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志异(校对)第7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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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琉璃眼」:二十四卷本作「琉璃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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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掘」:青本、二十四卷本作「抉」。「我」:鑄本、異史本作「吾」。「傷」:二十四卷本作「抉」。
[6]
玉堂:〖吕註〗《前漢書·揚雄傳》:「歷金門、上玉堂有日矣。」《夢溪筆談》:「唐翰林院在禁中,乃人主燕居之所。玉堂、承明、金鑾殿皆在其間。」李宗諤《翰院雜記》:「太宗皇帝御書飛白『玉堂之署』四字,淳化三年賜,今在本院玉堂門上。」
[7]
觥觥:〖吕註〗《後漢書·郭憲傳》:「關東觥觥郭子横。」註:「觥觥,剛直貌。」
[8]
「上」:二十四卷本作「尚」。
[9]
「乎」:二十四卷本作「乎哉」。
夢别
王春李先生[1]之祖,與先叔祖玉田公[2]交最善[3]。一夜,夢公至其家,黯然相語,問:「何來?」曰:「僕將長往,故與君别耳[4]。」問:「何之?」曰:「遠矣。」遂出。送至谷中,見石壁有裂罅[5],便拱手作别,以背向罅,逡巡倒行而入[6]。呼之,不應,因而驚寤。及明,以告太公敬一[7],且使備弔具,曰:「玉田公捐舍[8]矣!」太公請先探之,信而後弔之。不聽,竟以素服往,至門則提幡挂矣。嗚呼!古人於友,其死生相信如此!喪輿待巨卿而行[9],豈妄哉!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異史本、青本、鑄本、二十四卷本)
[1]
王春李先生:〖吕註〗名憲,字王春,崇禎丙子舉人,順治丙戌進士,孝豐縣知縣。
[2]
玉田公:〖吕註〗名生汶,字澄甫。萬曆乙丑舉人,壬辰進士,玉田縣知縣。
[3]
「善」:鑄本作「好」。
[4]
鑄本「君」下有「來」字。
[5]
罅:〖何註〗音呼嫁切,裂也。
[6]
「行而入」:青本作「走入」。
[7]
太公敬一:〖吕註〗名思豫,性方嚴,與兄同居,始終無間。猶子婚嫁,皆身任之。父病,私爲嘗糞。嘗遠出,屬其戚某守舍。某胠篋取二十餘金埋之,爲役夫王孟夏所發。公出他金賞孟夏,而以原金與某,曰:「吾久欲爲汝作家,因循未果;向以些須贈,而藏之不謹何也?」《淄川志》及《濟南志》皆載其事,因附記於此。
[8]
捐舍:〖何註〗謂捐棄館舍也。回紇大帥藥葛羅曰:「懷恩言天可汗已晏駕,會公亦捐館,我是以來。」〖吕註〗《史記·蘇秦傳》:「奉陽君捐館舍。」
[9]
「喪輿」句:〖吕註〗《後漢書·獨行傳》:「范式,字巨卿,與汝南張劭爲友。劭字元伯。元伯卒,式忽夢見元伯,呼曰:『巨卿!吾以某日死,當以爾時葬。子未我忘,豈能相及?』式恍然覺悟,馳往赴之。未及到,而喪已發引。既至壙,將窆,而柩不肯進。移時,乃見有素車白馬,號哭而來。其母望之曰:『是必范巨卿也。』巨卿既至,叩喪而言曰:『行矣元伯!死生路異,永從此辭。』因執紼而行,柩於是乃前。」
犬燈
韓光禄大千[1]之僕,夜宿厦間,見樓上有燈如明星;未幾,熒熒飄落,及地,化爲犬。睨之,轉舍後去;急起,潛尾之,入園中[2],化爲女子。心知其狐,還卧故所[3]。俄,女子自後來,僕陽寐以觀其變[4]。女俯而撼之。僕偽作醒狀,問其爲誰,女不答。僕曰:「樓上燈光,非子也耶?」女曰:「既知之,何問焉?」遂共宿止[5],晝别宵會,以爲常。主人知之,使二人夾僕卧。二人既醒,則身卧牀下,亦不知墮自何時[6]。主人益怒,謂僕曰:「來時,當捉之來;不然則有鞭楚!」僕不敢言,諾而退。因念:捉之難;不捉,懼罪,展轉無策。忽憶女子一小紅衫,密著其體,未肯暫脱,必其要害,執此可以脅之。〔何評〕僕亦黠。夜分[7],女至,問:「主人囑汝捉我乎?」曰:「良有之。但我兩人情好,何肯此爲[8]?」及寢,陰掬其衫。女急啼,力脱而去。從此遂絶。後僕自他方歸,遥見女子坐道周;至前,則舉袖障面。僕下騎,呼曰:「何作此態?」女乃起,握手曰:「我謂子已忘舊好矣。既戀戀有故人意[9],情尚可原。前事出於主命,亦不汝怪也。但緣分已盡,今設小酌,請入爲别。」〔但評〕化燈光而來,掬紅衫而去;適才作態,旋復原情,此狐頗知進退。時秋初,高粱正茂[10],女携與俱入,則中有巨第。繫馬而入,廳堂中酒肴已列。甫坐,羣婢行炙[11]。日將暮,僕有事欲覆主命,遂别[12]。既出,則依然田隴耳。
〔何評〕究不知小紅衫爲何物。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青本、異史本、黄本、二十四卷本、鑄本)
[1]
韓光禄大千:〖吕註〗名茂椿,淄川人。通政司右通政源子。以歲貢蔭授光禄寺署丞,奉裁補太僕寺主簿,授徵仕郎。
[2]
「園」:二十四卷本作「院」。
[3]
「故所」:二十四卷本作「故處」。
[4]
「陽」:二十四卷本作「佯」。
[5]
二十四卷本「焉」作「爲」,「宿止」作「止宿」。「止」:鑄本作「之」。
[6]
「不知」:鑄本、異史本、二十四卷本作「不覺」。
[7]
「夜分」:二十四卷本作「夜間」,鑄本、異史本作「夜來」。
[8]
「此爲」:青本、黄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作「爲此」。「肯」:二十四卷本作「忍」。
[9]
鑄本無「舊」字。二十四卷本「既」上有「今」字。
[10]
「高」:青本作「膏」。
[11]
「炙」:異史本作「灸」。
[12]
「遂」:異史本作「之」。
番僧
釋體空言:「在青州,見二番僧,象貌奇古:耳綴雙環,被黄布,鬚髮鬈[1]如。〔馮評〕狀番僧如見。自言從西域來[2]。聞太守重佛,謁之。太守遣二隸送詣叢林[3]。和尚靈轡不甚禮之。執事者見其人異,私款之,止宿焉。或問:『西域多異人,羅漢[4]得無有奇術否?』其一輾然笑,出手於袖,掌中托小塔[5]:高裁盈尺,玲瓏可愛。壁上最高處有小龕[6],僧擲塔其中,矗然[7]端立,無少偏倚。視塔上有舍利[8]放光,照耀一室。少間,以手招之[9],仍落掌中。其一僧乃袒臂,伸左肱,長可六七尺,而右肱縮無有矣;轉伸右肱,亦如左狀。」
〔何評〕番僧所爲,並非彼教中精妙處,宜和尚之不禮也。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二十四卷本、異史本、鑄本、青本)
[1]
鬈:〖何註〗音權。《詩·齊風》:「其人美且鬈。」註:「鬚鬢好貌。」
[2]
二十四卷本「鬚髮鬈如」作「鬚髮鬈如羊角」,「自言從」作「言自」。
[3]
叢林:〖吕註〗梵語貧婆,此言叢林,臂如大樹叢叢。故僧聚處爲叢林。
[4]
羅漢:〖吕註〗《楞嚴經》:「富樓那云:『世尊知我有大辨才,以音聲教我發揚,我於佛前助佛轉輪,因獅子吼,成阿羅漢。』」
[5]
「輾」:鑄本、二十四卷本作「囅」。二十四卷本「托」下有「一」字。
[6]
龕:〖何註〗音堪,供佛小堂。
[7]
矗:〖何註〗丑六切,長直貌。《阿房宫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按:據文意,宜作聳立貌。
[8]
舍利:〖何註〗僧之精氣結成者。〖吕註〗《釋氏要覽》註:「釋迦既化,弟子阿難等焚其身,有骨子如五色珠,光瑩堅固,名曰舍利子,因造塔藏之。」○又《龍樹心經》:「舍利子亦名舍利弗,乃佛弟子名。以其母眼如舍利弗鳥之眼,故因其母而立名。或云舍利鳥則此間鶖鳥,其眼圓,因以舍利稱其母。此言舍利子,若曰婦人舍利者之子也。」
[9]
「視塔」:二十四卷本作「塔」。「以手」:青本作「一手」。
狐妾
萊蕪劉洞九官汾州,獨坐署中,聞亭外笑語[1],漸近,入室,則四女子:一四十許,一可三十,一二十四五已來,末後一垂髫者。並立几前,相視而笑。劉固知官署多狐,置不顧;少間,垂髫者出一紅巾,戲拋面上,劉拾擲窗間,仍不顧。四女一笑而去。一日,年長者來,謂劉曰:「舍妹與君有緣,願無棄葑菲[2]。」劉漫應之,女遂去。俄偕一婢,擁垂髫兒來,俾與劉並肩坐,曰:「一對好鳳侣,今夜諧花燭。勉事劉郎,我去矣。」劉諦視[3],光艷無儔,遂與燕好。詰其行踪[4],女曰:「妾固非人,而實人也[5]。妾,前官之女,蠱於狐,奄忽以死,窆園内。衆狐以術生我,遂飄然若狐。」劉因以手探尻際。〔但評〕固非人而實亦人,此其所可留者。若亦人而實非人,則爲害甚矣,豈在尻際之分哉。女覺之,笑曰[6]:「君將無謂狐有尾耶?」轉身云:「請試捫之。」自此遂留不去,每行坐與小婢俱。家人俱尊以小君禮[7]。婢媪參謁,賞賚甚豐[8]。值劉壽辰,賓客煩多[9],共三十餘筵,須庖人甚衆;先期牒拘,僅一二到者,劉不勝恚。女知之,便言:「勿憂。庖人既不足用,不如並其來者遣之。妾固短於才,然三十席亦不難辦。」劉喜,命以魚肉薑桂[10],悉移内署。家中人但聞刀砧[11]聲,繁碎不絶。門内設一几[12],行炙者置柈[13]其上,轉視則肴俎[14]已滿。托去復來,十餘人絡繹於道,取之不竭[15]。末後,行炙人來索湯餅,内言曰:「主人未嘗預囑,咄嗟[16]何以辦?」既而曰:「無已,其假之。」少頃,呼取湯餅。視之,三十餘碗,蒸騰几上。客既去,乃謂劉曰:「可出金貲,償某家湯餅。」劉使人將直去。則其家失湯餅,方共驚異[17];使至,疑始解。一夕夜酌,偶思山東苦醁。女請取之,遂出門去,移時返曰:「門外一甖[18][19],可供數日飲。」劉視之,果得酒,真家中甕頭春[20]也。越數日,夫人遣二僕如汾[21]。途中一僕曰:「聞狐夫人犒賞優厚,此去得賞金,可買一裘。」女在署已知之,向劉曰:「家中人將至。可恨傖奴無禮,必報之。」明日[22],僕甫入城,頭大痛;至署,抱首號呼。共擬進醫藥,劉笑曰:「勿須療,時至當自瘥。」衆疑其獲罪小君。僕自思:初來未解裝,罪何由得?無所告訴,漫膝行而哀之,簾中語曰:「爾謂『夫人』則亦已耳[23],何謂『狐』也?」〔但評〕世有據其實而又不肯受其名者,狐夫人之類也。嘗聞鄙人有被劫者,以手據地,稱之曰强盗老爺。賊訶曰:「老爺則老爺已耳,何謂强盗也?」正與此對。僕乃悟,叩不已。又曰:「既欲得裘,何得復無禮?」已而曰:「汝愈矣。」言已,僕病若失。僕拜欲出[24],忽自簾中擲一裹出,曰:「此一羔羊裘也,可將去。」僕解視,得五金。劉問家中消息,僕言都無事,惟夜失藏酒一罌;稽其時日,即取酒夜也。羣憚其神,呼之「聖仙」。劉爲繪小像。時張道一[25]爲提學使,聞其異,以桑梓誼詣劉,欲乞一面[26]。女拒之。劉示以像,張强携而去。歸懸座右[27],朝夕祝之云:「以卿麗質,何之不可?乃托身於鬖鬖之老!下官殊不惡於洞九,何不一惠顧?」女在署忽謂劉曰:「張公無禮,當小懲[28]之。」一日,張方祝,似有人以界方擊額,崩然甚痛。〔但評〕學使亦爲此耶?界方擊額,尚是風流罪過。大懼,反卷。劉詰之,使隱其故而詭對之[29]。劉笑曰:「主人額上得毋痛否?」使不能欺,以實告。無何,婿亓[30]生來,請覲之。女固辭[31],亓請之堅。劉曰:「婿非他人,何拒之深?」女曰:「婿相見,必當有以贈之。渠望我奢,自度不能滿其志,故適不欲見耳。」既固請之,乃許以十日見。及期,亓入,隔簾揖之,少致存問。儀容隱約,不敢審諦;既退[32],數步之外,輒回眸注盼,但聞女言曰:「阿婿回首矣!」言已大笑,烈烈如鴞鳴。亓聞之,脛股皆軟,摇摇然若喪魂魄;既出,坐移時,始稍定,乃曰:「適聞笑聲,如聽霹靂,竟不覺身爲己有。」〔但評〕大笑烈烈如鴞,使聞者如聽霹靂,身非己有,吾亦不願聞此笑。吾甚願天下美婦人皆能爲此笑。少頃,婢以女命,贈亓二十金。亓受之,謂婢曰:「聖仙日與丈人[33]居,寧不知我素性揮霍[34],不慣使小錢耶?」女聞之曰:「我固知其然。囊底適罄[35],向結伴至汴梁,其城爲河伯[36]占據[37],庫藏皆没水中,入水各得些須,何能飽無饜之求?且我縱能厚饋,彼福薄亦不能任。」女凡事能先知[38],遇有疑難,與議,無不剖。一日,並坐[39],忽仰天大驚曰:「大劫將至,爲之奈何?」劉驚問家口,曰:「餘悉無恙,獨二公子可慮。此處不久將爲戰場[40],君當求差遠去,庶免於難。」劉從之,乞於上官,得解餉雲貴間。道里遼遠,聞者弔之,而女獨賀。無何,姜瓖[41]叛,〔馮評〕順治五年十二月初三日,大同總兵姜瓖閉城叛,英親王聞之,圍其城,屢招諭之。順治六年八月,偽總兵楊振威斬姜瓖、其兄姜琳、弟有光首獻,大同平。汾州没爲賊窟。劉仲子自山東來,適遭其變,遂被害[42]。城陷,官僚皆罹於難,惟劉以公出得免。盗平,劉始歸。尋以大案罣誤,貧至饔飧[43]不給,而當道者又多所需索,因而窘憂欲死[44]。女曰:「勿憂,牀下三千金,可資用度。」劉大喜[45],問:「竊之何處?」曰[46]:「天下無主之物,取之不盡,何庸竊乎!」劉借謀得脱歸[47],女從之。後數年忽去,紙裹數事留贈,中有喪家挂門之小幡[48],長二寸許,羣以爲不祥。劉尋卒。
〔何評〕此狐懲張處可取,餘亦無他異。
【校記】(底本:手稿本
參校本:異史本、青本、黄本、鑄本、二十四卷本)
[1]
「亭」:青本作「庭」。
[2]
葑菲:〖何註〗葑,蔓菁也,似葍。《詩》:「采葑采菲,無以下體。」
[3]
「視」:二十四卷本作「視之」。
[4]
「踪」:鑄本作「跡」。
[5]
青本、黄本「實」下有「亦」字。
[6]
「笑曰」:黄本作「曰」。
[7]
二十四卷本「云」作「曰」,「君」下有「之」字。
[8]
「賚」:鑄本、黄本、青本作「賫」。
[9]
「煩」:二十四卷本作「繁」。
[10]
「桂」:鑄本作「椒」。二十四卷本「遣」作「而遣」,「桂」下有「等物」二字。
[11]
刀砧:〖何註〗搗衣、搗草,俱謂之砧。切肉之砧,江南方言謂之砧版,殆取義類砧而用則須版,故名。
[12]
鑄本、異史本無「碎」字。「一」:鑄本作「以」。
[13]
柈:〖何註〗同盤,從木,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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