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39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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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鑄本作「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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稷下：〖吕註〗《史記·田敬仲完世家》：「宣王喜文學遊説之士，七十六人皆賜列第，是以齊稷下學士復盛。」註：「齊有稷門，城門也。談説之士期會於稷門之下也。」○按：魯城南門亦名稷門。見《左傳·定公五年》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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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塌」：鑄本作「屋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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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沸：〖吕註〗《前漢書·霍光傳》：「羣下鼎沸，今日之議不得旋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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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十三字，「潑」：鑄本作「發」；「鴨」：青本作「鷄」，鑄本、異史本作「鴉」，二十四卷本無「潑」字；「犬吠」：康熙本作「吠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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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本、異史本「裸」下有「體相」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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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仄」：二十四卷本、鑄本作「側」，康熙本作「反」，異史本作「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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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本「回」下有「視」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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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本「一」上無「狼」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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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卷本「己」上有「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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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本、異史本「此」下有「當」字，「男婦」作「男女」，無「者」字。二十四卷本「此」作「比」，無「情」字。
海公子
東海古蹟島[1]有五色耐冬花，四時不凋。而島中古無居人，人亦罕到之。登州張生好奇，喜遊獵，聞其佳勝，備酒食，自掉扁舟而往[2]。至則花正繁，香聞數里。樹有大至十餘圍者。反復留連，甚慊所好，開尊自酌，恨無同遊。忽花中一麗人來，紅裳炫目，略無倫比，見張，笑曰：「妾自謂興致不凡，不圖先有同調。」張驚問：「何人[3]？」曰：「我膠倡也，適從海公子來。彼尋勝翱翔，妾以艱於步履，故留此耳。」張方苦寂，得美人，大悦，招坐共飲。女言詞温婉，蕩人神志[4]。張愛好之，恐海公子來，不得盡歡，因挽與亂。女忻從之。相狎未已，忽聞風肅肅[5]，草木偃折有聲，女急推張起，曰：「海公子至矣。」張束衣愕顧，女已失去。旋見一大蛇，自叢樹中出，粗於巨筩[6]。張懼，幛身大樹後，冀蛇不睹。蛇近前，以身繞人並樹，糾纏數匝；兩臂直束胯[7]間，不可少屈。昂其首，以舌刺張鼻，鼻血下注，流地上成窪[8]，乃俯就飲之。張自分必死，忽憶腰中佩荷囊[9]，有毒狐藥，因以二指夾出，破裹，堆掌中[10]；又側頸自顧其掌，令血滴藥上，頃刻盈把。蛇果就掌吸飲；飲未及盡，遽伸其體，擺尾若霹靂聲，觸樹，樹半體崩落。蛇卧地如梁而斃矣。張亦眩莫能起，移時方蘇。載蛇而歸，大病月餘[11]。疑女子亦蛇精也。
〔但評〕有好奇之癖者，恒多不測之禍，况乃見色而漁乎。以毒狐藥而獲免於難，亦幸矣夫。
〔何評〕凡人跡罕到處不可遊，必有怪異，獨遊更不可。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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島：〖何註〗刀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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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青本作「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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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康熙本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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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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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肅」：青本作「蕭蕭」，二十四卷本於「風」字右下加「聲」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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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青本作「如」。
[7]
胯：〖何註〗音庫，股也。△按：胯音夸。
[8]
窪：〖何註〗音洼，水洼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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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囊」：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内」。
[10]
「中」：鑄本作「上」。
[11]
二十四卷本「餘」下有「方瘥」二字。
丁前溪
丁前溪，諸城人，富有錢穀，遊俠[1]好義，慕郭解[2]之爲人。御史行臺[3]按訪之。丁亡去，至安丘，遇雨，避身逆旅[4]。雨日中不止，有少年來，館穀豐隆；既而昏暮，止宿其家，莝豆[5]飼畜，給食周至。問其姓字，少年云：「主人楊姓，我其内侄也。主人好交遊，適他出，家惟娘子在。貧，不能厚客給，幸能垂諒[6]。」問主人何業，則家無貲産[7]，惟日設博場，以謀升斗[8]。次日，雨仍不止，供給弗懈。至暮剉芻，芻束濕，頗極參差。丁怪之，少年曰：「實告客：家貧無以飼畜，適娘子撤屋上茅耳。」丁益異之，謂其意在得直。天明，付之金，不受；强付，少年持入，俄出[9]，仍以反客，云娘子言：「我非業此獵食者[10]。主人在外，嘗數日不携一錢；客至吾家，何遂索償乎！」丁嘆贊而别[11]，囑曰：「我諸城丁某，主人歸，宜告之。暇幸見顧。」數年無耗。值歲大饑，楊困甚，無所爲計。妻漫勸詣丁，從之。至諸[12]，通姓名於門者。丁茫不憶，申言始憶之，躧履[13]而出[14]，揖客入。見其衣敝踵决[15]，居之温室，設筵相款，寵禮異常。明日[16]，爲製冠服，表裏温暖。楊義之，而内顧[17]增憂，褊心[18]不能無少望。居數日，殊不言贈别。楊意甚亟[19]，告丁曰：「顧不敢隱，僕來時，米不滿升。今過蒙推解[20]固樂，妻子如何矣！」丁曰：「是無煩慮，已代經紀矣。幸舒意少留，當助資斧。」走伻[21]招諸博徒，使楊坐而乞頭[22]，終夜得百金，乃送之還。歸，見室人衣履鮮整，小婢侍焉。驚問之，妻言：「自君去後，次日即有車徒賫送布帛菽粟[23]，堆積滿屋，云是丁客所贈；又婢十指[24]，爲妾驅使。」楊感不自已。由此小康，不屑舊業矣[25]。〔但評〕撤矛飼畜，不受償金，觀其謝客之言，直是博場中閲歷慣熟語。然自是俠義，不可以蕩子婦而忽之。至丁之代爲經紀，雖不皆出自橐中，而情致亦纏綿可喜。
異史氏曰：「貧而好客，飲博浮蕩者優爲之；最異者，獨其妻耳[26]。受之施而不報，豈人也哉？然一飯之德不忘[27]，丁其有焉。」
〔何評〕俠士輕財，正復爾爾。顧緩急人所時有，天下安可無此人乎？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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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俠：〖吕註〗荀悦《前漢紀》：「世有三遊，德之賊也。一曰遊俠，二曰遊説，三曰遊行。」○《前漢書·季布傳》：「任俠有名。」師古曰：「俠之言挾，以權力俠輔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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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吕註〗《前漢書·郭解傳》：「解字翁伯，河内軹人。少臧亡命作姦剽攻，及長改節，以德報怨，厚施而薄望，救人之命，不矜其功。」
[3]
御史行臺：〖吕註〗杜佑《通典》：「行臺者，自魏晉有之，蓋隨其所管之道置於外州，以行尚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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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旅」：二十四卷本作「旅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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莝豆：〖何註〗莝音剉。《詩·小雅》：「摧之秣之。」箋：「摧，今『莝』字也。」〖吕註〗《史記·范雎蔡澤列傳》：「坐須賈於堂下，置莝豆其前。」註：「莝，斬芻也。」
[6]
「厚客給」：青本作「給客」。「幸能」：二十四卷本作「幸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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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貲産」：青本作「貲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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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二十四卷本作「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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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本無「俄出」二字。
[10]
青本無「我」字。
[11]
「嘆贊」：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作「贊嘆」。
[12]
二十四卷本「諸」下有「城」字。
[13]
躧履：〖何註〗猶趿履也。〖吕註〗《前漢書·隽不疑傳》：「躧履相迎。」註：「履不著跟曰躧。」
[14]
「躧」：除青本外，各本作「跴」。「跴」，音義同「踩」，不與「躧」通假，今據青本改。
[15]
踵决：〖吕註〗劉向《新序》：「原憲居環堵之室，子貢往見，正冠則纓絶，捉襟則肘見，納履則踵决。」
[16]
「明日」：青本作「翌日」。
[17]
内顧：〖吕註〗左思詩：「外望無存禄，内顧無斗儲。」
[18]
褊心：〖何註〗褊音惼，狹也。《詩》：「維是褊心。」〖吕註〗《莊子·山木篇》：「方舟而濟於河，有虚舡來觸舟，雖有褊心之人不怒；有一人在其上，則呼張歙之。」○褊，一作惼，與偏同。陸機詩：「軌跡未及安，長轡忽已整；道遐覺日短，憂深使心褊。」△按：褊音扁，與偏音義異。
[19]
「意」：康熙本作「言」。「亟」：青本作「急」。
[20]
推解：〖吕註〗《史記·淮陰侯傳》：「漢王解衣衣我，推食食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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伻：〖何註〗補耕切，使也。《洛誥》：「伻來以圖，及獻卜。」
[22]
「乞」：二十四卷本作「抽」。
[23]
「君」：二十四卷本作「汝」。「菽」：鑄本作「米」。
[24]
「又婢十指」：二十四卷本作「又給一婢」。
[25]
「矣」：二十四卷本作「云」。
[26]
鑄本、異史本「異」上無「最」字。二十四卷本「最」作「可」、「獨」作「惟」。
[27]
一飯之德不忘：〖吕註〗《史記》：「范雎曰：『一飯之德不忘，睚眦之嫌必報。』」註：「睚，舉目也；眦，目匡也。舉目相忤者必報也。」
張老相公
張老相公[1]，晉人。適將嫁女，携眷至江南，躬市奩妝[2][3]。舟抵金山[4]，張先渡江[5]，囑家人：在舟勿煿[6]膻腥。蓋江中有黿怪[7]，聞香輒出，壞舟吞行人，爲害已久。張去，家人忘之，炙肉舟中。忽巨浪覆舟，妻女皆没。張迴棹[8]，悼恨欲死。因登金山謁寺僧，詢黿之異，將以仇黿。僧聞之，駭言：「吾儕日與習近，懼爲禍殃，惟神明奉之，祈勿怒；時斬牲牢，投以半體，則躍吞而去。誰復能相仇哉！」張聞，頓思得計，〔何評〕謀。便招鐵工，起爐山半，冶赤鐵，重百餘斤，審知所常伏處，使二三健男子以大鉗[9]舉投之。黿躍出[10]，疾吞而下。少時，波涌如山；頃之，浪息，則黿死已浮水上矣。行旅寺僧並快之，建張老相公祠，肖像其中，以爲水神。禱之輒應。
〔但評〕在《禮》：「能捍大患則祀之。」黿壞舟吞人，患孰大焉。冶鐵投之，使吞而死，殄仇讎而安行旅，其神明功德，靡有涯矣。肖像祀之，斯其所以神。
〔何評〕智與夏公元吉制鰐魚同。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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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本「公」下有「者」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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奩妝：〖何註〗奩，鏡奩也。奩妝，概謂隨嫁物事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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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躬」：康熙本作「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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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吕註〗《明一統志》：「金山在鎮江府城西北七里揚子江心。始名浮玉，唐貞元間，裴頭陀開山得金，贈名金山。其山高一百九十尺，廣六百二十步，勝概爲天下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