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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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家尚遠」：鑄本、異史本無，今據青本、二十四卷本補。
[3]
二十四卷本「王」上有「於」字。
[4]
二十四卷本「鳥言」作「鳥云」，「我」下有「於」字。
[5]
「漸」：二十四卷本作「甚」。
[6]
中貴：〖何註〗王府内監也。註：居中朝而貴者。〖吕註〗《前漢書·李廣傳》：「上使爲中貴人從廣。」註：「中貴人，内臣之佞幸者也。」
[7]
鑄本「言」上無「答」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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畀：〖何註〗與也。
[9]
二十四卷本「立」作「遂」、「恨」作「悔」。鑄本「出」作「去」、「語」作「言」。
[10]
二十四卷本「曰」作「云」、「要」作「欲」。
[11]
「梳翎抖羽」：鑄本爲抄後補寫，異史本無，今據青本、二十四卷本補。
[12]
翩躚：〖何註〗輕舉貌，音篇千。
[13]
「聲」：二十四卷本作「音」。
[14]
二十四卷本「覓」作「尋」，「渺」作「杳」，「畢」上有「此」字。
[15]
「阮亭」：青本作「漁洋」。
卷三
劉海石
劉海石，蒲臺人，避亂於濱州。時十四歲，與濱州生劉滄客同函丈[1]，因相善，訂爲昆季。無何，海石失怙恃，奉喪而歸[2]，音問遂闕。滄客家頗裕，年四十，生二子：長子吉，十七歲，爲邑名士，次子亦慧。滄客又内邑中倪氏女，大嬖[3]之。後半年，長子患腦痛卒，夫妻大慘；無幾何[4]，妻病，又卒；逾數月，長媳又死[5]；而婢僕之喪亡，且相繼也。〔何評〕可畏。滄客哀悼[6]，殆不能堪。一日，方坐愁間，忽閽人通海石至。滄客喜，急出門，迎以入。方欲展寒温[7]，海石忽驚曰：「兄有滅門之禍，不知耶？」滄客愕然，莫解所以[8]。海石曰：「久失聞問，竊疑近况未必佳也[9]。」滄客泫然，因以狀對[10]。海石欷歔，既而笑曰：「災殃未艾，余初爲兄弔也。然幸而遇僕，請爲兄賀。」滄客曰：「久不晤，豈近精『越人術[11]』耶？」海石曰：「是非所長。陽宅風鑒，頗能習之。」〔何評〕託故。滄客喜，便求相宅。海石入宅[12]，内外徧觀之，已而請睹諸眷口。滄客從其教，使子媳婢妾，俱見於堂。滄客一一指示，至倪，海石仰天而視[13]，大笑不已。衆方驚疑，但見倪女戰慄無色[14]，身暴縮短，僅二尺餘。海石以界方擊其首[15]，作石缶聲。海石揪其髮，撿腦後，見白髮數莖，欲拔之。女縮項跪啼，言即去，但求勿拔。海石怒曰：「汝凶心尚未死耶？」就項後拔去之，女隨手而變，黑色如狸。衆大駭。海石掇納袖中，顧子婦曰：「媳受毒已深，背上當有異，請驗之。」婦羞，不肯袒示。劉子固强之，見背上白毛，長四指許。海石以針挑出[16]，曰：「此毛已老，七日即不可救。」又視劉子[17]，亦有毛，裁二指，曰：「似此可月餘死耳。」滄客以及婢僕並刺之[18]。曰：「僕適不來，一門無噍類[19]矣。」問：「此何物？」曰：「亦狐屬，吸人神氣以爲靈，最利人死。」滄客曰：「久不見，君何能神異如此[20]？無乃仙乎？」笑曰：「特從師習小技耳，何遽云仙！」問其師，答云[21]：「山石道人。適此物，我不能死之，將歸獻俘[22]於師。」言已告别，覺袖中空空，駭曰：「忘之矣[23]！尾末有大毛未去，今已遯去。」衆俱駭然。海石曰：「領毛已盡，不能化人[24]，此能化獸，遯當不遠。」於是入室而相其猫，出門而嗾其犬，皆曰無之；啟圈[25]，笑曰：「在此矣。」滄客視之，多一豕。聞海石笑，遂伏，不敢少動。提耳捉出，視尾上白毛一莖，硬如針。〔但評〕尾大不掉者有獸心，有獸行，必其末有如針之一毛在也。拔之真可以利天下矣。方將撿拔，而豕轉側哀鳴，不聽拔。〔但評〕偏造孽多人，一毛不肯拔。海石曰：「汝造孽既多[26]，拔一毛猶不肯耶？」執而拔之，隨手復化爲狸。納袖欲出[27]，滄客苦留，乃爲一飯。問後會，曰：「此難預定。我師立願弘，常使我等遨世上[28]，拔救衆生，未必無再見時。」及别後細思其名[29]，始悟曰：「海石殆仙矣。『山石』合上一『岩』字，蓋吕仙[30]諱也[31]。」
〔但評〕嬖一女而致滅門之禍，至幾無噍類。其凶心不死，毒口横吞，旁觀者始爲之驚，繼爲之笑，將欲爲之擊其首、揪其髮、拔其毛，納諸袖中，投諸海外，翦除妖孽，拔救衆生。而嬖之者方且受其蠱惑，縱其陰謀，甘其鴆毒，而至死不知悔悟。安得吕仙遣衆弟子遨遊普天下，使皆縮項跪啼，還形變相，各各獻俘，而俾無遺種哉？
〔方評〕倪氏殺人如草菅，而己不肯拔一毛，是從楊朱教者，宜其不能化人而化獸也。然猶曰婢妾，請言丈夫。淳邑方一全一介不與人，稱爲半個伊尹，然實丈夫而婢妾。最善窺有力者之喜怒，憑之以騙鄉愚，凡買良田建廣厦，無非吸富户之神氣，取窮民之脂膏，有至死而不悟其害者。蒲臺劉海石猶存乎？何不取而納諸袖中也。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青本、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
[1]
函丈：〖吕註〗《禮·曲禮》：「若非飲食之客則布席，席間函丈。」註：「函，容也。請問宜相對容丈，足以指畫也。」
[2]
「奉喪」：鑄本、異史本作「奉養」，二十四卷本作「扶櫬」。
[3]
嬖：〖何註〗《春秋》傳：「賤而得幸曰嬖。」
[4]
二十四卷本「腦」作「頭」，無「幾」字。
[5]
「死」：二十四卷本作「卒」。
[6]
「悼」：異史本、鑄本作「憚」。
[7]
二十四卷本「温」作「喧」，並黄本「出」下無「門」字。
[8]
「所以」：二十四卷本作「其故」。
[9]
「疑」：青本、黄本作「意」。
[10]
「狀對」：鑄本作「對狀」，二十四卷本作「狀告」。
[11]
越人術：〖何註〗《史記》：「扁鵲姓秦，名越人。少遇長桑君，傳以禁方，飲以上池之水，從此能見五臟，因以醫名。」〖吕註〗《史記·扁鵲倉公列傳》：「扁鵲者，渤海郡鄭人也。姓秦氏，名越人。少時爲人舍長。舍客長桑君過，扁鵲獨奇之，常謹遇之。長桑君亦知扁鵲非常人也，乃出其懷中藥予扁鵲：『飲是以上池之水，三十日當知物矣。』扁鵲以其言飲藥，三十日視見垣一方人；以此視病，盡見五臟症結，特以診脈爲名耳。」
[12]
「海石入宅」：二十四卷本作「導海石入」。
[13]
二十四卷本「示」下有「之」字，無「而視」二字。
[14]
「慄」：二十四卷本作「懼」。
[15]
「首」：二十四卷本作「頂」。
[16]
「挑出」：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挑去」。
[17]
「視劉子」：鑄本作「顧劉次子」。
[18]
「指」：黄本作「指許」。「婢僕」：二十四卷本作「僕婢」。
[19]
無噍類：〖吕註〗《前漢書·高帝紀》：「襄城無噍類。」註：「噍，作笑切。言無有活而噍食者也。」
[20]
「如」：黄本、二十四卷本作「若」。
[21]
「答云」：二十四卷本作「答曰」。
[22]
俘：〖何註〗音孚，軍所獲也。
[23]
「忘之矣」：二十四卷本作「亡矣」，青本作「亡之矣」。「忘」，古作「亡」。
[24]
「化人」：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作人」。
[25]
圈：〖何註〗音倦，畜養之閑也。
[26]
二十四卷本「拔」上有「其」字，「既多」作「已多」。
[27]
「欲出」：二十四卷本作「欲去」。
[28]
「願弘」：鑄本、黄本、二十四卷本作「願宏」，青本作「宏願」。二十四卷本「宏」下有「深」字，「世」上有「遊」字。青本、黄本「世」作「遊海」。
[29]
「及别」：二十四卷本作「既别」。
[30]
吕仙：〖吕註〗《續仙傳》：「吕仙諱巖，字洞賓。舉進士不第，遇正陽真人，得道；受天仙劍法，得九九數。號純陽子，亦稱回道人。在五季及宋時仙跡最著。」
[31]
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一」下無「岩」字，「仙」作「祖」。
諭鬼[1]
青州石尚書茂華，爲諸生時，郡門外有大淵，不雨亦不涸。邑中獲大寇數十名，刑於淵上。鬼聚爲祟，經過者輒被曳入[2]。一日，有某甲正遭困厄，忽聞羣鬼惶竄曰[3]：「石尚書至矣！」未幾，公至。甲以狀告，公以堊灰題壁，示云：「石某爲禁約事：照得厥念無良，致嬰雷霆之怒；所謀不軌，遂遭鈇鉞之誅。衹宜返罔兩之心，争相懺悔；庶幾洗髑髏[4]之血[5]，脱此沉淪。爾乃生已極刑，死猶聚惡。跳踉而至，披髮成羣；躑躅以前，搏[6]膺作厲。黄泥塞耳，輒逞鬼子之凶；白晝爲妖，幾斷行人之路。彼丘陵三尺外，管轄由人；豈乾坤兩大中，凶頑任爾？諭後各宜潛踪，勿猶怙惡。無定河邊之骨，静待輪迴；金閨夢里之魂，還踐鄉土。如蹈前愆，必貽後悔。」自此鬼患遂絶，淵亦尋乾。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鑄本、黄本）
[1]
青系無此篇。
[2]
「寇」：二十四卷本，拾遺本作「盜」。鑄本「輒」下無「被」字。
[3]
「惶」：鑄本作「愧」。
[4]
髑髏：〖吕註〗《博雅》：「項顱謂之髑髏。」
[5]
「髏」：二十四卷本作「骷」。
[6]
搏：〖何註〗手擊也。從甫，從寸。
泥鬼
余鄉唐太史濟武[1]數歲時，有表親某相携戲寺中。太史童年磊落，膽即最豪[2]，見廡中泥鬼睁[3]琉璃眼[4]，甚光而巨，愛之；陰以指抉取，懷之而歸。既抵家，某暴病不語，〔但評〕鬼亦勢利，專欺弱人。移時忽起，厲聲曰：「何故掘我睛？」噪叫不休。衆莫之知，太史始言所作。家人乃祝曰：「童子無知，戲傷尊目[5]，行奉還也。」乃大言曰：「如此，我便當去。」言訖仆地，遂絶，良久而蘇，問其所言，茫不自覺。乃送睛，仍安鬼眶中。
異史氏曰：「登堂索睛，土偶何其靈也？顧太史抉睛，而何以遷怒於同遊？蓋以玉堂[6]之貴，而且至性觥觥[7]。觀其上書北闕[8]，〔馮評〕爲張煊上書一案。拂袖南山，神且憚之，而况鬼乎[9]？」
〔馮評〕昔唐六如讀書某寺，取佛座上塵板煨火暖寒。一措大效之，頭足昏眩，發狂。病者作神語曰：「唐寅則可，汝何人，敢亦爾耶？」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青本、異史本、黄本、鑄本、二十四卷本）
[1]
唐太史濟武：〖吕註〗名夢賚，字濟武，號嵐亭，别號豹巖。淄川人，軍籍。順治戊子舉人，己丑進士，授庶吉士，八年授秘書院檢討。罷歸，卜築城之東南隅王樵繭室舊地，中有志壑堂、林皋閣、晝餘亭、牛山橋、嬉春臺、四桐齋諸勝。著有《志壑堂詩集》行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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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青本、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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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何註〗音阱。《字林》：「眳睁，睛怒也，不悦視也。」△按：睁音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