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41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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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始皇曾三巡琅琊,居数月,遣方士徐福率数千童男女从琅琊港出海找寻长生不老之药,并在琅琊台刻石纪功。
  台下西南大湾,便是今琅琊港之所在。湾前沙滩,相传为徐福造船处。港深湾阔,内连郡治。海船辐辏,商贾云集。为便于治理,琅琊港亦为军民两用,有徐州水军戍守。然港吏皆出琅琊国。
  自废史立牧,州牧治军,已成常态。与治下诸侯国,类联盟中,盟众与盟主之关系。究其原因,自蓟王始,宗王权利扩大。临朝治政,亦成新常态。绝非先前,混吃等死,无用之辈。
  且蓟国大汉一藩,虎踞河北。赐加黄钺,代主征伐。若逼迫诸王过甚,胆有以下犯上,忤逆之嫌。蓟王必挥兵征讨,顷刻间,死无葬身地也。
  先前“主弱臣强”,如今“主弱藩强”。
  又说“主弱从强”。此有二意。弱主屈从,乃其一;因主弱,治下臣民从强自保,乃其二。
  曹嵩,为官多年,前为大鸿胪,后拜大司农,掌管财政礼仪,因权导利,富可敌国。先帝时,欲捐钱一亿,为三公。足见巨富。
  因知曹嵩有家财百余车。故徐州牧陶谦,遣都尉张闿,率二百骑兵沿途护送。
  与历史不同。此去兖州,与曹操父子相会。无需翻山越岭,沿路而进。而是泛舟出海,绕大河之尾,再逆入大河,舟行至甄都。避开蟊贼遍地之泰山郡。
  百车家财,一路车辙深沉。恰逢阴雨绵延,日行不过十余里。都尉张闿出身黄巾。常有斥候,与之私语。打量百辆大车并绵延深辙,目光闪烁,心意难明。
  奈何沿途亭舍皆在。路上行人不断,车马不绝于道,时有商队往来。更加琅琊国富,为便于往来。“多作传舍,兴费人役”。更助通商互利。
  人多眼杂,无所遁形。更加重车迟缓,且即便得手,亦无从销赃。
  急切间,断难下手。
  日落扎营。
  曹嵩一家,自去传舍安居。
  都尉张闿,心怀叵测,不便入内,遂扎营道旁。美其名曰,为曹公守备辎重,谨防为宵小所窃。
  曹嵩不疑有他。且颇多嘉许。
  营帐之中。
  张闿如坐针毡。明日便可抵琅琊港。
  此时若不动手,恐不及也。
  便有心腹,曾同为黄巾贼,近前耳语:“不若假扮贼人,杀人即走,不取辎重。”
  “不取财,必为寻仇。”张闿反问道:“杀人亡命,如何自辩。”
  “明日便将抵港。今夜不为,再无良机。”心腹言道:“袁公若怪罪,该当如何?”
  见张闿无语。心腹又进言道:“不如怀揣尖刀,见机行事。”
  “也好。”张闿咬牙道。
  这便择心腹悍勇十人,阴怀利刃。齐奔亭舍而来。
  时大雨骤至,电闪雷鸣。
  亭吏关门闭户,早早安睡。唯后院精舍,灯火通明。正是曹嵩一家安身处。
  张闿等人,皆亡命出身。翻墙夜入,杀人越货,轻车熟路。一路潜行,神鬼不觉,直扑精舍。
  透过暴雨如注,依稀闻丝竹之声。
  “老匹夫,倒是快活。”便有心腹恨声道。仇恨之心,深入骨髓。
  不说罢了。此言一出,群情激奋。
  张闿见状,把心一横:“只杀曹嵩满门,不取钱财一分!”
  “喏!”众心腹,奔冲而出。
  电光一闪。院中贼影,清晰可辨。
  炸雷未及落地,忽听霹雳弓弦。
  飞芒箭穿胸洞背。心腹十人,悉数毙命。
  绕耳丝竹,随之不闻。
  直棂门大开。便有一人,朗声言道:“廊下可是张都尉。”
  张闿心中惊惧,可想而知。
  能穿三层软甲,必是追魂弩。
  莫非蓟王早知?
  “请张都尉,近前答话。”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正欲潜行遁走,不料如芒在背。
  浑身恶寒。心知必是追魂弩。无处遁形,唯咬牙现身。
  自跪廊前,以头触地:“卑下张闿,不知蓟王大驾,死罪。”
第057章
周不如汉
  “非蓟王驾到,乃郑公路过于此。”便有二人,并立廊下。说话之人,正是徐州别驾麋子仲。
  身旁之人,乃鼎鼎大名,蓟王门下督郑泰。张闿位列都尉,麋竺并郑泰,时有往来。会宾客大宴,焉能不识。
  “不知别驾,郑公在此……”张闿心慌意乱,不知所谓。
  “都尉自去吧。”麋竺网开一面。不予追究。
  “谢……别驾!”张闿如临大赦。不敢久留,掩面自去。徐州再无此人。
  郑泰皱眉道:“贼心难改,何不杀之以绝后患。”
  麋竺笑答:“料想此人,亦是奉命而为。若杀之灭口,今夜之事,他日如何大白于天下。”
  郑泰轻轻颔首:“原来如此。”凡利欲熏心者,必难守口如瓶。今夜行刺老父,曹操焉能善罢甘休。待知详情,乱世奸雄曹孟德,必有计较。此乃『反·纵虎归山』之计也。
  绣衣吏移除贼尸,倾盆大雨遂将残血洗尽。反身入室,再续夜宴。高谈阔论,宾主尽欢。
  郑泰此来,乃代主徵张昭入蓟。
  张昭,字子布。徐州彭城人。少好学,善隶书,从白侯(复姓,一说复姓‘柏侯’)子安(或是表字)受《左氏春秋》,博览众书,与琅邪赵昱、东海王朗俱发名友善。弱冠察(举)孝廉,不就,与(王)朗共论旧君讳事,州里才士陈琳等皆称善之。刺史陶谦举茂才,不应,谦以为轻己,遂见拘执。
  举为茂才而不应。陶谦怒其轻慢,遂将张昭拘禁。赵昱、王朗,倾身营救,却不得免罪。
  长子张承,字仲嗣,少以才学知名,与诸葛瑾、步骘、严畯相友善,共入蓟太学。闻父被禁,遂十万火急,求救门下报馆丞陈琳。
  陈琳连夜上告门下祭酒司马徽。不及天明,蓟王已知。遂遣门下督郑泰,出使徐州,借徵辟之名,救张昭出牢笼。
  蓟王徵辟,陶谦焉能阻拦。临行前,私语郑泰。言,张子布刚简,怀不挠之节,王上若重用之,宜先磨尽锋利。否则,恐事与愿违。
  郑泰称谢不语。
  弱冠举孝廉,而立举茂才;二举皆不就,未得其主也。
  此行,除徵张昭,亦同徵张纮。
  张纮,字子纲,徐州广陵人。年轻时游学京都,入太学从博士韩宗,习《易经》并欧阳《尚书(欧阳氏尚书)》,又随外黄高士濮阳闿,习《韩诗》、《礼记》、《左氏春秋》。
  学成归乡,举为茂才。三公四府皆遣人来辟,张纮不应,拒走江东。与猛虎孙坚结识。自孙坚重创,举家迁避蓟国。吴夫人感念张纮先前颇多义行,遂举于蓟王。
  才有郑泰此行。
  至于,与曹嵩一行是偶遇,还是刻意。便不得而知了。
  翌日。路旁军帐,人马全无。皆随张闿亡命。郑泰遂命麾下绣衣吏,护送曹嵩一行,同赴琅琊港。
  曹嵩老而不昏,对昨夜之事,心知肚明,却绝口不提。待登盖海大舡,这才心安。与郑泰、麋竺,依依惜别。此去兖州,当顺风顺水,绝无差池。
  郑泰乃蓟王门下,天下知名。麋竺乃东海豪商,徐州别驾。二人共救曹嵩一家于虎口。都尉张闿,究竟奉何人之命,截杀曹嵩一门老小,稍后当水落石出。曹孟德心机深沉,又岂能轻易中计。
  送别郑泰,麋竺自去复命。
  郑泰随海市,同返蓟国。自泉州港换乘公船,逆入巨马水路,列队驶入南港。遥见机关塔吊,横列长堤。邸舍积货如山,船坞造船不断。十夷王邸、云台观邸,制霸水岸。另有高台,框架如林。一问方知,乃如火如荼,四州郡国邸。
  三台形如“品”字,各据南港水岸。街衢四通,重楼列肆。行人如织,车马不绝。八方来客,四海乡音。云舒云卷,气象万千。北地名都,果不其然。
  “大衍之都,名不虚传。”张昭不禁赞叹。
  张纮亦有同感,这便欣然诵读《论衡·宣汉》中名句:“‘彼凤凰虽五六至,或时一鸟而数来,或时异鸟而各至,麒麟、神雀、黄龙、鸾鸟、甘露、醴泉,祭后土天地之时,神光灵耀,可谓繁盛累积矣。’”谓“良禽择木而栖”。用在此时,亦喻天下俊才,如凤凰、麒麟、神雀、黄龙、鸾鸟,齐投蓟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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