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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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避」：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而」、「退」。
[61]
「而」：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作「大」。
[62]
「聞」：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見」。「來」：青本作「至」。
[63]
以上八字：青本「姊」下有「夫」字，「手」作「掌」。
[64]
「出至」：鑄本、異史本作「出之」。
[65]
馬鞅：〖何註〗馬頸組也。
[66]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八」下有「歲」字。
[67]
鑄本、異史本「病」下無「者」字。「里中」：康熙本作「里」。
[68]
綻露：〖何註〗綻音袒，衣縫也。《禮·内則》：「衣裳綻裂。」此借綻裂以喻露洩意，故曰「綻露」。△按：綻音占。
[69]
「綻露」：鑄本作「洩露」。
小官人
太史某公[1]，忘其姓氏，晝卧齋中。忽有小鹵簿，出自堂[2]：馬大如蛙，人細於指；小儀仗[3]以數十隊；一官冠皂紗，着綉襆[4]，乘肩輿，紛紛出門而去。公心異之，竊疑睡眼之訛。頓見一小人，返入舍，携一氈包，大如拳，竟造牀下[5]，白言：「家主人有不腆[6]之儀，敬獻太史。」言已對立，即又不陳其物。少間，又自笑曰：「戔戔[7]微物，想太史亦當無所用，不如即賜小人[8]。」〔但評〕小人常態如此，况乃真正如蟻小人。太史頷之[9]。欣然携之而去，後不復見。惜太史中餒，不曾詰所自來。
〔何評〕小官人出太史之門，以苞苴見饋，反爲小人所欺，中餒故也，又安能詰其所自來？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青本）
[1]
「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翁」。
[2]
：〖何註〗音鄒，隅也。
[3]
儀仗：〖吕註〗《唐書·百官志》：「庫部郎中、員外郎各一人。掌戎器、鹵簿、儀仗。」
[4]
「於」：康熙本、青本、鑄本作「如」。「襆」：青本作「幞」。
[5]
「拳」：青本作「繭」。「竟」：青本作「徑」。
[6]
不腆：〖何註〗不厚也。腆，他典切。
[7]
戔戔：〖何註〗音箋，微也。〖吕註〗《易·賁》：「束帛戔戔。」註：「戔戔，淺小之意。」
[8]
「亦當」：圖本作「當亦」（江左書林版圖本非），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無「當」字。青本無「即」字。
[9]
頷之：〖何註〗首肯也，猶今云點頭也。《唐書》：「郭子儀孫數十人，羣來問安，不能盡識，頷之而已。」
胡四姐
尚生，泰山人，獨居清齋。會值秋夜，銀河[1]高耿[2]，明月在天，徘徊花陰，頗存遐想。忽一女子逾垣來[3]，〔但評〕才存遐想，而狠毒之人即逾垣來矣。幻妄之心可稍作哉！故我佛救世，千言萬語，衹要人無所往而生其心。笑曰：「秀才何思之深？」生就視，容華若仙，驚喜擁入，窮極狎暱。自言「胡氏，名三姐」。問其居第，但笑不言，生亦不復置問，惟相期永好而已。自此臨無虚夕。一夜，與生促膝燈幕，生愛之，矚盼[4]不轉[5]，〔馮評〕起下。女笑曰：「眈眈[6]視妾何爲？」曰：「我視卿如紅藥碧桃，即竟夜視，不爲厭也。」三姐曰[7]：「妾陋質，遂蒙青盼[8]如此；若見吾家四妹，不知如何顛倒。」生益傾動，恨不一見顔色，長跽哀請[9]。逾夕，果偕四姐來。年方及笄[10]，荷粉露垂，杏花煙潤，嫣然含笑，媚麗欲絶。生狂喜，引坐。三姐與生同笑語，四姐惟手引綉帶，俛首而已。未幾，三姐起别，妹欲從行。生曳之不釋，顧三姐曰：「卿卿[11]煩一致聲！」三姐乃笑曰：「狂郎情急矣！妹子一爲少留。」四姐無語，姊遂去。二人備盡歡好[12]。既而引臂替枕，傾吐生平，無復隱諱，四姐自言爲狐[13]。生依戀其美，亦不之怪。四姐因言：「阿姊狠毒[14]，業殺三人矣。惑之，罔不斃者[15]。妾幸承溺愛，不忍見滅亡，當早絶之。」生懼，求所以處，四姐曰：「妾雖狐，得仙人正法，當書一符粘寢門，可以却之。」〔但評〕一念之正，是以卒免於難，大丹得成。〔馮評〕以狐治狐，奇。遂書之。既曉，三姐來，見符却退，曰：「婢子負心，傾意新郎，不憶引綫人[16]矣。汝兩人合有夙分，余亦不相仇，但何必爾！」乃逕去。數日，四姐他適，約以隔夜[17]。是日，生偶出門眺望，山下故有槲[18]林[19]，蒼莽中，出一少婦，亦頗風韻，近謂生曰：「秀才何必日沾沾[20]戀胡家姊妹？渠又不能以一錢相贈[21]。」即以一貫授生，曰：「先持歸，貰[22]良醖；我即携小肴饌來，與君爲歡。」生懷錢歸，果如所教。少間，婦果至，置几上燔鷄、鹹彘肩各一，即抽刀子縷切爲臠[23]；釃[24]酒調謔[25]，歡洽異常，繼而滅燭登牀，狎情蕩甚。既曙始起[26]，方坐牀頭捉足易舄，忽聞人聲；傾聽，已入幃幕，則胡姊妹也。〔馮評〕四姐前以符禁三姐，茲何以又同來？婦乍睹，倉皇[27]而遯，遺舄於牀。二女逐叱曰[28]：「騷狐！何敢與人同寢處！」追去，移時始返。四姐怨生曰：「君不長進，與騷狐相匹偶，不可復近！」遂悻悻[29]欲去。〔但評〕心一妄動，既致狠狐，復引騷狐，可危也哉！生惶恐自投，情詞哀懇，三姐從旁解免[30]，四姐怒稍釋，由此相好如初。一日，有陝人騎驢造門曰：「吾尋妖物，匪伊朝夕，乃今始得之。」生父以其言異，訊所由來。曰：「小人日泛煙波[31]，遊四方，終歲十餘月，常八九離桑梓[32]，被妖物蠱[33]殺吾弟。〔但評〕是在三人之内者。歸甚悼恨，誓必尋而殄[34]滅之。奔波數千里，殊無跡兆，今在君家。不翦，當有繼吾弟亡者。」時生與女密邇[35]，父母微察之，聞客言，大懼，延入，令作法。出二瓶，列地上，符咒良久。有黑霧四團，分投瓶中。客喜曰：「全家都到矣。」遂以猪脬[36]裹瓶口，緘封甚固。生父亦喜，堅留客飯[37]。生心惻然，近瓶竊視，聞四姐在瓶中言曰[38]：〔馮評〕得仙人正法者，乃亦入瓶中耶？「坐視不救，君何負心？」〔但評〕我固不忍見君滅亡，而君何忍見我滅亡乎？生益感動[39]，急啟所封，而結不可解；四姐又曰：「勿須爾，但放倒壇上旗，以針刺脬作空，予即出矣。」生如其請[40]，果見白氣一絲，自孔中出，凌霄而去。客出，見旗横地[41]，大驚曰：「遯矣！此必公子所爲。」摇瓶俯聽，曰：「幸止亡其一。此物合不死，猶可赦。」乃携瓶别去。後生在野，督傭刈麥，遥見四姐坐樹下。生近就之，執手慰問，且曰：「别後十易春秋，今大丹已成。但思君之念未忘，故復一拜問。」生欲與偕歸，女曰：「妾今非昔比[42]，不可以塵情染，後當復見耳。」言已不知所在。又二十年餘，生適獨居，見四姐自外至，生喜與語，女曰：「我今名列仙籍，〔馮評〕便作到真仙，情根終不能斷。本不應再履塵世[43]。但感君情，敬報撤瑟之期[44][45]。可早處分後事；亦勿悲憂，妾當度君爲鬼仙，亦無苦也[46]。」〔但評〕得爲鬼仙，便有長進，不與騷狐相匹偶矣。乃别而去。至日，生果卒。尚生乃友人李文玉之戚好，嘗親見之。〔馮評〕聊齋愛作此等筆摇動人，果實事耶？李文玉必非捏造出。
〔何評〕四姐合不死，豈非有未嘗殺人故耶？乃名列仙籍，猶惓惓於生，何故人之多情也！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康熙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鑄本）
[1]
銀河：〖吕註〗《白孔六帖》：「天河曰銀河。」
[2]
耿：〖何註〗耿，明也。
[3]
青本「忽」下有「有」字。
[4]
矚眸：〖何註〗矚音燭，眸，目瞳子也。矚眸，視之甚也。
[5]
「置」：二十四卷本作「致」，「矚盼」：青本作「矚眸」。
[6]
眈眈：〖何註〗眈音酖。《易·頤》：「虎視眈眈。」笑其視之太審也。
[7]
鑄本「不爲」作「勿」，並二十四卷本、異史本「藥」作「葉」，「即」作「雖」。「三姐」：手稿本、康熙本作「三」，青本作「女」，今據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補。
[8]
青盼：〖吕註〗《晉書·阮籍傳》：「籍善爲青白眼，見禮俗之士，以白眼對之。母終，嵇喜來弔，籍作白眼。喜不懌而退。喜弟康聞之，藏酒挾琴造焉，乃見青眼。」
[9]
青本「遂」下無「蒙」字，「如」作「若」，「如何顛倒」作「顛倒何似」，「跽」作「跪」。二十四卷本、異史本「如何」作「何如」，「跽」作「跪」。鑄本「跽」作「跪」，無「盼如」以下二十四字。
[10]
鑄本「果」作「當」，「年」上有「明日果至」四字。
[11]
卿卿：〖吕註〗本《世説》王安豐語。又温庭筠詩：「自恨青樓無近信，不將心事許卿卿。」
[12]
「顧三姐」：手稿本、康熙本、異史本作「顧三姊」，今據青本、二十四卷本、鑄本改。「盡」：二十四卷本作「極」。
[13]
「自言」：二十四卷本作「言已」。
[14]
「姊」：青本作「姐」。
[15]
「罔」：鑄本作「無」。
[16]
引綫人：〖吕註〗《淮南子》：「綫因針而入，不因針而急，女因媒而嫁，不因媒而親。」
[17]
鑄本「經」作「徑」，「約以」作「約一」。
[18]
槲：〖何註〗音斛，樹與櫟相類。
[19]
「槲林」：青本作「槲木」，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胡林」。
[20]
沾沾：〖何註〗輕薄也。《史記·魏其武安侯列傳》：「魏其者沾沾自喜耳。」△按：沾沾，執着也。清徐瑶《太恨生傳》：「且天下豈少良女子，而獨沾沾於是耶？」
[21]
青本「沾」上無「日」字。異史本「錢」上無「一」字。
[22]
貰：〖何註〗音世，買也。
[23]
臠：〖何註〗音孌，塊切肉也。
[24]
釃酒：〖何註〗釃音躧，以篚漉酒也。
[25]
調謔：〖何註〗戲謔也。
[26]
「曙」：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明」。
[27]
倉皇：〖何註〗急遽失措貌。《風土記》：「大雪被南粤，犬皆倉皇吠噬。」
[28]
鑄本「乍」作「作」，「逐」作「遂」。
[29]
悻悻：〖何註〗音幸，怒也。
[30]
「三姐」：康熙本、手稿本、異史本、鑄本作「三姊」，今據青本、二十四卷本改。
[31]
「泛」：康熙本作「從」。
[32]
桑梓：〖吕註〗《詩·小雅》：「惟桑與梓，必恭敬止。」
[33]
蠱：〖何註〗音古，蠱惑也。
[34]
殄：〖何註〗田上聲，絶也。
[35]
鑄本「弟」下有「而」字，異史本、二十四卷本無「邇」字。青本「當」下無「有」字。
[36]
脬：〖何註〗音拋，膀胱也。
[37]
「四團」：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作「四圍」。鑄本「客飯」作「飯」。
[38]
「視」：青本無此字，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聽」。鑄本無「日」字。「中」：康熙本作「口」。
[39]
「益」：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意」。
[40]
「空」：青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孔」。「請」，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言」。
[41]
「横」：青本作「倒」，鑄本作「垂」。青本「地」下有「上」字。
[42]
「妾今」：青本作「妾」。
[43]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不」上無「本」字。
[44]
撤瑟之期：〖吕註〗《儀禮》：「有疾病者，齊撤琴瑟。」〖何註〗死期也。任昉詩：「非君撤瑟辰。」註：「君子無故不撤琴瑟。」
[45]
「敬」：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特」。「敬」，方言通「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