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6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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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星之火,足可燎原。何况举火如龙。
  “众人拾柴火焰高”。果然“民贵不虚传”。
  蓟王于章木川,大兴土木。
  此时关东。汉中与甄都,结兄弟之盟。各自称帝,约共进退。虽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然二主并立,史上亦屡见不鲜。
  周幽王十一年(前771年),幽王被申侯联合犬戎,弑于骊山脚下,西周灭亡。幽王崩后不久,废太子姬宜臼,被申侯、缯侯等人,拥立为王,史称周平王。随后迁都洛邑,开启东周时代。
  几与姬宜臼继位同时。以虢公翰为首的诸侯,却拥幽王弟姬余臣继位,史称周携王。周朝遂成“二王并立”,共计二十一载。
  两汉之交,亦有“三皇并立”。
  更始三年(25年)光武帝刘秀,与更始帝决裂,于鄗城自立。与此同时,赤眉军另立前汉宗室刘盆子称帝。再加更始帝刘玄,新莽覆灭,一时“三皇并立”。然,仅仅两载之后,二皇覆灭,光帝定鼎神器。传位至今。
  既有先例。更加国难当头,事急从权。此举亦无可厚非。
  终归二帝,皆出先帝血嗣。
  不知不觉,亦或是天意使然。以大河、长江为界。王室分离,方夏幅裂。
  所谓,方夏幅裂。乃指汉室离散,各自称帝,扰乱方内,诸夏如布帛之裂。河北五州,皆为蓟王所有。蓟王心向甄都,故董侯后顾无忧。
  西蜀为史侯所有,江东为合肥侯所据。
  先前,兄弟阋墙,群雄并起。江东势盛。不得已,兄弟联手,共抗叔父。
  四镇将军位,甄都得其三,汉中余其一。只因四镇之上,还设四征。作为交换。史侯所封,西凉诸将,亦得甄都承认。如此一来,官位需各有取舍。
  必设之职。如尚书令等,改称左右尚书令。史侯取右,董侯取左。只因西为右,右为上。陇上便是陇右。江东便是江左。
  为做表率。卫将军兼领兖州牧,拜司隶校尉曹孟德,上表乞改司隶校尉为司直,置校事。
  司直,相传商汤时已有此官。
  武帝元狩五年(前118年)初置“司直”官,属丞相府,称“丞相司直”,比二千石。掌协丞相,举不法,位在司隶校尉上。武帝以御史中丞督司隶校尉,以司隶校尉督丞相,又以丞相督司直,以司直督诸州刺史,以刺史督官秩二千石及以下。今汉改属司徒,称“司徒司直”,助司徒督录诸州郡上奏。建武十一年(35年)省。
  曹孟德,重立司直。非属丞相,亦非属司徒。乃属太保。故名“太保司直”。
  其用意,不言自喻。然其毕竟高风亮节。将京师七郡治权,拱手相让。尚书令桓典同日上表,求改司隶校尉为司州。另立州牧,掌理州事。
  王曹二党,暗中协商,默契于朝。董侯见百官无不赞同。这便心安理得。诏命,改司隶校尉为司州,立司直仪同司隶校尉。
  首任司州牧,不出意外,为少府黄琬所得。
  黄琬身后九卿之位,非曹党莫属。
  甄都,都亭。
  新任司州牧,走马上任。王允、曹嵩,不约而同,率众饯行。
  目送黄琬,车驾远去。曹嵩与王允,并肩而立。身后朋党,泾渭分明。
  “太师,举黄子琰出镇旧都,得其人也。”曹嵩意气风发。
  “太保,所言极是。黄子琰前领豫州牧,政绩为天下表。料想,此去旧都,必不负天子所托。”
  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闻王允亦口出“旧都”。曹嵩笑问:“尚书令上表。言,朝廷都甄,旧时京师,不宜异同。故弃司隶之名,而改司州。”
  “然也。”尚书令桓典上表,王允自然心知肚明。
  曹嵩试问:“莫非,太师已无还都洛阳之念。”
  “非我不愿,乃天子不欲。”王允实言相告。
  曹嵩慨叹:“太师,乃人臣也。”
  曹嵩此言,多半可信。明知迁回旧都,二党之争,王党必大获全胜。然天子不许。王允言听计从。麾下朋党,亦俯首听命。非人臣,不可为也。
  “董骠骑,欲求为左(骠骑)大将军。太师,何意?”曹嵩又问。
  “昔先帝,分设左右车骑。”王允答曰:“窃以为,左右骠骑,可设。然左右大将军,断不可立。”
  曹嵩轻轻颔首。大将军权重如斯。岂能一而再,再而三,与蓟王并立。
  “西蜀张济为骠骑大将军。我朝岂能无人?”曹嵩此问,大有深意。
  太仆伏完,正欲脱口而出:何不立车骑大将军。
  不料王允已先答:“董骠骑可封车骑大将军。”
  “哦?”曹嵩老眼,异色一闪:“(董重)若拜车骑大将军。吕车骑,又当如何?”
  王允言道:“吕车骑可除为镇东将军。”
  “太师之意,老夫尽知矣。”曹嵩一声长叹。
  古人有言:“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吕布因遭张邈、陈宫等人裹挟,起兵作乱。险夺兖州。后兵败被驱,今客居孤城,虽苦苦支撑,却也时日无多。
  与其空有大位,而不得其用。不如退而求其次。即便因故贬官。亦是因祸得福。二党默契使然。如此一来,曹党亦不会穷追猛打。欲除之而后快。
  此乃,以退为进之计也。
第091章
金玉其相
  小沛,车骑将军营。
  “曹贼,欺人太甚!”得兖州传书,吕布怒不可遏。
  车骑将军,金印紫绶。位仅次大将军并骠骑将军。而在卫将军及前、后、左、右,四方将军上,位次三公。典京师兵卫,掌宫卫。主征伐背叛,初不常置,今已为常设将军。
  镇东将军所属之四镇将军位,乃西蜀初创。世人皆以其杂号,非重名将军。曹氏父子欲夺重名将军高位,反授低阶杂号将军。吕奉先,焉能不怒。
  “敢问将军,车骑高位,如何?”陈宫以礼相问。
  “这……”吕布不由语塞。稍后反问:“公台何意?”
  “将军当知。四镇将军,虽是新创。然且看,皆封何人。”陈宫侃侃而谈:“镇西为益州牧刘焉,镇南为荆州牧刘表。皆是雄踞一州,乱世英雄也。即便卫将军曹孟德,位在(车骑)将军下。然亦为兖州牧。更有四方将军,虽位次,却皆为一州之主。反观将军。位高于诸人,然不过孤客穷军,仰人鼻息。譬如婴儿在股掌之上,但绝哺乳,立可饿杀。故,卑下窃以为,车骑于将军,不过‘金玉其相’,‘其实难副’。”
  所谓“匹夫一怒,血溅五步”。陈宫之言,锋利如刀。句句戳心。听得张邈、张超等人,无不汗流浃背。唯恐吕布暴怒杀人。
  不料吕布竟,忍气吞声。不置一语。
  帐中一时落针可闻。
  少顷,待吕布怒气渐消。陈宫又进言道:“天下三分,群雄并起。将军‘宜益选兵马,储积资粮’,拥兵以待天时。岂徒具虚名哉?”
  吕布恶气难消:“非为虚名,只因被曹贼所轻。”
  知此言非虚。乃出吕布心中真意。陈宫这便了然:“先前,我等说将军兴兵,讨曹孟德。后兵败被逐,辗转至此。失将军辅政,太师势孤。曹氏父子因而坐大,才有今日甄都上公相争之祸。若不让车骑将军高位,曹氏父子必与将军,势不两立。且兖州之事,亦难善终。”
  陈宫所谓“兖州之事”,乃指先前曹吕之争。所谓胜战一方,必居道义高地。先前因王太师一党,据理力争。政令不出三台。故曹氏父子,难动吕布分毫。唯恐夜长梦多,尤其吕布窃据小沛,陈兵兖州边境。一万铁骑,来去如风。若行入寇,兖州危矣。更加张邈等人,仍有残余势力,蛰伏兖州心腹之地。内忧外患,曹孟德亦需早做了断。
  二党各退一步。
  于是,除吕布车骑将军之位,以示惩戒。然行明降暗升。吕布得镇东将军位,便可名正言顺,接替徐州牧陶谦身后之位。
  或有人言。王太师『以退为进·明降暗升』之计。纵曹嵩看不破。程昱、荀彧,焉能不识破?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徐州五郡国,四国相皆是王允党徒。早与吕布,暗通曲款。且广陵一郡,陶恭祖亦有举州相托之意。更加先前吕布与袁术,暗中勾结。袁术所求,必是广陵。若坐视袁吕联手,割分徐州。江东二袁,逆进江淮,甄都危矣。
  且借吕布,暂且弥合党争之祸。亦是曹氏父子,权宜之计。
  吕布终于,问出关窍:“曹贼父子,意欲何为?”
  陈宫眼中,一闪精光:“逐袁术,弑陈王(又剧透)。”
  吕布惊问:“何以知之。”
  “先前,淮南贩米二十万斛入营。曹孟德已知,将军与袁术,欲分徐州。与其坐视淮南袁术,窃据州土。不若假将军之手,除之。”陈宫虽未明言,吕布得徐州,必翻脸不认账。与袁术,分道扬镳,且暗生间隙。淮南与徐州,断难苟合。那时,曹孟德便可行,各个击破。
  然在座众人,便是吕布自身,亦心知肚明:“逐袁术,曹孟德必为之。然,何以弑陈王?”
  “弑陈王,除淮泗诸国联盟,为其一。假‘监国不利’之名,罢免诸国相,除太师易相夺国之祸,是其二也。徐豫诸国,若为曹氏所得,关东大势定矣。”
  淮泗诸国,横亘徐豫。据徐豫二州,大半州土。如,豫州下辖颍川、汝南二郡,梁、沛、陈、鲁四国。徐州唯有广陵一郡,琅邪、彭城、东海、下邳,四国。
  王太师,先前行『割肉饲虎·狐虎之威』之计。尽割河北于蓟王,而后假蓟王虎威,先降下邳,而后易相夺国,一举平定关东。今,除陈、鲁二国外,余下诸国皆心向太师,乃太师一党无疑。国相虽不比州牧,总揽军政大权。然郡国守军,自保无虞,不可小觑。更有甚者,豫州牧丁原,与吕布乃姻亲之属。曹氏父子,焉能不如芒在背。
  且纵令吕布,一时得意,窃据徐州。只需从诸国下刀,徐豫二州,唾手可得。此便是,曹氏父子,利弊权衡。
  得陈宫晓以利害。吕布这才好比,于云山雾罩之中,忽得一丝明光。稍稍窥破时局。
  陈宫面露得色:“卑下愚见,纵四镇不可得,太师必授四方将军,于丁豫州。将军若不除车骑高位,丁豫州亦不可得四方(将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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