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南洋1784(校对)第448部分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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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祘就端坐在迎春轩中,这几个月来,李祘一直在吃药,他有些怀疑,有人在他的饮食中动了手脚。
所以最近的进食,都由李玜的母亲绥嫔朴氏亲自操弄,连治疗身体的不适,都由他亲自给自己号脉,然后下方抓药。
这个即位之初就几次遭到洪相范派人刺杀的李朝国王,在保护自身方面,可以说很有经验也很小心了。
但是,可惜,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都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李祘准备这次再和金祖淳详谈一次后,就把金祖淳进位为左议政。
但要把金祖淳弄到朝鲜政府第二号人物的位置上去,也不是李祘一道诏书能解决的事情,他要是一道诏书就能提拔一个左议政,那也就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了,所以必须要和金祖淳详谈商量。
迎春轩的门帘晃动了一下,好像是金祖淳到了,李祘慢慢站起来,想要表现一下自己的礼贤下士去迎接一下。
可刚一站起来,他就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对劲,酸麻的感觉沿着腰部只往上窜。
摇晃了两下,李祘伸出手想抓住点什么,但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平衡,伴随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在宫女们的惊叫中,这位雄心勃勃也有些手段的李朝正宗大王,噗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大王!大王!快传御医!快传!”
是金祖淳的声音,李祘开始麻木的脸上露出了一点点的欣慰,他要当着众人的面下口谕,不让金祖淳做左议政,直接去做领议政,再把其女金氏送往大明,请求大皇帝赐婚,将金氏拣择为朝鲜王妃。
这样虽然仓促了点,但金祖淳金身已成,凭着他本身的才能,应该可以慢慢领袖两班之上,继承的他的政治改革遗愿。
可是躺在地上的李祘刚张开嘴就发现了不妙,他发现自己连舌头都僵住了,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近在咫尺的金祖淳,突然如同在天边一样远!
。。。。
萨摩藩,鹿儿岛下家治屋町,所有的藩士都是极度焦虑中等待。
城下士川崎三郎的妻子幸子,已经生产了,给他生了一个不怎么可爱的儿子,黑黑瘦瘦、皱皱巴巴的。
当然这是别人眼中的感觉,在川崎三郎眼中,这个仿佛小老头一样的小家伙极为可爱!
有了他,川崎家也终于有了后人,他发誓自己要好好教导这个孩子,让他成为饱学之士,从而摆脱川崎家这个低微的城下士身份。
不过畅想完毕,现实的难题就回到了川崎三郎身上,幸子又瘦又小身体实在太差了,根本没有奶水,孩子饿的已经都没力气哭了。
“三郎!你看这是什么?”就在川崎三郎苦思冥想能在哪里找到些钱给幸子下奶的时候,他大舅哥大久保一路飞奔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个黑陶盆,盆中装了小半盆奶。
“这是哪里来的?”川崎三郎很疑惑,大舅哥也刚结婚不久,妻子刚怀上孕,哪去找的奶?难不成他打劫了一个孕妇,然后………!
大久保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隔壁三岛家的狗生好几个狗崽,那狗很肥硕,奶水也足得很,你快把这个拿去给孩子先顶一顶,千万不要说出去!”
川崎三郎这才看见,大久保的脸上和手上都有明显的抓痕,他忽然一阵难过,堂堂武士做出这种行径,要是被人看到可就颜面扫地了。
叹息了一声,川崎三郎什么也没说,他赶紧把这极难得到的一小盆子狗奶往家里送去。
看着孩子贪婪的喝着奶,这个穷苦城下士眼泪哗哗的往下掉,他忽然觉得,日子绝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今日还能有狗奶喝,那以后呢?
萨摩藩的财政越来越困难了,到他这辈就几乎发不出俸禄,等到了他儿子这辈该怎么办?武士只有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他们该如何生存?
大久保没有妹夫这么多愁善感,因为虽然他也是城下士,但妻子刚怀上,家里人口也少,勉强还能活下去,他拍了拍川崎三郎的肩膀。
“别担心了,佚父大人已经命令请愿队去长崎了,幕府就算再坏,也总不能把我都饿死吧?总还要给一条活路的!”
川崎三郎也是这么认为了,当然他也只能这么认为,要是银小判真被幕府判定为假的,那就麻烦了,家里已经没有了粮食,杂粮都没有!
“大久保君,川崎君,快去东福寺城!”两人正在感慨,远处跑来了一个矮小的身影,他抱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太刀边跑边喊叫,正是刚刚被大久保盗窃了狗奶的三岛太郎。
大久保有些心虚的退了一步,难道偷狗奶的事被三岛发现了?不应该啊!再说就一点狗奶而已,至于带着太刀嘛!
“三岛君,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连具足都穿上了?”川崎比起做贼心虚的大久保要镇定点,他瞬间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三岛家比他们两家要过得好点,除了三把太刀以外,三岛还有一具生牛皮的炼具足,这是三岛的命根子,寻常只有吹牛的时候才拿出来展示一二,而现在,三岛竟然把它穿上了,这一定是发生什么大事!
“你们还不知道吗?请愿队员被幕府驱逐了,他们还与长崎奉行的与力(奉行下属,负责治安的骑马基层武士)发生了打斗,桦山十郎右卫门等三人已经被杀,现在佚父大人和桦山大人已经在召集藩士了!”
三岛太郎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狗奶而来的,而是告诉了两人一个晴天霹雳!
呆立当场的川崎只觉得脑袋猛地一炸,一阵天旋地转的虚弱袭来,
“没活路了!没活路了!”他大喊一声,“兄长,请让姐姐来照顾下幸子吧!我们赶紧去东福寺城!”
“萨摩藩士也是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呢?”大久保也呆了一下,然后迅速往家里跑去,武士只有战死的,没有饿死的!
第652章
捕杀时刻
等到川崎三郎三人赶到的时候,东福寺城已经人山人海了,比上次的人还多,大久保站在高处看了一眼,现在起码就超过了两千人,还有更多的人在源源不断的赶过来。
因为上次之事,实际上只有鹿儿岛本地的武士知道,而这次,连樱岛等地的武士都赶来了,都来等着请愿队员带来好消息。
他们当然没等到好消息,大批穿着补丁衣服的低级武士脸上都带着悲愤,要知道这些年藩上财政好了些,他们手里的银判不但是补了以前欠下的俸禄,甚至连今年下半年的秋俸也发了。
好家伙,佚父季保等人为了逼迫萨摩藩士跟他们一起造反,心可真够黑的,后路都被他们给断完了,这些藩士不跟着他们走的话,那就是全年无收,等着饿死吧!
“来了!来了!”人群让开了一条道路,十几个用人和奉行者等级的中高级藩士抬着三个插着灵牌的木桶过来了。
这是一种十分特别的日式棺材和葬礼,叫做桶葬,将死者直接放入木桶中,据说中国以前也有。
几个寺庙的僧侣走在最前面,正在咿咿呀呀的吟诵佛经超度亡魂,气氛一下就变得肃穆了起来,很多人跟着唱念起了超度亡魂的调子。
人群随着三个木桶不断的向前移动,他们心里充满了悲愤和无奈,幕府不但不收回银小判是假银的中伤,还杀害了萨摩藩的藩士,这是何等的猖狂!把萨摩藩士当成猪狗了吗?
“萨摩的武士们!幕府不但拒绝承认我们的银小判,他们还指责我们私自铸银,要求萨摩藩出银三十万两,赔偿幕府和大阪商人的损失,甚至他们还要求主上立即到江户去参勤交代,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
桦山久言一脸的悲愤,这次死的三人中,有他们家的桦山十郎右卫门,所以佚父季保让作为萨摩藩家老的他,出来对一众武士发表演说。
“开战!开战!萨摩男儿宁愿战死也不能接受这份侮辱!”
所有人都愤怒了,因为幕府的这个借口太白痴了,简直就是在摆明了要欺负人。
虽然明面上说,幕府肯定是禁止各藩私铸金银的,为此还设立了金座和银座来管理,但在一百年前,这条规定就形同虚设了。
因为日本白银外流的太快,幕府铸造的银判太少,根本不能满足正常的需求,所以各藩早就在私铸,幕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用这样的借口来惩罚萨摩藩,就有些太赤裸裸了。
眼看气氛已经被鼓起来了,佚父季保命人升起了岛津家的十字纹。
“奉御前左近卫中将样,岛津萨摩守主上之命,所有萨摩藩一百五十石以上藩士,三天之内到别院仙岩园共商大事!”
。。。。
暮色低沉,正在准备把所有人拉入对抗幕府中的佚父季保和桦山久言等人,还在继续为牢牢控制萨摩藩而四处出击。
他们首先的打击对象,就是近思录派的最大敌人,上任萨摩守岛津重豪的亲信家老市田盛常。
早在他们没有搭上大明这条大船的时候,近思录派就几次怂恿岛津齐宣,铲除岛津重豪的这些亲信,至少也要让他们隐居。
但岛津齐宣一直犹豫没下手,而这会,他们自己做主了,当然就不会手软。
他们为什么要把召集众人商议的地点选在仙岩园?就是为了把城中的中高级藩士都支开,方便他们清除异己。
清水盛之带着名义上的种子岛藩士行动非常迅捷,连早就被近思录派逼迫出家的高桥种央和已经退隐的岛津久照都被抓了起来,而其中最让近思录派痛恨的,就是市田盛常这个奸佞。
市田盛常现在还是萨摩藩的家老,他甚至还获得了只有岛津家自己人才能拥有岛津一所持资格。
这家伙原本不过是个足轻,靠着献上了漂亮的女儿,得到了岛津重豪的信任,岛津重豪的铺张浪费有一半都是市田盛常出面完成的,所以特别招近思录派痛恨。
“砰!砰!”黑夜中的市田盛常宅邸火光连连,作为石高两千石的家老,市田盛常当然也会有一票心腹,就连他的儿子都是负责鹿儿岛高丽町的马回,也还是有一些死忠的。
而且他早就从佚父季保等人的反常反应,以及多天未见岛津齐宣,感觉到了不妙,所以他把人都集中到了府邸以防万一。
只不过这稍显有些无厘头了,也充分暴露了这位家老阁下也真就是个足轻的水平。
虽然人都在府邸,几十人呢,个个拿刀舞枪好像确实安全了许多,可人家能调动多少藩士?起码上千人,你这是在加强防御吗你?这是在让人一网打尽吧?
清水盛之抽出了大皇帝御赐的万岁爷连左轮手枪,率先冲了进去,身后全是跟他一样一手左轮手枪一手打刀的壮汉。
这些人是清水盛之特别组建的攘奸队员,全部由大明锦衣卫南镇抚司特战处训练,精通巷战与搜捕,这种短兵相接的小规模战斗,是他们最擅长的。
所以他们一冲进去,就按照事先演练好的计划各自点射各自的目标,市田盛常苦心招募的剑豪高手,很多连野太刀都没拔出来,就被左轮手枪打成了蜂窝,惨烈的搏杀在每间屋子上演着。
飚射的鲜血喷了清水盛之满脸,但他现在特别的快意,实际上在萨摩藩,他这样总想着跟幕府开战的武士不少。
武士这种东西,就是为了战争而生的,倒不是说他们有多么能打,实际上日本武士,除了明治以后被西式装备武装起来支棱了一段时间,在东亚历史上的长河中,特别是冷兵器时代,他们并没有多么的能打。
当年猴子集合所谓战国精锐侵朝,结果无论单兵素质以及集团作战,根本打不过同数量的李家关宁铁骑。
而关宁铁骑在中国历史上,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军事团体,不考虑武器代差的话,根本排不上号。
说他们为战争而生,指的是日本武士这个阶层和团体的诞生,战争就是他们存在的唯一理由和价值。
没有战争的武士,就会活得跟现在一样,被生活压迫的毫无尊严,所以历史上这些家伙也最喜欢赌国运。
生在这么一个小国,又必须要靠战争推动国家前进和证明自身价值获得高官厚禄,不赌国运还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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