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1935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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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宽衣解带,玉体横陈。饶是见惯不怪,诸王宫侍医,亦不由明眸。本以为,董太皇四旬开外,人老珠黄,难入鸳鸯合欢。岂料,玉肌凝脂,柳腰花娇;博硕肥腯,雍容丰姿。花开盛极,犹未显衰。
  “长姐,少安。”窦太皇言短,而意犹未尽。
  相邻窦太皇,年轻足有九岁。三十几许,幽居十载,昙花一现。青涩未褪,初尝滋味。桃李抽萌,含苞吐蕊。花期迟至,花枝堪折。
  天家帝后,珠联璧合。
  河间姹女,名门娇女。焕然一新,艳光四射。
  宫妃侍寝,乃后宫头等大事。名籍排序,皆出公孙王后。最迟三日前,已告知各,殿馆观阁。三日之中,侍医日夜诊视,饮食起居,各有忌讳,以防染疾抱恙。侍寝当日,更需洗漱装扮,内外一新。妥善打理,方可入合欢殿,侍寝夫君。
  循《蓟王起居注》。夜幸七妃,二女仙。然蓟王不日将成,太上皇帝。故蓟王亲传口谕,另幸太皇二人。
  遍传后宫,众皆安心。
  金华殿。
  “如何?”见媵妃程环入殿,甯贵妃忙问。
  “夫君传命,太皇侍御。”程环言简意赅。
  其妹程璇,亦母凭子贵,今为媵妃:“贵妃无祸矣。”
  谓,“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甯贵妃这便定计:“速去一观。”
  “喏。”程氏二妃,齐声应诺。
  由西宫九重皇英殿,前往北宫七重合欢殿。经“四宫回廊”可至。毋需横越,十字飞阁。后宫多女官,并无黄门。便有重臣奉命入宫,亦直入灵辉大殿。姻亲觐见,亦多在南宫披香殿。即便王太后召入增成殿,亦有天梯往来。四宫九重回廊,皆为后宫专用。
  是故,凡侍寝宫妃,无需裹被送入。宫人挑灯引路,身披素纱襌衣,轻移莲步,自行前往即可。金玉首饰,一概摘去。不显宫秩,皆为人妇,承欢夫君,足矣。
  按部就班,侍寝有籍。平日并无人聚拢,半道观瞻。
  然,今时不同往日。董姝、窦妙,一出殿。便觉众目睽睽。
  素纱薄透,纤毫毕露。襌衣绯红,妖娆更显。
  虽无人品头论足,然即便是目光所至,亦难以招架。
  先是甯贵妃,还有安贵妃,更有宋贵妃。数日之前,董姝、窦妙,高高在上,不可冒犯。数日之后,乾坤陡转。蓟王荣登太上帝位。王太后尊太皇太后。董姝、窦妙,太皇大位已去。今归何处,皆在夫君,一念之间。
  比起董姝,上天无路,遁地无门。
  窦妙,从容不迫,甘之如饴。
  毕竟,再世为人。
第194章
不近人情
  门下署,鸾栖馆,和乐舍。
  “如何?”见报馆丞陈琳,疾步入内。好友许攸先问。
  “主公传命,太皇侍御。”陈琳脱口而出。
  许攸仰天长叹:“真我主也。”
  “子远,何意?”陈琳不解。
  “主公,欲‘自坐首谋’也。”许攸答曰。
  “莫非,主公欲领曹节之罪。”陈琳大惊。
  “然也。”许攸如实以告。
  “如何转圜?”陈琳求问。
  “主公圣意,岂能转圜?”许攸苦笑。
  “主公,为全家门乎?”陈琳试问。
  “欲全汉室也。”许攸答曰:“天子为主公九子。甄都天使,三日可至。闻,天子诏命,尊主公太上皇帝,加无上将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天子救母之心,主公焉能不应。”
  正如骠骑大将军张济所言。董太皇论罪与否,皆在太上皇帝,一念之间。
  董侯既为蓟王第九子。蓟王定会护其母子周全。此乃大义使然。
  “‘趋利避害,畏死乐生’,人情乎?”陈琳仰天长叹。言指,蓟王一意孤行,不近人情。
  “孔璋不记,甘后母子之事乎?”许攸深知蓟王:“我主,世之豪杰也。‘全为利,缺为害’。”
  “子远,所言是也。”陈琳似有所悟。转而又问:“我主当论何罪?”
  “未可知也。”
  国中宿老,儒宗为首。蓟王自领首谋,当议何罪。饶是智多如许攸,亦不得而知。
  “若我主尊太上皇帝,又当何如?”陈琳心有不甘。
  “非治我主之罪。乃我主自罚也。”许攸一语中的。
  北宫,合欢殿前。
  于众目睽睽之下,函园妃轻启殿门。放董姝、窦妙入内。
  过前殿,穿御苑。轩下除鞋,移步后殿。素纱足衣,一尘不染。
  殿前另有御妃值守。验明正身,确认无疑。遂搬动机关,开启半扇朱门。入目,便是蓟王一重寝宫。董姝,气息渐重。心如鹿撞,裹足不前。便是三十年前,初婚之夜。亦未曾如此,忐忑不安。
  反倒是窦妙。美眸流转,步步生莲。先行入内。
  董姝急忙跟进。待宫门徐徐闭合。殿内枝灯,次第点亮。皆是机关联动,无有宫人在场。殿中陈设,应有尽有,如宫中传闻无二。
  谓“明灯指路”。只需随灯光,便可登旋梯,入寝宫二重。
  二重寝宫。七重华盖垂落玉阶七重,以象天圆地方。内置鸳鸯合欢榻,乃集墨门奇技淫巧之大成。董姝、窦妙,本在名籍之外。乃蓟王临时起意,更加初次侍寝,伐毛洗髓,皆不可免,仪轨繁杂,因而迟来。
  此时,帐中人影朦胧,隐约人声。蓟王兴致正浓。
  毕竟,身为帝后。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曲意逢迎,献媚争宠,多半已忘。董姝正不知该如何是好。忽被窦妙,轻扯伏地:“妾,窦妙、董姝,共侍夫君。”
  “共侍夫君”出口。董姝,面红耳赤,羞愧难当。
  有顷,华盖中分。蓟王裹袍下榻,垂足坐于阶上。
  昂扬虎躯,流风不羁。
  扬眉笑问:“阶下何妇?”
  窦妙答曰:“有宠之妾。”
  蓟王又问:“聘之何礼?”
  不等窦妙作答,董姝急声答曰:“宜比王(后),贵妃。”
  “可也。”蓟王欣然言道。
  董姝,心中少安。又出肺腑之问:“夫……君,当知。若幸罪妾,恐难自证(清白)。”
  “为夫尽知矣。”其中利害,刘备焉能不知。
  “何不鸩杀妾等,亦或是徙比景。”董姝问时,身侧窦妙已伏地向前,自寻夫君而去。
  “妻妾有罪,为夫岂能独善其身。”刘备举重若轻。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董姝句句肺腑。
  “然也。”蓟王欣然言道:“为夫所为,皆取大利。”
  “大利为何?”董姝不解。
  “内圣外王,明道达义。”轻抚窦妙如墨青丝,蓟王柔声答曰:“‘成性存存,道义之门’。”
  一言蔽之。时下秉持道义,便是最大得利。
  “夫立典有五志焉:一曰达道义,二曰彰法式,三曰通古今,四曰著功勋,五曰表贤能。”
  是故,义立而王。
  “夫君心思,妾已尽知。”董姝感同身受,再无隐忧。
  “良辰苦短,何不共赴巫山。”蓟王已无闲言。
  “夫君在上。罪妾,岂敢忤逆。”董姝作势欲起,一瞥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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