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24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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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乱世将至,无兵必被人轻。正因如此,对洛阳天子加封左将军位,陶谦志在必得。只需手握兵权,自可招兵买马,雄踞一州。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广募强兵,尤其丹阳劲卒,铜钱必不可少。
  少时蓟王堆钱伐贼。人尽皆知。整箱铜钱,但凭取之。募得丹阳白毦数千。可想而知,有蓟王珠玉在前,陶谦焉能吝啬钱财。
  正因如此,知东海麋氏兄弟前来谒见,陶谦喜从天降。
  金主至矣。
  为长远计。陶谦宜当诛灭下邳贼阙宣,解麋氏兄弟,燃眉之急。
  沉思片刻,陶谦言道:“待别驾归来,再做计较如何?”
  亲信曹宏,进言道:“恐不及也。”
  “卑下有一语,不知当讲否。”正是治病归来,典农校尉陈登。
  闻此言,陶谦眼光一亮:“校尉,但说无妨。”
  “所谓‘远水不救近火’。麋氏兄弟,必逢大难。故携重礼,急切来求。若坐视不理,必遭非议。且麋氏巨富,若能施救于危难,必有后报。”陈登一语双关。
  陶谦心领神会:“无兵无将,如何施救。”
  陈登言道:“先前,曹兖州曾遣使来说。欲合二家之兵,攻灭阙宣。卑下窃以为,此乃天赐良机也。”
  “妙极!”亲信曹宏大喜而起:“明公……”
  话将出口。见陶谦目光不善,急忙止言。之所以,急于求成。只因席间更衣时,笑纳糜芳万角蓟钞。“得人钱财,与人消灾”。古往今来,莫不如是。
  众人皆知,陶谦乃忧引狼入室,延祸一州百姓。
  陈登言道:“事急从权。若能借兖州兵马,剿灭下邳之贼。待使君受拜将军位,再招兵买马,徐徐图之。亦未迟也。”
  “校尉言之有理。”引众人纷纷附和。
  “曹操其人,乱世枭雄。觊徐州富庶,远非一日。”陶谦言道:“放其入境,恐生事端。”
  “徐州民户百万,谷支十载。曹操孤客穷军,仰我鼻息,譬如婴儿之于股掌之上,绝其哺乳,立可饿杀。若曹操果起异心,使君只需坚壁清野,据城而守。久必自溃。”陈登又进良言。
  陈登言之凿凿,陶谦如何能不心动:“何人愿出使兖州。”
  “都尉张闿,可担此责。”亲信曹宏急于表忠。
  “且命张闿出使。求曹兖州出兵,助讨下邳贼。”陶谦这便定计。
  “喏!”众人皆喜。话说,席间收受麋氏贿金者,又岂止曹宏一人。
  陶谦一众亲随。陈登知之甚深。正因如此,才举东海麋竺,行反·驱虎吞狼之计。果然财能通神。有钱足可使鬼推磨。何况人乎?
  步行至客舍。见麋氏兄弟馆前,公车列队。皆假报喜之名,暗行索贿。
  陈登微微一笑,转身自去。
  《三国志》:(广陵)太守陈登请(陈矫)为功曹,使矫诣许(许昌),谓曰:“许下论议,待吾不足;足下相为观察,还以见诲。”矫还曰:“闻远近之论,颇谓明府骄而自矜。”
  登曰:“夫闺门雍穆,有德有行,吾敬陈元方兄弟;渊清玉絜,有礼有法,吾敬华子鱼;清脩疾恶,有识有义,吾敬赵元达;博闻强记,奇逸卓荦,吾敬孔文举;『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吾敬刘玄德』。所敬如此,何骄之有!余子琐琐,亦焉足录哉?”
  掎角吕布有功,加伏波将军,年三十九卒。
  后许汜与刘备并在荆州牧刘表坐,表与备共论天下人,汜曰:“陈元龙湖海之士,豪气不除。”备因言曰:“若元龙文武胆志,当求之於古耳,造次难得比也(如元龙这般文武足备,胆志超群之俊杰,只能在古代寻求。当今芸芸众生,恐难有人望其项背)。”
  主臣之交,英雄相契。
  莫过如此。
第147章
制非常模
  少时夜课。恩师言,大汉十三州,西高东低。边缘凸而中间平。大河分南北,高山阻巴蜀。
  正因西高东低。四渎八流,皆蜿蜒迂回,东注入海。尤其长江,号称天堑。楚汉争锋,尚未一统。淮南并江东,遂令新帝起割据之心。
  先取扬州、交州,站稳脚跟。再伺机北进。尤其兖州牧曹操,扬州牧孙坚,麾下盖海、飞云二舰队,纵横大河,长江。沿四渎八流,往来如飞。洛阳少帝并无水军,如何能敌。
  正因如此。青、徐、荆、扬,四州刺史,被洛阳天子大肆笼络。
  果不其然。青州刺史刘岱,筹措三十亿巨资,向蓟国订购“翥(zhù)凤舰队”。飞云、盖海,游麟、翥凤。
  《文选·左思·吴都赋》:“弘舸连舳,巨槛接舻,飞云盖海,制非常模”。注曰:“飞云,船上楼名,其高者盖海,言多也,皆雕饰奢丽,其制度非常之模轨也。”
  扬州刺史刘繇,遣使说荆州牧刘表,共筹水军。刘表欣然应允。
  先有袁绍出为北海相。后有孙坚徙为扬州牧。刘岱、刘繇兄弟,有感于刺史之位岌岌可危。不惜穷兵黩武,制非常模。
  翥凤,飞凤也。制式与游麟号比同。正由南广阳船坞,全力督造。游麟出南港船坞,飞云出郦城船坞,盖海出东港船坞。
  蓟都十城,郦城、西林、楼桑、督亢、临乡、容城、平曲、益昌、大利、南广阳。对应之:郦城港、西林港、白湖港、督亢港、南港、容城港、平曲港、东港、大利港、南广阳港。皆有大舡在造。余下城港,亦有不同制式蓟船,正如火如荼,建造之中。
  每座船坞,按船台大小,由百石屉舟,至万石大舡,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如白湖船坞,多造千石以下屉舟并画舫。蓟国渠,千里黄金水路沿线诸港,多造千石至万石大舡。如南港、东港、南广阳港、泉州港等,则开造万石以上旗船。
  三足踆乌船宫,唯南港可造。
  蓟国四百城港,皆有市楼、将作馆。良匠何其多也。
  单造船一项所得,足可抵蓟国全年财政盈余。
  尤其,量贩整艘舰队,获利巨丰。更有甚者,蓟王打通内外循环水路。四渎八流,枝津遍地,渠道纵横。水运之便,毋需多言。千石承载,一里一钱。运输何其迅捷,僦费何其低廉。更加象林光复,南州皆平。蓟王七海雄心不减,正待凿穿顿逊海渠。再顺下身毒,直达西海。
  一百年前,汉使持节,望洋兴叹。
  蓟王当不会重蹈覆辙,受人蒙骗。
  从十里楼桑少年,到今日千里蓟王。种田大成,墨门中兴,包罗万种,百家一统。
  举国之力,强悍无匹。
  作价三十亿钱的整编舰队,一年半载,便可造毕。刘岱、刘繇,何须望穿秋水,乃至众叛亲离。
  蓟王言,年及而立,便开造掠海大舡。待诸王子长成,人各一支,泛舟七海。聚土封王,向化蛮夷。当无往不利。
  正因包罗万种,融汇东西。尤其西陆文明,沿丝路交汇于绿洲,待稍加向化,再择优北上,融入蓟国技艺。学术兴盛,一日千里。
  见南广阳,南学兴盛。长安令甄逸,随即上疏,欲在长安城下,五十五国邸旁,立西学。传授西陆技艺。
  蓟王遂开朝议。
  上庠令郑玄,并下庠令卢植,皆言。既兴大儒学,又分本专科。西学理应兼容并蓄,触类旁通。无需专设一科。
  且“周(朝)五学,中曰辟雍,环之以水;水南为成均,水北为上庠,水东为东序,水西为瞽宗。”西学曰瞽宗。殷时为乐人学校。周代为大学一种,位列五学之一。又因位于辟雍之西,亦称“西雍”。本是最早音乐教育机构,后亦泛指最高学府。
  故《礼记·文王世子》曰:“礼在瞽宗,书在上庠。”
  门下祭酒司马徽进言,何不设西雍,专授西陆文史舞乐。划归乐府治下。换言之,乃是将长安西学,划归为西陆艺术院校。
  便有左国令黄承彦,起身奏报:既授舞乐,何必只取西陆。不如仿鸿都门学。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鸿都门学,乃先帝力排众议,于光和元年二月所创。因校址设在鸿都门下而得名。
  学生皆由州、郡、三公荐举。能为尺牍,辞赋,及工书鸟篆者,经考试合格,方得入学。据说曾招至千人。鸿都门学,以『尺牍』、『小说』、『辞赋』、『工书鸟篆』为主要修习科目。
  尺牍,本书信之意,因先前书信皆刻于简牍之上,规格为一尺,故称尺牍、尺翰、尺简、尺牒等,后引申为一种实用文体,而被广泛使用。有其特定的书写格式。包括:章、奏、表、驳、书等类。至汉时,尺牍中已有不少精彩散文,故习尺牍,既有实用性,亦有文学性。
  小说,诸如神话传说、街谈巷语、志怪志人之作等。
  辞赋,起源于战国,由楚辞衍化而来,盛于汉。故世称汉赋。辞为文体之名,犹之论也,盖语言之别称,惟论则质言之辞,则少文矣。后转为诗文之总称。
  工书鸟篆,又称鸟虫书。乃春秋战国至两汉期间,通行于长江中下游吴、楚、宋、越等地区的美工字体。此字体,乃是在篆书的基础上,加鸟虫形纹饰,而得名。最初纯属装饰,多铸刻于兵器、乐器及酒器铭文,后因此种字体,笔画盘旋屈曲,花样繁多,不易作伪,渐用于书写旗帜及符信,后亦用于玺印、带钩等题名。
  一言蔽之。
  鸿都门学,是以文艺为主,不同于以儒学力主的其他官学。鸿都门生,多为士族不屑一顾之“斗筲之人”。以文艺见长而受灵帝宠信,且出路十分优厚。“(鸿都门生)皆敕州郡三公举用辟召,或出为刺史、太守,人为尚书、侍中,乃有封侯赐爵者。”
  因雕虫小技而获高位。历为名士大儒所不齿。
  左国令黄承彦,双食万石顶俸。竟妖言惑主,求开鸿都门学。
  可想而知。
  不等群情激奋,唇枪舌剑。
  蓟王俯瞰群臣,居高下问:“愿闻其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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