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随身空间第7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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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余氏越是忍不住想笑,突然间开口笑了起来。她笑得直打咯,眼泪鼻涕纵横,元正林面色铁青,大声喝道:“住嘴!”
“哈哈哈,报应啊。”余氏形同疯颠,突然间想到这些年来的元府的遭遇,自从夫君一死,元府便一日不如一日,她以前还不肯承认,如今才发现自己生的两个儿子不成才,元正林根本就是个废物,可他却偏偏野心大,以致给元府招来这样的祸根。若非元正林一意孤行,元府何致于那样的苦?元凤卿也不是个好东西,元府将他养到大,没短他吃穿,如今竟然恩将仇报,乱世一来便翻脸不认人,果然是下贱之人生的贱种!余氏心中恶狠狠的骂着,而她最恨的,却是苏丽言,若非苏丽言背后撺掇,她何致于吃那样的苦头,受那样多的罪,由着元正林引狼入室。最后险些性命不保?可惜当日没将她肚子中的孽种给弄下来!
余氏目光阴毒,表情狰狞,嘴里哈哈直笑,元正林如同疯子一般,一把抓着余氏肩膀,厉声喝道:“闭嘴!不准笑!”
“报应,你不是个好东西,谁料你生的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你无情无义,不孝顺我。如今可偿到这样的滋味儿了,元凤卿想杀你,该!你就该死。你该死,报应。”余氏语无伦次,元正林表情越发难看,眼睛通红,一把捂住她嘴唇。恶狠狠的压着不让她吱声,厉声道:“我让你再说,老不死的”
他越说,力道越是用得大,额头青筋都迸了出来。余氏虽说发疯,但到底已经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根本不是元正林的对手。元正林当初虽说也是落为了乌三等人的俘虏,但因他脸皮厚,又够心狠手辣不要脸。敢送女儿到人家榻上任人糟蹋而求得一口饭吃,因此身体比起余氏不知好了多少,这下子暴怒之下将余氏抓住,竟然勒得余氏反抗不得,没过多久挣扎的劲道便小了下来。嘴里发出‘嚯嚯’的响声,如同破旧的风箱一般。原本看戏的月荷等人一瞧不好,连忙冲了上来,拉住元正林道:“大老爷冷静一些!”
一边说着,一边有人去扯元正林的手,许是月荷等人的话起了效用,或是元正林自个儿反应过来做得不太妥当,下意识的双手一松,余氏软绵绵如同一摊烂泥般软在了地上,显然已经不中用了,进的气少,出的气多。这下子可是将众人都吓了一跳,余氏再是不得苏丽言看重,可她到底是元家长辈,若是她出了事,恐怕元凤卿为了名声着想这会儿也要拿众人开刀,更何况说不定他早想着等机会收拾元正林,如今元正林自个儿撞上门来,他哪里还会手软的?
众人想到这儿,都慌了神,元正林也连忙跪倒在地,垂头丧气,心里郁闷得说不出话来,纵然元凤卿不因此事找他算帐,可他若是将母亲弄死,名声坏了,往后就算是弄死元凤卿得到他的士兵,他也没声望指挥得住!元正林之前可是吃过乌三等人反水的苦头,心下也有些犯怵,连忙眼珠一转,便是跪在地上嚎哭了起来:“母亲,母亲,您如何了?儿子猪油蒙了心,我不是有意的”他这样嚎哭着,众人也没理睬他,月荷心下瞧他不起,见他疯疯颠颠哭得厉害,却连半滴眼泪也无,顿时心下厌烦。
“大老爷您先且让开一些,情况如何奴婢们心里都是清楚的。”月荷说话也不客气,虽说她如今对余氏不忠心,可这元正林实在是为人令她不齿,干的哪件事儿几乎都不是正常人能干得出来的,她皱了皱眉头,也懒得理装模作样的元正林,指挥着婆子将软到在地的余氏抓了起来,放到榻子上头,一边自个儿拿手狠狠在余氏人中处拧了一把。顿时余氏鼻子处沁出血丝来,她眼皮颤动了一下,却没醒过来。月荷手下不留情,又狠狠拧了一把,余氏‘嘤咛’了一声,吃疼的嘴唇动了一下。元正林一瞧见这情景,顿时脸上一喜,大声道:“掐得好,再掐几下,若是不醒,再拿针刺了试试,母亲不能死的!”
他说得像是极有孝心一般,但话语又毫不留情,月荷弯了弯嘴角,脸上一片讥讽之意,却见那头余氏缓缓睁开眼睛来,吐出一口浊气,眼睛昏黄,看众人时眼神令人有些不寒而粟。月荷却是松了口气,抹了把脖子后的冷汗,苦笑道:“总算醒了!”若是不醒,恐怕一屋子的人都得倒霉。她看得出来,元府中人还以为元凤卿一切事情不知,可她心中却清楚,恐怕那位郎君什么都知道了,此时却故意隐忍不发而已,这样的情况下只能证明余氏对他还有用,就算要死,也不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死去。如今余氏好歹活了下来,她心里气一松,脚也软软的坐到了地上。
余氏冷冷看了月荷一眼,见她脸色惨白,阴笑了两声:“倒是有劳你费心了!”一句感激的话说得阴阳怪气的,语调阴桑月荷愣了一下,却是说不敢当,那头余氏只与她说了一句,就将目光落到了元正林身上,表情看得他心中毛骨悚然的,元正林不由勉强笑道:“儿子猪油蒙了心”
“我倒是生了个好东西。如今竟险些干出弑母的勾当来,你可当这天底下没人能治得了你了?”余氏冷笑了两声,在元正林以为她要发作之时,她却是平静的闭了闭双眼,挥挥手道:“你回去吧,我乏得很,也不用你再来侍候了。”元正林一听这话,欲还要求情,余氏却已经闭着眼睛不与他多说,他今日连番受了刺激。也有些受不住,见余氏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顿时脸色耷拉下来。狠狠甩了一下袖子,砸了门出去了。
余氏目光阴冷的看着元正林出去的方向,还有那被他摔过的门还在不住摇晃,嘴角边的笑意看得人心凉。月荷等人安静了半晌,她才突然睁了眼睛。开口道:“将隔壁院子那位给我唤过来!”她说的是隔壁院子,而余氏隔壁不远处院子住的,正是李氏。月荷心下一凛,与余氏主仆相伴几十年,照理来说余氏心中的想法她多少也知晓一些的,但如今余氏受了刺激之下性情大变。莫名其妙这样开头竟然令她有些摸不着头脑,因此听了她这话,顿了一下。开口道:“太夫人,那位可不是个善茬。”
“她不是善茬,我才好与她说事情!”余氏呵呵的笑,表情阴森恐怖:“我生的好儿子,如今竟然敢要我的性命了。若是我不早些下手,恐怕指不定哪日便死在了他的手上。那位不是正好想勾搭男人么。如今苏氏那小贱人刚生孩子,正好是她机会,她可是不甘寂寞得很哪!贵女,哼,什么东西!我要元正林死,既当初是我生他出来,如今也该当由我送他回去,儿子我没教得好,往后我再教曾孙子罢!”说到后来,竟然狞狞笑了起来,却是打起了元千秋的主意。
月荷眼中闪过讥讽之色,应答了一声,也不表态,余氏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估计是她如今心里头太纷乱了,也没想过要她拿主意,虽说恨元正林,想要他死,可到底是自己儿子,也不希望从月荷等人口中听到他不好,否则他若是不好,岂非是生他的自己更加不堪?余氏明知自己想法矛盾,但她却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恨,刚刚元正林险些杀她之时,令她心中早已隐忍多时的恨意似潮水般涌了出来,心里只吼着想杀了他!
“老大要是死了,我可以借这个机会出去,到时那小贱人与元凤卿沾了身,自然便是会对我更死心踏地。”余氏自个儿说着,便笑了起来。月荷在一旁听着与元平家的等人交换了一个不以为然的神色,余氏如今是老糊涂了,竟然连杀儿子以脱身不被软禁的狠毒法子都想得出来,不过她却是忘了一点,若是元正林当真如她的意死了,纵然退一万步说元凤卿会听她的,元凤卿愚孝到不顾一切以往元府的亏待,对她事事尊从,可如此一来,岂非元凤卿便要与元正林守孝?守孝之中,如何沾得女人?到时夫人苏丽言也就罢了,她有儿子傍身,纵然不与元凤卿同房又如何?她又没得损失!反倒是李氏,若是一日不圆房,一日元千秋便渐渐长大,情况对她更是不利,李氏好歹也是大家出身,怎么可能会答应余氏这样异想天开的要求?
屋里侍候众下人不以为然,余氏却是固执已见,非要让人去叫李氏。月荷等人也乐得看她笑话,便是去跑了一趟,不过去李氏院子中前,仍是先去了苏丽言院里报备过一通,这才往李氏院子里钻去了。原本月荷等人都以为李氏会对此事嗤之以鼻,毕竟此事实在太过离谱又不可靠,若是被人捅了出来,李氏名声可是真正臭到底了,不可能翻身!谁料也许是李氏记恨当日元正林赏了她一巴掌,月荷说了来意之时,她竟然想也不想就将此事答应了下来,便是大大出乎了月荷的意料之外!
此事不止是月荷有些摸不着头脑,大觉诧异,就连李氏身边侍候的人都觉得奇怪无比。不过他们与李氏原本关系就不佳,虽然觉得李氏此举太过草率,但也没人提点她,人人都巴不得她早些倒了霉,自个儿等浔阳王府出来的人被打散编在元家之中,也比如今被人防着,处处受刁难。连饭都吃不饱有人给眼色的日子好过得多。跟了李氏这要一个倒霉的,众人都觉得晦气无比,自然不会有人多嘴说这个事儿。
李氏心中也不是不明白下头人的想法,但她这会儿已经失势,当初在王府中的生活就令她意识到,若是没有掌权人的喜欢与看重,纵然她身为王爷女儿,那敢是地上烂泥,人人可踩,当初她名义是王府的女儿。可是却连一些体面的嬷嬷婆子都比她活得光鲜自在!她如今来到元府,原本以为自己是熬出头来,谁料元凤卿不喜欢自己。李氏也不是真蠢到无药救,她当初自恃甚高,如今才明白过来自己不得元凤卿喜欢,子嗣的事情便丢在一旁不说,至少要先将元凤卿的心笼过来。与他圆了房才是正经,自己也好抬头挺胸的做人。
她当初就是太好高骛远了,又一心认为自己出身高,比起元凤卿这个被贬的官员家属来说,她纵然再不受宠,但好歹还是王府的女儿。当初父王又给了他两万兵,她认为元凤卿该捧着她才是!李氏又在王府中时吃过不少苦头,一旦得志。便猖狂了些,如今明白过来,元凤卿根本不当自己是一回事,她身边的人也不是与她齐心的,而她当初与余氏做下那等事。若是浔阳王府跟着元凤卿回来的士兵真是一心向着浔阳王府的,恐怕纵然她是真做了那样的事情。也该有人来问她一声,或者保下她,谁料出事到如今,半个声响也未听过,李氏才知道自己是浔阳王府的弃子,恐怕浔阳王府打的主意,是广撒网,多捕鱼罢了。
浔阳王不见得有多看重元凤卿,也不认为他能成事,不过秉承着宁杀过也不放过的想法,所以才将她这个没用的女儿嫁了过来,以笼着元凤卿的心,毕竟浔阳王虽然觉得元凤卿不一定能上位,但说不定老天就瞎了眼,到时他至少也结了个善缘,李氏到如今才想明白这些,也是被现实逼着的。她原以为自己很重要,谁料最后不过是成为父亲手中一枚随手可扔的棋子而已,恐怕元凤卿换兵,也是拿了其它东西,否则以浔阳王的性情,不见得会因为自己一个不受待见的女儿而给他兵力,当初她不过是自以为是而已,以为自己好歹是父王的女儿,他不会亏待了自己,可李氏现在清醒了,推敲着应该是浔阳王收了好处,给了兵力却又威胁着元大郎收下自己。
如此一来,才可以想得通这其中的关键。浔阳王自以为身份高贵,将女儿嫁给元凤卿为妾,虽然她年纪大了些,他心里说不定想的是元凤卿该对他感激伶涕,断然不会想到元凤卿会恨他入骨!李氏原本也不可能这样想的,但她那日与赵氏以请罪的名义去苏丽言那边时,看过元凤卿的眼神,冰冷入骨,被他一瞧,似有钢刀在刮着骨头渣子一般,又寒冷又疼,至今想起来她仍是不自觉的身上泛起寒粟,元大郎恐怕是厌恶她的!
李氏心下不甘,虽然不愿意这要去想,但又不得不承认,她没有苏丽言的美貌,又无与元凤卿结发的情分,甚至还比他大上几个月,虽说男女婚嫁之事妇人比男子大上一些的也不是没有。但妇人自来就老得快,到了三十岁左右,男子照样风流潇洒,左拥右抱,女的却早已美得凋零,李氏又不是那等绝色佳人儿,不过是稍稍有些清秀而已,算不得丑,可更称不上美,如今年纪大了,元凤卿那样的风姿俊郎,自然看她不上。一想到这些,李氏心下不由酸楚,更是恨了苏丽言几分,但她也知道当务之急她要做的,绝不是与苏丽言起冲突,相反的,她还更应该投靠苏丽言。
纵然她出身比苏丽言再高又如何?娘家不支撑,哪像苏家,人家都住到元家里头了!浔阳王府不管她,李氏就是孤掌难鸣,有个好听的出身又如何,当不了饭吃,落地凤凰还不如鸡,更别提她还不是那个凤凰!李氏这会儿心中无比的清醒,她也知道下头的人心里是怎么想自己的,心中不由冷笑:且看着罢,待她先弄死了元正林,再找机会与元凤卿春风一度,坐实了自己名声才是正经的,否则这样名不正言不顺的,元家粗使的丫头也敢给她脸子。
元正林那日打她一巴掌。被李氏视为心头耻辱,至今想起来还恨得牙痒痒的,虽然知道这事儿不易操作,但总归要试上一回,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更何况余氏敢谋了外人杀自己儿子,恐怕到时就算她要反咬自己一口,也没那个脸好说的!李氏心中暗自盘算着,见屋里人跟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不由心里恨得厉害,她当日被苏丽言令人扭了回来。这些人便一个个开始不听话了,时而还会给她些脸色看,克扣饭食也不用说了。她虽然心知肚明,但却使不出手段拿捏他人。
“去将我箱子里将那支三十年的老参取来!”李氏对镜抚了抚鬓角,眼神迷离,里头的人虽然容貌不是绝美,但也有成熟女子的风韵。为何他就不喜欢,任由自个儿独守空闺?她如今韶华虽过,但也好歹风韵尤在,若是再错过些年,岂非就是辜负了这般年纪?李氏眉眼微挑,自个儿怜惜了自个儿一回。这才脸色沉了下来,头也没抬,冲着镜子中淡淡的喊道。
她身侧站着的名为小卓的太监懒洋洋掀了个眼皮儿。半晌之后在李氏沉不住气要发火时,他才不阴不阳答应了一声:“是。”
李氏忍下心口的气,藏在衣袖下头的手握得极紧,心里冷笑,待她与元凤卿成就好事。再来收拾这些眼皮子潜的狗奴才!她心中发着狠,却是等这小卓取了人参回来时。想想余氏那老东西,又觉得这样的好东西给她吃不值当,因此令人拿了刀切了极小的一段下来,再叫人细细的将剩余的人参包好了,装着这段人参要给余氏送去时,李氏心疼得直抽抽,却也知道该舍时仍是要舍得,否则那老东西过河拆桥,到时恐怕她的事儿办成了,自己的她不会办,因此狠了狠心,笑道:“夫人令我去给太夫人侍疾,你们也一块儿同我过去,必要时也能帮帮忙。”
她心里并不想真侍候余氏,只是想借这个机会与余氏商谈事情而已,李氏心中恨余氏恨得要死,又哪里可能亲自动手,不过是摆个姿态出来,让底下的人去忙罢了。众人答应了一声,李氏这才抬头挺胸朝余氏院子行去。
这厢余李两人心怀不诡,那边苏丽言却是将这几人的动静放进了心头,她原也没想到余氏会想干出杀子的念头来,权力财势对她来说,恐怕此时比儿子孙子还要重要的了,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余氏母子就闹到了这样的地步!不过以这二人自私性情来看,又觉得理所当然的。苏丽言听到这事儿时,冷笑了两声,只让月荷将人盯好了,一边却是交待元喜将院子看得紧一些。连瑶自成婚之后,管的事便不是这一块儿,元喜顶替了她以前的位置,这又是她上任苏丽言吩咐的头一件事情,自然是想博她好感,因此每日便是盯得极紧,丝毫没有松泄的。
苏丽言交待了这些,也不将心思全部放到这上头,余氏等人不足为惧,如今元家又是全部掌握在她手中,她要余氏等人何时病何时死,都是由她说了算的,如果余氏此时能将心思放在与儿子内斗之上,那自然是最好的,她还不用再腾出手来,因此一心都扑到儿子身上。
元千秋出身半个月了,越长模样越精致,小孩子本来就是一天一个样儿的,当初出生时还只双手托在手里那样小,如今半个月不到,苏丽言抱着都觉得手有些发沉。小孩子长得肉呼呼的,平日又不爱哭闹,又有柳茵那样的事发生,孙嬷嬷将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苏丽言有时就是想儿子了,可她如今还在‘坐月子’中,也不好出去吹吹风,平日就算是在床上呆得烦了,想下地走上几圈,便有华氏等人来劝她回床上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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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多灾多难一年
估计也是对元千秋很是稀罕,华氏几乎是抽着空便过来,月氏如今被苏秉诚软禁了,她不会在面前侍候着立规矩,每天早上几乎都要过来一趟。苏丽言刚用过一碗红糖鸡蛋,在床上坐着有些忍耐不住了,苏丽言下地走了两圈,又听外头有人回报,说是华氏来了。苏丽言一听这话,连忙就坐回了床上,拿了薄被搭在自己腿上。元喜一瞧这模样,忍不住想笑:“夫人坐月子一天耐不住,也唯有苏夫人的话能让您敬着。”
她这样一说,屋里好些个丫头都抿着嘴偷笑。苏丽言有些不好意思,她实在不是敬着华氏,而是华氏一见她没有好好躺着,便不住嘴的念叨流泪,多来几回她也摸出了门道来,华氏虽然知道她身体好,不过也怕她留下病根,日日只望见她好端端的,她遵守了自古以来坐月子的规矩,华氏心中才放心一些。苏丽言也知道她一片爱女之心,但实在又不能和她说自己吃了空间里的人参果,这会儿就是身体里的旧疾都治得差不多了,实在不用见天躺着,但她一说自己身体好,华氏就流泪,说起她以前如药灌子般的生活来,苏丽言至今想起仍觉无奈。
“今日可觉得好了些?”华氏打了帘子进来,见女儿乖乖靠在床头,不由心下满意,脸上就露出了出来,坐在床榻边,摸了摸她的小手,软呼呼的,又热和,顿时脸上笑意更深:“月子中要忌的事情多,你年轻,也别由着性子来,否则往后落下病根,老了要吃亏。”她这样的话几乎每日就要说上一回,苏丽言也知道她性子。非让她说出来她心里头才舒服,因此只是笑着一一应了,也没打断她的话,华氏念完,替她拉了拉被子。
幸亏这会儿天气渐渐凉了下来,纵然还有些热,也并不是热得多令人难受,苏丽言也由得她了,华氏陪着她坐了一阵,便有些坐不住:“我先去隔壁瞧瞧。秋哥儿可是醒了,小孩子贪睡,醒的时间不多。”这会儿的孩子正是最可爱的时候。元千秋吃了人参果,远比一般刚出生的孩子机灵有趣得多,华氏平日最爱的就是与他大眼瞪小眼的,小孩子眼神清沏,连带着让人看了心里也舒坦。
苏丽言巴不得她离开自己好下床来。连忙就应了。华氏喜滋滋的又念了她一通,才站起身来朝外间走去。她一走,苏丽言就松了口气,连忙将薄被拉了开来,自个儿站起身就伸了个懒腰。元喜等人看得忍不住又掩了嘴偷笑,她也不在意。想想这些日子自己除了吃就是睡,最多喂下孩子,要不是有赵氏之前来与她闹了一回。成日无所事事的还难受,这会儿一旦闲下来,又觉得坐不住,连忙让元喜将自己生产之前便做了一半的衣裳取了出来。
穿针纳线的做着女红,苏丽言心里也渐渐安定下来。有了事情做,时间打发得也快。不知不觉就过了午后,华氏一直抱着外孙在隔壁逗弄着,间或能听到她开怀的笑声,苏丽言半卧在榻边靠在窗前对着阳光缝衣裳,一听到笑声也忍不住嘴角扬起,不出半日时间,衣裳原本就做了一半的,这会儿差不多就完工了。
元大郎从外头回来,就看到老婆脸上带着笑意,阳光打在她身上,像是给她渡了一层淡金色,连脸上细小的绒毛也瞧得一清二楚,肌肤白皙到近乎透明,幽黑的头发散在身后,因在月子中也没那么多忌讳,只是用丝带拢着,已经散了大半,像是受到她好心情的感染,元凤卿也忍不住露出笑意来,冲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必起身,一边自个儿进了后头换衣裳,隔着屏风与她说话:“今日怎么起身了?”华氏一向拘着她,不肯让她起身的。
“夫君今日回来得倒是早,正巧留在院里用过午膳再出去吧。”苏丽言将线尾咬断,又抖了抖,这才下地穿了鞋,正好见元凤卿出来,也没要她侍候,自个儿拧了帕子擦了把脸和手,才走到她身边展开手,任由她拿了衣裳在身上比划,一边就道:“午后不出去了,陪你半日。”接下来的时间就要忙起来了,元大郎也难得抽出空闲来,倒是有了兴致伸手看这件衣裳。面料是上好的蚕丝缎子,不过比夏日穿的要厚一些,上头用同色线绣着花样,若是不仔细瞧着,倒是看不出来,也不知她用什么法子弄的,这绣样一对着阳光便闪出细细的光,倒是低调里透出奢华来。
这一向是苏丽言的性格,尽量将东西弄得看起来没什么出彩的地方,可是细看内里却又大有不同,她喜欢把花样弄在似明似暗处,这样的小嗜好冷不妨看着有些奇怪,但相处久了,习惯了苏丽言这样滴水不漏的样子,此时竟然觉得她这一点习惯可爱得要命。元大郎心满意足的试了一回衣裳,这才脱了放到一旁。就冲老婆生完孩子头一件做衣裳是自己的,他这会儿的心情也差不了,尺寸自然也是没差,她做事从来都是滴水漏。元大郎放了衣裳就将她捞进怀里,一边明知道她上午做了衣裳,仍是开口问她干了什么,早晨吃了些什么。
苏丽言也没有不耐烦,一一答了,这才在他怀里拧了个身子,一边将今日早晨时月荷送来的消息与他说了:“夫君,她生出这样的心思,真的不管吗?”余氏自个儿多行不义,元正林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照理来说这样不得好死对他来说才是解气,当初他敢给自己说亲,不把自己当人看想要将她送给那乌三糟蹋,若非她当日还有空间,以及又用了紫色玉髓给元家的护卫吃,或者最后元凤卿没有赶回来,没有这些天意中的巧合,恐怕元正林的歹毒主意早就成了,苏丽言也不是圣人,没法子对元正林宽容大量,她一向讲究有仇报仇,元正林这样不要脸。她正该要报回来才是。
听她这样一说,元凤卿表情未变,眼睛里却染了几丝嗜血的杀意。这件事他在月荷过来回报之前就得知了,这会儿听老婆与自己说起,显然是心里对他没有芥蒂才会开口,心里顿时感到满意,凑了脑袋过去在她脸蛋上蹭了两下,这才开口道:“任他们,谁没本事死了也怪不着别人!”他说完,手就有些不老实了。鼻子凑近她脖子间深呼了口气:“好香,好久都没亲近你了。”他说话声音似是在呢喃一般,苏丽言脸色微红。身上肌肤寒粟也跟着一道道串了起来,两人说来也没有多久没亲近,不过她想到上回分别半年时元凤卿急色的样子,果断推了推他的脸,柔声道:“妾身如今还在坐月子呢!”她这话像是带着委屈一般。声音温柔,华氏等人却是正好从隔壁换着孩子过来,这回听到众人都呆滞,觉得尴尬无比。
苏丽言也有些不自在,与元凤卿这样的闺房密话被人听到,尤其是被自己母亲听到。实在不是一般的尴尬。她干咳了两声,连忙拿了衣裳就要往床铺边走,华氏鬼使神差斥她:“你也知道是在坐月子呢。如今就敢碰针线,往后这双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姑爷说你还敢不听!”她这样一喝斥,尴尬倒是少了些,但苏丽言耳根更红,连忙钻回了床上拿毯子搭好了。华氏这才抱着孩子落荒而逃。
元凤卿下午在房中呆了半日,两人分别各拿了书看着。虽然不说话,气氛也亲昵。到十二月时,原本还有些热的天气像是一夜之间突然就冷了起来,苏丽言此时已经出了月子中,大清早推开窗户时,外头竟然淅淅沥沥飘起了鹅毛似的大雪。元喜等人捧了水盘进来,昨日屋里侍候的丫头还穿着一层稍厚些的秋衫,外套一件加绒的坎肩,谁料今日便都换上了去年夹层的袄子,谁也没料今年冬季来得这样的快,原以为夏季都快到十一月时才结束,今年天气纵然是冷的,可也不应该冷到哪儿去才对,谁料天气变化这样的快?
苏丽言一起身,便激伶伶打了个冷颤,屋里经过一夜的温养,倒也并不太冷,只是睡了一宿,她却是闷得厉害,让人将窗子撑了起来,一股冷风就从窗口处灌了进来,元喜脸色煞白,鼻头冻得有些发红,搓了搓手,将手夹在自己腋下呵热了,这才连忙拧了帕子递到苏丽言手边:“夫人,先擦把脸吧,否则水一会儿就冷了。”苏丽言点点头,一双幽黑清沏的目光看向窗外,却是很快擦了把脸,顿时还有些迷蒙的睡意就清醒了过来。外头银妆素裹的,才一夜功夫而已,窗台上竟然都堆了雪,她昨夜睡得熟了,竟然没意识到冷。
一想到这儿,苏丽言不由有些着急,连忙就道:“秋哥儿那边如何了?如今天气变化得快,仔细些可不能受了寒!”
元千秋虽然出生之时吃过一只人参果,但苏丽言也不敢托大,这天气乍冷还寒的,连她都有些受不住,更别提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昨夜睡得熟,她连身上搭的都是毯子,幸亏她身体底子好,没凉着,不过一想到儿子那边苏丽言却有些着急。见她眉头皱了起来,元喜就笑:“夫人还请放心!昨儿半夜之时孙嬷嬷夜里觉浅,便已经发现下了大雪,已经令人给小郎君准备了厚被子以及衣物等,不过因天色晚,怕扰了夫人睡眠,也没有敢令人过来报上一声儿,还望夫人责罚!”
“这是应该的,哪里用得着责罚,还该感谢她才是!”苏丽言听到这儿,心下不由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孙嬷嬷这样自做主张也是为了元千秋,她又哪里真可能折腾孙嬷嬷一番,因此嘴里夸了两句,但语气淡淡这事儿也算是揭了过去。元喜听她口气也知道她心里是真不生气的,不由也露出了笑容来,连忙就拿了衣裳过来要替苏丽言穿上。如今苏丽言身边的连瑶成了她嫂子,管的是元家里一些杂七杂八的事儿,而孙嬷嬷又去侍候的小郎君,苏丽言身边就得她一个顶用的,这会儿穿衣收拾等事也轮到了她来插手,便做得分外仔细。
苏丽言抬了手任她将衣裳穿上了,不过到底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趁着吃早膳时过去看了儿子一眼。见儿子果然精神十足,便放下心来。虽然舍不得与儿子分开一阵,不过今日天气突然冷了下来,因此事实在太过急促,家中棉袄等物都没制成,这会儿要做的事情还多
,恐怕大雪一起要防备的事情却不少,元大郎在一个月之前便领了三万人马往隔壁省城去了,如今盛城几乎都在元家掌握之下,盛城知府已是归顺了元凤卿。就算是后来元千秋出生,下了一回大雨,也没缓解了这秦朝的国运。依旧是衰败了下去,恐怕这回的大雪更是给秦朝增加了灭良的速度。
来得太快了些!苏丽言心中暗自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儿,情形与之前大旱来临前的情况有些相似,她心中担忧,便打着主意想要早些做出准备来。家中大旱没水之时她还能借着空间弄出一些水来。可如今大雪一来,她还真是没法子,又不能凭空变出太阳与衣裳等物,便只有早早做了准备才是。那元家的士兵们要穿的衣裳也得提前准备好,否则恐怕引起民怨,她心里一边捉摸着这些事情。一边脚下步伐不停,元喜跟在她身后,两个小丫头撑着伞顶在她头上。遮去了片片大雪,众人围着抄手游廊朝屋里走,头顶虽然有廊顶挡着,不过仍有雪夹杂着风朝这边灌进来,廊下木制的椅子这会儿早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屋檐下侍候的婆子们不时拿了铲子与扫帚等物隔上一会儿便扫一阵,却也始终成效见微。
“让连瑶进来见我!”苏丽言快步走回了屋。被冷风一吹,脸上似有万千刀子在刮着一般,她不由紧了紧披风,连忙便加快了脚步,一路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张嘴风雪便寡了进来,等一进了自己屋子外间廊下,才松了口气,抖了抖身上沾着的雪沫子,这才进了屋开口。
元喜是知道苏丽言要召见自家嫂子的,因此早有准备,一听她吩咐这话,便答应了一声,令小丫头捧了热水过来奉着,自个儿则是又取了伞朝外头冲了出去。苏丽言坐在椅子上头,进了内室换了屋里穿的软底鞋与衣裳,才觉得舒适了些,虽然少了外头的寒风,但走了一圈这样又停下来,越发觉得屋中冷得厉害,她想了想,虽说元大郎如今情形紧急,但该用的花销她却是不准备委屈了自个儿,一般故事情节里老婆若是为老公着想再三舍不得钱财,咬牙苦了自己也不苦丈夫,最后这样善解人意的糟糠之妻一般比不过年轻而好挥霍的新人。
苏丽言正大光明的给自己找了个不当受人嫌弃糟糠的理由,起身跺了跺脚,还未指挥着小丫头先端些热水过来给自己敖面,便听外头连瑶求见了。
“赶紧进来,也不用讲这些虚礼!”苏丽言一听人来了,连忙就召了连瑶进来。连瑶如今成婚也一个月多了,脸上还带着新妇的娇羞与幸福,许氏当日没说大话,确实将她当在珠宝一般对待着,主要也是因为连瑶一嫁给元立,元立差事立马由扫大院调到了元凤卿外院书房打扫。虽仍是个打扫的工作,但这就好比现代时扫马路的摇身一变成为替国务院打扫清洁卫生的人一般,身份立变,就像一句老话说的,宰相门下还七品官,更别提元凤卿就是这元家的最高管理人,许氏心中自然更是对这个儿媳妇恨不能高高供起,因此她生活得幸福,脸上便看得出来。
连瑶一进门连忙就老老实实给苏丽言叩了个头,等她喊了起身,这才侧了身子站起来。她今日忙得脚不沾地,也知道苏丽言是要见她的,这会儿早有准备,再加上两人以前是朝夕相对的主仆,也用不着拘礼,因此一起身便凑到了苏丽言身边,半跪着给她捏起腿来,一边笑道:“夫人唤奴婢进来,可是为了大雪的事儿?”
听她一开口就是这话,苏丽言也知道她心里大约是有数的,因此就点了点头:“你拘着下头的人,赶紧先将外院里士兵们的袄子制出来,内院的先凑和一些,毕竟大家去年的旧物应该是有的,一时半会儿冻不着,不过就是穿些旧的而已,先暂时忍上一段时间,要把将士们的衣裳先赶好了再说!”内院主子就得元凤卿一个男人,他又不是那等贪花好色的人,内院里这些人自然不用穿得花枝招展的,这会儿天寒地冻之下,苏丽言还是令她们先将身体养好了,再来管体面。
第二百四十章突然来的冬天
总归就算是想要风度,也得要先将温度管好了再说。连瑶是早已猜到的,听到这话就应了下来:“奴婢们心里都是省得的,不过是迟上几日,夫人又不是扣了下来,怕什么!夫人慈悲,指不定到时占便宜的还是奴婢们了。”她知道苏丽言性子,也大着胆子说了句讨巧的话,苏丽言一听到这儿,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是啊,难为你嫁人才没几日,便学会了这般油嘴滑舌的!既然如此,怕是不好好赏你们一回我都过不去了。”苏丽言说完这话,也不小器,便开口道:“左右那些布料等物都是充足的,大家先累上几日,今晚便让厨房整治几卓席面,你们热闹一回,只要不过了,留了人值夜,我也不拘你们闹着,待过年之时我再有赏钱发放的。”
她这样的大方,连瑶倒是当真笑了起来。她开始说那句话不过是恭维苏丽言而已,谁料这会儿得了这样的好事。她如今也成了家,多拿些钱自然是好的,便忍不住起身福了一礼:“奴婢就先谢过夫了,正好拿了赏钱今年过个丰实的年。”
苏丽言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跺了跺自己僵得快硬掉的脚,身上也冷嗖嗖的,温度降得快,她搓了下手,这才开口:“被子等物也是要制的,大旱之时咱们元家未出过差错,没渴死过一个人,这天气冷起来了,自然也不能让人冻伤,你们自个儿瞧着安排,待外院的士兵们衣被等物制完,你们自个儿也各制上两身衣裳,算是我打赏的。另外苏家与祝家也分别缝两套送过去,小郎君那儿千万不能疏忽了,最是要紧着的。”苏丽言说到这些琐碎的小事。也不嫌烦,一一吩咐了,见连瑶都记下,她这才松了口气。
如今元家之中也不缺这些物资,没得总放着不用叫人吃亏。元大郎前两个月时领了兵力几乎将盛城的东西收搜了个干净,不管有用的没用的他一律都搬了回来。原本衣物棉花等在大旱之时人人都当它们是没用的,元凤卿也极为勤俭持家的令人一一搬了回来,如今屋里堆着的绸缎棉花以及各种粗布细麻等足足堆了好大几个院子,恐怕就是给十万人同时制上几身衣裳被套的也是够了。材料丰足,苏丽言自然也是没有小器的道理。更何况这些东西抢回来本来就是用的,元大郎这趟又要出去,少不得还要带些东西回来。如今屋中的都足够用了还剩多,她自然就是令人先拿出来厚厚的缝了,想来元凤卿也不会怪她。
吩咐完这些事情,苏丽言又想到屋中冷清,连忙又道:“小郎君院子中一定要烧上地龙。我屋里也要备下,否则冷得难受,小郎君日常过来时冻着他便不好了!柳斋先生与姜文二位先生那边也别忘了。”苏丽言理直气壮的伸手要东西,光明正大的以权先谋私,不做那苦了自己却便宜别人的贤惠人,见连瑶点头称是。又开口道:“至于那边那位,她身子骨强壮,不比我这个刚生过孩子身体虚的。她又一心对郎君好,愿与郎君将士们有福同享,这地龙便不必与她烧了,若是实在受不住,便给个火盆。”
听她明目张胆‘虐待’情敌的举动。连瑶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捂着嘴肩膀不住抽动,一边拿眼睛看苏丽言:“夫人这话奴婢明白。也亏得李姨娘真是个贤惠的。”这贤惠二字此时听来像是带了讥讽之意般,苏丽言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瞪了这丫头一眼,这才让她赶紧起身出去忙着,尽快将棉被等物送到众人手中,以免有人在这场突如其来的寒冷之下受冻或是受凉,到时恐怕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连瑶也福了一礼,应了声是,末了却未出去,反倒是顿了一下:“夫人,奴婢公公今日与奴婢说过,如今天气冷起来了,不过幸亏天时还早,这碳倒是有不少,但柴禾却不多了,奴婢公公的意思,是想让奴婢回夫人一声,是不是用府中粮草旧衣裳等与那山下的一些村民换取些干柴备着?”她这样一说,苏丽言心中倒是明白恐怕元海也瞧出这趟雪灾不好了,当初旱灾来临时就是他先提前囤积粮食,后来也证明他没有做错,如今天气冷起来了,他又提起换柴禾,天冷了下来,除了吃喝是必不可少的之外,还有两样东西也是缺不得的,一样就是柴禾等物,一样便是棉袄被子等取暖的。
元海这会儿能想到这一点,苏丽言心下了感满意,反正不过是用积年的旧东西换取一些柴禾,既能救人一命,恐怕人家还对元家感恩戴德,还能解元家燃眉之急,便是应了下来:“让你公公瞧着办,柴禾多收一些,顺便也与那山下村民打声招呼罢!”这会儿刚进冬季,山上干柴还不少,只要肯出力,柴禾是不难得的,苏丽言这样痛快答应下来元海的话,不止是连瑶脸上有光,连带着她觉得苏丽言对自个儿一家也是照顾给面子的,顿时笑道:“夫人您就是一个菩萨性子的。”
“不过是与秋哥儿积些福而已。”苏丽言微微笑了笑,转了头朝窗外看,语气里带着一些感叹,今年大旱死了不少的人,接着又来了这样一场突如其来的冬雪,也不知道秦朝到底是造了哪门子的孽,到了这一代皇帝时竟然如此多灾多难,虽说永盛帝不是什么无道昏君,但天意如此,这天下恐怕想要不易主也是不成的。见识过大旱之后人的变化,苏丽言虽不同情那些趁着灾难一来便打家劫舍的,但对普通受苦受难的平民却仍免不了生出怜惜来,她若是有多余的,给些出去也不值当什么,更何况不过顺手为之一句话而已,自然更是不放在心上。
连瑶见她不欲多说,也是福了一礼,得她命令之时便是退了出去。
苏丽言的命令一下来,府里动得便是特别的快,人人都对她感恩戴德的,口中都称她好。就连外院的士兵们都人人出口称赞,周氏得了丈夫的令进来感激过苏丽言一回,他们柳家当初逃难之时因为要避着永盛帝的视线,使他放松谨慎,因此带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夏季的衣裳物品之外,冬季的为免皇帝起疑,几乎都未带过,今日大雪来得早,她与夫君是大人能抗些寒冷倒了罢。可她才刚两岁的儿子却是耐不住,谁料她刚起身不久,正泛着愁。便有人送了厚袄子过来,说是夫人怕她儿子冻着,先拿了华氏替元千秋做大的衣裳过来让柳家小郎君先穿着。
这个举动顿时令两夫妻险些感动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周氏便趁着丈夫让自己带了外院士兵们的感激一块儿过来与苏丽言谢了恩,最后千恩万谢不下之后才退了出去。
元家之中下人们做得快。如今眼见着天气陡然就冷了下来,若是手脚快上一些,外院的做好了还能给自己做上两声衣裳,正好穿着可以过年,再加上赏钱等刺激之下,人人动作都非快。还不到半日功夫,苏丽言与元千秋房里的衣裳被套等物便是被送了过来。苏丽言的院子是在春季初搬进来时便整理过的,这会儿只消生上碳火便是。因此到晌午之后屋里便是暖洋洋了起来,就算将窗户撑开一半,屋里也是热呼呼的,总算没有上午时那种冰天雪的地感觉,窗边的软榻元喜等人本来是说要搬走的。谁料苏丽言不让,说是在窗边光线好。而且也通气,元喜是怕她病的,但奈不住苏丽言坚持,也就只有将软榻依旧放在窗边,不过上头却是铺上了厚厚的被子等物,躺上去舒适又暖和。
窗户被支开了一半,虽然元喜等人怕她被吹凉,但苏丽言却知道屋里是烧了地龙若是窗户紧闭着恐怕要中毒,因此让人将窗子支了一半起来,总算屋里透气了些,虽然这样躺在榻边有些凉,不过好歹身上有被子搭着,屋里又生了碳火,总归也冷不到哪儿去,反倒既能感受到这股冬天的气息,又不会被冻着,实在是一举两得的。元千秋这会儿年纪小,还没单独分院子,反正这家里就苏丽言最大,她就是肆意一些也没人敢说她嘴,因此儿子就养在她院里隔壁房间里,这会儿也是早已布置妥当了。
主院里温暖如春,就连客居在这儿的祝苏两家也是早已布置妥当,而另一边院子里李氏却是冷得跳脚,面色铁青。这会儿天寒地冻的,她冷得受不住了,便让身边的人去要碳火,谁料人家说碳火不够用,要给小郎君留着的。李氏一听这话,险些鼻子都气歪了,她对苏丽言明正言顺只顾自己不管大家的行为气得说不出话来,可偏偏如今元家之中人人都说她好,李氏这会儿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听到带了消息回来的婆子这样一说,便砸了两个茶杯,怒声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她这会儿是体会到了苦楚,以前原来苏丽言只是没拿捏过她而已,如今一旦拿捏她,使了银子也取不到碳,李氏冷得鼻涕不住往下流,一会儿便是忍不住拿帕子擦上一下,没多久鼻头便已经红肿脱皮,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越擦一回越是疼得厉害,李氏心中眼泪花花,越发坚定了要等元凤卿回来早些便与他同房的心,否则像她这样没宠的,底下的人日子都过得比她还好。李氏心中凄楚无比,却是强打起精神来:“总归天气冷了,你们先去夫人那儿问问,说我冷得厉害,让人先给我送些碳和衣被等物过来。”
下头的婆子冻得跺了跺脚,面色青白眼里带着鄙夷之色看了她一眼,至今不想着服软还想着要东西,会给她才怪!元家之中人人都看不起李氏,她至今还不明白么,纵然是她死了,恐怕浔阳王府也不会为她出头,而最多不过是另送一个姑娘过来而已,自己跟了她这个主子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元家之中的下人夫人已经发话了,说是一人制两身新棉衣,而自己等人却是李氏身边的,夫人只说她不好手伸得太长,只让李氏赏,可如今看来,结果如何已经是肯定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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