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50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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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蓟王不欲分割汉土。”曹操慨叹:“故灭身毒佛国。”
  “此乃天赐之机也。”程昱进言:“待蓟王引大军南下,明公可兴仁义之师,讨灭关东群雄。”
  “关东群雄,皆天子所立。并无过错,如何讨之?”曹操笑问。
  程昱答曰:“窃据汉土。单此一罪,足矣。”
  曹操感慨忽生:“老子言:‘天下有道,却走马以粪。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罪莫大于可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僭于欲得。故知足之足,恒足矣。’”
  荀彧言道:“蓟王何其不知足邪?”
  “哦?”曹操闻言一愣。转而抚掌大笑:“文若,深知蓟王也。”
  堂内幕僚皆笑。
  蓟王平生所求,海内无荒洲,四野无闲田。仅此而已。
  陈留郡,陈留车骑将军行营。
  “报,淮泗使者,营外求见。”
  声势日衰,吕布心烦意乱:“不见,不见。”
  陈宫却心中一动:“且慢。”
  “公台何意?”吕布求问。
  “将军,或可一见。”陈宫答非所问。
  “先前,淮泗诸国,心向曹操。广输辎重粮草,助其得胜。如今见我势衰,遣使来见。必无好意。”吕布直言:“何必自辱。”
  “此一时,彼一时也。”陈宫劝道:“先前淮泗诸王,为王太师,易相夺国。故不惜养袁自重。今袁术二路兵分,上攻江夏,下击广陵。若二战得胜,袁术坐拥沿江四郡。背依江东十郡,养虎成患矣。”
  吕布将信将疑:“莫非。淮泗诸王,欲与我结盟,共御曹(操)袁(术)?”
  “意欲何为,一问便知。”陈宫并未说破。
  “也罢。”吕布遂命人引入帐中。
  “陈国主薄梁习,拜见吕车骑。”陈国使者,颇有仪容。
  “所为何来?”吕布语气不善。
  “乃为……”梁习话将出口,忽又噤声。目视吕布,拂袖而去。
  “竖儒敢尔!”吕布怒从心起。正欲拔剑杀之。不料陈宫已先行起身,肃容下拜:“贵使留步。”
  闻此言,梁习这才止步。
  被陈宫所阻,吕布忿而收剑。
  所谓“以礼相待”。既为陈国使,便代陈国君。辱使,便是辱国。尤其汉家使节。万勿轻动,动则灭国。
  “请上座。”陈宫相邀,梁习入座。表情淡然,毫无惧色。不料,骆相之外,陈国还有此等人物。
  陈宫以茶代酒,举杯相敬。
  落杯问道:“贵使,所为何来?”
  “国君手书在此,先生一观便知。”梁习取陈王手书相呈。
  便有帐中仆从,转呈陈宫。
  陈宫亦不客气。双手接过,取书先看。从始至终,吕布皆无言。
  看罢,陈宫这才转呈吕布。
  吕布表情数变。终是咬牙接过。草草观之,嗤鼻一笑:“陈王欲徵辟我乎?”
  见梁习无言。陈宫遂答曰:“引为客军,当如孙文台,客卿蓟国故事。”
  吕布本欲出言相讥。然思今日时局,又一时语塞。苦思无解,这便强打精神,随口问道:“公台,以为如何?”
  陈国使节尚在帐中。何其急也?
  陈宫心生不满,却面色如常:“卑下窃以为,未尝不可。”
第181章
吕布入陈
  “何以见得。”吕布必有此问。
  “今兖州大半为曹孟德所得。陈留一郡之地,恐难久持。陈国居陈留之下,将军一万铁骑,旦夕可入。淮泗诸王,以陈王为首。陈国临鸿沟,通行四渎八流。民丰国富,积粮如山。另有精兵数万。更加淮泗诸王,同气连枝。诸国连横,隔断关东。辖地人口,堪比一大州。足可与曹孟德相抗。”陈宫对曰。
  “若投藩王,何必南下。”吕布瓮声道。言下之意,北投蓟国,岂非上佳之选。
  “将军一万铁骑,能跨大河乎?”陈宫反问。
  不料吕布心中,早有定计:“不出一月,大河冰封。譬如铁板一块。战马皆出北疆,能耐极寒。又如何不能横渡?”
  “蓟王天下雄主,且心向甄都。将军若战败而逃,铩羽而亡。又如何能于蓟王座下立足。”陈宫素知吕布心高气傲。故才有此问。
  吕布果然无语。
  谓“凯旋而归”。挟胜战之威,必受优待。如今战败来投,譬如丧家之犬,必受天下轻慢。尤其蓟王座下,文兴武盛,人才济济。何时能有出头之日。
  见吕布时难决断。陈宫遂引梁习告退。
  安顿好梁国使节一行。陈宫重返中军大帐。吕布正自斟自饮。
  为防曹孟德挥师来攻,麾下六健将各领千骑,固守坚城。陈留行营,只剩吕布本部数千人马。正因敌强我弱,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斥候往来郡境,日夜不休,疲于奔命。
  不等曹孟德引军来攻,恐士气崩盘,不战自溃。吕布只盼立冬之后,大雪如期而至。河川一夜皆平,阻断交通。趁此良机,强渡大河,北投蓟国。方能觅得一线生机。
  只因吕布窃以为,本就为蓟王所徵。又怀蓟王所赠玉佩。此乃进身活命之信物也。
  不料今日却被陈宫,一语道破隐忧。毕竟,吕布贵为车骑将军。本与王允,一文一武,共掌朝政。此去蓟国,寄人篱下。且战败无功,若位在蓟国诸校之下,吕布自取其辱,又岂能甘心。
  傲世桀雄,岂自甘人下。
  “公台可有未尽之言。”吕布焉能死心。
  “回禀将军。先前梁国使者当面,故卑下确有隐瞒,将军恕罪。”陈宫告罪。
  “哦?”吕布双眼一亮:“是某有失计较。公台何罪之有。今,帐中只你我二人,何不明言。”
  “陈王宠,素有大志。”陈宫眼中,一闪精光:“前与袁术暗结同盟,事必有因。卑下料定,袁术必献宝于陈王座前。”
  “何物,竟如此贵重。”吕布追问。
  “‘晋荀息请以屈产之乘,与垂棘之璧,假道于虞以伐虢’。”陈宫笑道:“必是传国玉玺也。”
  “袁术,以传国玉玺为质,与陈王宠结盟。”吕布幡然醒悟。
  “然也。”陈宫终是道破隐秘:“本欲养袁自重,不料养虎成患。因恐袁术得四郡之地,心生悔意,索要传国玉玺。故才引将军,入陈国客卿。”
  “原来如此!”吕布拍案而起,昂然虎躯:“陈王宠强留传国玉玺,莫非有称帝之心。”
  “代汉者,宗王也。”陈宫一语中的。
  “陈王可为帝乎?”吕布必有此问。
  “未可知也。”陈宫眼中,别有深意。
  吕布却未能瞥见。来回踱步,这便定计:“若陈王称帝,淮泗诸王,又当如何。”
  “必马首是瞻。”陈宫答曰。
  “何以见得。”
  “王允易相夺国,下邳王肉袒牵羊。诸国主,敢怒不敢言。若陈王称帝,与甄都分庭伉礼。淮泗诸王,又何须听命行事。更有甚者,袁术其人,末世奸雄。三分天下,忠奸莫辨。合肥侯偏安江东,是祸是福,犹未可知也。《易·乾》:‘同声相应,同气相求。水流湿,火就燥。云从龙,风从虎。圣人作而万物睹。’将军当速决。”陈宫似有未尽之言。
  然吕布已全无顾忌:“此时南下,便是从龙之功。”
  “将军,明见。”陈宫躬身答曰。
  “可速去。”吕布心意已决。
  “喏。”陈宫肃容领命。
  稍后,吕布大帐设宴,款待陈国使团。颇多礼贤下士,宾主尽欢。稍后精骑四出,召六健将归营。携张邈全族,趁夜南下,兵入陈国。
  待曹德得知详情,已天空飘雪,追之不及。冬季不利攻城,乃其一。陈国乃出汉室宗亲,无诏而伐,是为不义。曹孟德岂能落人口实。引蓟王传檄来攻,为其二也。
  陈王宠携文武百官,出城十里相迎。又上表甄都,假袁术之祸,乞车骑将军吕布,携众客卿。袁术毕竟心向江东。且与陈王暗中勾结,尚不为人所知。甄都权衡利弊,尤其唯恐曹孟德一家独大,把持朝政,故亦有心保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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