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美人志(校对)第407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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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向前推进的北方联军就像涨潮时的海水一般慢慢淹没了云中府城下的所有土地,一步一步向云中府城逼近,似乎任何东西都无法阻挡这种气势磅礴的洪流,阻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瞬间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洪流当中。
  就像是有一个无形界限一般,当所有远程武器抵达一定距离时几乎同时加快速度,迅速通过在自己一方尚未达到射程而敌方凭借城墙高度优势可及的这段距离,这就是防御方的优势所在,几乎是同一时间,城墙上立即飞起一阵阵黑压压的小点掠过双军之间的距离,轰然变大坠落下来,巨石夹杂这弩矢劈头盖脸的扑打下来,无数士兵甚至连一句话还来不及喊出便倒在了血泊之中,密集的箭雨和不断飞落的巨石就像一道严密的杀伤网死死的笼罩在北方联军前锋头上,要想挣脱这道死神之网的束缚唯有咬紧牙关继续向前,让敌人也暴露在自己的射程之内,以牙还牙!
第一百二十一节
最后一搏(6)
  双方远程武器的对攻战应该是一场没有赢家的战斗,占据着地利优势的防御方利用城墙带来的高度在射程上赢得一些先手,可以抢先发起攻击,但在数量上,准备充分的北方联军却是具有优势,在这方面应该说两方各有千秋,呼啸而来的箭林石雨很快就由单方面的打击便成了双方的互殴,不断有投石车和弩车支架碎裂声传来,这种相互击打再给双方士兵造成杀伤时似乎更多的为了抵消对方同样武器的效果,而随着时间推移,亦有发射过度造成器械的破损,这样不断消减的数量使得双方远程打击武器的作用也在不断弱化,只是看哪一方消减得更厉害罢了。
  双方远程武器的对攻并没有影响到北方联军步兵攻击进程,迈着越来越快的步伐,在无数冲城车和攻城塔的掩护下,士兵们呐喊着高举着武器,肩扛着军旗,埋头俯首顺着滚滚的兵流蜂拥向前,只要能够成功抵达城墙下任务就算完成一半,而后半截的命运就要看上苍是否垂青自己了。
  滚滚向前的兵流在距离城墙五十米处打了一个趔趄,卡马波夫将所有库存的三棱角钉抛洒在了东门城墙下三十米至五十米处,这一地带并不宽阔,但却是步兵集群发起冲锋的最佳地段,密集布置的三棱角钉毫无遮拦的刺穿了士兵们的足部,在这一方面,楚太风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找到合适的应对办法。让士兵们携带木板?先不说可不可行,用这种方法光是要通过这种地带带来的时间损耗就会让一名士兵阵亡几次都足够了,换鞋?急切间哪里去找这种可以防刺的专用靴子?这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也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拼死向前冲,运气悖的就只有自认命苦,而运气好的也就算熬过这一关,敌人这种三棱角钉不可能太过密集,没有人能够做到密密麻麻洒满这片土地,只要冲过这一关,那一切都迎刃而解。
  不断有人抱住脚到了下去,轰然向前的巨人虽然打了一个趔趄变得更加缓慢,但这并不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它仍然顽强的向前迈进。如果说这三棱角钉只是让北方联军的洪流稍稍放慢速度的话,那火龙炮带来的杀伤和威慑就是真实的毁灭性打击了。
  十八具火龙炮在同一时间发炮,立即在宽达两公里多的城墙下炸开十八个升腾的火焰球,就在这一瞬间中就有近八百名士兵被卷入了这种来自地狱的烈焰火网,这种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防护抵御的武器在空中炸开时就像突然升起了十八个火红的小太阳,漫卷的火光陡然放大开来,携带着点点火雨烟尘向惊惶失措的士兵们猛扑下来,一下子就把最近的士兵们吞噬了进去,惨叫声、惊呼声、哭喊声不绝于耳,这简直就像是上苍赐给西疆人的恶魔,而也是给北方联军的惩罚。
  当然这种给局部带来巨大杀伤而又威慑的武器也仅仅只能给当事人造成痛苦,已经被战争的残酷刑刺激得几欲疯狂的士兵们并不会因为这种已经见识过的现象而停步,冲城车依然在一台一台靠近城墙,攻城塔也在一台一台抵达墙脚,移动箭塔已经停留在了最佳射击距离上,无数箭孔中不断突出箭矢向比它还矮上一截的城墙倾泻着,而防御方的士兵们不得不肩扛着盾牌抵御着这种居高临下的打击,观察哨不断用旗语指挥着自己所属的投石车或火龙炮,让他们给予冲城车、攻城塔以及移动箭塔以致命一击,只是投石车也好,火龙炮也好,这些远程武器的射击精度远远不能达到观察哨的要求,也许经历两三次细微的调整才能集中目标,而向投石车这种打击武器一两次击中未必能够起到毁灭作用,而火龙炮的射击频率又实在太低,这些都限制了西疆一方远程武器的杀伤效力。
  最高潮的肉搏战很快就来临,虽然西疆一方的火龙炮和投石车击毁了不少冲城车和攻城塔,也给北方联军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但数量巨大的冲城车和攻城塔还是顽强的将自己任务完成,终于靠上了城墙,真正的刀枪见红正式拉开帷幕!
  卡马波夫形容冷峻的环抱双臂站在城墙上注视这一幕,不断飞落洒下的石块和流矢并没有能够让他移动半步,这是最关键的时候,只要能够死死的将这第一波攻势压下去,下面将要轻松许多,而这一波也将是北方联军士气最高的时候,当然也就是第五军团决定第五军团命运的一刻,他没有理由退让躲避,如果上苍注定第五军团要在这里殒灭,那他一样要坦然面对。
  咆哮如雷的联军士兵不断从倒下来的攻城塔门梯上冲了过来,狙击队的投枪和箭矢虽然能够遏制他们的气焰,但并不能完全阻挡他们的攻势,一切还是要靠步兵们的刀枪来说话,没有任何多余的语言,喉咙着发出低沉的吼叫,你给我一刀,我就还你一枪,你砍掉我的胳膊,我就卸下你的大腿,以血换血,以命搏命,这就是肉搏战的生存法则!
  肠子漏出来了,捂住压进去照样上,脚瘸了,拖着腿一样可以拼杀,双方士兵们都已经完全被这种战场气氛烧红了眼睛烧昏了头,眼中没有其他东西,只有杀!杀!杀!杀光一切挡在自己面前的东西,杀光一切敢于挑衅自己的敌人,胜利属于自己!
  在这个时候,能够保持冷静的大概也只有双方的各级指挥官而已,他们不断调整着布署,安排应急队在最关键的地方出现,给敌人以最大的伤害,给己方以最大的援助,这就是指挥官的职责和任务,也许他们没有士兵们他们亡命顽强,但他们却需要保持一颗冷静平和的心,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一方的战斗力量发挥到极至。
  卡马波夫身旁的掌旗官们神色紧张的盯着主帅的每一个神情和动作,他的一举一动决定着何处该上预备队,该上哪一支,该上多少,一旦弄错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这个时候来不得半点错误和延误。
  卡马波夫从一登上城墙之后双手几乎就没有从千里镜上放下过,从南到北,再从北到南,千里镜就这样来回的巡视着,不时和旁边的参谋官们商量分析一下战况,或者就是向掌旗官下达部队调动命令。身旁还有几名参谋官同样用千里镜观察整个战场的局面,以帮助主帅监控整个战场局面,同时向主帅提出最佳的建议。
  北方联军攻势相当凶猛,其中尤以北方军本军为盛,普尔军的表现也中规中矩,没有丢东大陆军事强国的脸,但和北方军本军比起来仍然有一段差距,看来北方战役那一仗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造成不可弥补的伤害,至少他们现在的表现还能证明他们的力量。而多顿军的表现却让卡马波夫暗自摇头,不知道是因为那个居然充斥着女兵的所谓凤凰兵团本来战斗力就有些逊色呢还是多顿人有所保留,总之多顿人的攻势并没有给西疆军造成多少麻烦,也让卡马波夫心中稍稍松一口气,如果三支军队都像北方军本军那么凶悍那么老练那么亡命,那这一战不知道自己一方还要多付出多少代价,甚至能不能坚守得住卡马波夫内心深处也要打上一个问号。
  掌旗官不断根据着卡马波夫口述的命令进行着小范围的调整,多顿人没有给己方带来太大压力,那就可以适当减少防守部位的力量充实到北方军本军攻击点上,适当的调整能够平稳的控制住局势,卡马波夫不希望出现超出自己控制范围之外的局面。
  第一波攻势尚未完全消退,联军的第二波攻势再一次扑了上来,卡马波夫再一次注意到这次攻势上北方军旗帜上的番号,第二军团第五师团,好像不是北方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为什么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是如此衅人抢眼呢?而且似乎在数量上也有所增加,卡马波夫从自己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嗅觉敏锐的闻到了这一波攻势隐藏的危机,敌人有诈!
  没有多作犹豫,卡马波夫一面命令掌旗官迅速下令两个联队的预备队增援上去,同时指令狙击队的预备队也全部投入到那里。应该说卡马波夫的老练和经验挽救了整个战局,这一波攻势是如此凶猛,以致于仍然还准备在敌人第一波攻势消退之后松一口气的西疆军有些措手不及的感觉,嗷嗷叫的士兵从攻城塔上奋不顾身的跳出,而冲城车上疯狂扑上来的士兵更是不顾一切的埋头猛冲,悍不畏死的气势几乎一下子就将尚未完全醒悟过来的西疆守军压了下去。
第一百二十二节
最后一搏(7)
  狙击队再一次发挥了救世主的作用,一马当先的投枪手小队几乎人人是左右开弓,每人一口气都连续投出了十几支投枪,虽然这连续掷出投枪相当消耗体力,而连续掷出十多只投枪更是几乎超出了他们平时的极限能力,让一干人几乎虚脱,但这却对摆出一副势不可挡架势的北方军突击队起到了相当重要遏制作用。如同狂风骤雨一般数百只投枪密密麻麻的封住了数台几乎同时抵达的攻城塔敞开的大门,饶是北方军这一次有心突袭,但是面对这种密集型的攻击波他们还是没有充足的思想准备,原本只以为会遇上面对面的血肉搏杀,却没有想到劈面而来的却是一阵枪雨。投枪巨大的冲击力带起的劲风几乎要让人窒息,枪尖撞击在皮盾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有些力量更大的投枪甚至直接将皮盾戳穿,而当前的多名士兵更是在毫无准备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枪雨当场来了一个透心凉。
  投枪雨之后接着的就是狙击箭手们连续不断的压制射击,这虽然不能完全压制这些名义上顶着第二军团牌子事实上却是第一军团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猛攻,但却在一定程度上使得他们的气势为之一滞,而被当先那一波攻势打得有些晕头转向的西疆步兵们这个时候也才回过味来,怒吼着猛扑而上。敌人的嚣张让他们自己都觉得有些难堪,这里可是自己的地头,竟然被敌人压着打,这对于已经经历了这么多天来血雨腥风洗礼的老兵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侮辱,如果不能找回这个场来,那自己只怕真的难以向那些已经长眠于城墙下的战友们一个交待。
  西疆士兵因为恼羞成怒爆发出来的热情并不能造就实力陡涨,但却为预备队的加入赢得了宝贵的时间。两个联队的预备队以最快速度扑了上来给已经有些招架不住的西疆防御体系添加了坚实的力量,已经岌岌可危的局势终于在西疆全力的挽救之下慢慢扭转过来,局势再一次陷入了像以前重复过无数次一样的僵局,北方军在失去了这一次机会之后便再也无法突破,而卡马波夫再度命令三台火龙炮推出保护台抵近射击也起到了相当有效的震慑作用,两发炮弹之后火龙炮被对方投石车摧毁,但六枚火龙炮弹在城墙脚下的士兵群中爆炸再一次摧残了北方军士兵的意志,使得北方军的攻势也为之一顿。
  楚太风遗憾的以掌击腿,他不能不为对方主帅敏锐的观察力和决断力感到惊讶,对方在自己发动攻势之前分明已经有些懈怠,但却在自己攻势即将漫延上去时及时调整了军队部署,大大充实了自己预设的攻击点,自己精心布设的圈套就这样被对方化解,而且化解得如此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两波攻势下来北方军本军损失不小,体力消耗也相当大,既然无法一鼓作气取得胜利,楚太风也只能让普尔人再来扮演一次主力角色,阵前的重新部署进行得十分快捷,普尔人看来也有些等得不耐烦,他们似乎也很想扮演一次征服者的角色,那就让他们再去尝试一下铁与血的味道吧,时间还有的是,足够发起无数次攻势,楚太风已经打定主意准备挑灯夜战,直到攻克眼前这座让他咬牙切齿的城池为止。
  一万六千铁骑就像一片足以卷起一层地皮的龙卷风一般掠过空荡荡的大地,哲布率领参与突击行动的骑兵队已经深入到了云中中南部,并从中南部还是折返向北,向着最终目标挺进。到了这个时候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了,也无法遮遮掩掩,现在即使被敌人的斥候发现敌人也无法有足够时间来作出应对举措,除非他们能够在此之前就发现自己的行踪,这也是让哲布最为担心的一点。
  只是现在再担心这些东西已经没有多大价值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加快速度尽可能早一点的投入战场,以解目前云中守军的倒悬之急,根据沿途情报部门的通报,云中府的战事已经进入最艰险的决死阶段,看样子北方联军也是应该得到了游骑兵逼近的消息才会如此不顾一切的发动猛攻。但现在还未到最后突击阶段,还需要保存一定体力来进行那最后一搏,整个骑兵队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如果稍微再浪费一点,也许再也撑不下去了,这也是哲布不得不咬着牙关克制着骑兵队行军速度的主要原因。
  普尔人两波攻势下来同样没有取得多少实质性的战果,顶多也就是双方同样付出了惨痛的伤亡代价而已,很明显西疆人也有些撑不住了,从他们的表现看来,他们的伤亡数量比起前两日同等情况下已经大大增加,这证明西疆人已经在征集云中府城内的青壮男子来上一线了,这是一个对于自己一方相当有利的迹象,楚太风抬起千里镜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己方的远程武器也给敌方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使得他们的火龙炮威力也受到了约束,不敢随意移动,同时也给城墙上的防守士兵带来了相当伤害。
  也许今天晚上就应该是破城的好时机,月黑风高夜,正是屠城时!这帮该死的云中人受燕王殿下恩惠这么多年,居然为了一些小恩小惠在这种时候站在了西疆人一边,如果不给这些家伙一个深刻的教训,真是难以面对为这座城市付出这么大代价的部下们,楚太风恶狠狠的想道。
  只是他这种幻想尚未持续多久,就被旁边周围参谋官们的议论纷纷惊醒过来,当他抬起愤怒的目光逡巡着周围时,却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一个连滚带爬从飞驰而来的奔马上跳下来的斥候身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楚太风心中油然而生。
  “军团长,军团长!不好了,有紧急军情!”周围的士兵们几乎是一下子让出一条道来,让这个满脸汗渍和灰尘的家伙踉踉跄跄的奔行到军团长楚太风面前。
  “混帐!光天化日之下,你见了鬼么?!如此狼狈,成何体统?!”虽然内心深处有些发慌,但楚太风仍然尽量摆出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怒叱道:“有什么事情值得如此大惊小怪?!”
  “军、军团长,情况不好了。属下在半个小时之前在西南四十里地发现了西疆游骑集群!”气喘吁吁的斥候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礼数了,忙不迭的张口喘着粗气嚷道:“军团长,请快作准备,不然就来不及了!”
  有如焦雷击顶,饶是楚太风有泰山压顶不变色的风度此时也禁不住脸色剧变,身体也是摇了一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正色问道:“你给我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你看清楚没有,真的是西疆游骑集群么?”
  所有人的目光像锥子一样猛扎在这名可怜的斥候身上,脸色灰白的他哑着嗓子半晌才挣出一句话:“军团长,属下不敢虚言,这是属下亲眼所见,黑压压的骑兵集群至少是数万人,属下当初也不敢相信,直到属下看清楚他们身上穿的盔甲和他们的骑术之后才敢证实却是西疆游骑兵!”
  一连串的混乱思维在楚太风脑海中搅成一团,心如乱麻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几乎乱了方寸,好一阵后才算冷静下来,一面命令人带这名斥候再次核实情况,一面也在迅速思考应对之策。
  如果这名斥候所言是真,那自己须得马上作出决定,四十里地除去斥候返回消耗的时间,顶多也就是半个小时敌人的打击就会降临到联军头上,按照西疆军制,一个游骑兵团应该是三万人,虽然不知道这个游骑兵团从何而来,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自己无法在这么短时间内作出合适的应对之策,战场扯得如此之宽,而且战况又如此激烈,要想马上将后军重新组成一道完整的防御线,这么短时间里根本就不可能,那也就意味着西疆游骑兵的冲击将不可避免的落在联军头上。
  “军团长,来不及了,趁着咱们的部队还在作休整,马上命令他们向东撤退,让普尔人先行在后防部署,这一波打击就让他们去承受吧,再不动咱们只怕也走不了啦。”几个性急的参谋已经嚷嚷起来,这种时候,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也就顾不得什么盟友不盟友了,保存自己实力要紧,三万西疆游骑兵席卷过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一个完整的防御圈根本招架不住这些狼一样的游牧骑兵,而现在要想在自己后方构建一个完成的防御圈这点时间根本无法做大,而一个支离破碎的防御圈对于游骑兵来说那简直还不如没有。
第一百二十三节
最后一搏(8)
  痛苦的点点头,楚太风虽然万般不愿,但是在眼前这种情况下他却是无可选择,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更何况只是一个临时纠集起来的联盟,利益是联盟存在的基础,但现在已经不是利益问题,而是各自的生存问题,也许先行一步者能逃脱生天,而后知后觉者恐怕也只能为了生存而承担起和西疆游骑兵殊死一搏的重任了。
  如今之计也唯有让普尔人和多顿人去充当这面挡箭牌了。西疆游骑集群敢于这样肆无忌惮的猛扑而来,肯定已经是胸有成竹,楚太风并不清楚来袭的西疆游骑集群究竟有多少人马,但是他知道有整整四个西疆游骑兵团东返增援云中战场,没有想到敌人速度如此惊人,竟然比自己自认为十分准确的情报早了整整两天,这可是致命的两天啊!四个游骑兵团十二万铁骑不是现在一片忙乱的联军所能抵挡的,哪怕只有一半到都能让整个联军彻底瓦解,即便是一个游骑兵团同样能够给在这种毫无防备情况下的联军给予致命打击,再加上城内的西疆军,这一仗的结局似乎已经注定。
  一连串命令从楚太风嘴中传出,他万般无奈望了一眼战况依然激烈的云中城头,这最后一眼几乎要让楚太风痛苦得发疯,眼见得胜利在望,也许再努一把力就能将第一军团的红旗插上云中府城头,上苍却这样给自己开了一个这样大的玩笑,难道这就是命运或者说天命?
  扬诺夫斯基吃惊的听着部下汇报楚太风下达的命令,让自己两个万人队在后阵成线型列队,据说是为了防止后部可能有小股溜出云中城的残敌袭击,这种命令从楚太风口中发出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小股残敌?小股残敌难道也需要动用自己两个万人队一本正经的摆出防御架势?扬诺夫斯基有些困惑不解,难道会是西疆人的奇袭,但根据所获的情报西疆游骑兵应该还在三百里开外,没有两天时间是无法赶到的,楚太风在昨晚的布置上也证明了这一点,楚太风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欺瞒自己,那对他们自己也没有任何好处。
  按照事前约定的原则,楚太风有权调动任何一支部队,扬诺夫斯基对于楚太风这种有些蹊跷的命令虽然充满怀疑,但却只有先执行,具体情况还得等自己向对方咨询之后才定了,扬诺夫斯基有一个不好的预感,他不敢耽搁,立即赶往处于攻击中心区域的北方军指挥部,直到他赶到北方军指挥所集结点时,他才意识到真正出了状况了。
  北方军一片零乱的指挥所里所有人都已经开始向东撤离,这个时候他根本找不到楚太风,而所有北方军这个时候全部都拔营而起,扔下一切原本视若拱璧的东西仓惶向东撤离,撤离下来的冲城车和攻城塔横七竖八的扔在一旁,让人想象不到究竟出现了什么问题让对方这样不顾一切的撤离,不,用撤离二字不足以形容对方的狼狈样,而应该用逃跑才更为准确。
  没有来得及多想,扬诺夫斯基第一感觉就是西疆援军也就是西疆游骑兵集群提前赶到了,而且肯定规模不小,才会让北方军如此慌乱,此时他也顾不得细想,多耽搁一分时间就多一分危险,趁着西疆军还没有到来,就让傻乎乎的多顿人去充当垫脚石吧,这些傻瓜们正在做着发起进攻前的最后准备,等德鲁娜那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明白过来,只怕也就该缴械投降了。他十分庆幸自己在最短时间里察觉到了这一异常,整个普尔军队在一连串的鸣金声中和各种混乱的旗语指挥下顿时忙乱起来,但是撤退方向却很明确,那就是向西撤退,立即与在西门佯攻的普尔本军汇合,同时下达命令普尔骑兵队立即做好战斗准备,负责断后工作,确保普尔主力能够顺利后撤。
  当扬诺夫斯基的命令刚刚来得及下达到下属各部,南面的地平线上已经泛起一阵浓浓的黄尘,就像突然刮起一阵风暴将大地上的尘土扬起,整个南面似乎一下子变得黄雾蒙蒙。扬诺夫斯基心中一紧,果然是西疆游骑兵来了,这种模样在这里出现,只能是西疆游骑集群才可能造得起如此声势,扬诺夫斯基不知道这西疆游骑兵还会不会从其他方向出现,该死的楚太风竟然敢向自己隐瞒真实情况,想让自己去充当替死鬼,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够快,简直就被这个王八蛋给活生生害死了。一边咒骂着楚太风,扬诺夫斯基却半点不敢轻忽,步兵早已变换阵形快速向西撤离,有两个万骑队的骑兵作殿后,扬诺夫斯基只能寄希望于西疆游骑兵能够把目光放在尚未逃远的北方军或者还在傻乎乎等着攻击的多顿人身上。
  不过那位胸大无脑的德鲁娜并不像扬诺夫斯基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事实上苏普琴科也早已告诫了德鲁娜要注意观察,不要太过相信楚太风,毕竟这仅仅是一个联盟而已,一旦出现异常,一切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当北方军和普尔军几乎同时出现了撤离迹象时,德鲁娜也马上发现了这个异常,她在立即让人通知还在北门佯动的苏普琴科给予接应的同时,更是没有打任何招呼便径自率领自己的凤凰兵团绕过云中府城向北撤退,她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究竟怎样,但看看北方军和普尔军的表现,不用想也肯定是西疆援军抵达,而似乎只有西疆游骑兵的到来才能解释盟友们的表现。
  当哲布率领一万六千铁骑赶到云中府城城下时,整个战场几乎是一片狼藉,斥候们传来的消息十分混乱,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联军已经提前得到了自己率领援军到来的消息,只是联军的表现还是让哲布有些诧异,毕竟联军还是拥有数十万大军,就算是慌乱之下也至少应该临时组织起防御体系确保将损失降低到最低限度才对,但从目前斥候们获得消息来看,联军几乎是四分五裂各自撤离,这不能不让哲布赶到惊讶。
  不过惊讶归惊讶,这样的有利情况哲布不可能放过,在作出判断之后,哲布立即将重点打击对象放在了实力受损严重的北方军以及骑兵力量不足的多顿人身上,尤其是北方军,楚太风没有想到扬诺夫斯基会如此刁滑几乎在他前脚离去时扬诺夫斯基便已经命令普尔军快速撤离,这也直接决定了北方军殿后的步兵部队覆灭的命运。
  哲布率领的游骑兵很快分成了两部,一万一千人主力甩开了负责牵制己方的北方军轻骑兵,直接从侧翼插入北方军狼狈撤退的步兵部队中给予这支本来就已经在云中攻防作战中就精疲力竭的军队以痛击,虽然北方轻骑兵也拼死抵挡,但游骑兵灵活的战术让北方军的轻骑兵漏洞百出,如果不是这些游骑兵的确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哲布有把握全歼整个北方军残部。但即便是这样,哲布率领的主力仍然取得了极其辉煌的战果,整个北方军六个师团的残部在进行了顽强抵抗后还是遭受了巨大损失,而北方军轻骑兵也未能保住这些步兵们被歼灭的命运,至少有超过一万二千人北方士兵变成了图布人狼牙棒下的冤魂。
  剩下的五千铁骑对于多顿人的追杀也取得了一定效果,虽然苏普琴科对于各种意外都有所准备,但西疆游骑仍然还是突破了彪卫兵团骑兵的阻截,成功的袭击了凤凰兵团的一部,至少造成了一个万人队步兵的溃败,这还是在凤凰兵团兵团长德鲁娜亲自上阵拼死抵抗的情况下才使得西疆游骑的战果没能进一步扩大。
  即便是云中府的防务在最艰苦的时候卡马波夫仍然刻意保留了一个联队骑兵的突击力量作为应急,而当城外一直咄咄逼人的联军攻势陡然冰消瓦解时卡马波夫知道该轮到自己一方发威的时候了,虽然只有一个联队,但这支骑兵依然能够恰到好处的在西门佯攻的普尔军中,好在扬诺夫斯基的命令来得较为及时,西门外的普尔军反应速度够快,在丢下了两三千具尸体后,普尔人终于能够狼狈的向西北逃窜而去。
  这场可谓艰苦卓绝的云中战役终于以这样一个有些平淡的结局收场实在出乎很多人预料,西疆游骑兵在关键时刻的到来改变了战争的结果,也的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一锤定音作用,无论是出于何种想法北方联军被这最后的一根稻草压垮了背,这最后一日战事在后世的军事史学家们引发了无数争论,北方联军究竟有没有能力赢得这场云中战役也是许多史学家讨论的焦点。
第一百二十四节
磐石军
  在后世不少军事专家看来,如果作为联军主帅的楚太风能够更沉着冷静一些定下神来分析情况,或者那个北方军的斥候能够更准确客观的了解来袭西疆游骑兵的数量,也许整个战事就会出现戏剧性的变化。一万六千游骑兵虽然看起来威势赫赫,但以当时联军的力量即便是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圈,只要即使动用骑兵队进行殊死一搏,或者以一定代价哪怕是三万五万步兵的损失来破坏游骑兵击溃整个联军的意图失败,那一样是值得的,只要再坚持攻击一天甚至半天,云中城完全有可能被攻克,而云中府一旦被攻克,后世的许多历史也将被重写,甚至会出现许多无法预测和猜想的转折。但这一切都只能存在于设想当中,历史从来都是由无数个偶然因素集合在一切组成的,决定西疆和司徒家族命运的云中战役也不例外。
  占尽了优势西疆军不是不想追击,但这一批游骑兵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就连袭击北方军时一些骑兵胯下的战马也出现了嘴泛白沫脚腿无力伏地不起的现象,哲布不得不遗憾的收拢部队眼看着北方军仓皇逃窜,而云中府内的第五军团更是已经到了人去楼空的境地,所有的预备队都已经被推上了城墙第一线。而哲布同样也不敢轻易追击,手中只有一万六千人,现在虽然一时间占据了上风,如果真的被对方了解虚实反而容易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变数,还不如就保持这种虚虚实实的大模样,能够达到目前这种状况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也许正如楚太风所设想的那样,短短几个小时也许就能决定一场战争的结局,如果这支游骑兵援军晚到一天,说不定云中府城就已经陷落,而云中府城一旦陷落,即便是十多万游骑兵全部赶到也于事无补了,获得了云中府城这个支撑点的联军可以轻松的应对一切,而云中一旦敞开,加上普尔人控制下的榆林,整个北原地区都将在北方军俯视之下,更为重要的是这一仗如果北方联军取胜,那对帝国内部的保守贵族们的激励可想而知,更为重要的是也可以为司徒泰赢得更多的来自利伯亚诸国的支持,也许连西斯罗人卡曼人都会受到影响而改变现在这种摇摆不定的态度,而南方的马其汗人,西边的吕宋人,东面大东洋上的倭人,四周无数的反李势力都会不同程度的受到鼓舞。
  卡马波夫直到来自三面的包围完全消失才算真正能够松一口气,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一直举着千里镜的双手已经僵硬,就这样一直保持高举四处瞭望的姿态,从一大早到下午间,整整九个小时,中间既没有时间进食,也没有时间休息,加上前几天的紧张劳作,当确信一切外来威胁已经彻底消除,云中府局势已经转危为安时,他实在撑不住自己身体,瘫软在大椅中,这个时候他什么也不愿意去想,什么要求也没有,只想好好躺在地上美美的睡上一觉。
  周围的亲兵们似乎也能够理解自己主帅的心情,没有人打扰他,听凭他一人蜷缩在大椅中沉沉睡去,风箱扯动一般的呼噜声在城楼下四处飘荡,直到拖着一身疲倦的哲布也终于结束了他们追杀之旅回到云中府城时,作为云中之战的主角之一卡马波夫仍然在城墙头上鼾声如雷,直让傍晚想要在城楼上歇脚的鸟儿们都不敢落足。
  被司徒泰、司徒玉霜和帝都贵族们以及一些有心人寄予莫大希望的云中之战就以这样一种姿态黯然落幕,在这一场大战中,双方动用的兵力多达五十多万人,但从战争开始到战争结束不过区区五天,但这五天里却几乎是时时溅血,分秒丧命,每一天下来都有成千上万条生命葬送在这总共不到十五公里的城墙上下,阵亡士兵的尸体排列起来足以让城墙十圈有余!根据战后统计,北方军在这一战结束后,六个满编师团十三万人,仅仅只剩下不足四万人,其余不是阵亡,便是投降,或者就是丧事战斗力;普尔人在这一仗中同样没有轻松,他们参与这一战的三个兵团付出了超过七万人的代价,当然这也与他们落后的攻城器械和手段以及陈旧的战术思想有着很大关系,而真正在这一战中得以保存元气的还算是头脑灵活的多顿人,两个兵团他们只损失了不到四万人,苏普琴科忠实的执行了他们安德烈国王的指示,见风使舵,见机行事,尽一切可能保存自己的实力。
  而西疆军在这一堪称完胜的战役中同样是以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这份硕果,第五军团四个师团真正留存下来老兵不足三成,阵亡数量更是超过了一半,而在后面的两天中,大批云中健儿加入虽然凭着一腔热血奋起抗击敌人,但缺乏必要训练的他们毕竟不是真正的军人,残酷的战争也给他们带来了相当大伤亡,据统计在这一战中云中民间至少也有近万健儿为这光辉的一仗英勇献身。
  云中一战中交战双方足足有超过二十万人在这一仗中丧命,其惨烈和残酷程度远远超过了其他任何一场战争,第五军团能够以不足十万人兵力硬抗五十万大军的疯狂攻击超过五天时间而力保城池不失,仅仅这一点已经足以让卡马波夫傲立于西疆璀璨的群星中而用不褪色,这一仗无论从艰苦程度还是战略意义的重要性抑或是防御战术手段设施的运用来说,都堪称一场防御作战的绝对典范,秦王李无锋在获知这一消息之后,没有多余的语言,也没有其他任何奖励,仅仅亲笔题封第五军团为“磐石军”作为奖励,但正是这个亲笔题封让第五军团自此名噪大陆,无论是第五军团番号如何变幻,这磐石军一名却一直跟随着他们,这也成为第五军团的官兵们最引以为傲的光荣,每每提及磐石军时,都首先要提及云中之战,正是这一仗真正奠定了磐石军的赫赫军威。
  这也是李无锋第一次赐封军团级军队的名号,前期虽然赐封了第五军团第一师团虎翼军的名号,但很多人都认为这事实上是秦王殿下对于这个一直稳居近卫师团位置上的特殊部队的青睐,当然这只军队的确从各方面来说都是第一流的,但这并不是对第五军团整个军团的战斗力的肯定,但这一次秦王殿下的赐封却是实实在在明白无误,第五军团,这个战斗单位终于能够以第一流的身份出现在今后辉煌帝国军史中。
  无锋在获知这一胜利消息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半夜时分。当卡马波夫和哲布二人花费了一晚上彻底肃清和处理完整个云中府的后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天亮了,这一场空前惨烈的大战,时间虽短但造成双方伤亡数量却是任何一场战争无法相比的,而战事给整个云中府带来的伤害也是前所未有的,除了大批精壮男子的死亡,还有大量西疆军士兵的阵亡牺牲所需要解决的种种后事,大批轻重伤员需要得到及时的救治,这些人都是不可多得的宝贵财富,只要他们能够康复,每一个人将来都会无惧于任何艰险困苦。
  虽然相信北方联军到了这种时候不可能在组织起来对云中发动攻击或者对云中构成实质性威胁,但老成持重的卡马波夫还是派出了大量斥候掌握联军各部的撤退情况,防止有什么意外的出现。直到第二天凌晨,有关西疆军的伤亡状况才算真正统计出来,对比北方联军的损失,卡马波夫才分别向清河府的崔文秀和汉中府的秦王府发去了紧急信函。
  当来自云中的紧急军情送到无锋手中时,留宿在林月心房中的无锋索性赤条条的只穿了一条内衣就从林月心床上跳到了地面上,兴奋得几乎用狂吼的声音连声大呼:“大事定矣!大事定矣!”
  连林月心都被无锋的表现惊得连忙披衣起床替状若癫狂的情郎着衣,而当她得知云中战役的结果之后,也忍不住欣慰的与无锋相拥以示庆贺,云中得存,如同一枚钉子死死插在司徒泰的腹背上,而普尔人占领的榆林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西疆军随时可以收回,相信要不了多久普尔人就会自己灰溜溜的撤出榆林。这一仗更重要的是彻底将司徒泰的北方军主力打残,至此北方军要想重整旗鼓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西疆不会再给他们任何机会,至于南面的城卫军和禁卫军,虽然他们还气势汹汹的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但在林月心这种通晓军务的内行看来,那纯粹就是一支纸糊的老虎,一戳就破,根本不值一提,也正好让西疆军来练练手。
第一百二十五节
尴尬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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