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40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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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节
最后一搏(2)
  崔文秀绝对不是那种喜欢坐等敌人上门的善人,在城卫军在龙泉府城下受挫可能南移于禁卫军合兵进攻晋中时,他这颗心就算真正放下来了,城卫军应该说是帝国中央系军队中唯一能够上得台面的队伍了。城卫军和卡曼军队几番浴血奋战,虽然最终失利,损耗不小,但这也同样让这支本来底子就相当厚实的军队真正得到了锻炼,事实上如果没有那一仗的磨砺,也许崔文秀反而不会将这支队伍放在心上。
  就像禁卫军一样,崔文秀不认为尤素夫在龙泉府下吃瘪和马远往勾搭在一起就能啃下晋中府,宋天雄的虎翼军加上重新整编了的皇甫天成师团,而晋中又是帝都西面的门户,城防设施相当齐备,尤素夫有那份心思,还不如趁早退兵另寻出路更明智一些,和禁卫军那帮家伙搅在一起,弄不好只会坏事情。
  当尤素夫对攻克龙泉府彻底失望时,也就是崔文秀准备发动反攻的时候了,在崔文秀眼中尤素夫的城卫军团现在不过是一条老狗,没有必要在花费太多心思去琢磨如何对付他,时机一到,这个军团土崩瓦解也是迟早的份儿,失去了主人的野狗始终无法维持长久。他把目标盯上了一直在清河府边上跃跃欲试的十二军团,这是一块大肥肉,虽然这块大肥肉对于目前的崔文秀来说的确太大块了一些,弄不好还会噎死人,但喜好冒险的崔文秀还是打算好生设计一番,看如何能够把这块肥肉好生啄掉一块。
  在清河东面的十二军团事实上已经只有四个师团了,连师团长祁宏都被俘虏了的第一师团已经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了,虽然在他们后方还有第二军团的两个师团作为接应部队,但以第二军团那些一个个狂傲不羁的家伙,刘平要想指挥动那两个师团只怕要费些气力,至少肯定不可能像自己的嫡系部队那么如臂指使。这就是机会,崔文秀细细琢磨着这一点,第一师团因为冒进而被歼灭,现在要想再逗对方上钩恐怕没那么容易。
  第二游骑兵团已经南下到了龙泉和晋中一线,崔文秀不想让城卫军和禁卫军那么轻轻松松的就对晋中合围,第二游骑兵团的袭扰行动显得相当重要,这能够很好的拖住禁卫军和城卫军的步伐,而第六游骑兵团也分成了几部分还在和十二兵团两个师团作迷藏,不过这两个师团有了第一师团的教训,明显的慎重小心了许多,要么就是两三个步兵联队抱成一团摆出全方位防御架势,要么就是两个师团共进退,要想分割包围歼灭现在不大可能了。
  既然分割包围不行,那能不能设计将这两个师团一口吃下呢?崔文秀头脑中不断的盘算着,十二军团四个师团挤得很紧,要想把他们分开还要花些心思,不过有第三重装骑兵师团和第六游骑兵团凶悍的冲击力,应该说寻机打上一仗没有问题,尤其是在龙泉府的威胁渐渐淡去之后。
  刘平的帝国第十二军团自打第一师团遭遇覆灭结局后似乎就有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味道,一个整编师团被敌人轻而易举的一口吞下,这对于当初想要克服清河的北方军来说不能不说一个沉重的打击,好在这个打击也让他们清醒了不少,认识到了自己手中兵力份量究竟有多重。于是乎十二军团盘踞在清河东部再也不肯前进,在见识了西疆重装骑兵风采之后,十二军团甚至为了安全起见,还将部队向后略略回撤了一些,也许是觉得自己手中力量不足以攻克清河,十二军团也就乐得清闲,满足于这种对峙缠战状态,只要能够牵制住在清河的第五军团主力,大概十二军团也就心满意足了。
  双方小规模的战斗虽然每天不断,但对于一直担当主力的第六游骑兵团来说却显得有些不过瘾,但敌人一个师团和另一个师团紧紧靠在一起,加之依托地势防御,倒也叫第六游骑兵团奈何不得,弄得兵团长毛里都有些不明白,这十二军团就是来进攻清河还是来占领清河东部这块土地就算达到了目的?到好像是自己反而变成了频频向十二军发动攻势一般。
  一张清河府的详细地形图已经在崔文秀手中几乎要被揉烂了,清河东面和南面丘陵山地和小平原混杂,地势相对来说较为复杂,应该说是一个设伏的好去处,但问题是现在十二军团已经被下破了胆,根本就肯向前挪动一步,尤其是南部那两个师团死死抱在一起,稳坐浅草坝,甚至还煞有介事修筑起防御工事来,一副要在这里长久驻扎下去的模样。
  对于游骑兵的袭扰他们似乎也已经逐渐适应,小部队就接战,大规模的则摆出防御架势,依托营寨和山势进行防守反击,第六游骑兵团几度想利用自己的冲击力强行突破,反而被对方借助山体构筑的工事和远程打击武器造成了一些伤亡,让毛里大为光火却又无可奈何。这种不利于骑兵展开的地形,别说轻骑兵无法突破,就算是重装骑兵也相当困难,只要有一定投石车和弩车,就可以完全封锁住正面冲击通道,形成一道死亡长廊,这也是这两个师团之所以选择这里扎营的主要原因。
  另外两个师团已经缩到了更后方,已经快要和第二军团的两个师团连在一起了,看来刘平打定主意是要准备这样拖下去看云中战局的结果究竟如何,再来决定十二军团的去留,城卫军在龙泉府受挫大概也是让刘平心生忌惮的主要原因,这北方军的四大天王似乎除了赵成怀和楚太风肚子里看上去还有些货,怎么这骆炳基和刘平表现都十分平淡啊。这个时候的崔文秀恨不能刘平能够展示一下作为北方军四大天王的风采,来和自己好生酣战一番,只可惜对方表现越平庸,自己就越是无机可乘,说不定这就是对方的高明之处。
  崔文秀烦恼的将地图搁置在一旁,抚摸着额头冥目沉思,看来当猎人也不好当,如今的猎物都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稍不留意就展翅高飞,杳无踪影。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缓缓睁开眼睛的崔文秀一眼就看见一个全身戎装的英挺汉子在门外鬼头鬼脑的瞅着什么,那神态却和他的形象那么不协调。
  “高昂,滚进来,鬼鬼祟祟的在那里干什么?”作为清河府的主力守卫力量,眼下高昂也是心痒难熬,眼见得北面恶战连连,连南面姜汉他们也捞到了一场龙泉守御战表现了一番,自己作为清河这个中心位置却除了歼灭那十二军团第一师团勉强有所表现外,就一直这么闲着,眼见得那号称北方军四大天王的刘平如此畏畏缩缩,就在清河边缘打着旋,愣是不肯对清河府城发动攻击,高昂急得嘴角都快要起水泡了。这不,看主帅心情也不大好,对自己军团长十分了解的高昂也估摸着军团长应该还是在为中部战线无所作为而感到心烦。
  “嘿嘿,军团长,怎们还没休息啊?”讪笑着侧身进了崔文秀的书房,高昂却在一眼瞅见了崔文秀已经涂画得乱七八糟的军用地图,图上五颜六色得圆圈和箭头标注得零乱不堪,但熟悉情况得高昂却能一眼就看出军团长似乎在酝酿一个大的战役计划。
  “休息?现在啥时候啊,大上午就叫我休息,当真是闲得没事干啊?”崔文秀没好气的回答道。这个家伙也是一个鬼精灵,和齐柏林一样都是出自西北叛军,不过二人似乎都同是得到了当时秦王殿下的授意,二人进入军队适应得相当快,再加上进入军事学院的两度培训进修,使得这两个家伙都很快就在师团长位置上干得如鱼得水。
  “呃,军团长莫生气,高昂也是看军团长这两天心情不大好,关心一下您老人家嘛,您看您家属也不在身边,这清河府中士绅人家仰慕军团长您人品威望的人多了去了,不少士绅商贾都转弯抹角来打听军团长您的眷属问题,我看有两家心也挺诚,要不军团长您就收了他们家女儿作小也是对清河父老们的一种关心,军团长您说是不是?”
  高昂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话语来打开话题,只能顺口胡诌一番,不过这番话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崔文秀在军队中威信极高,尤其是第三军团更是以崔文秀是他们军团长为傲,这也连带着清河府士绅对于这位驻军首领颇感兴趣,打听到三十出头崔文秀家中似乎只有一妻一妾,人丁也不旺,以崔文秀现在的地位,许多人动了心思也是在所难免。
第一百一十八节
最后一搏(3)
  “胡闹!这等时候你还有心思给我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际的废话,莫非你第二师团的训练已经完美无缺,清河府的防御体系也是无懈可击了?”心情本来就不爽的崔文秀一听这话更是火冒三丈,厉声呵斥。
  高昂却并不紧张,他对清河府的防御以及自己师团的底细那是胸有成竹,军团长的话正好给他一个话茬:“嘿嘿,军团长,这一点不是高昂自吹自擂,他们十二军团若是敢来攻击清河府,管叫他们有来无回,只可惜他们根本就不来啊,瞧瞧他们现在在干些什么,窝在那儿就像老牛一般,怕是你用鞭子去抽打,只怕他们也不敢来。军团长,他们不来,咱们也不能老是这样大眼瞪小眼的这样傻等啊,这可不符合咱们第三军团的风格,您看咱们是不是想办法找找机会活动活动?”
  “找机会活动活动?嗯,是个好主意,那你说说怎么个找法,目标是谁?”崔文秀这会儿倒是乐了,高昂一露面他就知道这个家伙恐怕是实在憋不住了,他是在酝酿一个作战计划,但许多方面还需要斟酌,整个计划到现在还没有完全考虑成熟,也正好需要一个人来帮自己参考参考,高昂这个家伙鬼点子多,胆子大,颇合自己胃口,让他来参谋一下,也许还能寻找出一些更合适的路子来。
  “军团长莫非还要考较一下高昂么?这摆在咱们面前就只有十二军团的四个师团,虽说正东面两个师团地势开阔适宜大战,但一来他们背后有第二军团两个师团作接应,随时可以合兵一处,以咱们手中这点力量要想一下子吞下四个师团,似乎还嫌薄弱了一些,这是一块大肥肉,但咱们现在还只能望着干咽口水而已。倒是南面十二军团另外两个师团咱们倒是可以考虑一下,不过这两个师团也不傻,还知道依托地势布阵扎营,两侧都有山岭护翼,正面战场显得太过狭长,骑兵突破困难,要想吞下他们也不容易,不过也不是全无机会。”高昂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来,把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地图摊开来细细分析道。
  “不是全无机会?你的意思就是说咱们还是有机会喽,那你说说咱们怎么破这两个师团的乌龟壳?”崔文秀手捏着自己下颌心中却在暗暗点头,这个家伙果然有些眼光,正面两个师团的确最诱人,但现在自己手中的力量太过单薄,而且第二军团和这两个师团靠得太近,虽说不那么融洽,但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们一旦遭遇攻击肯定会收缩挤在一起,如果自己还能有多两个师团兵力,自己完全可以吃下这块肥肉,但现在却只能打南面这两个师团的主意了。
  “嘿嘿,军团长怕是早有计划了,何必要岳山来出乖露丑呢?”高昂狡猾的一笑,只是哼哼唧唧,却是不肯在多言。
  “好小子,还给我打起马虎眼来了,怎们是怕说错了丢脸还是咋的?”崔文秀事实上已经从对方手指不经意的指点之处知晓了对方的想法,这个家伙果然眼光够尖,一张被自己涂抹得乱七八糟的地图,还是能被对方看出端倪,不过这个家伙肯定也早有这种想法,否则外人即便是再看也是不会注意到似乎没有什么关联的这条河的。
  “军团长莫要激将,高昂妄言就是了。军团长大概也看到这条马嘶河了,这条河平常水量就不小,眼下正是丰水期,军团长再看看这里,这一带地势较高,只有临河口一带稍低,如果咱们把这河口扎死,马嘶河水只能沿着这片低地向东南蔓延过去,顶多一天时间就能漫到十二军团这两个师团的营区,而他们扎营所在两侧地势险峻,无法驻留,只能向后撤,而一旦后撤就是双层喇叭型的宽阔谷地,他们依托山势扼制谷口的优势就荡然无存,咱们的骑兵可以从容的正面突破,迫使他们正面决战。”高昂声音随着情绪高涨也渐渐高了起来。
  “马嘶河流向不是向东南,而是向南,这大概是十二军团没有考虑到这个因素的原因,不过这一带的地势会给他们带来麻烦,不过高昂在想要扎住这个河口把邻近低地高度升高工程量很大,三五天是无法做到的,这一点就是矛盾所在,这也是这个计划的最大麻烦,即便是动员周围民众一起努力,这样一来就显得声势过大,只怕十二军团也有充裕时间来应对了。”高昂有些烦恼的挠了挠头,他意识到军团长恐怕也是在作这条马嘶河的文章,但他不知道军团长如何克服这个矛盾。
  “嗯,高昂,看不出你小子也还有点眼光,居然能够想到打这马嘶河的主意,不错,马嘶河流向向南,十二军团两个师团不容易猜测到咱们会打这条河的主意,也正如你所说,如果是掘堤放水倒是容易,但要扎断河道迫使它改向,并且还要将那一片低地围起来让河水沿着这条天然河埂漫延过去,才能起到效果,这份工程量不小,要想秘密做到也不可能,那里距离敌人驻地也不是太远,敌人的斥候肯定会发现。”崔文秀话语中也是有些遗憾,不过他并非没有对策,只是要看敌人上不上这个当了。
  “高昂,你说咱们如果摆出一副要断河填地的架势,十二军团那两个师团会怎么想,又会如何应对?”崔文秀默默垂下头思索了一阵之后才问道。
  “这,”高昂也是一怔,随即马上醒悟过来,“军团长是想要敲山震虎?”
  “嗯,事实上真正做到断河灌水也无法起到多大作用,敌人如果缓步后退,顶多也就是受些泥泞之苦罢了,可是你想想咱们的骑兵如何克服这个困难?从地势较高地区越过是唯一办法,对于轻骑兵来说也许勉强能行,但重装骑兵呢,难度相当大,即便是能行,效率也会大打折扣。最好的办法还是不要灌水,而只是把这个灌水当作一种威胁手段来发挥作用,如果这两个师团迫于灌水的威胁而撤离谷口退往谷内宽敞地带,那自然正合我们的意图,我们的骑兵就可以充分发挥威力,只是我们必须牢牢拖住这两个师团,不能让这帮家伙溜得太快逃出我们手掌心了。”崔文秀微微一笑点点头道。
  “第六游骑兵团不是一直在那一带活动么?正好可以牢牢看住他们,如果他们敢于出来攻击我们的断河队伍,那正好也可以一战,不过岳山估计他们没有那么大的胆子,他们怕只敢选择后退一条路吧。”高昂兴奋的以掌击腿,随即马上又迟疑起来道:“可是要进行这一仗,光是击溃敌人不太难,要想全歼的话,就算把游骑兵团和茅进拉上,光是骑兵肯定不行,但如果把我们师团也拖上,这清河城是不是有些太过薄弱了?如果这个情况一旦被敌人了解,清河就相当危险了。”
  “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那这仗还怎么打?北面榆林府虽然被普尔人控制了,但事实上他们还没有建立起稳固的统治,摆在榆林府军事力量不少,就算他们知晓了这个情况,等他们作出正确判断再出兵,只怕我们早就得胜回朝了,至于东面,我倒是没有想要瞒过他们,不过我怀疑刘平和骆炳基会有那么大的魄力么?分属两个军团,军令未必统一,这会贻误战机,也给我们赢得一些时间,所以他们四个师团就算扑上来,我想第五师团也能够支撑几天,只要我们在南面抓紧时间,是完全可以解决这一战的。当军人就是要敢于挑战困难和风险,跟着我崔文秀就不要那么多前怕狼后怕虎的顾虑,高昂,记住,该出手时就得出手,而且一出手就要够狠!”
  崔文秀当然知道这中间肯定有风险,尤其是东面北方军的四个师团,如果敌人四个师团真的没有任何犹豫的扑上来困住清河或者派出一支力量牵制住自己南下军队回师道路,而普尔军又趁机南下,清河府可以说就相当危险,但崔文秀赌的就是北方军不可能如此果决的作出这种布署,而和普尔军一方也不可能有这么默契的配合,打仗本来就有风险,崔文秀从来就这样认为,任何情况下都不敢于冒险,而只顾考虑问题的风险一面,那只能说明主帅的平庸,顶多也就是一个守成的庸才,他崔文秀绝不是。
  高昂眼睛中一阵精芒毕露,他有一种仰天长啸的冲动,跟着这样的主帅打仗才不枉当一辈子军人,那种整日瞻前顾后的军人他岳山最是看不起,虽然秦王殿下也曾经专门就这种风气做过诫免性的训示,但高昂还是认为当军人就是要有血性和豪气,也许军人的血性和豪气可以通过不同方式展现出来,但高昂更喜欢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
第一百一十九节
最后一搏(4)
  清河府的局势似乎一下子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了,府城中的军队调动频繁,原本一直在城外驻扎的第三重装骑兵师团悄悄南下,而第六游骑兵团也似乎有所收敛,清河南部的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终于能够松下一口气了,他们从未指望能够有什么大的胜利,能够维持这种相对平静的局面也就相当满足了。
  高昂的第二师团也不动声色向南潜行,接替原来第二师团防务的是一直担任辅助力量的第五师团,而清河府的警备部队也被再一次加强,他们将承担原来第五师团的任务。当然从表面上看不出清河府城内有什么大的变化,但是相信要不了多久,周边的各方势力就会察觉到这种异常。
  清河府南方形势的变化并没有引起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的太大注意,在他们看来,只要能够牢牢扼住浅草谷口,西疆军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很难占到便宜,何况西疆在清河的力量他们也早已经察明,只有两个步兵师团和一个重装骑兵师团以及一个一直在和他们缠战不休的游骑兵团,这些力量如果全部集中起来,理论上是可以歼灭盘踞在浅草谷口两个师团的,但西疆军一来清河府城需要防守,不可能倾注全力,二来有十分有利的两侧护翼地理优势,即便是面对超过自己一方的西疆军也可以从容应对,狭长的走廊地带让西疆军的骑兵优势受到很大制约,要想强行突破只能让他们付出惨重代价而无所得。所以两个师团显得比较放松,当然和东北方向的中线主力仍然保持着相当畅通的通信渠道,以确保上峰的命令和消息能够第一时间传递到他们手中。
  不过当他们从上峰得到消息时已经有些稍嫌迟了一些,西疆第三军团第三重装骑兵师团已经出现在了清河南部浅草谷外的平原上,而游骑兵袭扰攻势再一次频繁起来,这让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相当紧张,难道西疆会不惜一切代价用重装骑兵和游骑兵强行突破?
  虽然不相信西疆会如此弱智或者狂妄冒险,但已经被西疆军的神出鬼没弄得胆战心惊的十二军团还是相当紧张。不错,要强行突破这样狭窄的正面肯定会付出相当大代价,即便是重装骑兵一样不可能用这种损失冒这种险,尤其是这种险很可能得不到任何回报,至于游骑兵就更不可能了,这种地形简直就是专门为歼击游骑兵而设的,只需要利用营寨栅栏和壕沟死死顶住冲锋,远程武器和弩矢投枪将会让这里变成一个坟场。但是重装骑兵出现在这里意味着什么?西疆人不可能这么百无聊赖将重装骑兵放在这里作演练吧?除非他们能够迫使自己从浅草谷口退出,或者夺取浅草谷口的控制权。
  十二军团第三第五两个师团军官们的满腹疑虑终于在几天后得到了解答。在获知西疆大量民夫在马嘶河断流并开始修筑堤坝将马嘶河河口那一段低地填高之后,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的军官们肝胆欲裂,西疆人简直太歹毒了,竟然连这种匪夷所思的计划也敢实施?要知道填高河边低地以及扎断马嘶河南下口子,将会使整个清河南部相当大一片地区变成水乡泽国,当然也会使浅草谷地一下子被湮没,这样一来,十二军团两个师团固然无法立足,但对还是西疆辖地的清河南部来说损失无疑是巨大的。
  西疆人在马嘶河口大规模的开山填土让十二军团第三第五两个师团几乎陷入了绝望,这一毒计工程量虽然大,但并不是不可实现,尤其是现在正是初秋,上游的水量不断汇入马嘶河,正处于丰水期的马嘶河一旦真的被扎断,那滚滚而来的河水足以把整个浅草河谷吞没,自己这两个师团纵然不会全部喂鱼就只有上山,但一旦上山,西疆军肯定会乘势而进,谷地如果被西疆军控制,没有后勤保障,只怕要不了一个星期,两个师团的士兵们就只有去当野人了。
  但是现在就退兵还来得及么?看着谷外虎视眈眈的游骑兵和铁甲骑兵,他们几乎可以肯定只要自己营寨一动,这些家伙就会扑上来,在平原地带要想和这些狂野彪悍的骑兵较量,两个师团的军官们从未有如此妄想过,那该怎么办?
  眼见得一天一天过去,马嘶河口的断流工程进行得相当顺利,而低地填土工程同样进行得如火如荼,两个师团知道如果再不作决定只怕两个师团都只有扔在这浅草谷地中了,也许作一次冒险也是必须的。
  驻扎在浅草谷口的北方军的异状很快就被一直在观察着敌人动作的崔文秀发现,十二军团并没有马上撤兵,但他们十分明显在作着某种准备,前线的防御依然十分严密,难道他们真的打算在这里死守下去?斥候们很快就带回了惊人的消息,原来十二军团这些家伙一面做着撤退准备,一面也在积极进行应对措施,他们将营中不断挖掘出数百米一段一段纵横交错的壕沟,而且北方军也利用挖掘出来泥土垒筑堤坝,准备用这种方式来抗衡西疆军的洪水冲击,进行殊死一搏。
  十二军团两个师团的坚决态度倒是有些出乎崔文秀的意料,不过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也从没有认为敌人会就此轻而易举的就屈服,许多人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到最后一步,他们不会轻易承认自己失败。
  当十二军团所有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面前骑兵身上时,高昂率领的第三军团第二师团,以及从在城卫军已经放弃攻占龙泉计划南下后从龙泉北上抽回的第四师团也出现在了正埋头苦干的十二军团两个师团面前,占据着两侧地理优势的十二军团守军很快就被西疆军带来的大量远程武器所抵消,而两个步兵师团的加入战局给十二军团这两个师团带来心理打击更是沉重的,崔文秀并没有消极的应对这些新出现的情况,两个师团没有作任何停留就在第三重装骑兵师团的配合下对尚未完全完成他们浩大工程的北方军发动了进攻。
  连续的劳作对于北方军的精神和体力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折磨,当西疆军的两个步兵师团配合着重装骑兵一步一步推进,并利用远程武器优势压制两侧己方地理优势时,这一场战争似乎就没有太大悬念了,紧紧只坚持了一天,当天夜里早已被连续几天几夜轮番劳作弄得困顿不堪的北方军就被西疆军突破了防线,这再一次证明了骑兵可以在地理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充分发挥他们的冲击力和突破力,但在地理条件复杂的情况下,却不得不依靠步兵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当防线被突破后北方军就再也无法坚持下去,面对绝对优势的西疆军,各自为战的北方军再勉强挣扎了一番之后很快就放下了武器。事实上在两个步兵师团出现在阵前,北方军就意识到了失败不可避免,他们当初之所以依托浅草谷口就是认为西疆不可能会抽得出步兵加入这场看起来更像常规冲突一般的缠战,没想到西疆军却如此冒险大胆,不但把清河府城内的第二师团抽出南下,甚至还将龙泉府的第四师团冒险抽出,要知道城卫军刚刚前脚离开龙泉南下,这种近乎于疯狂的冒险,大概只有崔文秀才能做得出来。
  清河南部这场战役耗费了这样大的精力才算取得完胜,连崔文秀自己在战后都要承认这一仗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战绩,甚至在后来漫长的军事生涯中他还羞于提及,毕竟动用了将近十万人马却只是歼灭了敌军两个并不算第一流的两个师团,而且还动员了大量民间人力造势,这对于他的辉煌战史来说的确只能算是差强人意而已。
  但是这一仗却是在十二军团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情况下取得的,也算得上是难能可贵,尤其是清河南部这一战彻底消除了北方军对龙泉和清河的威胁,无论是北方军还是帝国中央军事实上已经无力对北方战局的这一片腹地构成威胁,十二军团在这一战中丢失了两个师团后事实上已经基本可以从北方军战斗序列中的整军团编制里划掉,仅存两个师团的十二军团在这一战中表现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那就是平庸,如果再不客气一点那就是糟糕。
  而李无锋对这一战的胜利却给予了充分肯定,这一仗之后,北方军在北方腹地中已经没有多少可以机动的兵力,西疆甚至可以在这里转入战略反攻,没有了这两个师团的牵制,龙泉和清河一线,可以集结的兵力一下子腾出来的骑步兵多达七万多人,而在已经退回沧州的北方军也仅仅只有士气低落的四个师团,战略反攻的曙光似乎开始一丝一丝在西疆大地上露出。
第一百二十节
最后一搏(5)
  当卡马波夫从小睡中醒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而鱼肚白的上方一抹血红的朝霞似乎预示着今天将是一个连太阳都会滴血的日子,一跃起身,卡马波夫舒展了一下身体,三个小时的小睡已经足以让他精力恢复大半,现在他自信可以让自己一直撑到明晚而不闭眼。
  不需要主帅的吩咐,无论是士兵还是民众都早已在城墙上下忙碌着,楚太风在东城运动普尔士兵发动攻势一方面证明北方军的嫡系军队损失惨重,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北方军可能会集中包括普尔军和多顿军在内的一切力量在东门发动攻势,当然北方军也不会落后。
  根据统计和卡马波夫的推测,北方军六个师团十三万人中还能上阵一搏的不会超过五万人,也就是说真正要用北方军本军对云中府发动像第二天那样疯狂的攻势,估计也就能支撑一天,但是普尔人至少还有五到七万人的生力军可以投入战斗,多顿人至少也有这个数字的步兵可以推上第一线,也就是说在今天和明天两天中,北方联军至少应该还能动用十六到二十万人左右的兵力来对自己的防线发动冲击,胜败在此一举!
  对着镜子,卡马波夫整理着自己的衣冠,饱经沧桑的脸上似乎又多了几丝皱纹,年龄不过四十,但怎么看也像快要到五十的人了,这岁月催人老一语不假啊,默默苦笑了一下,自己的心态有些太过沉重,但愿这不是什么预兆,卡马波夫不相信什么预兆,他只相信自己的实力和意志,一边默默的想着,古人抬棺而战,死而后已,自己好生整理一下衣物,胜者衣锦还乡,败者也算安然逝去,就让这一战来见证谁才是真正的强者吧。
  当卡马波夫一身整齐戎装出现在城头时,属下的军官和士兵们见到的又是一个精神百倍镇定自若的主帅,大马金刀的走上城楼下的主帅大椅上居中而坐,那股之稳如泰山的气势,即便是第一次上阵的新兵蛋子或者时民间义勇队补充进来的士兵都一下子觉得底气足了许多,而老兵们更是卖力的挺起胸膛,豪气和霸气在城墙上流淌,仿佛一下子凝聚成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
  看见官兵们的目光都渐渐汇聚到自己身上,卡马波夫不想多言,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自己的表现才能让他们感到心安,战争打到这种程度,谁也知道接下来今天这一天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搏杀,他们中的很多人也许再也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但是他们前赴后继,义无反顾,因为他们是士兵,是保卫自己家园的守护者,他们责无旁贷!
  缓慢而又有力的一挥手,所有官兵们的活力和激情仿佛就在卡马波夫这一挥手之间全部被激发和释放了出来,不知是谁,带头呐喊了起来:“西疆万岁!”
  “西疆万岁!”“第五军团万岁!”“第五军团,百折不挠!第五军团,百折不挠!”一连串的呐喊声顿时汇聚成为一条洪流,顿时在整个云中府城墙头上漫延开来,士兵们的眼睛湿润了,也许自己将在这一战中逝去,也取身边的战友将会在战场上消失,但是第五军团这种精神永远不会舍弃!
  滚滚的呼声让同样惊动了正在作最后准备的楚太风,望着远方城墙上飘动的西疆金鹏旗,他的心下意识的一颤,看来对手一样有所准备,也就是说西疆游骑兵的到来已经是迫在眉睫,对手一样清楚这个情况,他们同样会在今天和明后天的一战中拼尽全力,这让原本信心足足的楚太风忍不住又多了一丝担忧。
  不过现在已经是有进无退,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谁能够在这场战争中赢得最后胜利,谁才能生存下来,无论是从肉体上还是精神上,楚太风清楚的知晓这一点,为此,他一样作了足够充分的准备,而现在似乎就是应该比试一下的时候了。
  当上百台的冲城车和攻城塔一下子从营帐中缓慢的被推出来时,无论是城墙上的西疆军还是等待进攻的北方军都一下子被震撼了,这是何等大的手笔!也许这就是第一军团甚至整个北方军的底子了,胜败在此一举,再保留也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如果能够一举克服云中,这一切的损耗和付出都是值得的,而败了,那这些东西恐怕也就没有多少实用价值了,以后面对的就将是西疆人的无休止进攻了。
  一台台冲城车和攻城塔被配合起来组织成一个个攻击组合,每一台冲城车后都是数百名士兵,而攻城塔中的士兵们更是早已准备停当,在这些攻击组合前面一排排投石车和弩车以及移动箭塔也都早已整装待发。楚太风觉得自己都有些癫狂了,把移动箭塔这种原本应该保留在稍后一些位置攻击武器也推上第一线,目的只有一个,压制对方城墙上的弓弩手,尽量减少攻击群士兵在真正肉搏战之前的损失,至于移动箭塔可能会直接遭到敌人火龙炮的攻击,那他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密密麻麻的士兵排列成各种队形在军官们的吆喝下不断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当远程武器推进到了一定距离发起攻击之后,也就是该第一波冲城车和攻城塔发起攻击的时候了,在战前所有士兵都得到了各级军官们的庄严承诺,只要拿下云中府,云中府中一切都归属于征服者!这种真正分析起来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承诺却总能激起士兵们最大程度的渴望,这是人性中到了无可选择时的一种兽性暴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里无数掌旗官随着楚太风颀长的右臂猛力一挥,目光一凝,所有大旗猛然压下,那一刻军官们的命令和士兵们的呐喊融合在一起,就像一个轰然启动的巨型战车缓慢但是坚定的向着前面的目标碾压而去。
  从北方联军一口气推出成百台冲城车和攻城塔时卡马波夫就意识到自己的判断正确了,北方联军将在东门上发动致命一击,这也意味着其他两处城门都不过是一种牵制手段而已,好在他早已有所准备。
  其他两面城墙上的各种防御性装备都在头一天夜里悄悄拆下重新安装在东门上用以加强对东城的防御,尤其是火龙炮,西城只留下了象征性的两具,而北城卡马波夫索性就一具也没有保留,拆卸下来的八具火龙炮都被小心的安装在隐藏的石制防护台下,所有的火龙炮都被重新加固了防护台,以保护这种弥足宝贵的杀伤性武器不受到地方远程武器的破坏。
  而防守部队也重新作了调整,北城只保留了两个联队作为防御力量,西城则留下了三个联队,而在南城虽然也摆放了两个联队力量,但其中一个联队却被重点布署在了东南角,以备随时可以策应东面出现的危急状况,而在除东门外的三面城墙,卡马波夫只留下了一个联队预备队,其余力量都被毫无保留的压在了东城上,光是城墙上就留下了八个联队的士兵,作为预备队还有三个联队作为东城预备队,另外一个精锐联队和云中警备师团则作为总预备队放在城下备用,那是不到万不得已时不能动用的救命力量。而为了防止主力集中在东城而导致其他三面城墙防御力量过分薄弱,卡马波夫又将云中城内所有青壮年男性组织起来上墙,协助正规军守御其他三面城墙,他们的主要工作就是帮助操作防御器械以及运送物资,在此之前,军队也抓紧时间对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民众作了必要的军事训练和心理训练,以防一旦出现状况反而会影响守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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