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的日常(校对)第924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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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郊小股黄巾,纷纷来投。日聚数百成千。积少成多,不断壮大队伍。再破五堡。共计分迁万户黄巾众,与堡中原有居民杂居。坞堡遂改城邑。称“黄巾坞”,或“黄巾固”。
  “汉末黄巾保聚于其地,因以为名。齐人谓垒堡为‘固’。”
  换言之,黄邵或是齐人。
  县令一时名声大噪。
第095章
黄巾屯田
  宋奇五下敕令。与阳翟父老,约法三章:杀人者死,家眷连坐;伤人及盗抵罪。
  黄巾军拖家带口。便是宿贼,亦皆肃然。待消磨贼性,严明军纪,当可为蓟王一用。至于贼性难改,为祸一方者,自有黄邵收拾。先前人人喊打,狼狈度日。山中酷寒,老幼常饥饿难熬。如今从良,苦尽甘来,焉能再反。
  被举家抄没的十位堡主,皆是当地大族。如何处理,事关重大。
  阳翟令,托言需长公主决断,悉数槛车送往洛阳。交由右丞发落。
  目送槛车出城,百姓、官吏皆长出一口气。足见豪强宗贼,恶名昭彰。百姓谈虎色变。
  余下堡主,心有戚戚。如何还敢负隅顽抗。这便负荆请罪,自投门前。
  阳翟令亲出松绑,好言宽慰。赠送南阳仿造农作机关器若干,已补人手缺失。放归奴仆、佃户,重新造册,分配田宅,授予耕牛、农作机关器。上计吏统计毕,阳翟计有三万户。其中黄巾众万五千余户。占据过半。还有大量临近郡县流民,未及入册。
  里魁、亭长、邑宰(坞堡之长),多有空缺。
  阳翟令六下敕令。选贤举能,“及选茂才、孝廉、贤良方正、惇朴、有道、明经、宽博、武猛、治剧,此皆‘名自命’而‘号自定’,羣(qún
群)臣所当尽情竭虑,称君诏也。”
  尤其是邑宰,乃乡邑之长。下设三老,有秩、啬夫,游徼。还有邑丞及尉。阳翟乃长公主汤邑,又是大县。故邑宰秩三百石,邑丞、邑尉,秩二百石。堪比一小县。三老,有秩、啬夫,游徼,皆得二百石。
  政令一出,颍川士人,闻风而动。“颍川郡,秦置。洛阳东南五百里。十七城:阳翟、襄、襄城、昆阳、定陵、舞阳、郾、临颍、颍阳、颍阴、许、新汲、鄢陵、长社、阳城、父城、轮氏”。中州(指颍川、汝南、南阳三郡)乃今汉学术中心。可谓人才济济。
  “关东出相,关西出将;三秦饶俊异,汝颖多奇士。”
  乱世之中,苟活不易。
  三百石俸,足够吸引。
  君不见,名满天下陈太丘,亦不过三百石。
  阳翟辛氏,乃是名门大族。黄巾乱时,辛毗、辛评二杰,领家人北上。入四方馆,登六层楼。后受领郎中令一职,为中山王、河间王分忧。今已是中山、河间二国相。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阳翟辛氏大量北上,定居蓟国。留下虽是旁枝,却也足用。又有颍川长社人,枣祗(zhī),来投。枣祗本姓棘,因先祖避难(一说避仇)改姓枣。辟为属吏,上疏献策“黄巾屯田”。
  屯田之法,古而有之。前汉景帝时,晁错上《守边备塞疏》,主张“屯田自给”,光武中兴,伏波将军马援亦曾在陇西屯田。然两汉屯田,只限于边塞,为确保军粮供应。
  按照县令心中所想,安民之法,乃与蓟国等同:既将黄巾编为齐民,户户授以田宅,牛马、机关器,先行租赁,分期偿还。诸如此类。
  换言之,非边关屯田制,而是蓟国圩田制。
  见县令心有疑虑。枣祗解释道:与流民举族投奔蓟国不同。黄巾毕竟是流寇出身。关系杂乱,分户困难。强行分户,反易生乱。更何况,黄巾众来自天南海北,民籍早已无存,无同乡宗亲作保,又如何能取信。今战乱频出,更兼蝗旱泛滥,各地皆有荒田。单以豫州为例,战乱以来,百姓逃亡,十室九空,几无产出。万顷之地,无人耕种,遂被豪强大姓圈占。更加百万黄巾盘踞,四下抄掠,各郡流民无数,居无定所。身处绝境而走投无路。唯有避入豪强坞堡,自卖为奴。若将荒田、黄巾与流民,三者皆充分利用,改边关军屯为民屯,一举数得:既能令民饱食,亦足可补长公主食赋,更促黄巾与流民,二相融合。待各自成家,知根知底,那时,再编户为民,不迟。
  县令纳其言,并举枣祗为典农校尉,全权负责屯田事宜。
  枣祗大刀阔斧。首将无主农田,收归官有。再分与黄巾众及各地流民。按军队编制,编撰成伍、什、屯、曲。统一提供土地、良种、耕牛及农作机关器。屯田所获,按兵屯之法:征收百分之五十(50%),外加“牛器租”十分之一(10%)。以十年为期,耕满十年,土地转为私有,田租降为“三十税一”。
  竟要征屯民六成所获!县中官吏群起反对。如此横征暴敛,别说蓟国“三十税一”,便是“耕豪民之田,见税什五(五成)”,亦不能相比。
  此举与暴政何异。
  枣祗又解释道:黄巾众与流民所耕,乃是我县官田。蓟国虽“三十税一”,然田宅皆是农人先行赊买,分期偿还。单一进宅院,并一顷良田,便作价六十万蓟钱。同以十年为期,每年要额外缴纳六万钱赋税。又岂只是三十税一。以亩产六石计,足有六成有余。
  阳翟主簿,怒而抗辩:蓟国稻作,一季二收。稻花鱼如何不算?何况蓟国年年大建。青壮健妇,筑城通渠,日赚二百大钱。更加男耕女织,名产何其多也。
  枣祗亦大声反驳: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蓟国营城,非一日之功。终归是万事开头难。遥想二十年前,楼桑少君,首开稻作。又岂有一季二收,数城大建,各式名产?不正如,我等眼前这般。
  县令遂纳枣祗之议。
  枣祗首创“寓兵于农”、“兵农合一”之先例。屯田第一年,便“得谷百万斛”。
  赞枣祗之举,“丰足军用,摧灭群逆,克定天下,以隆王室。”
  兵马齐整,官吏就位。钱粮足备,民心可用。
  岁不我与。不等岁末雪大封路,宋奇便轻车简从,奔赴长社。
  已知公子配五县令印,为五主取食。不可久居一地。留守文武属吏,齐来都亭相送。
  宋奇依依惜别,后会有期。车驾东行数里,忽被人拦住去路。
  护卫挥鞭喝问:“何人拦路。”
  “在下郭嘉,愿助公子一臂之力。”来人悠然自得,不卑不亢。
  见他年轻体弱,尚未及冠便口出狂言。护卫嗤鼻一笑:“黄口孺子,不足为用。”
  郭嘉扬眉笑道:“闻蓟国‘少年多长吏’。二千及冠者,我辈亦不甘人后,奋勇而争先。年后郭嘉将满十六,掐指一算,只剩四载矣!”
  “哇哈哈……”一众黄巾卫,捧腹大笑。
  “就凭你,还想二千及冠?”
第096章
不幸之幸
  “何事喧哗。”车内宋奇出声,黄巾卫这才各自收敛。
  便有队率近前通报:“乃一黄口孺子,车前拦路。自诩二千及冠,还差四年。故我等这才捧腹。”
  “年方十六。”宋奇心中一动:“且引来一见。”
  “喏。”
  闻明庭要见,黄巾卫这便下马。搜身后,引少年至车下。
  “郭嘉见过公子。”神态自若,不卑不亢。
  宋奇见他眉清目秀,身着布衣却难掩英气。心中大喜,遂下车相见:“足下从何处来。”
  “郭嘉便是阳翟本地人氏。”少年答曰。
  “又为何来。”宋奇二问。
  “欲投公子,平豫州黄巾祸乱。”少年再答。
  “闻足下欲二千及冠。何不北上蓟国,登顶黄金阙,一鸣惊人,天下闻。返来投我。”宋奇三问。
  “公子既来,郭嘉又何必舍近求远。”少年成竹在胸。
  “哦?”宋奇一愣,佯装不解:“此话何意?”
  郭嘉笑答:“公子配五县令印,为长公主取食。连下六道敕令,道道皆与蓟王同。短短月余,已令券钞,大行其道。公子莫不是为王上收拢黄巾否?”
  郭嘉此语,看似毫无关联。然句句,切中要害。身配五县令印,今汉前所未有。能为五位长公主取食,必受命于汉室。所出政令,所用钱财,皆来自蓟国。种种迹象累加,汉室宗亲,必是蓟王无疑。
  “招降黄巾,乃我所为。与蓟王何干?”宋奇反问。
  “普天之下,能纳百川者,唯蓟王耳。”郭嘉一语中的。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论容人之量,蓟王首屈一指。少时纳顺阳卫,庇陈逸、胡辅。又广收天下流民,容白波、黑山、葛陂黄巾。一言蔽之:“树德务滋,除恶务本。”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宋奇算是默认:“足下且与我同行。”
  “敢不从命。”
  登车对坐,二人重新见过。
  “扶风宋奇,字元异。”同名同姓何其多也。大儒刘宠与陈王刘宠,皆出身宗室亦重名。足见一斑。且前朝旧事,早已随风散尽。郭嘉年幼,如何能知。故宋奇直言相告。
  “阳翟郭嘉,字奉孝。”郭嘉亦未觉有异。
  “此去长社,奉孝以为,当从何处着手。”
  “先前火烧长社,百里一片焦土。民众多逃难。尤以避入陈国者居多。陈王宠,勇武善射。贼人不敢犯境。故四野乡民,蜂拥而至。传闻已聚十万众。料想,长社百姓亦多有避入。明廷此去,当从此处着手。”
  “奉孝所言极是。”宋奇欣然点头。转而又问:“若陈王不愿放归,又当如何。”
  郭嘉笑道:“游民过境,寸草不生。州县皆如临大敌,拒之门外,唯恐入境。陈国又岂会例外。”
  “所谓事出必有因,反常则为妖。”宋奇心领神会。
  陈国,前汉初为淮阳国,后数次更改。东汉初,复置淮阳国。章帝建初七年(82年)分汝南郡八县,改封广平王刘羡为西平王,后改陈王。章和二年(88年),改淮阳国为陈国。下领九城,户十一万二千六百五十三,口百五十四万七千五百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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