘗見富人家纍巨萬，乞丐者索一文而吝弗與；及見人募化，則不惜傾囊。竊意其財必悖入之財，而後出以供木雕泥塑之用，爲黄冠秃髮所享也。豈不悲哉！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拾遺本、遺稿本）
[1]
青系無此篇。拾遺本題作‘金頭陀’。
[2]
頭陀：〖何註〗僧也。《文選》有《頭陀寺碑》註：「頭陀，抖擻也。又頭陀，去煩惱也。」〖吕註〗《釋氏要覽》：「天竺言頭陀，此言抖擻。抖藪煩惱，故曰頭陀。此言唐言也。」○按：梵語杜多，漢言抖擻。謂三毒如廛，能坌污真心；此人能振掉除去，故稱抖擻。今訛作頭陀。
[3]
「作」：遺稿本作「爲」。
[4]
「千萬」：鑄本作「萬千」。「訶使」：二十四卷本、拾遺本作「訶」。
[5]
不貲：〖何註〗貲，財也。不貲，言費財之多不勝紀也。
[6]
「競」：遺稿本作「争」。
[7]
「道人」：拾遺本作「頭陀」。
[8]
拾遺本無「爲」，「啗」作「食」。「今」：遺稿本、康熙本、拾遺本、異史本、鑄本作「金」。二十四卷本「佛」下有「夫佛」二字。
[9]
康熙本「良也」作「良」。
[10]
拾遺本「妖道」作「食穢之妖」，「矣」作「耳」。
董生
董生，字遐思，青州之西鄙人。冬月薄暮，展被於榻而熾炭焉。方將篝燈[1]，適友人招飲，遂扃户去。至友人所，座有醫人善太素脈[2]，〔馮評〕蹊徑獨别。徧診諸客，末顧王生九思及董[3]：「余閲人多矣，脈之奇，無如兩君者：貴脈而有賤兆，壽脈而有促徵。〔但評〕此太素脈奇而有理，亦真説得出。〔何評〕神醫。此非鄙人所敢知也。然而董君實甚。」〔方評〕董死王危，皆於脈先見之。想見古醫視垣一方人手段。共驚問之。曰：「某至此亦窮於術，未敢臆决。願兩君自慎之。」二人初聞甚駭，既以爲模棱[4]語[5]，置不爲意。半夜，董歸，見齋門虚掩，大疑，醺[6]中自憶，必去時忙促，故忘扃鍵[7]；入室，未遑爇[8]火，先以手入衾中，探其温否，才一探入，則膩有卧人，大愕[9]，斂手，急火之，竟爲姝麗：韶顔稚齒，神仙不殊，狂喜；戲探下體，則毛尾修然，〔馮評〕通部叙狐事，多篇篇變局，故觀此不厭。大懼，欲遯。女已醒，出手捉生臂，問：「君何往？」董益懼，戰栗哀求：「願仙人憐恕[10]。」女笑曰：「何所見而仙我[11]？」董曰：「我不畏首而畏尾[12]。」〔但評〕信斯言也，則畏首畏尾之人不爲狐惑矣。一笑。〔何評〕諧語趣甚。女又笑曰：「君誤矣。尾於何有[13]？」引董手，强使復探，則髀[14]肉如脂，尻[15]骨童童[16]，笑曰：「何如？醉態矇瞳，不知所見伊何，遂誣人若此[17]！」董固喜其麗，至此益惑，反自咎適然之錯[18]，〔但評〕董之始見未嘗不明，顧既喜其色，又復惑其言，遂並此一之明亦反自咎其錯矣，不亡何待？然疑其所來無因。女曰：「君不憶東鄰之黄髮女乎？屈指移居者已十年矣。爾時我未笄，君垂髫也。」董恍然曰：「卿周氏之阿瑣耶？」女曰：「是矣。」董曰：「卿言之，我彷彿憶之。十年不見，遂苗條[19]如此[20]！然何遽能來？」女曰：「妾適癡郎四五年，翁姑相繼逝，又不幸爲文君[21]，剩妾一身，煢無所依[22]。憶孩時相識者惟君，故來相見就[23]。入門已暮，邀飲者適至[24]，遂潛隱以待君歸。待之既久，足冰肌粟[25][26]，故借被以自温耳。幸勿見疑。」董喜，解衣共寢，意殊自得。月餘，漸羸瘦，家人怪問，輒言不自知；久之，面目益支離[27]，乃懼，復造善脈者診之，醫曰：「此妖脈也。〔何評〕神醫。前日之死徵驗矣[28]，疾不可爲也。」董大哭，不去。醫不得已，爲之針手灸臍而贈以藥[29]。囑曰：「如有所遇，力絶之。」董亦自危，既歸，女笑要之[30]。怫然曰[31]：「勿復相糾纏，我行且死！」走不顧。女大慚，亦怒曰：「汝尚欲生耶！」〔但評〕聞之令人落魂喪膽。至夜，董服藥獨寢，甫交睫，夢與女交，醒已遺矣；益恐，移寢於内，妻子火守之，夢如故，窺女子，已失所在。積數日，董嘔血斗餘而死[32]。〔但評〕此時方知「促徵」之語乃非模棱。王九思在齋中，見一女子來，〔馮評〕突接。以前有伏筆也。悦其美而私之，詰所自，曰：「妾，遐思之鄰也。渠[33]舊與妾善，不意爲狐惑而死。此日妖氣可畏[34]，讀書人宜慎相防。」〔但評〕規戒語原當聽，不謂即以規戒語售其欺也。然此亦易辨耳，縱使非妖，天下豈有私奔之人，而能以正語規戒人者乎？其迷罔病瘠而不至於嘔血以死者，亦幸而免耳。王益佩之，遂相歡待。居數日[35]，迷罔[36]病瘠，忽夢董曰：「與君好者狐也。殺我矣，又欲殺我友。我已訴之冥府，洩此幽憤。七日之夜，當炷香室外，勿忘却。」〔馮評〕狐何以畏炷香，見《驅狐經》。又夜注清水一盂於寢所，則不畏鬼，可避悶香。醒而異之，謂女曰：「我病甚，恐將委[37]溝壑[38]，或勸勿室也。」女曰：「命當壽，室亦生；不壽，勿室亦死也[39]。」坐與調笑，王心不能自持，又亂之，已而悔之，而不能絶。及暮，插香户上，女來，拔棄之。夜又夢董來，讓其違囑。次夜，暗囑家人，俟寢後潛炷之[40]。女在榻上，忽驚曰：「又置香耶[41]？」王言：「不知。」女急起得香，又折滅之，入曰：「誰教君爲此者？」王曰：「或室人憂病，信巫家作厭禳耳[42]。」女徬徨[43]不樂。家人潛窺香滅，又炷之。女忽歎曰：「君福澤良厚。我誤害遐思而奔子，誠我之過，我將與彼就質於冥曹。君如不忘夙好，勿壞我皮囊也。」逡巡下榻，仆地而死。燭之，狐也；猶恐其活，遽呼家人，剥其革而懸焉。王病甚，見狐來曰：「我訴諸法曹。法曹謂董君見色而動，死當其罪；〔但評〕八字千古鐵案，處狐亦平允。但咎我不當惑人，追金丹去，復令還生。皮囊何在？」曰：「家人不知，已脱之矣。」狐慘然曰：「余殺人多矣，今死已晚，然忍哉君乎！」恨恨而去。王病幾危，半年乃瘥。
〔但評〕凡聞讜言者，始未嘗不駭然驚，憬然悟，惕然懼；乃一轉念間，即自涉遊移，而寬以自恕矣，且謂彼模棱而置不爲意矣。迨錮蔽日深，事不可爲，徒掩泣而賫恨以死。天下豈止一董生哉！
〔何評〕一法一戒，殷鑒炯然。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青本）
[1]
篝燈：〖何註〗音鈎，竹燈也，籠燭也。〖吕註〗《宋史·陳彭年傳》：「彭年好學，母禁其夜讀，彭年篝燈密室，不令母知。」○篝，燈籠也。
[2]
太素脈：〖何註〗楊上善，善風鑒者流，偽作太素脈法，可以診人貴賤窮通。〖吕註〗《列子》：「太始者，形之始；太素者，質之始也。」《白虎通》：「始起之天，始起先有太初，後有太始，形兆既成，名曰太素。」《太素脈》，張太素著，脈之可以知人之貴賤夭壽。
[3]
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董」下有「曰」字。
[4]
模棱：〖何註〗蘇味道爲相决事，不欲明白，摸棱持兩端而已。〖吕註〗《盧氏雜記》：「唐蘇味道初拜相，門人問曰：『天下方事之殷，相公何以變和？』味道但以手摸牀棱而已。時謂之蘇摸棱。」
[5]
「亦窮」：青本作「共窮」。鑄本「模」上無「爲」字。
[6]
醺：〖何註〗音薰，醉也。
[7]
鍵：〖何註〗音楗。《禮·月令》：「修鍵閉。」註：「鍵，牡；閉，牝也。」《周禮·地官》：「司門掌授管鍵。」《小爾雅》：「鍵謂之鑰。」今俗通謂之鎖。
[8]
爇：〖何註〗同焫，燒也。
[9]
「則膩」：鑄本作「膩」。「愕」：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驚」。
[10]
「仙人」：鑄本原作「乞」，後於「乞」旁加「仙」字。
[11]
「仙我」：鑄本作「畏我」。
[12]
畏首畏尾：〖吕註〗《左傳·文十七年》：「畏首畏尾，身其餘幾。」
[13]
「君誤矣，尾於何有？」：青本作「尾於何有？君誤矣」。
[14]
髀：〖何註〗音陛，股也。
[15]
尻：〖何註〗《禮·内則》：「兔去尻。」〖吕註〗《集韻》：「尻，丘刀切，音考，平聲。」《楚辭·天問》註：「尻，脊骨盡處。」
[16]
童童：〖何註〗秃也。
[17]
「矇瞳」：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矇矓」，青本作「朦朧」。鑄本無「所見」二字，「人」作「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