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6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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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管敖曹：〖何註〗敖與嗷同，喧噪也。《荀子》：「百姓歡敖。」曹，羣也，輩也。言吹笙吹管，一輩輩相喧噪也。《楚辭·招魂》：「分曹並進。」敖，左半從士從方。
[35]
嗚嗚：〖何註〗曲聲也。楊惲《後孫會宗書》：「仰天拊缶，而呼嗚嗚。」
[36]
「既闋」：黄本脱去。
[37]
譙訶：〖何註〗譙同誚，誚讓也。訶同呵。
[38]
「撓」：黄本作「握」。「墮」：二十四卷本作「墜」。「細語云」：黄本作「而言曰」。
[39]
「冷如」句：〖吕註〗《世説》：「王司州嘗乘雪往王螭許。司州言氣少有牾逆於螭，便作色不夷。司州覺惡，便輿牀就之，持其臂曰：『汝詎復足與老兄計？』螭撥其手曰：『冷如鬼手馨，强來捉人臂！』」△按：馨字，晉人以爲語助。
[40]
「且舞」：青本作「自舞」。
[41]
「觥」：黄本作「觴」。
[42]
風致：〖何註〗風情態度也。
[43]
「主人」：二十四卷本作「白」。
[44]
尤物：〖吕註〗《左傳·昭二十八年》：「叔向欲娶于申公巫臣氏。其母曰：『夫有尤物，足以移人；苟非德義，則必有禍。』」註：「尤，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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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個銷魂：〖吕註〗《麗情集》：「詹天游風流才思不减昔人。故宋駙馬楊家有十姬，皆絶色；名粉兒者尤絶。一日，招天游飲，出諸姬佐觴。天游屬意粉兒，口占一詞曰：『淡淡春山兩點青。嬌羞一點口兒櫻。一梭兒玉一窩雲。白藕香中見西子，玉梅花下遇昭君。不曾真個也銷魂。』楊遂以粉兒贈之，曰：『令天游真個銷魂也。』」
[46]
「個」：二十四卷本作「果」。
[47]
巨眼：〖何註〗大眼，猶俗云高眼也。
[48]
黄本「能」下無「自」字。
[49]
襆被：〖何註〗見《畫皮》「抱襆」註。
[50]
「即去」：黄本作「速去」。
[51]
「而去」：黄本作「而出」。「墮」：黄本、二十四卷本作「墜」。
[52]
朝暾：〖何註〗暾音炖，朝日也。
[53]
「墮」：異史本、鑄本、二十四卷本作「墜」。二十四卷本「釧」上有「則」字。
[54]
赤松：〖吕註〗《列仙傳》：「赤松子，神農時雨師也。後至昆侖山西王母石室之中，隨風雨上下。炎帝少女追之，亦得仙去。」○《史記·留侯世家》：「願棄人間事，欲從赤松子遊耳。」△按：晉黄初平亦號赤松子。
[55]
「胤」：青本作「嗣」，黄本缺末筆，諱字。「憂」：二十四卷本作「念」。
[56]
綳兒：〖何註〗綳束其兒於懷也。
[57]
「姬」：黄本作「人」。「血」：異史本、鑄本作「肉」。
[58]
「牽生衣」：鑄本作「牽衣」。
[59]
「身」：黄本其上有「言」字，異史本、鑄本作「自」。
[60]
青本、黄本「身」下有「已」字。「二天」：異史本作「二夫」。
[61]
「兼」：二十四卷本作「並」。
[62]
「甘其」：黄本作「甘與」。
[63]
諏日：〖何註〗擇日也。
[64]
「輿」：鑄本作「車」。
[65]
嬪：〖何註〗音頻，往爲婦也。《書·堯典》：「嬪于虞。」
[66]
質奩作具：〖何註〗典質奩妝作喪具也。
[67]
拔宅飛升：〖吕註〗《太清記》：「許真君拔宅上升，惟車轂錦帳墮故宅。」○宋無《許山人家》詩：「仙詔未頒遲拔宅，家資猶戀一溪桃。」
[68]
二十四卷本「具」作「葬具」，「余」作「今」。
[69]
井井：〖何註〗有條不紊也。《荀子·儒效篇》：「井井兮其有條理也。」
[70]
霜露之辰：〖何註〗《禮·祭義》：「霜露既降，君子履之，必有悽愴之心；雨露既濡，君子履之，必有怵惕之心。」
[71]
「十五」：二十四卷本作「十五歲」。「霜露」：青本作「露霜」。「辰」：黄本作「秋」。
[72]
披靡：〖何註〗披，散也；靡，委靡也。《史記·項羽本紀》：「於是項王大呼馳下，漢軍皆披靡。」
[73]
二十四卷本「急中」作「急之際」，「寇」作「盜」。「解」：青本作「破」。
[74]
「一致」：二十四卷本作「代致」。「答云」：鑄本作「答曰」。
[75]
「道士」：黄本作「道人」。
[76]
「可用」：鑄本作「用處」，二十四卷本作「用」。
[77]
嵌：〖何註〗鑲嵌也。
[78]
「配造」：青本作「配」，黄本作「配制」。
[79]
「拆」：黄本作「折」，二十四卷本作「析」。「耑」：鑄本作「端」。「端」，古作「耑」。
[80]
拆白謎：〖何註〗謎，迷去聲，暗藏語也。〖吕註〗《説文》：「謎，隱語也。」《文心雕龍》：「謎者，回互其辭，使昏迷也。」
[81]
二十四卷本「不已」作「不可追」，「翁在」作「父在」。
[82]
黄本「吞」作「食」，無「葛」、「甥」二字。青本無「葛」字。
[83]
「鍾」：二十四卷本作「腫」。
[84]
回禄：〖吕註〗《左傳·昭十八年》：「鄭禳火於玄冥、回禄。」註：「回禄，火神也。」
[85]
「城」：二十四卷本作「中」。
[86]
「庭中」：鑄本、異史本無「中」字。
[87]
徊徨：〖何註〗音回皇，猶彷徨也，徘徊不進貌。
[88]
「舍」：異史本作「居」。「徊」：二十四卷本作「徬」。
[89]
上二十字：二十四卷本前八字作「形如月闌，團覆宅上」；「口」上有「釧」字，「愕」作「駭」，黄本、青本「口」上有「釧」字，「降」作「向」。「斜」：黄本作「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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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二十四卷本、青本作「虹」。「墮」：二十四卷本作「墜」。
[91]
「閣」：青本作「樓」。
夜叉國
交州徐姓[1]，泛海爲賈，忽被大風吹去，開眼至一處，深山蒼莽。冀有居人，遂纜[2]船而登，負糗腊[3]焉。方入，見兩崖皆洞口[4]，密如蜂房，内隱有人聲；至洞外，佇足一窺，中有夜叉二，牙森列戟[5]，目閃雙燈，爪劈生鹿而食；驚喪魂魄[6]，急欲奔下，則夜叉已顧見之，輟食執入。二物相語，類鳥獸鳴[7]，争裂徐衣，似欲啗啖[8]。徐大懼，取橐中糗糒[9]，並牛脯進之。分啗，甚美，復翻徐橐[10]。徐摇手以示其無，夜叉怒，又執之；徐哀之曰：「釋我。我舟中有釜甑[11]可烹飪[12]。」夜叉不解其語，仍怒；徐再與手語，夜叉似微解，從至舟，取具入洞。束薪燃火，煮其殘鹿，熟而獻之[13]。二物啖之，喜。夜以巨石杜門，似恐徐遯。徐曲體遥卧，深懼不免。天明，二物出，又杜之。少頃，携一鹿來付徐。徐剥革[14]，於洞深處汲流水煮數釜[15]。俄有數夜叉至，羣集吞啖訖[16]，〔但評〕物有朋友之誼。共指釜，似嫌其小。過三四日，一夜叉負一大釜來——似人所常用者。於是羣夜叉各致狼麋，既熟，呼徐同啖。〔但評〕物有酬勞之念。居數日，夜叉漸與徐熟，出亦不施禁錮[17]，聚處如家人。〔但評〕物有家人之情。徐漸能察聲知意[18]，輒效其音，爲夜叉語。夜叉益悦，携一雌來妻徐。〔但評〕物有恤鰥之義。徐初畏懼，莫敢伸；雌自開其股就徐，徐乃與交。雌大歡喜[19]，每留肉餌徐，若琴瑟之好。〔但評〕物有唱隨之好。一日，諸物早起[20]，項下各挂明珠一串，更番出門，若伺貴客[21]。命徐多煮肉，徐以問雌，〔馮評〕上有「能效其音爲夜叉語」一句，故與夜叉問答。雌云：「此天壽節。」雌出，謂衆夜叉曰：「徐郎無骨突子。」〔但評〕物有室家之謀。衆各摘其五，並付雌；雌又自解十枚[22]，共得五十之數，以野苧[23]爲繩，穿挂徐項。徐視之[24]，一珠可直百十金。俄頃俱出。徐煮肉畢，雌來邀去，云「接天王」[25]。至一大洞，廣闊盈畝[26]。中有石，滑平如几；四圍俱有石座，上一座蒙以豹革[27]，餘皆以鹿。〔但評〕物有上下之分。夜叉二三十輩，列坐滿中[28]。少頃，大風揚塵，張皇都出。見一巨物來，亦類夜叉狀，竟奔入洞，踞坐鶚顧。羣隨入，東西列立，悉仰其首，以雙臂作十字交。〔但評〕物有跪拜之節。大夜叉按頭點視，問[29]：「卧眉山衆，盡於此乎？」羣閧應之。顧徐曰：「此何來？」雌以「婿」對。衆又贊其烹調，即有二三夜叉奔取熟肉，陳几上。〔但評〕物有供獻之忱。大夜叉掬啗[30]盡飽，極贊嘉美[31]，且責常供；又顧徐云：「骨突子何短？」衆白[32]：「初來未備。」物於項上摘取珠串，脱十枚付之；俱大如指頂，圓如彈丸。〔但評〕物有賞賚之恩。○國而夜叉，曷取諸？初入其處，羣起而争啖之矣，乃糗糒並牛脯進，而怒即稍解也；釜甑煮熟鹿獻，而喜即時形也。且樂不欲獨，而爲之敬客焉；珍不敢私，而爲之獻上焉。憐其鰥，則予以琴瑟之好；賞其勞，則錫以骨突之榮。是夜叉其國，而不夜叉其俗也；夜叉其面，而不夜叉其心也。今有入其鄉，而秦、越視之，魚肉視之，供之者已罄其貲，而求者未厭；事之者已竭其力，而受者若忘。方且盡其室家而滅之，方且奪其子女而私之。此邦之人，視卧眉山衆爲何如？不且誤入毒龍國哉？夜叉且恐爲人所凌，吾願見夜叉，不願見此人矣。雌急接，代徐穿挂[33]。〔但評〕物有拜賜之儀。徐亦交臂作夜叉語謝之。物乃去，躡風而行，其疾如飛。衆始享其餘食而散。〔但評〕物有享餕之禮。居四年餘，雌忽産，一胎而生二雄一雌，皆人形，不類其母。衆夜叉皆喜其子，輒共拊弄[34]。〔但評〕物有保赤之慈。一日，皆出攫食，惟徐獨在[35]。忽别洞來一雌，欲與徐私，〔但評〕人且多私奔，何怪於物？徐不肯，夜叉怒，撲徐踣地上。徐妻自外至，暴怒相搏，齕斷其耳。〔但評〕物有嫉邪之見。○母夜叉固無不吃醋者，幸徐能自守，不然，亦將齕斷其耳。少頃，其雄亦歸[36]，解釋令去。自此雌每守徐[37]，動息不相離。〔但評〕此防護之道則然，不可以母夜叉好吃醋而薄之。又三年，子女俱能行步，徐輒教以人言，漸能語，啁啾[38]之中有人氣焉。雖童也，而奔山如履坦途，與徐依依有父子意。一日，雌與一子一女出，半日不歸，而北風大作，徐惻然念故鄉，携子至海岸，見故舟猶存，謀與同歸[39]。子欲告母，徐止之。父子登舟，一晝夜達交。至家，妻已醮。出珠二枚，售金盈兆[40]，家頗豐。子取名彪，十四五歲，能舉百鈞，粗莽好鬥。交帥見而奇之，以爲千總。值邊亂，所向有功，〔但評〕子有敵愾之勳。十八爲副將。時一商泛海，亦風飄至卧眉[41]，方登岸，見一少年，視之而驚，知爲中國人，便問居里。商以告，少年乃曳入幽谷一小石洞[42]——洞外皆叢棘，且囑勿出。去移時，挾鹿肉來啖商，自言：「父亦交人。」商問之，而知爲徐，商在客中嘗識之，因曰：「我故人也。今其子爲副總。」少年不解何名，商曰：「此中國之官名。」又問：「何以爲官？」曰：「出則輿馬，入則高堂[43]；上一呼而下百諾，見者側目視，側足立。此名爲官。」少年甚歆[44]動。商曰：「既尊君在交，何久淹此？」少年以情告。商勸南旋，曰：「余亦常作是念。但母非中國人，言貌殊異；且同類覺之，必見殘害，〔但評〕思慮周至。用是輾轉。」乃出曰：「待北風起，我來送汝行。煩於父兄處寄一耗問。」商伏洞中幾半年。時自棘中外窺，見山中輒有夜叉往還[45]，大懼，不敢少動。一日，北風策策[46]，少年忽至，引與急竄，囑曰：「所言勿忘却。」商應之。又以肉置几上。商乃歸，徑抵交[47]，達副總府，備述所見。彪聞而悲，欲往尋之。父慮海濤妖藪[48]，險惡難犯，力阻之[49]。彪撫膺[50]痛哭，父不能止。〔但評〕子有迎養之識。○至性至情，毫無假借。乃告交帥，携兩兵至海内[51]。逆風阻舟，擺簸海中者半月，四望無涯，咫尺迷悶，無從辨其南北。忽而涌波接漢[52]，乘舟傾覆。彪落海中，逐浪浮沉[53]，久之，被一物曳去；至一處，竟有舍宇。彪視之，一物如夜叉狀[54]。彪乃作夜叉語。夜叉驚訊之，彪乃告以所往。夜叉喜，曰：「卧眉，我故里也。唐突[55]可罪。君離故道已八千里。此去爲毒龍國[56]，向卧眉非路。」乃覓舟來送彪[57]。夜叉在水中推行如矢，瞬息千里，過一宵，已達北岸。〔但評〕至誠感神。見一少年，臨流瞻望[58]。彪知山無人類，疑是弟；近之，果弟，因執手哭。既而問母及妹，並云健安。彪欲偕往[59]，弟止之，倉忙便去。回謝夜叉，則已去[60]。未幾，母妹俱至，見彪俱哭[61]。彪告其意，母曰：「恐去爲人所凌[62]。」彪曰：「兒在中國甚榮貴，人不敢欺。」歸計已决，苦逆風難渡。母子方徊徨間[63]，忽見布帆南動，其聲瑟瑟[64]，彪喜曰：「天助吾也[65]！」相繼登舟，波如箭激，三日抵岸，見者皆奔。彪向三人脱分袍袴。抵家，母夜叉見翁怒駡，恨其不謀[66]。〔但評〕此宜怒駡，不得以母夜叉概之。徐謝過不遑。家人拜見主母，無不戰慄。彪勸母學作華言，衣錦，厭粱肉[67]，乃大欣慰。母女皆男兒裝，類滿制[68]。數月，稍辨語言，弟妹亦漸白晳。弟曰豹，妹曰夜兒[69]，俱强有力。彪恥不知書，教弟讀。豹最慧，經史一過輒了，又不欲操儒業。仍使挽强弩[70]，馳怒馬。登武進士第，聘阿遊擊女。夜兒以異種，無與爲婚，會標下袁守備失偶，强妻之。夜兒能開百石弓[71]，百餘步射小鳥無虚落[72]。袁每征輒與妻俱，〔但評〕女有相夫之力。歷任同知將軍，奇勛半出於閨門[73]。豹三十四歲挂印[74]。母嘗從之南征，每臨巨敵，輒擐甲[75]執鋭[76]，爲子接應，見者莫不辟易。詔封男爵。豹代母疏辭，封夫人[77]。〔但評〕母不惟佐夫教子，亦且執馘獻功。封男爵可也，封夫人亦可也，蓋以其夫人而男兒者也。○夜叉之子，粗莽好鬥，其種然也。而建功戡亂，則忠；泛海尋親，則孝。至誠所感，菩薩化身，遂遠害於毒龍，果得逢於母弟；帆風天助，奉母而歸。以視席厚履豐，板輿迎養，其難易迥不相侔矣。豹也既操儒業，復作虎卧，如熊如羆，難兄難弟。而且女能貫札，佐婿奇勛；母克披堅，爲兒後勁。娘子軍全摧巨敵，夫人城同建一門。盛矣哉！
異史氏曰：「夜叉夫人，亦所罕聞，然細思之而不罕也：家家牀頭有個夜叉在。」〔馮評〕遊戲收。
〔何評〕或問夜叉究不知何狀，曰：「請思之。」
〔方評〕閲彙書，丘高遇島虎于渡舟山，生二子，後爲浙省都督胡公破倭授賞，則牀頭非夜叉又猛虎矣。特加以胭脂，人自不覺耳。
【校記】（底本：康熙本
參校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青本、黄本、鑄本）
[1]
「交」：二十四卷本作「膠」。（下同）
[2]
纜：〖何註〗音濫，以竹索維舟也。
[3]
糗腊：〖何註〗糗音，干糧也。腊音昔，干肉也。
[4]
黄本無「方入」二字，並青本「崖」作「岸」。
[5]
「佇」：二十四卷本作「停」。「窺」：黄本作「觀」，二十四卷本「列」下有「如」字。
[6]
「喪」：異史本、鑄本作「散」。
[7]
「類」：鑄本作「如」。
[8]
「啗啖」：二十四卷本作「啖噬」。
[9]
糒：〖何註〗糒，音避，乾糧也。
[10]
「橐」：二十四卷本作「囊」。
[11]
甑：〖何註〗子孕切。黄帝作甑，熟飯器也。
[12]
飪：〖何註〗音荏，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