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成章(校对)第1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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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照抄人物,而是抓住人物的可爱或可憎之点,从新塑造,这就使想象得到活动的机会。我心中有了整个的一个人,才动笔写他。这样,他的举止言谈才会表里一致,不会自相矛盾。有时候,我的一出戏里用了许多角色,而大体上还都有个性格,其原因在此。大的小的人物都先在我心里成了形,所以不管他们有很多还是很少的台词,他们便一张嘴就差不多,虽三言两语也足以表现他们的性格。
观察人物要随时随地、经常留心的。观察的多了,即能把本来毫不相干的人们拉到一出戏里,形形色色,不至于单调。妇女商店里并没有八十岁的卖茶翁,也没有举人的女儿。我若为写《女店员》而只去参观妇女商店,那么我就只能看见许多年轻的女售货员。不,平日我也注意到街上的卖茶老翁,和邻居某大娘。把这老翁与大娘同女售货员们拉上关系,人物就多起来,显着热闹。临时去观察一个人总不如随时注意一切的人更为重要。自己心里没有一个小的人海,创作起来就感到困难。
(三)有人说我的剧中对话写的还不坏,我不敢这么承认。我只是在写对话上用了点心而已。首先是:我要求对话要随人而发,恰合身分。我力求人物不为我说话,而我为人物说话。这样,听众或者得以因话知人,看到人物的性格。我不怕写招笑的废话,假若说话的是个幽默的人。反之,我心目中的人本极严肃,而我使他忽然开起玩笑来,便是罪过!
其次,我要求话里有话,稍有含蓄。因此,有时候我只写了几句简单的话,而希望导演与演员把那未尽之意用神情或动作补足了。这使导演与演员时常感到不好办。可是,他们的确有时候想出好办法,能够不增加词句而把作者的企图圆满地传达出来。这就叫听众听出弦外之音,更有意思。
我用的是普通话,没有什么奇文怪字。可是,我总想用普通话写出一些诗意来,比普通话多着一些东西,高出一块来。我未能句句都这么作到,但是我所作到了的那些就叫人听着有点滋味——既是大白话,又不大像日常习用的大白话。是不是这可以叫作加过工的大白话呢?若是可以,我就愿再多说几句:人物讲话必与理智、感情、性格三者相联系。从这三者去思索,我们就会找到适当的话语,适当的话语不至于空泛无力。找到适当的话语之后,还应再去加工,希望它由适当而精采。这样,虽然是大白话,可是不至于老老实实地爬行了。它能一针见血,打动人心。说真的,假若话剧中的对话与日常生活中的语言毫无分别,絮絮叨叨,罗里罗唆,谁还去听话剧呢?
我没有写诗剧的打算。可是,我总想话剧中的对话应有诗的成分。这并不是说应当抛弃了现成的语言,而句句都是青山绿水,柳暗花明。不是的。我所谓的诗,是用现成的白话,经过加工,表达出人格之美、生活之美,与革命斗争的壮丽。泛泛的词句一定负不起这个责任。
我所要的语言不是由草拟得来的。我们应当自树风格。曾见青年剧作者摹仿一位四川的老作家的文字,四川人口中的“哪”、“啦”不分,所以这位老作家总是把“天哪”写成“天啦”。那位青年呢,是北方人,而也“天啦”起来。这个例子说明有的人是从书本上学习语言的。不错,书本上的语言的确应当学习,但是自己的文字风格绝对不能由摹仿得来。我要求自己连一个虚字也不随便使用,必然几经揣摩,口中念念有词,才决定是用“呢”,还是用“啦”。尽管这样,我还时常写出拙笨的句子,既不顺口,也不悦耳。我还须多多用功。
只说这三点吧,我的那些缺点即暂不谈,留作另一篇小文的材料。
青年作家应有的修养
——在全国青年文学创作者会议上的发言
培养作家队伍的新生力量是我们今天迫不及待的要事。前几天,茅盾同志已在中国作家协会理事会上作了有关这个重大问题的报告。在这里,我不想重复他的恳切的详尽的指示。我只说些关于青年作家本身的问题。
我从事文艺写作已有三十年。不管成就如何,我的确知道些作家的甘苦。经验告诉我,文艺创作的确是极其艰苦的工作。好吧,就让我们以此为题,开始我们的报告吧:一勤学苦练,始终不懈文艺创作也和别种工作一样,是要全力以赴,干一辈子的,活到老学到老的。不过,致力于别种工作的也许学到了一定年限,就能掌握技术,成为专家;从事文艺创作的可不一定能够这样顺利。文艺创作并没有一成不变的方法。作家的生活又各有不同。这就使《小说作法》和《话剧入门》等等往往不起作用,使阅读它们的人大失所望。它们也许精辟地说明了何谓结构,什么叫风格,但是它们无法使人明白什么叫创造,怎么创造,和认识人生。作家必须自己去深入生活,去认识人们的精神面貌,从而创造出有血有肉有灵魂的人物来。作家必须读书,但是他还必须苦读那本未曾编辑过的活书——人生。他所要描绘的对象是人,他所要教育的对象也是人,所以他一旦成功,才被称为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这样的工程师的学习过程与创作过程一定非常艰苦是可想而知的。那么,假若有人以写作为敲门砖,以期轻而易举,名利双收,那就只是实践资产阶级的思想,与人民的文艺创作事业必然风马牛不相及。
在文学史中,一本书的作家的例子并不难找到。他们之中有的只写了那么一本著作,有的写了并不少,可是好的只有一本。而且,这本好书也许是那本处女作,他们后来所写的那些,没有一本能够超过最初的水平的。这原因何在呢?
我想谈谈这一点,因为我知道,在青年文艺作者之中已经有这样的事实:第一篇写得很不错,可是第二篇第三篇就每况愈下了。也有的人在发表了一两篇作品以后,就停笔不再写。这是非常可惜的事。想想看,一个青年在语言文字上,在生活上,都有了足以写成一篇作品的基础,为什么不继续努力前进,而甘于越写越不好,或竟自退伍了呢?
在这里,我们必须强调:从事文艺创作必须勤学苦练,始终不懈。同时,我们也必须尖锐地指出:骄傲自满就是勤学苦练、始终不懈的死敌。一本书(或即使只是一篇短文)的作者已经有了很好的工作开端,为什么把开端变作结束呢?当然,一本真正优秀的作品的确是个有价值的贡献,尽管一生只写过这么一本,功绩也无可抹杀。但是,作家自己却不该因此而抱定“一本书主义”,沾沾自喜。古今许多伟大的作家是著作等身,死而后已的。他们不止喜爱文艺,而是拿创作当作一种神圣的使命,终身的事业。所以我们也该向他们看齐,写了一篇好作品,就该更严格地要求自己,再写,写得更好;不该适可而止,在已得到的荣誉里隐藏起自己来。
况且,一本书的作家的那一本书未必是优秀的作品呢。这就更不该引以自满,堵住自己前进的路径。我的确知道,青年们看见自己的作品在报纸或刊物上发表出来是多么兴奋的事。可是,这应该是投入文艺创作事业的开始,而不该是骄傲自满的开端。骄傲自满是作家们、特别是青年作家们,最容易犯的毛病。这个毛病不加克服,任其发展,会是文艺事业的致命伤。
骄傲自满若任其发展,便会产生狂妄无知。这就成了道德品质的问题了。“文人无行”这句相传已久的谴责,到今天还没被我们洗刷干净,而文人之所以无行,或者主要地发端于骄傲自满,因为骄傲自满会发展到目空一切,无所不为的。在历史上,在目前,我们都能找出这样的实例来。这是多么可怕呢!这不但可能结束了一个作家的文艺生活,而且可能毁灭了作家自己的生命。同志们,骄傲自满是我们的一座可怕的陷阱;而且,这个陷阱是我们自己亲手挖掘的。
后写的作品比不上第一篇的原因,我的确知道,并不都因为骄傲自满。我知道:第一篇是集中所有的精力与生活经验写出来的,所以值得发表而被发表了。第一篇作品发表以后,约稿者闻名而至,纷纷邀请撰稿。于是,作者的准备时间既不充足,生活经验也欠充实,而勉强成篇,无暇多改,所以第二篇就不如第一篇好。即使勇于改正,屡屡加工,怎奈内容原欠充实,先天不足,改来改去也终无大用。我自己就犯过,而且还在犯这个毛病。我们必须更加严肃,不要以为第一篇既已成功,第二篇就可以一挥而就,于是对约稿者有求必应,来者不拒。不,不该这样。我们必须更严肃认真,不轻易答应约稿者的要求。我们须看清楚,一篇作品的成功并不能保证第二篇也照样美好。顺便地说,约稿者也该更严肃些,不要为夸示拉稿的能力而把新作家搞垮。为鼓舞青年们创作,我们应当以量求质,不宜要求太严。但是由青年作家自己来说,文艺的增产似乎不应包括“降低成本”。不,我们应该要求自己每篇作品都不惜工本,保证质量。一般地来说,老作家或者比青年作家更容易犯有求必应、随便发表作品的毛病,犯这个毛病最多的就是我自己。我指出这个毛病,为是我们互相批评劝勉,一齐提高质量。
那么,是不是写了一篇就矜持起来,不再写了呢?也不是。我们的笔是我们的武器。武器永远不该离手。我们必须经常练习。练习与发表是两回事。什么体裁都该练习,但不必篇篇发表。保持这个态度,我们就会避免粗制滥造,又足以养成良好的劳动纪律。我们的劳动纪律既要严格,发表作品的态度又要严肃。我想,这是我们每个作家应有的修养。这样坚持多少年,以至终生,我们是会有很好的成绩的:即使我们还不能成为伟大的作家,至少我们会作个勤劳端正的、具有社会主义道德品质的文艺战士。
我们必须勤学苦练,坚持不懈。我们必须戒骄戒躁,克服自满。我们的修养不仅在有渊博的文艺知识,它也包括端好的道德品质。我们坚决反对“文人无行”!
二多学多练,逐步提高在我十多岁的时候,我学过写旧体诗。在那时期,我写过许多首五言诗和七言诗。可是,至今我还没有成为诗人。那些功夫岂不是白费了么?不是!我虽然到如今还没写好旧诗,可是那些平仄、韵律的练习却使我写散文的时候得到好处,使我写通俗韵文的时候得到好处。它使我的散文写得相当紧炼。我每每把旧诗的逐字推敲和平仄相衬的方法运用到散文里去。通俗韵文是与旧体诗有血统关系的,因而我写的通俗韵文在文字上还大致合乎格律。
上边举的例子说明一个事实:在写作技巧上,我们应当孳孳不息地学习。掌握的技巧越多种多样,我们的笔才越得心应手。我们不一定每个人都成为全能的作家,作到“文武昆乱不挡”。但是各种体裁的练习是对我们很有益处的。诗的语言比散文的更精炼,更有创造性。那么,练习写诗必能有利于写散文。戏剧需要最精密的结构和精彩的对话;那么,练习编剧必有利于写小说。就是练习旧体诗词,也不无好处。习作不一定能成为作品,但为习作所花费的时间并非浪费。多学多练不会叫我们吃亏。
这可并不是说我们应当见异思迁,看哪门发财就换到哪门去。我们长于写小说就写小说,不要看戏剧发财就改写剧本。发财致富与投机取巧的思想与我们的事业实在无法结合在一起,也不该结合在一起。我们要学的多,写的专。学的多了,十八般武艺件件都通了,我们的确可以既写小说,也写剧本;既写诗歌,也写童话。多才多艺是我们应有的愿望。这个望愿的实现仗着多学多练,下苦工夫。以名利观点去决定体裁的选择,结果是名不必成,利不必至,反会遭受失败。
在资本主义国家里,文艺事业是商业化了的。作品介绍所和书店编辑会告诉作家,什么题材与形式最有市场。于是,刊物上的文艺作品在一个时期内都写同一事物。假若《我与鸡蛋》这本小说有了很大的销路,接踵而起的便是《我与鸭蛋》、《我与鹅蛋》……。这种辗转摹仿,目的完全在营利。这就葬送了文艺。
根据调查,我们的青年文艺爱好者也往往把别人的一篇好作品当作蓝本,照猫画虎地进行写作。这是摹仿。用彩纸剪成的花朵,不管色彩怎样鲜艳,总不会有生命。摹仿的作品也是这样。在开始学习写作的时候,摹仿或者是不可免的,而且是不无好处的。可是,这只是习作的一个过程,正像我们幼年练习写字先描红模子那样。我们不该把这种习作看成作品。作品必须是个人自己的创作。因为青年们的写作经验还欠丰富,我们对他们的作品不应求全责备,但是我们也看得出,越敢大胆创造的青年作家才越有出息。一个青年作家的出现须带来一些清新的气息。创作必须含有突破陈规、出奇制胜的企图。在我面前的青年朋友们,在不同的程度上,的确都给文坛带来一些清新的气息,都多少写出一些前所未有的新人新事,我祝贺你们的成功!和你们在一起,使我感到骄傲!朋友们,保持住这清新的气息,继续不断地加强创造精神,你们的前途是无可限量的!
那么,一鸣惊人理当是我们每个人应有的愿望喽。不过,一鸣惊人并不只仗着有此愿望,而是仗着勤学苦练,多学多练。我们下多少工夫,便得多少成绩。没练习过游泳的而忽然成为全国选手,只能是作梦。我们若是一开始就想写出一部《神曲》或《战争与和平》,一定会使自己失望。《神曲》差不多写了一辈子!多少成名的作家,到了老年还修改他最初写的作品,或把最初的作品从全集中删去。我们多活一天,便多积累一些知识、技巧、思想和生活经验。它们不能忽然一齐自天而降,使我们忽然豁然贯通,忽然一鸣惊人。“业精于勤”,始终不懈,逐步提高,才是可靠的办法。创作是极其艰苦的工作。一鸣惊人的幻想是来自不要付出多少代价,就那么轻而易举地享了大名的虚荣心。
作品的价值并不决定于字数的多少。世界上有不少和《红楼梦》一般长,或更长的作品,可是有几部的价值和《红楼梦》的相等呢?很少!显然地,字数多只在计算稿费的时候占些便宜,而并不一定真有什么艺术价值。杜甫和李白的短诗,字数很少,却传诵至今,公认为民族的珍宝。
我们首先应当考虑的不是字数的多少与篇幅的短长,而是怎样把一篇作品写好,不管它是一首短诗,还是一段相声。一首短诗和一段相声都是非常难以写得好的。我们要求的是生活的和艺术的深度,不是面积。万顷荒沙还不如良田五亩。我们的生活经验也许不够支持一部长篇小说的,但是就着我们所有的那一点生活经验,我们的确能够写出具有深度的短诗或短篇小说。这在出席这次大会代表们的作品中已经证实了。生活经验须慢慢积累,我们须按照各人的经验限度量力而为,不该勉强铺张,随便敷衍。艺术提炼生活,而不是冗长地琐碎地散漫地叙述生活。
我们要求写出自己的风格来。这必须多写、多读。个人的风格,正如个人的生命,是逐渐成长起来的。在经常不断的劳动中,我们才有希望创出自己的风格来。一曝十寒,必不会作到得心应手。文艺作品不是泛泛的、人云亦云的叙述,而是以作家自己的特殊风格去歌颂或批评。没有个人的独特风格,便没有文艺作品所应有的光彩与力量。我们说的什么,可能别人也知道;我们怎么说,却一定是自己独有的。这独立不倚的说法便是风格。通过这风格,读者认识了作家,喜爱作家,看出作家处理人物与故事的艺术方法与严肃态度。
我们要用自己的风格去发扬民族风格。因此,我们必须学习古典文艺,继承我们的优良传统。所谓民族风格,主要地是表现在语言文字上。我们的语言文字之美是我们特有的,无可代替的。我们有责任保持并发扬这特有的语言之美;通过语言之美使人看到思想与感情之美。文艺继续不断地发展,但是前后承接,绵绵不已。它不会忽然完全离开传统,另起炉灶。青年是勇敢的,所以往往以为文艺创作可以自我作古,平地凸起一座山来。这作不到!我们应该多学多练,学习古典文艺应当列入学习计划之中。
有的青年文艺爱好者喜欢学习世界文艺名著,而轻视自己民族的遗产,甚至连“五四”以来的作品也不大看。是的,世界文艺名著是必须学习的,但是因此而轻视自己民族的遗产便是偏差。我们应当吸收世界上一切的好东西,以便创作出优秀的作品。可是,一谈到创作,我们就必须承认,我们首先是为我们自己的人民服务;那么,继承我们自己的文学遗产必是责无旁贷的。我们的创作热情与爱国热情应当是分不开的。热爱我们自己的遗产并不排斥从世界各国文学吸收营养,但是偏爱外国的而轻视自己的文学遗产便有损于我们的创作。没有民族风格的作品是没有根的花草,它不但在本乡本土活不下去,而且无论在哪里也活不下去。
这么说,我们应该学习的东西不是太多了么?的确是不少!要不然,作家为什么那么不容易作呢?想想看,哪一个伟大的作家不是学问渊博、积极劳动的人呢?伟大的鲁迅就是我们的光辉典范。
写剧本的而完全不懂舞台技术,写诗歌的而一点不懂音乐,写电影剧本的而不懂些电影技术,写说唱文学的而不懂说唱形式的说法唱法,必定使他们的创作吃亏。这难道不是无可否认的事实么?我学习写剧本已有好几年,但是我始终不懂舞台是怎么一回事。且不谈我在生活与思想等等上的贫乏,只就舞台技术这一项说,我已经吃亏不少。我们要掌握语言,独创风格,我们还需要许多许多本事,才能使我们的歌词能唱,话剧能演,电影剧本能摄制,通俗文艺能说能唱。为提高写作技巧,这些本领都是必要的。
当然,我们没法子在很短的时间内能学会一切。我们应当按照个人所需制订计划,先学什么,后学什么,逐渐充实自己,稳步前进。若只满足于一技之长,满意于一篇作品的成就,“敝帚千金”这句老话便还是对我们的很恰当的讽刺!
多学就必须多所接触,多接触是最可宝贵的。我们去学舞台技术、说唱方法,必然而然地会多接触一些人与事,丰富自己对人与事的认识与了解。这难道不是可贵的么?作个作家最怕关起门来,六亲不认!古代文人往往以“孤高自赏”表示处世的态度。在他们的时代,他们或者不得不那么作。可是,在社会主义社会里应当没有避世绝俗的隐士。今天的作家应该向大家学习,好去写出内容丰富的作品交给大家,丰富大家的文化生活。
纯粹由技术观点来理解文艺是不对的。可是,技巧还是必需的。一位还不会设色的人而能画出彩色鲜丽的图画来,一位不懂怎么去安排矛盾与冲突的人而能写出结构精密的剧本来,都是不可想象的。我们不该轻视技巧。
专靠技巧去进行创作当然是不行的,那么,就让我们换个题目来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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