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251部分在线阅读
“华大夫有一女,名唤华妁。自幼得父真传,医术精湛。今为左令,掌王宫医药。”李肃言道:“虽贵为二千石宫官,然华大夫却有意将女许配蓟王。九月初,蓟王和亲秦后。闻有女仙协辰夫人,为媵伴嫁。此乃天赐良机也。”
董卓疑道:“莫非,再行赐婚?”
“然也。”李肃续言道:“蓟王身负盛名。先前和亲,事出有因。再行和亲,殊为不易。卑下窃以为,待结亲秦后,蓟王恐难有和亲之举。”
“请陛下赐婚,当非难事。”董卓言道:“先前赐婚,多为贵人。华妁亦为贵人乎?”
“当为贵人。”李肃答曰:“若无大恩,恐难如愿。”
“如何施为?”董卓追问。
“先赐其女婚,再命其父献书。何其易耳。”李肃早有定计:“自汉兴,改秦之败,大收篇籍,广开献书之路。朝廷求其《青囊经》收藏兰台,华大夫当不会见疑。”
“嗯。”董卓轻轻颔首:“如马氏、安氏等,皆封县主。华妁,亦循此例乎?”
“理当如此。”李肃素知董卓吝啬寡恩:“先前,安贵人汤沐邑,已毁于南阳大水。蓟王无小事。借赐婚,再取一县予之。陛下当可安心。”
“华大夫,家乡何处。”
“乃,沛国谯县人。”
“既在沛国,如何另封。”董卓摇头。
李肃早有准备:“沛国自不可分。然卑下窃以为,华大夫自幼云游四方,天下无处不故乡。亦无需拘于谯县。再者说来,封君汤沐浴,亦无需择选故乡。先前马氏之滎阳,安氏之淯阳,皆如此。”
“也罢。”董卓已有决断:“取《青囊书》换《五岳图》,再以此图,换青牛师出手,为大将军疗伤。”
“太师明见。”李肃心中暗喜。
“速速去办。”董卓言道:“陛下当面,自有某去说。”
“喏。”李肃遂领命去。
之所以大费周章,不惜再封一县。只因董卓亦不愿与何氏结怨。若能令大将军重拾人伦,势如水火之关系,或可转圜。再者说来,关东郡县,已成鸡肋。食之无味,弃之亦不足惜。
朝野上下皆心知肚明。唯有据拥大义,稳坐天子大位,万里江山,方不易主。至于郡县残破,万民饥流。于时局而言,皆是其次。
只需灭合肥侯割据。江山一统,铸剑为犁。不出数代,便会恢复生机。黎庶譬如草芥。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何必在意。
故而: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轻。
少帝并新帝,及文武百官,皆如此着想。
然蓟王却反其道而行之。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正因君轻,故当不当皇帝,对蓟王而言,并不重要。
说到轻重缓急,深入浅出。
自蓟王兼得诸女仙门之精要,房中术修至七重天『乐气祛病』:“夫房中之术,其道甚近,而人莫能行。其法一夜御十人,闭固为谨。此房中之术,毕矣”。
“但能御十二女而不得施泄者,令人不老,有美色”。“若御九十三女而自固者,年万岁矣”。“能百接而不施泻者,长生矣”。
以此类推,蓟王足可称“不老”矣。距“百接入长生大乐定”,仅一步之遥。
然行百里者半于九十(三)。
后期升术,何其狭也。
除去勤学苦练,兼容并蓄,日益精进,别无捷径。
一般修习者,至多炼至长命百岁,鹤发童颜。能长生不老,凤毛麟角。且只见于传说。不足为信。
然蓟王之与众不同,便在于觉醒真我。已成“至人”。
《庄子·逍遥游》有载:“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庄子·齐物论》又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沍(冻结)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风振海而不能惊。”
《荀子·天论》:“故明於天人之分,则可谓至人矣。”
故先『知北游』,而后『逍遥游』。
正因大道至简,知易行难。故蓟王博采众长。集天下名女仙,以证大道。
此与包罗万种,百家一统,一脉相承。
蓟王行事,内外如一,互为表里。磊落之明主也。
南宫玉堂殿。
“赐婚蓟王?”少帝闻声停笔。
第158章
太后有疾
“然也。”得董卓重金贿赂,史夫人遂代为进言。
“何故之有?”少帝追问。果然蓟王无小事。
“只因太师欲求青牛师,为大将军疗伤……”史夫人遂将前后诸情,娓娓道来。
“原来如此。”少帝不禁慨叹:“太师渐露权臣之姿也。”
史夫人又言道:“妾,窃以为,此亦是朝堂之福。”
“何以见得?”少帝反问。
“权臣远甚贼臣。”史夫人一语中的。
少帝幡然醒悟:“阿母,言之有理。”
史夫人又道:“赐婚蓟王,断不可失礼。”
“当循旧例。先封华妁为县主,再赐婚蓟王。”少帝言道:“安贵人汤沐邑毁于南阳大水。今再择一县补之,正当适宜。”
“陛下明见。”史夫人叹道:“如此,蓟王当涣然冰释。”以己度人,一县汤沐尽毁。蓟王焉能不怒。息事宁人,共克时艰,亦是明智之选。
“阿母所言极是。”少帝亦觉心安。
史夫人再进言道:“陛下封蓟王为尚父,故赐婚之事,当请太后代劳。”
少帝心领神会:“阿母所虑周全。”
“妾,不敢居功。”史夫人百万蓟钞入手,何须邀功。
少帝微微一笑,并未说破。俗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史门细作,亦需打点。史夫人敛财有术,生财有道。亦是少帝乐见。
这便命黄门令左丰,入西园通禀太后。
左丰不敢怠慢,轻车入园,登千秋殿,于轩下传语长乐太仆赵忠。
赵忠亦是一愣:“敢问少令,陛下何意?”论名声,华妁远不及其父华佗。其人如何,二宫一无所知。且久侍蓟王身侧,如前左国令士异,收入宫闱,何其易耳。何必多此一举。其中必有缘由。
入殿通禀前,赵忠自当问个明白。
左丰便将前后诸情,和盘托出。
“原来如此。”赵忠慨叹:“太师竟能有此举,令老奴始料不及。”
“奴婢亦有此感。”左丰亦叹。
“少令稍待。”赵忠遂入殿通禀。左丰只需殿前静候便可。
赵忠趋步近前,将陛下所托,娓娓道来。
“嗯?”帘内何后,颇觉意外:“董卓身旁,必有高人指点。”
“莫非是尚书令许攸。”赵忠想起一人。
“尚不得而知。”何后眸生异彩:“董卓若如此行事,当为权臣也。”
略作思量,赵忠已会其意:“先前皆言,太师一介贼臣耳。若为权臣,乃社稷之福也。”
何后轻轻颔首:“我儿远不及元服,便急于亲政。故朝野颇多非议。董卓高居上公之首,若能为权臣,当可令百官肃然,群臣禁口。只可惜……”
何后话锋一转:“且回陛下,赐婚之事,朕应下便是。”
“喏。”赵忠并未多言,自去传话不提。
赐婚非同小可。事关蓟王,断不可等闲视之。且事必先有因,后有果。无缘无故,为何赐华妁如此大婚。
不日西宫便有消息传出。太后自入园守丧,积郁成疾。先前得王母并神女降入园中,充盈仙气,故无大碍。今忽闻大将军何苗,身受重创,恐至绝嗣。急血攻心,遂一病不起。
太医束手无策。眼看朝不保夕。长乐太仆轻车入函园,求救函陵令鲁肃当面。
鲁肃不敢怠慢。遂将太后病症,六百里发回。
蓟王遂召二位太医令,华佗并华妁父女,入殿会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