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516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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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喏。”将作令苏伯,持芴跽奏。驾驭猛兽之术,譬如周官中有犬人。象林苑中亦多虎豹。将作寺必有其法。
  右相先陈此疏,活跃殿中气氛。百官松弛心神。可谓张弛有道。稍后,再将东境诸事,依次道来。
  蓟王或乾坤独断,或集思广益。
  逐条批复。
  见时辰已至。中书令赵娥,请开宫宴。朝议暂罢,君臣同殿而食。
第198章
封侯庙食
  先帝好驴,乃至驴同马价。
  犬橇大行其道,亦事出有因。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扶余属国,年年遣使奉献,今季尤其多,蓟王回赠亦足丰厚。然必有所求。
  果不其然。待诸事毕。右相上呈扶余国书。
  扶余乃属国,隶属辅汉幕府。本应归于幕丞所辖。然扶余毕竟北疆大国。且先前刘备攻略半岛,迁扶余四加南下,又在半岛之上,立苍海郡。扶余四加,今皆为蓟人。与故国千丝万缕,断难割舍。故不可等闲视之。
  “扶余王何所求。”蓟王居高下问。
  右相对曰:“回禀主公。今大辽水疏通在即,水运之利当显。尤其辎重粮草,可经万石大舡,直输塞北。故高车与扶余,皆欲在其上游枝津,修筑港津。”
  大辽水出塞外卫白平山,东南入塞,南至安市入海。其水路,本自西向东,横贯塞北草原,入塞时,陡然南下。如神龙摆尾。故大辽水,自古便是东胡族系与濊貊、肃慎族系,天然分界。今乃高车与扶余,二国界河。
  “高车,扶余,皆欲筑港何处。”蓟王笑问。
  “高车筑港于饶乐水并乌侯秦水口(通辽)。扶余欲筑于南苏水口(双辽)。”右相奏曰。南苏水,乃后世东辽河。《汉书·地理志》载,高句骊“有南苏水,西北经塞外”,即此。
  中书令赵娥,遂命人取来幽州北境山川地形图。标注二港所在。
  “并无不可。”蓟王观后言道:“扶余心忧港跨两岸,窃据高车国境。”譬如阳渠双市。凡河港,多两岸对建。上下通行,方能最大运力。若遇二水枝分,三叉水口,更助运力。
  扶余只筑此岸,空置彼岸。是为顾此失彼也。
  “主公明见。扶余正有此虑。”右相奏对。
  “此事易耳。命扶余、高车,对岸筑港。各得其利。”蓟王言道:“先筑此港,二国共用。筑毕,再各筑新港不迟。”
  “喏。”右相拜服。扶余本求割地。然蓟王却命二家,共筑一港。泾渭分明,乃免灾辟祸之道也。因边界不清,而两国交恶。古往今来,不胜枚举。
  自蓟国因水而兴。塞外草原,获利丰厚。如青储饲料,此等既重又廉价之物,若以车马输送:车载二十五斛,僦费一里一钱。耗费可想而知。故于僦车而言,“百里不贩樵,千里不贩籴”。运费太贵。
  然千石河船,亦一里一钱。于牧民而言。单僦费一项,便节省良多。
  正因船运,僦费及其便宜。蓟国青储饲料,除输往西林、安次等国中农牧诸县。大量北运。反哺草原。
  谚曰:“兔子不食窝边草”。
  塞外牛羊不吃塞上草。看似笑谭,实则当真如此。
  诚然,稻草亦是草。杂粮亦是粮。
  待南苏港筑毕,遂成北疆中继大港。可通行万石大舡。往来船舶,非只出蓟国。四海船商,皆可由渤海,经通辽港,逆进大辽水。泊于南苏港。再由千石河船,输往各处枝港。塞北亦渐繁盛。
  《吕氏春秋·禁塞》:“早朝晏罢,以告制兵者。”后指明主,勤于政事。
  蓟王治政,亦是如此。五日小朝,十日大会。君臣共治,受益匪浅。“家国天下”与“家天下”,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散朝后,百官鱼贯出殿,列队登车。相约小酌亦不在少数。蓟国稻作,季季大熟。且酿酒多已改用海外三登谷,但饮无妨。翠玉琼浆太过醇美。多饮则醉。松泉酿,饮至微醺。神清气爽,才情不减。当浮一大白。
  待人去殿空。少府女官,撤去席位。收物拾遗。而后携宫人清扫大殿。薰香通风。以待下次朝会。此亦是宫人之日常。
  蓟王更换便服,入无极殿晚餐。琉璃枝灯,堆光如昼。入目国色天香。秀色可餐。
  三后携群妃,起身恭迎。
  “王后免礼。”唯公孙长姐,称王后。
  群妃皆在,蓟王唯称王后。余下皆省。大汉乃分餐制。“大丈夫居世,生当封侯,死当庙食”。便是时人,平生所愿。配享王庙,归葬王陵。乃为人臣之道。
  无极殿所陈珍馐美馔,出自五湖四海。“肴旅重叠,燔炙满案,炰鳖脍鲤”,“列金罍,班玉觞,嘉珍御,太牢飨”。“穷海之错,极陆之毛”。只为顾全众口。
  佐餐美酒,便有多种。
  大致可分四类:谷酒、果酒、药酒、奶酒。
  如稻(米)酒、黍酒、秫酒、蔗酒、蒲桃酒、挏马酒等。又如椒酒、柏酒、桂酒、菊酒、兰英酒等。上品美酒,多取美名。如春醴、秋酿、冬酸、甘酒、香酒、金浆醪等。亦有产地命名,如宜城醪、苍梧清、中山冬酿、酃绿、酂白、白薄等。
  北疆诸妃,喜挏马酒。西域诸位,爱蒲桃酒。岭南诸妃,嗜金浆蔗酒。凡有所好,必有所应。蓟人待客,宾至如归。可想而知,蓟王宫,又岂不如百姓。
  衣食住行,呵护备至。
  无奈,夫君不愿多生。否则日幸七妃,又岂无所出。
  话说,夫君祖上,中山靖王,亦嗜肉好酒。有百二十子。偌大封国,支离破碎,亦不足分。夫君深以为戒。为三百子嗣,皆可得享衣食无忧。不惜东征西讨,南征北伐。辟海外十港,犹不足分。又欲南下身毒,尽得一季三登,丰腴沃壤。再分与子嗣。
  更有甚者,待嫡长子及冠,便要提前传位。
  古往今来,为人父者。可比肩夫君者,能有几人?
  四百年炎汉,家国天下。“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
  故之于明主。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缺一不可。
  虑及此处,甯贵妃乎目视秦后。眼中深意,一闪而逝。不料却被秦后察觉。四目相对,旗鼓相当。
  秦后尚且如此,更别说甘后其人。
  甯贵妃不禁心生慨叹。小弟后宫,皆非等闲。若无公孙长姐,举重若轻,如有神助。宫闱之祸,足可破家覆国。
  “金华殿筑毕否?”蓟王忽笑。
  “尚未筑成。”甯贵妃脱口而出。
  待醒悟,已覆水难收。正不知该如何补救。
  却见。蓟王笑容如初见。
  正是三墩当面。
第199章
孤心甚慰
  如同野兽冬眠前,需四处觅食,堆积脂肪。已备蜷缩冰封洞窟,熬过漫漫寒冬。
  凛冬至矣。汉室三分,亦如此般。
  水陆交通,几近断绝。偶有旅人,亦形单影只。唯独江东,偏安一隅,不见雪落。南下还好,却也无从北上。关东亦大雪纷飞。大河上下,早已冰冻三尺。昼短夜长,彻骨极寒。自扫门前雪尚且不暇,如何惦记旁人瓦上霜。
  纵然北国千里冰封。蓟国渠仍可通行。巨马水路,船只往来。蓟人走亲访友,辞旧迎新。四百城港被一条碧水串联。城外积雪如华盖,山川皆白。人间至美之景,莫过如此。
  国中学校,已放年假。八王子结伴回宫。蓟王少考课业。多问馆中衣食住行,日常诸事。有无结识好友,可曾仗势欺人,诸如此类。
  王子馆并非只教八王子。另有名臣子弟,并属国侍子伴读。如卢少保三子卢毓,便是其中佼佼者。高车十二归义侯国,奢延鲜卑、高句丽,扶余、沃沮,远至五溪蛮,等众属国,并西域五十五国,皆有侍子入学。侍子与王子,根基不同,学识有别,故需分堂受课。遇大课,方才同堂。
  紫渊王子馆,前为冀州六国馆。黄巾乱时,冀州六国主,逃入蓟国避难。蓟王将紫渊别馆,增筑为六国邸,供诸王栖身。
  可想而知,馆舍众多。内中许多馆阁,已空置多年,除去馆中官婢,日常打扫。并无人居住。料想,无需多久,便会人满为患。蓟王宫婴儿潮后,即将迎来入学潮。
  待蓟王百子入住,王子馆当日渐兴盛。
  自此往后十五载。王子馆,便是诸王子宫外居所。故馆中,汤池、客舍、茶馆、列肆、游泳馆、蹴鞠场等,各式附属建筑,一应俱全。除(王子)馆市外,诸多游玩嬉戏之所,多半为六王所建。换言之,紫渊王子馆,乃是一座功能齐备的王子馆城。
  蓟王将百子置身其中。事关家门传承,国祚维系。可想而知,守备何其森严。乃由追随蓟王最久之绣衣顺阳卫,领白毦精卒,四时拱卫。
  紫渊王子馆,位王国之中。四方皆有雄城以扼国境,自当固若金汤。
  话说。自楼桑始兴稻作,每逢稻秋,必如临大敌。楼桑武卒,谨防宵小。不曾有一日之疏。二十年弹指一挥间。最早追随刘备的顺阳卫,有人已年过半百。赳赳武夫,两鬓斑白。遥想当年,为避仇家追杀,举族迁入楼桑。刘备于清溪之上,架桥楼安居。遂成楼桑八景之桥楼归市。如今家门兴盛,诸子各有所长。或出仕,或经商。亦多承袭家传武艺,为新一辈顺阳卫。
  正如农耕文明,一季辛劳,终有所获。自刘备定下,积功升爵之路。有了稳定的封地,才让追随他的家臣邑民,日积月累,皆有收获。从数百刘氏宗亲,到今日千六百万民。十里封地,扩为千里封国。亦是二十年,所结累累硕果。
  二十年,顺阳已有新卫。待嫡子及冠,锦绣江山,后起之秀。足可期待。
  初来时,刘备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噩梦惊醒,张教主正捉刀立于床头。如芒在背,不得心安。到如今,黄巾覆灭,群雄式微,叔侄三人,末路穷途。又螽斯衍庆,诞下百子。家国天下,后继有人。蓟王足可安心。
  庙见成妇,三月之期。九月初大婚,至来年上陵礼,正好三月。蓟王择九九重阳节后大婚。亦有诸多计较。一来,姻亲齐聚。二来,与上陵礼匹配。三来,珠胎暗结,十月分娩,正是七月初秋,不寒不暑,气候宜人。
  诚然,蓟王后妃,多出天选之女。生子下榻,行走如常。何来如不胜衣,弱不禁风?
  新娶甘后、甯贵妃、华贵妃,二程美人并郑美人,皆已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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