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211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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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雍、崔钧、牵招、苏双、张世平,又岂能少了去!
  才走了三分之一。便有人醉倒在地。众人忙去搀扶,一时前仰后合,好不热闹。左右哄堂大笑,喜气甚浓。刘备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圆脸上腾起两团红晕,吹着鼻涕泡的张小胖。
  “咦,醉倒怎还睁着眼?”忽有桌旁童子稚声说道。
  刘备闻声细看,不禁莞尔。有道是睁眼不说瞎话。张小胖也是个实诚人啊。
  走到一半。脚步虚浮者已大有人在。饶是太史慈和黄叙也被不知谁家儿女猛灌了数杯。黄叙面具早不知飞到哪去。队伍中的公孙儿郎,也不断有人倒地,被架去客舍休息。
  这还了得。
  母亲听闻,即刻遣一众从兄弟,还有众家将赶来救驾。
  迎亲队伍且走且倒。且倒且进。前人不断被架走,便有后人不断加入。待走完十里长街,刘备身边,皆剩豪饮之辈。黄盖、韩猛、徐荣、程普、周泰、蒋钦,诸如此类。
  史涣和典韦却护佑在侧,滴酒未沾。
  典韦好酒,众人皆知。竟能熬得住,足见忠心。
  又从长街折返,直喝到东阙府门前。
  酒香十里宜无价,醉饮千杯有情深。仙醴酿成天上露,醺风占尽世间春。
  饶是刘备,也已微醺。
  花看半开,酒饮微醺。正当适宜。
  入前堂。母亲,两位义母,义父,皆正襟危坐。
  刘备和公孙氏行拜礼。义父黄忠赐酒,刘备接过一饮而尽。义父祝二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夫妇再拜。出前堂,入中庭。中堂张灯结彩,喜烛高悬。
  夫妻交拜。礼成,同乘天梯,升上三楼。艳婢已摆上几案。上设荤、菜三品,席前另置督亢粳米蒸饭,夫妇共牢而食。再合卺而饮。从此同甘共苦,患难相扶。再相互剪下一缕青丝,盛于锦囊,至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此时尚早。留发妻在房中,刘备要去大宴宾客。
  酒垆、客舍、蕃邸、邸舍,皆备下酒席。高朋满座。侯府前堂,亦大摆酒宴。
  族中兄弟、列位家臣,皆去各处迎宾,代尽地主之谊。安顿好发妻,刘备刚返回前堂,便有卫士来报。说,黄门令一行人马,被堵在西阙下。
  待刘备走出府门,只见黄门令左丰,浑身酒气,衣帽皆斜。步履蹒跚,歪歪倒倒的冲刘备,扑通跪倒在地。
  身后一队帝国虎贲,亦醉眼朦胧,摇摇欲坠。
  好嘛。
  这一路闯关过来,天知道喝下去多少酒水。
  黄门令左丰也是年少大意。一不留神被灌醉。好在神志一丝尚存,见刘备亦不曾失礼。
  刘备急忙上前搀扶。左丰仍作揖道:“闻君侯大婚,陛下特遣奴婢赶来、赶来相贺!”
  刘备心中一暖。冲洛阳方向遥遥下拜:“谢陛下挂念。”
  左丰赔笑:“奴婢,奴婢不胜酒力。陛下嘱咐的话,已记不得。总之,愿君侯,蔓蔓日茂,绵绵瓜瓞(dié)!”
  说完便长醉不醒。刘备命人送入客舍,好生安置。随行人等亦尽心招待不提。
  安顿好左丰一行。刘备再返府中,大宴宾客。
  如此脚不沾地,不得片刻空闲。这一天究竟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到最后已全然不记得。
  送走宾客,拜过母亲。
  待刘备在家中艳婢搀扶下,重上三楼。帐中娇妻,正含羞以盼。
  明月高悬,春宵苦短。
  零落成泥碾作尘,春风数度玉门关。
  一夜有声无话。
第122章
破而后立
  刘备做了个旖旎的梦。
  梦中又现白雾。雾影朦胧中,有赤鹿奔逐。待他去追,却乘风飞起,遥遥落地后,化为参天巨树。形如门前五丈桑。目光来不及丈量,五丈桑已燃起大火。烈火冲天,浓浓的烟雾如灵蛇般不断蹿升,忽又固化成高高的屋脊。
  目光顺下,桑树竟变成了耸立在自家中庭的七层重楼。意识飞掠而上。目光越过重重屋檐,浮升到七楼屋脊。两面坡顶,排瓦如鳞。
  正值月满中天,光华似练。有一白衣佳人,背身而立。衣袖翩翩,赤足垂发,绝世独立于屋脊之上。
  如诗如画。
  似察觉到刘备的注视,翩然回头。正是发妻公孙氏。
  嫣然一笑,皓腕轻点。袖如飞虹,迎面投来。刘备伸手抓住,正是幼时学艺所持木剑。不及反应,劲风扑面。随手一挡,正如少时与公孙氏对练。心随意动,剑式如虹,势如山崩。辗转腾挪,双剑互击。公孙氏翻身落地,右手剑忽换左手。身影飘忽,形如鬼魅。剑式绵延无尽,招招黏身。刘备亦换剑左手。与之缠绕相击。
  又战数百合,公孙氏舞剑飞退。落地后一化成二。正是公孙烟、公孙岚。
  两人齐出,刘备从未见过。又一条长袖投来,幻化成幼时后造的那柄阔木大剑。
  双剑在手,犹如双臂续接。刘备刚刚举起,左右公孙已联袂攻来。剑式刚柔并济,缓急相摩。刘备见招拆招,光影交汇,长袖共舞。眼前早已无剑,只剩下两双剪水之眸。
  四目交替相对。越闪越快,越闪越清晰。两张近乎相同,刘备却能只眼辨认的面容,一左一右,各自逃离。又在刘备面前轰然对撞。
  白芒炸碎。意识回流。
  刘备猛然睁开双眼。
  黑暗中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刘备浑身一凛,猛地坐起。伸手一探,床榻内只剩自己。急忙掀帐掌灯,借着透入的灯光,果见身旁有一抹殷红的血迹。心头一紧,又骤然松脱。白绢上残红,正是欢愉时留下。自己着实……少见多怪。
  然而,等他看到枕间处遗落的两摊血迹时,担心再次升起。
  低头看塌下,丝履亦只剩自己那双。去了何处?
  刘备翻身下地,向屋外走去。
  外间。忙碌了一天的艳婢正酣睡。呼吸平稳,并无异常。一切物什皆是记忆中模样。除了直棂门上印着的,触目惊心的血手印。纤细的手型正是发妻留下。刘备不敢大意,推门而出。一路走到廊下,只见天梯门大开,内中并无梯厢。伸头一看,梯厢正高悬在头顶。
  上了顶楼?
  刘备登梯而上,一直追到七楼顶阁。与女道隔窗对视。整日打坐,也不知睡了没有。正欲开口相问,女道轻轻上指。
  ‘人在屋脊上?’刘备以眼神相问。
  女道轻轻点头。
  廊下楼梯无法攀上屋顶。唯有随天梯升上。刘备转动绞盘,放下梯厢。独自升上屋顶。
  厢门刚打开,便松了口气。
  人在。
  一身缣衣的公孙氏,青丝如墨。独立在两面坡顶正中的屋脊之上。正如梦中情景。
  ‘姐姐’还未唤出,刘备微微一顿,叫了声:“夫人。”
  “夫君?”白衣美人闻声转身。
  明月高悬,光华流转。
  美人转身的一瞬间,刘备心头,竟仿佛被缕缕月光填满。五官如故,面容依旧。为何却总感觉全然不同。
  那种从未有过的淡然,清洌,微风徐来,水波不兴。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自然。
  刘备凝视良久,却不知究竟是公孙烟还是公孙岚。
  “妾叫公孙妍。”公孙氏轻轻开口:“大梦初醒,心绪散乱,难以平静。故夜登楼顶,吹吹凉风。让夫君挂心了。”
  “公孙妍……”刘备幡然醒悟:“破而后立!”
  公孙氏玉色琉璃的面庞,忽升起一抹淡淡的娇羞。谁能想到。一身二主,人格分裂的她,竟在新婚之夜悄然融合。元神归位!
  当然,刘备自不会理解的如此肤浅。
  又或许,交替出现的公孙烟和公孙岚,真是在与刘备的水乳交融中,同时觉醒。因爱而升华。
  有道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一身二主是身逢大难的劫后余生,亦是无法破除的执念。而这一切,都在今夜的灵肉合一中,彻底融化,弥合。找回真我。
  经年来,淤积在刘备胸中的担忧,终于一扫而空。百般滋味,千言万语,皆化成轻声一句:“随我回屋吧。”
  “嗯。”公孙氏轻轻颔首,一步步向夫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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