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路易十四(校对)第33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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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甚至不知道正确的拥吻方式,很有可能,她直接让人喝了自己的血,所以才会有了这些怪物,但这些怪物也只是一些无用的蛆虫——阿蒙想,“知道是谁雇佣了她吗?”
  “奥尔良的加斯东公爵。”亲王的仆从说。
  “我想也是。”阿蒙快乐地一拍手,“真是太妙了,不枉我跟着他们这些时间,现在我们要开始等待……”
  “去巴黎吗?”一个仆从大胆地说。
  “也许,暂时……不去。”阿蒙遗憾地说:“提奥德里克知道这件事情后,一定会设法清理整个巴黎盆地,这里会变得非常噪杂,我讨厌吵闹,所以我们……”他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一圈,停顿了一会:“哦,不,等等,我想……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去巴黎!”他嘻嘻地尖叫道:“是的,巴黎!”
  他的仆从已经习惯了阿蒙的神经质般的朝令夕改,对他只在几秒钟里就改变了原先的想法更是见怪不怪,所以他们只是欢呼了一声——他们当然更喜欢巴黎!
  云层掠过月亮,也许只有一霎那,但就在一霎那,黑影化作了数以千计的蝙蝠,它们拍打着翅膀,冲向空中,向着巴黎飞去。
  ……
  巴黎的人们也在等待着。
  他们等待着瑞典女王,或者说,已经宣告退位的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奥古斯塔,但她还是能够被称作夫人,因为她还拥有诺尔雪平、哥得兰岛和厄赛尔岛,波美拉尼亚等其他地方,而瑞典国王,她的表兄也依然要供给她一定的用度,所以她除了不再拥有瑞典之外,依然算得上是个富有且有权势的女人。
  但对于巴黎的一些人来说,克里斯蒂娜的到来还有着另外一层深重的用意,因为对于国王与马扎然主教来说,他们最大的三个敌人,孔代亲王,加斯东公爵以及高等法院都已经屈服于他们的座下,国王已经成年,但主教先生也正当盛年,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主教先生是否愿意放弃手中的权柄,而国王又是否愿意自己的权柄继续掌握在别人手里呢?
  曾经的瑞典女王的到来就成为了一块最好的试金石,如果克里斯蒂娜到了巴黎,首先觐见的是国王,那么就表明国王在这场战争中旗开得胜,如果她先去见了主教先生,那么就表明主教先生依然不可动摇,那么他们的风向也要跟着转一转。
  让克里斯蒂娜·奥古斯塔,或者说,克里斯蒂娜·亚历山德拉(从新教皈依天主教后,她改的姓氏)烦心的也正是这个,按照礼仪与传统来说,她来到巴黎,应该第一时间去觐见国王,但主角先生写给她的信里说,他有意让她成为那不勒斯女王,这让克里斯蒂娜犹豫不决——当然,作为一个崇拜亚历山大大帝,甚至以他的姓氏做姓氏的女人来说,克里斯蒂娜让出瑞典王位,并非本意,而是在本国的新教教会、银行家与商人,以及领主们的三重压迫下被迫做出的,她的野心之火并未就此熄灭,反而燃烧的愈发旺盛。
  问题是她同样需要法国国王的支持,鉴于她才离开瑞典没多久,领地的收入与现在的瑞典国王承诺的用度就被缩减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她的侍从甚至需要劈了木门来烧火取暖,她本人也过了一段相当狼狈的日子,她需要法国国王从中调停——而且若是她想要成为那不勒斯女王,她一样需要贿赂贵族,蓄养官员与筹备军队,这些都需要钱,而且是大笔的钱。
  最后还是主教先生帮她解决了这个问题,一个信使在她进入巴黎之前飞马到来,递交了主教先生的亲笔信件。
  马扎然主教让她先去觐见国王。
第七十一章
迎接前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的一些事情(上)
  达达尼昂伯爵与柯尔贝尔先生如何回到巴黎,又如何得到国王的抚慰与奖励,我们暂时不提,整个巴黎的人们都只在讨论一件事情,那就是曾经的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亚历山德拉将要到巴黎来,在此之前,正如提到过的,这位女性统治者已经在罗马皈依了天主教,所以法国王室也对她表示出了十足的善意。
  如果说还有什么值得一提的,那就是蒙庞西埃女公爵,她用五十万里弗尔换取了国王的宽恕,以及王太后的怜悯,她一得到被宽赦的消息,就立即乘坐马车赶往巴黎,对于其他人来说,这位大郡主居然能够在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重新回到宫廷里,实在令人羡慕,只有蒙庞西埃女公爵自己知道这几个月她就像是死了一次,又活了一次,她这次的态度异乎寻常的恭敬,尤其是听说,马扎然主教有意让克里斯蒂娜夫人先去觐见国王而不是自己的时候——她就又拿出了十万个里弗尔,用于支付之后的接待费用。
  对此就算是王太后安妮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毕竟她知道路易一直在为空荡的国库担忧,她在杜勒里宫见了蒙庞西埃女公爵,女公爵一见到她,就马上跪在了她的身前,吻她的裙摆,用泪水洗了王太后的脚,王太后原谅了她,让她坐在她身边,然后当着女公爵的面,派出使者去召唤国王与安茹公爵——当然这也是一种姿态,就像是女公爵当初接见国王特使一般,她也不可能让国王与安茹公爵恭候于此等待她大驾光临。
  这天巴黎正下着雨,雨水让原本尘土飞扬的地面变得泥泞不堪,国王带着他的火枪手们回到杜勒里大道的时候,不但是他们的马匹,就连他们披在身上的大氅也满是污浊的泥水,国王一边将水泥的制作提上事程,一边又不免为了这有一笔多出来的支出而蹙眉,在夺回巴黎的战斗中立下了功勋的两支军队仍然在凡尔赛驻扎,虽然主教先生和王太后都认为国王应该给他们一笔赏赐后打发他们走,但不说绍姆贝格将军与蒂雷纳子爵,就算是为了能够留下这些经历过战争的士兵路易就不会采纳他们的意见——但问题,是的,还是钱,钱,钱。
  有时候国王也不免想,能够继续将博奖的生意继续下去就好了,但据富凯回报说,在他回到巴黎之前,就有几个领主尝试着做了同样的装置和印刷票劵来牟利,只是他们过于贪婪,次次都将奖池沥了个干净,人们聚集在一起,发现他们并不可信后,就连富凯的买卖都受到了影响,如若不是他每次都如国王嘱咐的,将首奖设得高高的,又将那一盒子金币明明白白地放在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地方,只怕他甚至会因为是外省人的关系,以诈骗的罪名被送入监牢呢。
  而且路易也很清楚,如同抽血一样的博奖生意只会让法国变得更加虚弱,如果不是对着自己的敌人,他是不会这样做的。
  但让他意外的是,蒙庞西埃女公爵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做出如此慷慨的回报,虽然她是为了回到巴黎,重获荣宠,但这些正是国王能够给她的,他甚至还要感谢她,至少他现在不必为几天后应该以怎样的姿态与规模接待前瑞典女王而烦恼。
  就在这样复杂的情绪中,国王昂首阔步地走进了女眷们的房间,蒙庞西埃女公爵离开巴黎,离开国王不过几个月,但她几乎认不出路易了——路易在她的印象里一直只是一个温柔偏于懦弱的少年,现在他却已经完全是个年轻的男子汉了,他大约有五英尺六英寸左右——蒙庞西埃女公爵如此确定是因为她现在正是五英尺五英寸左右,在幼儿时犹如晨光般的浅色卷发开始转深,呈现出如同陈旧的金子样的色泽,显得他的皮肤更加白皙,他穿着一件深紫色的锦缎外衣,缀着钻石纽扣,经过擦拭的长靴乌黑发亮。
  女公爵一见到国王,就深深地伏下身去,王太后让国王吻了她的手,才将路易带到蒙庞西埃女公爵面前。
  “我来向你引荐一位叛逆的公主,”王太后说:“她在不久之前做了一些非常令人伤心的事情,但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悔改了,陛下,她现在希望能够获得您的宽恕,您觉得呢?”
  虽然他们都很清楚对方是谁,但这样的流程还是要走,路易看了一眼仍然低着头的蒙庞西埃女公爵——一年前她可没那么温顺,现在他只能期望她确实知道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他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女公爵接过去,吻了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国王温和地说:“只要别再让我失望了,堂姐,”他握住女公爵的手,让她站在自己身边:“我之前正在凡尔赛,”他指了指自己的衣服,“一听到你来了,我就急忙赶回了巴黎——菲利普也是,只是他为了见你隆重装扮了一番,在下雨的时候骑马不免要溅上许多泥水,所以他乘坐了马车。”
  女公爵尽力露出了一个理解的笑容,但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虽然在国王的坚持下,安茹公爵终于行了珊珊来迟的吊裤礼,但之前连续了十几年的教养依然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他仍旧很爱打扮,穿着的衣服不但比国王,甚至比王太后或是公主都要来的华贵绚丽,有人说,安茹公爵身上的蕾丝、花边与蝴蝶结养活了半个巴黎的女工,这句话也许有点夸张,但并不是没有缘由的。
  安茹公爵在第二天才赶回了巴黎,一回到巴黎,国王就将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正确地说,让他做监督与协理,为了即将到来的前瑞典女王,也为了自己的将来,国王希望他能够改变,至少先改变一下宫廷中的人们对清洁卫生的概念。
  要说他们为什么会在杜勒里宫面见蒙庞西埃女公爵呢,说起来实在令人作呕,因为在国王回到巴黎的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原先被整理与修缮一新的卢浮宫又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简单点说,就是又到处藏满了一堆堆人类制造的污秽——丝绒与绸缎的帷幔吸收了太多的尿液,都变了色;若是有人看到角落里多了一蓬干花草,可千万别去翻动,那下面准有一团粪便;人们随意吐痰,就连最高贵的仕女也不例外,他们在用餐的时候随心所欲地将骨皮到处乱扔,当然,还有狗,猫和老鼠,你永远无法想象得到在雪白的亚麻餐布下跑动着什么。
  忙于政务与了解里世界的国王甚至过了好一段只用白煮蛋充饥的日子,根本没注意到卢浮宫又变成了他深恶痛绝的粪便堆,直到某个早晨他去了一个不时那么常用的房间,心血来潮地一拉帷帘,被一群苍蝇盖了脸……
  国王是如何生气无需过多描述,但他们确实无法继续在卢浮宫待下去了,于是遵照传统——对,这是传统,他们搬迁到了杜勒里宫,好让仆从们打扫卢浮宫,据说,等到他们把杜勒里宫糟蹋完了,还有黎塞留宅可供搬迁,等待黎塞留宅也完了,那么他们又可以回到卢浮宫,或是去枫丹白露也可以。
  “我绝对无法忍受这个。”国王对安茹公爵说,只是无论卢浮宫还是杜勒里宫,又或是黎塞留宅,枫丹白露,都悲催的没有所谓的下水管道,所以:“准备更多的房间吧,用来处理……”国王做了一个手势,王弟忍不住抬手按住了鼻子:“这些事情。”
  唉……
  他可没想过,自己为兄长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是这个啊……
第七十二章
如何迎接前瑞典女王克里斯蒂娜(下)
  无论是增设浴室、“私人场所”或是更衣室,都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毕竟现在国王的权力仍然被困在巴黎盆地里,趋炎附势者众多,但没多到,或说有资格在宫殿里拥有一个房间的人并不多,问题是要纠正人们的理念并不容易——幻想着回到十七世纪,与那些美貌的贵妇有上一段或是几段罗曼蒂克史的人大概没想到过,这些贵妇们在愉快地吃喝,尽情的跳舞,或是优雅地谈话中,一旦自然召唤了她们,她们会异常坦然地走到角落里,一拉裙子,轻松地解决所谓的个人问题。
  当然,这个时候的女性不着裤装(无论内外)的习惯也助长了这种风气,而国王暂时也还不能对贵女们过于私密的个人问题表示关心——他的意思是说,他不能去干涉她们在华美的丝绒与绸缎下穿着什么。至于男士们,他们要略微艰难一点,但胜在他们有些时候站立着就能完成任务,只是这不免让宫殿的角落里变成了一个另类的交汇场所。
  有些较为内向,或者说更为尊贵的人们会选择国王设置的私密房间,只是在路易做出干涉之前,他们用来擦拭腰部以下膝盖以上的部分的东西堪称五花八门,有些是用丝绸绞成的绳子,有些是用新鲜的鲑鱼肉片,有些用羊毛团,有些是用鹅脖子——在听说了这个材料后,就算是路易也吃惊了很久,他甚至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样的景象,也有人建议国王使用比较复古的材料,也就是海绵,罗马人在公用厕所里就用这种盐水浸过的海绵棒来清洁不可告人之处,当然,就和之前的绳子那样,这都是公用的,一个人用过,下一个人接着用——这点立刻被路易否决了。
  较为奢侈的是用绢帕,用完即抛,但就算是为了空空如也的国库路易也不能这么做,他暂且用羊毛团,同时命令他的工匠们尽快造出柔软的纸张来,十二世纪开始东方的造纸术就传入了西方,十四世纪造纸技术已经变得非常成熟,问题是大多时候人们还在用旧衣服造纸,有时候也用亚麻和麦秆,效率低下不说,纸张的质量也堪忧,不过既然路易已经在这里了,他就直接命令将亚麻与麦秆搅碎成浆才开始下一个步骤,所以只用了一两个月,新的纸张就被制造出来了——只要放在房间里阴干,纸张就是柔软的。
  解决了一个问题后就轮到了另一个问题,这个就要交给菲利普来做了,当然,王弟也有他的办法,他尽可能地将一个轮回之所造的又舒适又雅致,甚至让人辨认不出它原先的用途——他的第一件作品就是奉献给国王的,一把雕刻着葡萄与小天使的扶手椅,椅面包裹鹅绒与丝绸,中间挖空,下面放上一个桶,不用的时候有盖子把它盖住,围绕着这把椅子还有一个圆形的帷幔,因为他知道自己的王兄对于自身的私密十分看重。
  只是马扎然主教有幸目睹的时候,面色异常地古怪莫名,国王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他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对于教会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这把椅子的灵感很难说是不是来自于教皇登基之前用的那把用来检验是否身躯“残缺”的特殊椅子。
  路易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感谢了自己的王弟,并要他尽快在宫殿里装上这些“椅子”,并且给了一些建议,譬如说在桶里放上一些干燥的木屑,免得气味四溢。
  菲利普高高兴兴地接受了国王的建议,去完成他的工作了,当然,这只是第一个项目,之后还有简直密如繁星的各种事宜,王太后、蒙庞西埃女公爵,甚至英格兰的玛丽王后,亨利埃塔公主都接了一部分去做,甚至连玛利·曼奇尼都被抓了手来帮忙——这不仅仅是为了迎接一个退位的女王,同时也是为了确立巴黎的人们对国王的正面印象——虽然之前国王的成年仪式也是在巴黎办的,但那时国王的心思更多的还在叛逆与高等法院身上,仪式虽然隆重,但宾客还是被限制在了部分贵族与官员里,并不能真正地显露出国王的威仪。
  路易还特意嘱咐了,克里斯蒂娜夫人可能经过的街道,以及卢浮宫的四近地区,都要经过整修与装饰,这是一笔可观的费用,却也是必须的,因为它们同样也是被那些蜂拥入巴黎的外省人看的,幸而巴黎经过了两次暴乱,一些街道已经衰落了下来,许多房屋都找不到原先的主人,让富凯省去了不少口舌。
  “您听说了吗?”菲利普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袖口,一边仿佛只是随口提起般地说道。
  “什么?”
  “富凯正在买卖窗口。”
  “买卖窗口?”国王抬起头来,这个名词让他感到陌生。
  “就是克里斯蒂娜夫人前来觐见您时,需要经过的街道上的窗口。”王弟解释说:“里面有许多已经没了主人,或是主人已经逃到了外省的屋子,富凯将它们卖了出去,按照窗口所在的位置,从一百里弗尔到三百里弗尔不等。”
  “是吗?”国王笑了:“买窗口的人多吗?”
  “挺多的,”王弟说:“据说最靠近杜勒里宫的几个窗口都已经卖完了。”
  “那你知道吗?”国王说:“富凯已经向我禀报过此事了,他卖掉窗口的钱将会全部被用在街道的装饰上,我不必为此多出一个利亚德。”
  菲利普明显地呆滞了一下。
  “还有一件事情,”国王说:“我想你也不知道,菲利普,他虽然对我这么说,但除了那些买卖窗口的钱的确用在了街道的装饰上之外,他还收取了许多礼物,这些礼物他可从没提起过。”
  菲利普只思索了几秒钟,就立刻明白了过来,他满面怒容,显然想到了富凯是如何巧妙地中饱私囊的,他一边以国王的名义卖出窗口,但窗口的数量就只有这么几个,想要得到一个观礼的好位置,人们就必须向他行贿,但另一方面,他也确实如国王所说的,将买窗口的费用直接拿去装饰街道,即便国王知道他受贿了,也没办法指责他,因为他着实做好了这件事情。
  “但他辜负了您的信任!”菲利普怒气冲冲地说,他今天穿了一件他最喜欢的衣服,银灰的丝缎里夹杂着金线的外套,缀满了精致的蝴蝶结,袖口与领口都翻出了银丝的花边,比路易身边的任何一个贵夫人都要来的耀眼夺目,但他也同样佩戴着一柄利剑,虽然剑鞘上镶嵌着红宝石与珍珠,里面的剑刃也一样锋利无比,至少国王丝毫不会怀疑,当菲利普把它拔出来,刺入富凯的胸膛时,它绝不会折断或是弯曲。
  国王不得不放下手上的工作,安抚了菲利普好一会儿,毕竟他现在人手紧缺,他可不能放任菲利普——当然他也不会放任富凯,或者说,在将来不会,富凯收受了多少非法所得他并不在意,只要富凯没能离开巴黎,那么这些钱财,也只是路易暂存在他这里的待用款项罢了,而且要认真说的话,富凯只是小巫,作为大巫的马扎然主教从各处捞取的钱财更惊人,孔代亲王与加斯东亲王对他的指责可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同样的,国王现在仍然需要这位长者——在这几年里,虽然独断专治令人愉快,但这个混乱的国家并不允许路易这么做。
  好不容易让菲利普安静了下来(国王付出了三次共餐与一次分享寝室的代价),国王也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思,他走到书架前,正准备找一本喜欢的书来看,邦唐就来询问他是否愿意接受一个人的觐见。;
  “他只说了他的名字。”邦唐说:“提奥德里克,陛下,您要见他吗?”
  ……
  从外表上来看,提奥德里克甚至还要比阿蒙年轻一些,他有着一双沉静的红色眼睛,只是在深夜中的烛光中更像是褐色的,深茶色的卷发披散在肩上,他看上去总是有些忧心忡忡,郁郁寡欢,仿佛身上担负着无法摆脱的千钧重担,要路易说,像是阿蒙这样的存在才更像是吸血鬼——在黑暗中游荡,百无顾忌的荒诞种族,但站在国王的立场上,他当然更倾向于提奥德里克。
  这位可能已经年过百旬的吸血鬼走进房间的时候,烛光轻微地跳动了一下,他的影子在墙面上投出令人眼花缭乱的灰色痕迹,当国王看向他的时候,他向国王鞠了一躬:“一个简单的法术,陛下。”他说:“这样可以保证我们的谈话不受打搅。”
  “坐吧,提奥德里克先生。”路易不动声色地说:“我想我必须先对您曾经的援手表示感谢。”
  “完全不必。”提奥德里克说:“这只是我的职责。”
  “如果您顾念的是您的后裔,”路易好奇地问道:“那么您就应该知道,现在的法国王室与梅罗文加王朝几乎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了,我们之间整整间隔着加洛林、卡佩与瓦卢瓦,是什么让您这样固执地坚守着原先的想法呢?”
  “很简单,陛下。”提奥德里克说:“这就像是您亲手建造了一座坚固壮丽的堡垒,虽然后来您不得不离开,但难道您就愿意看着它慢慢地荒废下去,甚至倾塌么,至于里面的主人是否是我的后裔,那就更可笑了,陛下,我已经投身于黑暗,在获得永生的时候,也就注定了不再属于人世间,我在窗外驻足观望,仅此而已。”
  “我可以冒昧地问一句么。”路易问:“您是第几个提奥德里克呢?”梅罗文加王朝一共有三个提奥德里克,三个提奥德里克的性格与行事方式各有不同,虽然现在的提奥德里克已经是吸血鬼,但他的一举一动显然都在说明,他依然对自己的王朝与国家怀抱眷恋,既然如此,路易就必须知道他究竟在想写什么,至少要知道他可能在想些什么。
  提奥德里克笑了笑,他显然也猜到了国王的用意,不过他原本就更乐意与聪明人说话:“我是第二个提奥德里克。”
  路易也猜他就是那个提奥德里克,在那个时期,法兰克内部的纷争此起彼伏,关于继承权的问题因为几分几合更是变得混乱无比,提奥德里克二世是当时被视作最有可能统治全法兰克的人,他出生的时候继承了勃艮第,但在后来的战争中,他不但战胜了自己的兄长提奥德贝尔特二世,布伦更是在祖母的建议下将他和他的子嗣全都杀掉,以保证自己是奥斯特拉西亚的惟一继承人。而就在他整合两个国家,意图消灭克罗泰尔,统一法兰克的时候,却神秘死亡,死亡的时候仅有二十六岁。
  关于他的死因众说纷纭,不过现在看起来,里世界直接插手的迹象昭然若示,也难怪后期无论教会还是迁徙到里世界的大家族都不约而同地制订了相关的严苛律法来禁止里世界与表世界的交通,路易简直不能想象,一个国家的国王突然被变作了狼人或是吸血鬼,这个国家的秩序将会被粉碎到什么地步——而当他想到这点的时候,另一个名字呼之欲出,“阿蒙……”路易说:“您来亲自见我,是为了那位先生的缘故吗?”
  “是的。”提奥德里克说,他看上去甚至像个性情温和孤僻的学者,一点也看不出曾经弑兄杀侄,又曾经距离最辉煌的桂冠仅有一步。
  “他依然没有放弃原先的打算吗?”
  “阿蒙是茨密希家族的亲王,与勒森魃家族一样属于魔党,而他从还只是子嗣的时候开始,就极其疯狂,虽然每个茨密希都是如此,但他一直有个奇怪的想法。”
  “奇怪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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