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333部分在线阅读
先零王子轻骑快马,含恨杀来。
鲜卑部落毫不知情,守备甚是稀松。被冲入城中。
只见城郭内散落着大大小小的游牧帐篷,其间还有十数座被雨水熄灭的篝火堆。
直到羌人杀入内城。鲜卑这才吹响号角。勇士迅速出帐,霸占城头,弯弓以待。
好一个外松内紧。
短短的时间,先零王子所携人马便被围成铁桶一般。
“北地郡先零别部大人,请鲜卑大人答话!”王子近臣这便喊道。
须臾,有人回道:“大人们已远去洛阳。不在营中多日。鲜卑与东羌素无仇怨,为何冲我大营?”
先零王子答道:“北地郡遭人抄掠,千里焦土。有传闻是北疆胡人所为。若不是尔等,又何须慌张。”
那人答道:“笑话。北地胡人何其多!白土便有匈奴南下放牧,陇西还有秃发鲜卑往来游走。为何偏偏找上我族!”
先零王子凄凉一笑:“我便是从匈奴大营赶来。匈奴王与此事无关。尔等若非心虚,何不让我遍搜营地,以证清白!”
“你且让大军退出城去,领十人来见。”
“一言为定。”先零王子环视着丛丛鲜卑勇士,这便命大军徐徐退出。又领十人入城。果有人前来接待。
一问方知,乃是留守的骑将。
部落大人们,已东去洛阳。请求汉庭允许内附,建立鲜卑属国。
先零王子领人逐一查看,帐篷内皆是鲜卑家小,并无半个羌人。又去后营看篷车。亦空无一人。
这便指着篝火问道:“可有节庆?”
“并无节庆。”骑将答道。
“为何燃大篝火?”
“不瞒大人。为筹措上京资费,我部将牛羊贩卖大半。前几日有豪商入营,这便点篝火款待。”骑将答曰。
“所贩何人?”王子再问。
“辽东田氏。”骑将再答。
“可是有船一万丈的辽东田韶?”王子忽想到了渡奢延水时,见到的明轮船队。
“正是。”骑将忽微微一笑,又很快隐去。
王子眼中一片血红:“汝等只卖了牛羊吗?”
“还有一些不值钱的‘两脚牲畜’。”骑将补充道:“鸡鸭鹅,诸如此类。”
本欲翻脸逼问。奈何深陷虎穴,不敢轻动。王子怀揣疑云,走出荒废城郭。赶去与大部汇合。
麾下骑将亦探查过周边,赶来通报:“营地周围并无重车痕迹。再往东行,便是奢延废县,和一片漫无边际的奢延大泽。我等皆一无所获。”
“啊啊啊啊——”王子头痛欲裂。
他实在想不出,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
便有一骑将言道:“在奢延大泽边,偶遇几家鲜卑牧人。说……”
“说什么?”
“说,数日前曾见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光中似人影闪动,人马嘶鸣,皆投西北而去。”
“……”王子急火攻心。虽强行忍住,却仍口鼻溢血。
须臾,将鲜血吞回,王子这便虚声言道:“沿途搜寻我种辈踪迹。在北地老家汇合!”
“喏!”大军这便呼啸而去。
有人假扮南匈奴,将北地先零别种羌人尽数掠走的消息,在三辅风传。
北地郡吏派人查看。羌人世代盘踞的北境,长城内外,一片焦土。屋舍皆被焚毁,鸡鸭牛羊尸骨无存。民情之惨烈,堪称千里无人烟。
此也坐实羌人被掠。
问题是。究竟是何人所为,羌人下落又在何处。皆无从可知。
各种传说,甚嚣尘上。有人说是南匈奴,有人说是西部鲜卑。还有人说,乃是汉庭暗下狠手,屠尽北地羌人。亦有人说,乃因羌人逆乱,天帝暴怒。这便降下神力,命以成神的段太尉领麾下天兵天将,将北地羌人尽数迁往万里之遥的不毛之地。
不一而足。
北地各羌,上郡‘沈氐种’、‘全无种’、西河‘虔人种’。‘效功种’,‘岸尾种’、‘摩蟞种’……
人人自危。
皆谨守家园,不敢生丝毫异心。何敢再言起兵造反!
沿途搜寻族人踪迹,终究毫无头绪的先零别种羌人,纷纷返回北地。见家园一片焦土,不禁悲从心起,痛哭流涕。草草扎营,一夜兵士便散去大半。
三日后,先零王子身边只剩寥寥数百骑。
家园已无法复生。这便领兵投靠先零同族,远遁河西。
至此,北地郡北境再无羌人盘踞。一片焦土的先零别种故地,更是被羌人口口相传为禁地。不敢越雷池一步。
临乡城。
临乡侯伴宫。
恰逢堂会。
文武分坐。文臣以两位家丞为首。武将自然以义父黄忠为首。
当中置一垂帘。
太夫人、夫人,排座帘后。
刘备远行,少主年幼。便由母亲和夫人代为理政。
此乃大汉惯例。
家丞耿雍这便长跪奏报:“辽东大船,昨夜已抵南港。如何安置,请夫人、太夫人明示。”
第129章
垂帘理政
母亲这便言道:“君侯可有书信传来?”
左丞崔钧答道:“主公远在边关,并无信函传来。”
母亲点了点头,冲黄忠言道:“校尉以为如何?”
黄忠抱拳道:“回禀太夫人。臣以为,羌人暴乱,抄掠三辅,罪不可恕。然‘罪不及父母,祸不延妻儿’。羌人家眷并无罪过,当善待之。”
母亲点了点头,又冲两位家丞言道:“两位丞相,如何说?”
右丞耿雍答道:“臣以为,黄校尉此言大善。”
左丞崔钧亦道:“臣附议。”
话音刚落,满堂家臣这便齐声附和:“臣等附议。”
母亲正要开口。身旁摇篮里被众人吵醒的小主人,开始放声大哭。
“噤声、噤声……”耿雍急忙示意家臣们压低声音。
家臣这便各自掩口。
公孙氏遂将幼子轻轻抱起,入后堂哺乳。
家臣们这便耐心等待。黄忠不禁捋须笑道:“小主人这一哭,中气十足。长大必是豪杰。”
家臣纷纷低声附和,互相交头接耳,各有喜色。临乡后继有人,如何能不大怀欣慰。
母亲亦笑:“能吃能睡。和君侯小时候一个模样。”
“可曾取名?”黄忠又问。堂上是君臣,堂下是义亲。小主人不在,堂议暂置,聊些家常也是应当。
“尚在怀中时,陈(寔)祭酒便取名‘封’。”母亲笑答。
“聚土曰封。此名大善。”临乡令娄圭笑道。
南港令李永亦道附和:“待主公此番功成,何愁不扩土增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